我回头看他，他面上很是慎重。

我巧笑嫣然，「晏危，你忘了，我就是大夫，这世上，比我医术好的，也没几个人。」

晏危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大夫都是医人不自医，阿凉，听话。」

我故意严肃，拧了眉，「晏危，为何要大夫来看我，我没病。」

「阿凉，我们说好了不要孩子，之前，我们没防备，现在总要找个大夫看看的。」

他说得坚决，口口声声都是这个孩子来得错，像是一把刀子，寸寸割着我的心。

我装作无奈，轻松的安慰他：

「那日我与你说不要孩子时，我便仔细诊治过我的脉，我没有怀孕。」

「晏危，我不会有你的孩子的。」

他不配做父亲。

晏危到底是信了我，只是气氛到底冷沉了下来。

他没再说话，我也不想再说这些。

玉兰花苞又变大了许多，和当初一样，很美。

「晏危，你当真没有其他事要和我说了吗？」

譬如新后，譬如他自己的打算……

「没有。」

晏危不假思索回答我。

我的心情瞬间低到极致。

他又说：「阿凉，你信我就好，我会将一切都解决。」

我不想再听这摸不着边踩不到底的承诺。

若没有这些真真假假的承诺，我想，曾经我不会那般失望，那般痛苦。

「晏危，你从来什么都不告诉我。」

心又泛起阵痛，连着说出的话都那般脆弱。

风一吹就散。

晏危终是没听清。

他只说：「阿凉，你信我。」

真是世界上最虚浮的话。

「晏危，今日是二月十五，十八是个好日子，你说会有什么喜事发生呢？」

晏危身子顿僵，没回我的话。

三日后，一百零八钟敲响，他有了新后，有了名副其实的妻子。

我这个阴沟里见不得人的情人，也不过玩弄他闲时光顾这祭宫寻的新鲜罢了。

我在晏危的眼里看到了心虚和紧张。

和我预料的一般无二。

是我想要的结果。

若他现在还对我有情，若他还记得他说过的话，他该对我愧疚。

我需要这份愧疚。

「晏危，今年有二月二十八哎，四年一次的祭祀之日，我能出宫了。」

「虽然只能被侍卫围在中央，但跳祭祀之舞时，我又能呼吸到外面的气息，听到万千生灵祈祷的声音，感受到他们的希望之力。」

作为大祭司，除了为帝王殉葬，我存在的意义大抵只有这每隔四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作为通晓天地的象征，为那些穷苦求生的生灵添些活下去的希冀。

只有那一刻，我是我，不是帝王的附属品。

「晏危，你会去吗？」

我装作期待的看着他。

三月初一，他要出征了，很忙。

晏危的眼睛很好看，深沉，冷漠，温柔，压抑，希望……

他一直都是一个复杂的人。

复杂而迷人。

此刻，他还是那般复杂，多了愧疚，在我希冀的目光下点了头。

「我会去。」

听到回应，我真诚的露出一个笑。

王上出席祭祀，那朝廷上下文武大臣又何来不来之理？

「晏危，下一次祭祀很远，这次，你要好好看啊。」

就当作诀别之舞吧。

「嗯。」晏危的眼睛从未从女子身上离开。

他的眼睛会吸人，仿若要将女子一颦一笑都刻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