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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出府
凛冽寒冬,多少人熬不过,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这里没暖气没空调,只有捂手的小暖炉。春花秋月忙里忙外的,手上生紫红色的冻疮,樊苡葙不忍心再让她们做女红,自己动手绣鸳鸯。
樊蓦节坐在她身边聚精会神削小人,木屑洒满桌子。盒子里已装了六七个,每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表情服饰等各不相同。
古代女人生存真困难!樊苡葙感慨,把绣错的线扯断,打结重来。虽然没有愚蠢到频频扎手,但她真不懂。
“姐啊,我觉得街边小姑娘的女红手艺都比你强,你这实在……啧啧。”
“我拿手的是吹拉弹唱,人哪有十全十美的。”
樊蓦节停手,一本正经:“可我听说你琴弹得也不怎么样哎。”
“你十五还是十六了吧,该挑位姑娘成家立业了,给我说说喜欢哪家的姑娘,要实在太闲出去做生意也行。”
樊蓦节一窒,双颊抹上一层绯红,夺过樊苡葙手中的东西:“换你歇会儿,虽然我不太会,但应该绣得比你好看。”
布卷拉直约有十米长,密密麻麻全是成双的鸳鸯,樊苡葙脑袋嗡的大了,扶额:“九十九双鸳鸯,什么时候才绣得完?”
“绣完就要出嫁,姐姐迫不及待吗?”
好家伙,偷星换月把催婚话题反弹了。樊苡葙连忙转移话题打感情牌:“我听说因为前段时间对对联的事爹责怪你了?”
“算不上责怪,下人越传越夸张。爹认为我才疏学浅,上联出得偏杂奇怪,要我说爹自然学富五车,但世上总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那个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不明白又找不到人交流,所以才……”
“姐,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不会问原因;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不计较代价。”
忽有暖风迎面吹来,吹乱她的秀发,拂面而过。樊苡葙眼眸光芒流转,伸手想摸樊蓦节的头,在空中悬了两秒,转而拍他的后脑勺,浅笑:“呵,真是个笨蛋。”
“小姐,少夫人来了。”
樊安宁抱个布袋进屋,见到樊蓦节也在,脸色一沉,没好气道:“你怎么又在这?”
“嫂子。我先走了,你们聊。”樊蓦节收好装人偶的箱子,躬身离开。
樊安宁目送他走远,才阴阳怪气开口:“甘希玥,我怎么觉得樊蓦节对你不止是姐弟亲情啊?”
樊苡葙摆手:“好大股酸味,吃醋了?”
“不够明显吗?”樊安宁霍地弯腰右手撑在桌上,左手捂着女子脖子,四目相对、鼻尖相碰,“不哄哄我吗?”
“你今天眉毛没画对称,我帮你重新画。”
“吁。”樊安宁白她一眼,解开布袋,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和一套麻布衣裤,“这是眉墨、口脂……都是女生化妆的东西,老板说是新到的货,我每种颜色都给你买了。你娘去寺庙烧香祈福明天才回来,樊晰进宫了、老当益壮的爹我给他下超大剂量的迷药已经睡了,不到半夜醒不来,把春花秋月叮嘱好,我带你出府玩。”
前几句樊苡葙左耳进右耳出,只记住出府玩,抱住樊安宁在她脸上狠狠亲一口:“哇塞嫂子你最好了。”
随处可见巡逻士兵,街道两边是茶楼、酒肆、当铺、作坊。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扯着嗓子叫卖。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甚至有有驾马车送货的。
两位姑娘手挽手走在街上,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樊苡葙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
前方人群围成圈,喝彩连连,忽的见一道火焰窜在空中,掌声雷动。
“卖艺的,是古代卖艺的。”樊苡葙欣喜地跳起来,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拉着樊安宁挤进人群。
“各位父老乡亲,这百斤巨石没有二十年功力可承受不住,若您觉得精彩,还望赏点小钱。”卖艺人敲锣吆喝。
包围圈中心,另一男子赤裸上身躺在两条长凳上,胸口压有块平整的大石头。
同伴举起锤子重重敲在石头上,男子大吼一声,面色狰狞。
樊安宁咧嘴,脸跟着抽动一下。
一下没碎,再来!
