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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未来夫君密谋要灭我满门。
新婚日,我将金剪刀狠狠刺进他的后背。
他跪在地上,两眼猩红。
“阿如!一切非你所想!”
......
我躲在假山后,不知所措。
从前的记忆里,李槐序向来都是个温柔落拓的。
清风霁月,风姿翩翩极与他相称。
华亭下,李槐序静静看着棋盘,抬手落下一子。
“沈御史监察百官,若是为我所用最好,若是不能,杀之。”
不冷不淡的话落到我的耳边,激起一阵冷意。
不遑多时,一个小厮上前来报:“主子,沈二小姐方才来找,我见她手里拿着圣旨,就没敢拦……”
光晕躲进假山的缝隙中,影影绰绰映出斑驳。
狭窄的视野正对着华亭前的池塘。
我看见修长洁白的指节从玄色衣袖中探出来。
李槐序摁着那小厮的脖颈,微微扬唇,语气亦是温柔。
“为何不提早来报?”
盛夏时节,只一会间隙,塘中生着利齿的鱼便咬上了小厮的脸。
塘中顿时猩红四溢,呛水声充斥着园子的每个角落。
“我看到主子在商议要事……”
那人死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话被淹没在水里,小厮渐渐不再动弹。
“哦?可惜,那便是天要绝你,觉得你该死。”
说罢,李槐序摇摇头,旋即把他踢入水中。
“扑通”一声,池中的鱼大肆饱腹,几支红荷亦被浇灌的透着股妖冶。
我从未见过血腥,被眼前的画面吓得不轻。
我死死地捂住嘴巴,祈求着不要发出一点声音。
窥得这种秘事,若是被发现,我只会落得比这更惨的下场。
“殿下莫要见怪,是我无能,叫下人失了规矩。”
思绪重回棋盘,李槐序朝那人揖了一礼,却没着急落座。
沉默。
倏尔响起另外一道冷冷的声音。
“与其杀一个小厮,倒不如查探一番,沈家女是不是还在你府上。”
“若是被她看到,尽早找个由头杀了她。”
李槐序站在原地久久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蓦地抬眼,视线在空中相撞。
那一刻,浑身的血液凝固,我僵在原地,如被扼住颈项般,蒙上一层窒息。
半晌,李槐序低低笑出声。
“行啊。”
......
待送宾客出府时,李槐序下令让侍卫围了府邸。
月亮爬上坡,清冷的光洒在华亭下,四周死一般寂静。
我咬咬牙,强忍内心酸涩,走出假山。
咚!咚!咚!
就着浓墨的黑夜,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阁楼里回响。
那个人似乎很惬意,步调拉的极长,慢悠悠的。
一下又一下,敲在我的心上,像是凌迟。
藏在袖中的圣旨早就被渗出的汗浸湿。
我蜷在角落里,仰头看向略微破败的木门,心跳愈发的快。
哗啦,门被打开。
李槐序垂眸盯着我,眼底的笑意分明,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流转。
“怎么坐在这儿?”
他语气平常,问的却是要人命的话。
“下午来的时候找不到你,我便躲到这里贪睡,睡醒发现天都黑了。”
李槐序淡淡嗯了一声:“通传一声就是,何必苦等。”
我略一挑眉,有些惊讶。
狭窄的聚星阁里只有我与他二人,若是想杀我灭口,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可他没有。
“圣上为我们定了亲,我太欢喜了便想着来亲口告诉你。”
我展出笑颜,将圣旨拿给他,随后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圣旨已下,我们二人的婚事算是板上钉钉,我想着,这婚事也没那么急。”
李槐序接过圣旨的手一顿,笑意逐渐褪去,面上镀了一层漠然。
“阿如是何意?我听不明白。”
“我想再为阿娘守几年的孝礼。”我捏着发白的指节,坚定地看向李槐序。
夜色浓重,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我瞧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一声低不可闻的喃语,“阿如,圣旨已下,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若是我强行将你锁在我身边……”
这话一出口,吓得我连忙后退。
“啊!”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我身形一歪。
想象中的狼狈与疼痛并未到来,李槐序伸手拉住我,那双茶色眸中氤氲着薄雾似的温柔。
“忘了阿如胆子小,怪我不好了。”
四目相对,月光驱散黑暗,方才他那副吃人的样子仿佛只是幻觉。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仍然是我熟悉的,那个清风霁月的李槐序。
......
我强忍怯意,被他拉至窗边。
聚星阁如其名,楼高百尺,视野开阔。
适合赏月观星,也适合……杀人灭口。
我看着窗外皎皎明月,忆起从前的二三事。
“还记得吗?那次我哭红着眼,半夜从府里跑出来找你吃酒。”我说的欢心,却难掩心中悲伤。
那次是阿娘的凶礼。
我害怕的睡不着,去找李槐序吃酒。
聚星阁的夜色下,我笑着哭着,诉尽了心中苦水。
李槐序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替我擦着眼泪。
最后在我喝的醺醺然时,他将我背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李槐序怕我醉的不省人事跑去和周公下棋,时不时颠一下,嘴里还念叨着:“乖阿如,乖阿如在哪呢?”
我以为他永远这般温润如玉,直到看见他活活淹死了一个人,眼皮都没眨一下。
温热的触感强行将我从思绪中唤回来。
李槐序将我拥进怀中,声音有些涩,像是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怎么不记得呢?”
“成婚后的每次月圆,我都会在你身侧。”
我仰起头,对上他温润眉眼。
若是在他和沈家之间选一个。
我会。
毫不犹豫地。
舍弃他。
......
