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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费
7
徐晨晓气得发抖，我对徐晨晓说：“你看，他一点也没感到羞耻。”
“如果这些照片换成你，你明知是假的，会不会感到羞耻？”
“你会，你刚才看一眼都觉得羞耻。”
徐晨晓崩溃极了：“可是我真的去过试衣间。”
我掰过她的肩膀，认真道：“他怎么证明？何况，你只是被拍了露出内衣的照片，就算是裸照，谁小时候不是吃奶长大的？谁没有看过这个器官？大家不都是一样的？”
我抱住了她：“别怕，你让他有本事就证明那是你的照片。”
徐晨晓哭了一会儿，坐到电脑前打字：“切，你怎么证明那是我？”
我们等了一会儿，任辉果然甩了一堆证据截图过来。
在我的鼓励下，徐晨晓报警了。
回学校的时候，我跟徐晨晓正好遇上警察带走任辉和许婷。
刺耳的警笛声吸引了很多老师和学生跑出来看。
我握紧了徐晨晓的手，和她一起跟去了警局。
有个警察小姐姐倒了水给我们，对徐晨晓很温柔地说：“别怕，事后这些照片我们都会删干净，不会让它传播出去。”
警察单独对徐晨晓问话时，徐晨晓的父母也来了，看见我，他们冲上来问我：“晓晓人呢？”
我指了指里面，徐阿姨眼泪唰地就流下来，眼神涣散地喃喃：“傻孩子，碰到这种事也不跟我们说，怎么就不跟我说……”
徐叔叔则是拉了拉徐阿姨：“等下晓晓出来不要再怪她说她了，每次你都怪她说她，搞得她都不愿意跟我们说学校的事。”
徐阿姨哭着骂徐叔叔：“你又好到哪里去，整天对她不管不问的，跟你说了和没说一样，晓晓才不指望你。”
我有些头疼，徐晨晓也跟我说过，她有个弟弟，她家人因为弟弟，不是责怪她，就是忽视她。
难怪她不愿意和家人说。
“叔叔阿姨，徐晨晓最近一直有轻生的念头，希望你们不要再给她压力了，多支持支持她吧。她学习那么好，要是因为这件事想不开，太可惜了。”
徐阿姨一脸后怕，握住我的手，不停给我道谢：“依依，谢谢你帮她，谢谢。”
门开了，徐晨晓抹着泪从里面出来，徐阿姨把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晓晓，没事了。谁欺负你？我们告他，告到他坐牢！”
8
在许婷和任辉父母的苦苦哀求下，徐晨晓仍坚持不接受和解。
许婷和任辉最后被拘留了三天，罚款五百，被释放后，两人还扬言要找人报复我们。
我父母在外地，徐晨晓父母就每天来接我们下晚自习。
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某天他们刚好没空来，我和徐晨晓单独回家，到一条人少的路上时，两头路口忽然都被人堵住了。
任辉和许婷带着几个不良少年，横笑着：“总算逮到了。”
徐晨晓腿都软了，颤着声音问：“你、们……要、杀人…吗？”
许婷被她害怕的样子逗得很开心：“那倒不会，就是玩一玩，聊聊天，做些男人爱做的事。”
我把书包放下，拉开，伸手往里掏。
任辉还和旁边的人调笑：“怕了怕了，吓到人家了。”
我掏出两把电锯，递给徐晨晓一把：“按这个开关。”
一群小混混有点愣，任辉喉咙动了一下，强撑着气势：“哈哈，她吓唬人呢，怎么可能敢用？”
“我有家族精神病遗传史。”
我编的。
“我爸从小就告诉我，我杀人不会坐牢。”
一群人齐齐后退一步。
我盯着他们，阴恻恻地勾起嘴角，质问他们所有人：“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我启动电源，挥舞着电锯大吼着朝他们冲过去：“为什么不珍惜好好活着的机会？！为什么？！”
“啊——把你们全鲨了——！！！”
徐晨晓也提着电锯狂喊：“鲨鲨鲨——！！！”
没有人敢直面电锯，没有人，哪怕是真的勇士。
何况这只是一帮虚张声势的小屁孩。
一群小混混被我们追得屁滚尿流，有人明明是来施暴的，最后哭着报了警：“警察叔叔救命啊！有人杀人！”
9
我们又进了警局。
还是上次的警察小姐姐招待的我们。
问清情况后，警察教育了小混混一顿，没收了我们的电锯，又联系了我们的家长。
我爸我妈早就离婚去外地了，两边都有各自的新家庭，只给我打钱，不管我死活。
听说我在学校惹事生非，也是草草敷衍两句就完事了，生怕跟我多沾上点关系。
徐晨晓知道了，眼睛红得像小兔子，心疼地看了我半天。
我莫名其妙问她干嘛，她给我来了个大大的熊抱：“依依，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我拍了拍她，无奈地笑了：“我知道。”