樊苡葙屏住呼吸,手心捏把汗。围观百姓人挤人,她感觉到有只手在有意无意的碰到自己身体。
砰!石头碎成三块!男子额头青筋暴涨,跳起来拍拍自己的胸口,仰面呐喊。百姓纷纷叫好。
樊苡葙皱眉,一把抓住正顺着自己腿往上摸的手,回身顶膝。
而她慢了一步,流氓先被人踹飞倒,樊苡葙趔趄,要不是抓着樊安宁差点被带摔倒。
“臭流氓!”穿着劲装的少年见姑娘被流氓欺负,上前补踢。
这么一闹,人散了许多,周围的人投来目光指指点点。
“打这个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人群中冲出两男人,一人抱住少年另一人拳头直落在他身上。
“栗澎,帮他。”樊苡葙甩开樊安宁的手,跨步飞踢,将一人踢翻在地。
樊安宁低头看束手束脚的裙子,一咬牙加入混战。
“敢打我?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穿华丽衣服的流氓被打出鼻血,拗长脖子大喊。
只见人群中快速掠过一道人影,他手中刀未出鞘,一扭一转间将三人击飞,张手护在见义勇为少年前。
待看清那人的容貌,两人脸色大变。樊安宁拉着樊苡葙想躲到边上,一队士兵跑来将众人围住,又收兵器行礼:“樊将军。”
“樊将军好身手啊。”被打的少年被家丁扶着,冷笑,“完全不把玎昇王放眼里啊。”
原来这被打的是玎昇王的小儿子滕温宇。
“滕少爷,你有意扰乱治安,是要进巡捕楼的。”樊晰横眉冷对。
“哼哼,樊将军敢抓我吗?年轻人发生口角都抓是哪门子道理。”
“放他走,不要把事闹大。”少年轻声。
樊晰嗤之以鼻,摆了个手势:“既然是误会,请。”
闹剧结束,人们的注意力又回到卖艺人身上,正在表演的是手臂穿针提水桶。
樊晰回身行礼:“公子,我们得回……”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诧异的看着樊苡葙和樊安宁。
“没事。两位姑娘可受到惊吓……”少年的声音也被掐断,怔怔看着两人。
无数道人影重叠在一起。相府论道线线情真意切的姑娘;那一夜两个女扮男装混进青楼的女人;那一晚清冷的月光下,救了他的女侠。
樊晰咬紧嘴唇,脸上怒气已不可遏,招手唤来士兵低语。
“先回去,希望我回去你们能给我个解释。”
小两口哪还敢说话,低着头乖乖跟士兵走。
“樊晰,你认识她俩?”
“公子见笑,有一位是内人。咱们现在得回去了。”
少年若有所思:“回吧回吧,明天还出来吗?”
“不敢。”
相府里,樊蒋儿哭天喊地说自己嫁给樊永年后生活如何凄惨,子女不尊重她,下人背地说她坏话,夫人给她使绊子……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还没了,老爷不给她主持公道。
“我的儿子啊,呜呜,黄郎中说我怀的是儿子,就这么没了啊……”
丫鬟跪在床边跟着哭,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儿子啊,你的命好苦啊!”
但凡事发后樊永年好生安慰樊蒋儿都不会如此寒心。可惜老爷子睡得正香,哪管她撒泼吵闹。
樊安宁在院子里烤肉,被樊蒋儿时不时冒出的哭啼声吵得心烦意乱。古代人重视门规,樊晰定会因今天的事大发雷霆,她们准备两条路:赔礼道歉好吃好喝把樊晰灌醉此事不了了之为上策;否则只能杀人灭口。
酒坛里约有七八斤酒,樊安宁倒了三包迷药。
“樊蓦节呢?你把他支开别上桌。”
“他好像出去吃饭了。”樊苡葙麻利地剥橘子放进器皿舂,倒出汁水。
肉被烤得滋滋冒油,香味顺着风飘散。有下人被香味引来,躲在房子后面偷看。
“春花!秋月!”
“来啦!小姐你叫我们什么事!”春花看着炭火上的肉狠狠咽口水,秋月也是深深一口气。
大块的肉和辣椒串在竹签上,撒上山椒粉、辣椒、葱花,烤得焦黄,光是烟味就让人欲罢不能。
樊苡葙抓起烤好的肉:“拿去跟大家分着尝尝。”
“谢谢小姐,谢谢少夫人。”两人也不惺惺作态,道谢后欢快的跑开。
“你倒挺会做人情的。”
“都是小娃娃,生活不容易。”樊苡葙此刻面色如常,其实非常心虚,“你们找到夙玉了吗?我现在很怕,我想回去。”
“哟,知道怕想回家了?玩呀,繁华古城还没看完呢。”
“你是不是想我用竹签戳你几下?”
“光凭眼睛分辨不出夙玉,爸找很多石头用醋和烛油做研究,发现一类有相同成分的。但是不敢冒险试,还要再等等。”
走来个面生的丫鬟,行礼:“少夫人,小姐,大少爷请二位过去。”
樊安宁抬头看雾蒙蒙的天,天还没黑就回来了,看来挺急。
樊晰穿的还是在外那一身,匆匆赶回来衣服没来得及换,他坐着,十分不安。
“哥你回来得真赶巧,今天我和嫂子下厨,肉刚烤好你就回来了,快趁热尝尝。”
别看她们二人笑盈盈的,腰间都别有小刀,要是事情发展不受控,那樊晰将会是她们杀的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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