我与李槐序的初见是在他高中状元后的第一年。
春闱放榜又赶上画舫游玩,汴京城人挤着人。
我站在船头顺着离河向东,李槐序一袭青衫,侧身插着支玉笛,逆着人流向西。
他太特别了,我一眼就看中了他。
我眯了眯眼,看向他离去的方向。
只一张红榜静静地贴在那,便宣告了许多人命运的浮沉。
许多人都堆在那里,哭的哭,笑的笑。
唯他一人,名利看淡,淡泊自处。
身旁的侍女告诉我,他是当今圣上亲笔点的状元郎。
目光追随他而去,不知看了多久,侍女打趣:“小姐该不会已经芳心暗许了吧?”
“不知羞!”我脸一红,便和她闹起来。
身后的船夫也看着我们笑。
这一笑,我们的船便撞到了岸,船身一晃,我站在船头,自然不能幸免于难。
不负众望,我落水了。
离河两岸的人吵吵闹闹,侍女在和船夫争执,无人注意到我。
早春的水,寒意砭骨。
意识模糊之际,一只温暖的手抚上我的腰。
我下意识地抓住了那个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挣扎间我摸到了那支玉笛。
那是上好的碧玉,温润有泽。
不知为何心中一颤,耳边又响起芳心暗许这句话。
原来是他。
将我捞上岸后,又看着我把气倒匀了,他抬脚便想走:“在下家中还有些杂事,先行一步了。”
我急忙起身,又是一阵轻咳,引得他回头。
“咳咳……公子,家父沈御史,我……我还不知恩公姓名呢?”
话说出口,我忽觉唐突,侍女也在身边小声提醒:“小姐,这不合规矩。”
李槐序是我们三个中最平静的。
他站在那,朝我作揖,颇有读书人的风骨。
声音混在早春的风里,消减了几分寒意,沁人心脾。
“择日再会,沈姑娘。”
......
“小姐,到了。”
车夫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原来是到家了。
刚迈入正堂,我便受到父亲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自知理亏,只是跪在地上静静地听着。
“为何这么晚才归家?早就过了夜禁时间!这么多年的教养都抛诸脑后了吗!”
母亲走后,父亲的脾性越发暴躁。
在他喋喋不休中,我沉默许久,旋即缓缓抬起头。
“阿爹,我能不能……不嫁?”
或许是被气昏了头,或许是从未见我如此凝重,父亲止住了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早许年间,李槐序高中状元之后便受当今圣上特赐恩典。
作为太子陪读入东宫讲学。
我挺直脊背,思索良久才开口:“若是我此刻要嫁,沈家便是和太子绑在了一起。”
“可是阿爹,若最后坐上皇位的并非太子呢!我们沈家岂非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
那是阿爹第一次打我。
巴掌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疼的我落了几滴泪。
父亲却听不进去,嚷嚷着要请家法,下人跪了一地,一时间正厅乱作一团。
“当初哭着让我去求圣旨的是你!如今你说不嫁便不嫁,岂非拿我沈家满门的命当儿戏!”
我也红了眼,猛地磕几个头。
如今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全是我一人所为才将沈家推向了风口浪尖。
“阿爹!阿娘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最后一声嘶吼,将盖在表面的遮羞布彻底揭了下来。
父亲停止了动作。
他缓缓转过身子,颤颤巍巍地扶住红木桌,好让自己站稳。
他曾对我说,凡朝堂之上,身居高位者,手上都沾了血。
阿爹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若阿娘是枉死的,他为何不声张?
或许,他是不敢。
半晌,阿爹好似才把气倒顺了,冲我骂道。
“滚去祠堂反省!让列祖列宗好好看看,让你娘好好看看!沈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不孝女!”
晕黄的光晕尽息打在祠堂里,我跪在蒲团上,怀里还抱着阿娘的牌位。
祠堂的空间并不逼仄。
在没有呼吸的安静中,角落传来的窸窣声格外刺耳。
......
我以最虔诚的姿态拜了三拜。
最后一拜,额首触地。
再次抬起头时,我拔出发间的簪子向后刺去。
腕间传来刺痛,那人握着我的腕子就势抵在我的脖颈上。
发簪也在手中转了个圈,对准了我的眼睛。
后背撞到某处坚硬,滚烫炙热,激起我一番冷意。
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耳畔,他一只手箍着我,另一只手卷着我的发丝,玩味笑道。
“许久不进京,我倒是不知,京城家的小姐都有这般身手。”
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我用力挣扎。
“你是何人?再不松手我叫人了。”
沉默中,一股推力推着我向前,踉跄几步后才站稳。
趁着月色,我这才瞧清楚了他的脸。
锐利的眸泛着冷光,乌黑的发披散下来,只一条长生辫上缀着珊瑚珠。
像是草原的鹰。
在这闷热的夏夜,这个念头一闪,直直逼出我一身冷汗。
“你是谢家的人?”
话一脱口,他挑了挑眉,眼里不再是玩味,反而泛起一股杀意。
无声无息中,我思索着措辞。
“公子方才说许久不进京时我便有几分疑惑,直到我看清公子发尾的珊瑚珠,才十分确定。”
那珊瑚珠是西北草原特产,极为珍贵。
早些年圣上征战四方,一位谢将军追随他左右,陪着他出生入死。
而后圣上登基,大封赏赐,那位将军却什么也没要,只求驻守边境。
圣上感念,特封其为异姓藩王。
“可我不知,公子来沈府做什么。”
“忘了今日听墙角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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