这件事之后，我在学校彻底出了名，从”会咬人那女的”变成了”疑似会吃人的在逃杀人魔”。
没人再敢来惹我，连动不动来找个茬的温而柔都直接转了学。
高三的时候，郭子豪转来了我们班。
再次见到上辈子的前男友，我的心情很复杂。
上辈子，徐晨晓出事后，我一蹶不振，每天无心听课，只知道发呆，有时候还莫名其妙掉眼泪。
有个人每天把当天的所有笔记抄好放在我的课桌里，有时候夹一包零食，一颗糖果，一杯奶茶。
通常还会有一张纸条：“这个牌子的零食很好吃，你尝尝。”
“这颗糖很甜。”
“累死了，但是为了这杯奶茶，还是努力多活一下算了。”
有时候，我请假不来学校，第二天的纸条就是：
“今日暴雨转阴，天气很不好，如果你在，应该会好一些。”
有时候我难过掉眼泪了，纸条：“今天的笔记记得不好，因为你掉眼泪了。”
我开始听课了，纸条：“今天在食堂看见老班多吃了一碗饭，我觉得跟你上课听讲脱不了关系。”
我笑了一下。
第二天。
“可以再笑一下吗？这样我今天也会开心一整天。用这块巧克力跟你换。”
是很漂亮潇洒的行书。
我从一开始的随手丢弃，到后来每一天的纸条都带回家，用透明胶珍而重之地粘在日记本里。
高考前一个星期，我撞见郭子豪把蛋糕和纸条放进我的抽屉。
10
当时的我走过去问他：“这是你放的吗？”
他有点慌乱，垂下眼睛不回答我，耳尖红红的，用很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我对他笑弯了眼睛，伸出小手指弯成勾：“我们一起考X大，怎么样？”
郭子豪和我拉勾了。
从那天起，纸条消失了。
后来，我和郭子豪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也在一起了。
我很确定，我喜欢那个给我写纸条的人，我喜欢他字里行间的温柔，和一日不落的鼓励。
可跟郭子豪在一起，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给他看我收集起来的所有纸条，他也是反应平平，甚至有些抗拒。
我以为他是变心了。
后来果然发现郭子豪和大三学姐暧昧不清，我失望分手。
笔记本我仍保留着。
不管现在的郭子豪变成什么样，我相信当初那个写下“晓看天色暮看云”的少年，爱意一定是真挚而热烈的。
这辈子，没有徐晨晓的意外，我跟他就是陌生人。
高三的时间又快又急。
有时候从书本和试卷里抬起头来，总觉得怅然若失。
上辈子每天的纸条，像一汪活水，注入我死水一样枯燥乏味的高三生活，带来满心欢喜和期待。
我在黑板上很快解完老师布置的超纲题，老师用惊艳的眼神把我夸了一通。
我默默发着呆，这题是上辈子的郭子豪教我的。
上辈子老师也布置了这道超纲题，我不会，后来就在纸条上看到了详细的解法。
下课后，郭子豪拿着笔记来问我那道题是怎么解的。
我心理年纪比他大了七八岁，轻易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好感和倾慕。
心中叹了口气，我装作不知道，去看他的笔记本。
这一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
我指着笔记本问他：“这是你的字？”
郭子豪有点懵：“是啊。”
我愣在当场。
谜团渐渐解开，真相在脑子里成形。
郭子豪不会这道题，那他怎么教我？
所以，郭子豪才一直不愿意给我看他的字迹。
所以，郭子豪才那么排斥，抗拒那些纸条。
因为上辈子的他根本就是小偷啊。
他偷走了别人的感情，织了一场骗局，骗得我再也没见过那个真正让我心动的人。
就连我们分手之后，他都一直把我蒙在鼓里。
我的眼眶一点点红了，用愤怒厌恶的神情看着他。
郭子豪慌了：“你怎么了？你别生气，我不问了，不问了。”
我转过身子，恨声道：“你去问别人！”
11
郭子豪走了，我转过头，把全班看了一遍，愣是找不到一个可疑的人。
藏得真深。
我笑了笑，有点发狠地想，等我把你揪出来，我就让你天天给我抄笔记。
考完模拟考，我特意蹲在办公室门口，拉走了准备发试卷的物理课代表徐晨晓。
我拿着一沓试卷坐在楼梯间，徐晨晓蹲在我身边：“依依你找啥呢？我帮你看了，你物理刚好九十，全班第八。”
“我找一个胆小鬼。”熟悉的字迹让我停下了动作，我揭下他的条形码，眯了眯眼，“乔、澜。”
我想起来了。
高一军训的时候，我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被罚去给操场的男生送一瓶水，并说“哥哥喝水”。
我选中了乔澜。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当时的天气很好，阳光很大。
矿泉水瓶被干净修长的手指握住，瓶身熠熠生辉，好看得要命。
少年有点诧异地抬头，刘海长度恰好露出了那双清澈的丹凤眼。
我都要被尴尬得融化了，说了句“哥哥喝水”拔腿就跑。
“等等！”乔澜叫住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想说：“我叫迪迦。”
我落荒而逃，再后来他什么反应我就不知道了。
高中三年，由于尴尬的初见，我跟他没怎么说过话。
徐晨晓看着我危险的表情，正要追问我，上课铃响了。
一跑进教室，我就往最后一排——乔澜的座位看去。
正好和他对视。
他没想到偷看被我抓个正着，肉眼可见露出了害羞慌张的表情，连忙转移了目光假装找前桌借东西。
我在心里偷笑。
12
我把乔澜的条形码和我的拼在一起做成了挂件。
离毕业不远了，我不打算接近他。
对现在的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那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考试。
我装作随意地在班级群里面问大家的志愿。
由于我的名声稀巴烂，回复我的人不多，乔澜就是其中一个。
他想上X大。
和我不谋而合。
我回了个睁大眼睛的可爱表情包：“好巧，我也是。”
郭子豪也说想上X大。
我回：“哦。”
考完最后一场，我在乔澜的考场外面蹲点。
出来一个我就数一个数。
数到二十一，我见到了那双我心心念念的眼睛。
他停在考场门口，脚步有点迟疑，回头往考场里看。
我跑过去，把手里的水递给他：“喝水。”
他接过来，“你是来找我的？”
我点头：“是啊，很奇怪吗？”
“有一点。”
我把条形码挂件递给他看。
一面是我的条形码，一面是他的。
他抬起头看我，眼睛亮亮的：“你做的？”
我很坦荡：“对啊，早就做好了，怕影响你成绩，一直没给你看。”
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脸越来越红。
我心里都要笑翻了。
算了算了，看在上辈子的份上，我就再主动点。
我指了指挂件：“要我给你做一个吗？”
乔澜眼里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这可是情侣挂件哎。”我笑眯眯地卖关子。
我可是走了九十九步了。
乔澜，你不会胆小到要女生来表白吧！
乔澜理解了我的意思，他闭了闭眼，才鼓起勇气很认真地看着我：“楚依，你可以给我追求你的机会吗？”
胆小鬼乔澜，连直接说“做我女朋友吧”都不敢。
不过，他追求我，听起来也不错。
“可以，那你就先帮我和徐晨晓买两个冰淇淋吧。”
少年跑着离开了，带起一阵清爽的风。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夏天的风，比冰淇淋还甜了几分。
13
X大。
我和徐晨晓拉着行李箱，一群学长围了上来：“学妹，我帮你拿行李吧。”
“我带你去宿舍。”
我和徐晨晓不想得罪人，正要顺势答应，我的行李箱忽然被一只手握住了。
“我来帮她提吧。”
我垮起个脸，在X大看到他，一下就让我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郭子豪，你怎么来了？”
郭子豪深情地看着我：“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乔澜也握住我的行李箱，礼貌一笑：“不劳烦别人，我能帮我女朋友提。”
我变脸比翻书还快，开心地眯起眼，牵住了乔澜的手：“是呀，我男朋友帮我就好。”
郭子豪松了手，明明双眼已经红得不行，还勉强提起嘴角，故作轻松说：“原来你们都在一起了。那我祝你幸福，楚依。”
说完，他大步流星离开了，看上去很洒脱。
一群学长哀嚎：“怎么当志愿者也要吃狗粮！”
徐晨晓：“吃狗粮是我的宿命。”
学长们恢复活力，围住徐晨晓：“学妹，我有八块腹肌，你的行李一定会喜欢被我提的！”
“八块腹肌”被几个学长一脚踹出圈：“你能不能滚啊！”
徐晨晓坏笑：“那就拜托八块学长帮我啦！”
“靠！心机狗！暑假偷偷锻炼，开学卷死我们是吧！”
乔澜拉着行李箱，并肩和我在林荫道慢慢走着。
“都三天没见了。”他声音有点委屈，“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和郭子豪拉勾约定一起考X大。”
我很震惊，这不是上辈子的事吗？
想起上辈子，我也觉得挺隔应的，一脸晦气地说：“他就是个小人。”
我斟酌了一下，决定告诉乔澜。
“其实我也做了个梦，我梦见我遇到很大的打击，无心学习，每天沉浸在悲伤里走不出来。”
“有个人每天给我写纸条，安慰我，鼓励我，却从来不敢让我知道他是谁。”
“我慢慢喜欢上了那个人，有一天，我撞见郭子豪往我抽屉里放纸条。我以为那个人是郭子豪，没想到郭子豪就顺势骗了我，冒认了那个人对我所有的好。”
“我一直没有发现，直到看到郭子豪的笔记本，发现他写的字，比我心动的那个人丑多了。”
“我才知道，原来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个胆小鬼。”
乔澜听得郁郁寡欢，“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这么说，我心里觉得很遗憾很遗憾。”
我停下脚步，张开手，弯起了眼睛对他甜甜地笑：“抱。”
少年的眉眼瞬间染上欣喜，珍而重之搂我入怀，我听到他越来越快的心跳。
“不遗憾了吧？”我问。
“嗯，不遗憾了。”
14
番外：乔澜
乔澜暗恋一个人，所以，上课的时候总是偷看她。
可是她一次都没有看向乔澜。
高一的时候，她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跑来给乔澜送水。
她害羞的样子可爱得乔澜心里冒泡。
后来听说她被人欺负，乔澜让家人找人盯着温校董的错处。
报警是没用的，最多罚点钱。
以温校董的人脉，温而柔甚至不会被拘留。
除非，把温校董拉下马，温而柔才会从天堂跌到地狱。
乔澜本以为每天偷偷关注她，保护好她，就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可到了高三，她的朋友忽然出了事。
她消失了好几天。
学校里没有她，乔澜看什么都不顺眼，就找人去查她朋友的死因。
几天后，她回来上学了，可她整个人都变了。
她原本是很天真活泼的性格，从那之后，乔澜再也看不到她开心。
整天不是发呆，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看着她朋友的课桌偷偷掉眼泪。
他不知道怎么让她开心。
乔澜开始每天写纸条，写一些干巴巴的、想和她说的话。
乔澜其实很不擅长写东西，因为作文失分太多，他只能考六百多分。
她不一样。
她语文很好，乔澜看过她在校报上写的文章，很优秀。
乔澜怕她觉得自己没文化，一张纸条写了又扔，扔了又写，想很久才能写好。
扔掉的纸条堆成一座小山，越积越多，像他汹涌而至的喜欢。
一开始，她总是看一眼纸条就扔掉。
后来，偶尔，她会露出昙花一现的笑容。
只要她那天能开心一点，乔澜就会好心情一整天。
比起以前的天真活泼，后来的她身上萦绕着忧郁的气质，更能吸引这个年纪的男孩。
班里那个转校生，也总是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乔澜没什么危机感，她现在对学业都没兴趣，更别提一个转校生。
何况自己已经陪了她那么久，她会为了自己开心，多少也是对自己有好感的吧。
反正，怎么也轮不到转校生。
直到某次课间，在教室外面，乔澜猝不及防看到她对转校生笑得很甜，还跟他拉勾一起上同一所大学。
那一刻，乔澜静静站在教室外面，心里的山崩海啸没有一个人听到。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怎么能对别人笑得那么漂亮？
乔澜请了一天假。
她没有发现，她也不会发现。
本来就是他暗恋她。
他躲在书后面偷偷看她，她一次都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跟他对视。
查到许婷和任辉了。
算了，偷偷解决吧。
不要影响她的学业。
希望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前途似海，如愿以偿。
全文完
作者：白桃龙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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