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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费
沈舜仪脚步一顿,仿佛想起来了上次会面时的难堪场面,安静了许多。
我见他如此,心中更是确信无疑,他今日相会的友人里必然有嘉纯一个。
这事顿时就变得好笑了起来,他竟在花朝节扔下了自己的白月光,心上人,前来救我。
只是我并不因此感激。
原来得不到的,才会真的被人珍惜。
在110的提示下,我知晓嘉纯近期会对我有些动作。
我想抓住她的把柄,也想借此大礼,拉拢王瑄的父亲。
所以这几天我时常故意只带了小桃外出,方便他们对我下手。
花朝节是个好日子,我若是在今日出事,怕是镇国公府想瞒也瞒不住,这也是嘉纯的最终目的。
公主府的侍卫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暴露于人前,所以我约见了连嘉以防万一。
她的父亲与萧玉倾是多年好友,她天然便是长公主一脉的人。
为了今日,我苦心谋划许久,结果却被沈舜仪这厮打乱了部署。
他帮了倒忙,还在沾沾自喜,着实碍眼。
“陆二小姐,我送你回府吧。”
“若是那些歹徒再出现,我也好保护你。”
沈舜仪言语间有些局促,没有了往日的张扬。
“沈公子多虑了,有连小将军在,那些人不敢再来的。”
我言语客气疏离,并没心思维护少年敏感脆弱的小情绪。
连嘉平白受了伤,做了白工,也不爽得很。
她对着沈舜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在一旁蹿火。
“可别这么说,沈公子多厉害啊。”
“这名号一报出来,把那帮歹人吓得立马服毒自尽。”
沈舜仪听的满目通红,甩袖离去,我望着他夜色中远去的背影,神色晦暗。
雍帝为了掩盖自己重病的消息,宣布照常举办春日围猎。
远郊猎场,聚集了一众官员与世家家眷。
雍帝不知服用了什么虎狼之药,竟然面色如常的主持开幕。
但若是有心便可以发现,隔上几炷香,他身边服侍的大太监便会给他换上一杯新茶。
“昭昭,你猜那茶里泡了多少年的老参吊着我那好弟弟的小命。”
萧玉倾借口要看我今日头上簪的珠花,把我召到了她的帐下。
她没有驸马,身边的男侍却未曾少过,今日身边自然也带了一位。
那人身姿风流,眉眼昳丽,跪坐在一侧为我们添茶。
说是男侍,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这些人里大部分是她的谋臣。
众多男侍里只有一个例外,可他前世背叛了她。
我当时向萧玉倾投诚时,曾直接言明她的身边有他人派来的细作。
“殿下,在什么样情况下,你会自愿喝下一杯被下了毒的茶呢?”
“陆昭明,你脑子没坏吧,任何情况下都不会。”
我闻言松了一口气,我选的大女主果然不是恋爱脑。
如今昔日长公主的枕边人,前世的投毒犯季渊正被关在公主府的地牢里严加看管。
他倒是真心爱慕过的萧玉倾的,毕竟萧玉倾有颜有钱,可耐不住狗皇帝以高官之位诱huò。
男人嘛,不管是什么废物都觉得自己该有鸿鹄之志,认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而在萧玉倾眼中,他就是一个纯纯的工具人。
“别人我也舍不得睡,那都是留着干正经事儿的。”
“就挑了这么一个没用的,确实是大意了。”
季渊从不被允许掺和正事中来,因此并不知晓什么公主府的隐秘。
萧玉倾肯退让还权,全靠仙逝的太后以死相逼。
“我曾经答应过那个女人,会让她拼死生下的儿子当上皇帝。”
“可我没保证让他的后代继续坐这个位子,美事儿不是这么想的。”
“本来想着他也活不了多久,就不要搞得这么血雨腥风,让大家受累。”
“结果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也罢,还是让我这个姐姐送他一程吧。”
萧玉倾望着那高台上的人影,感慨良多。
有人过来传话说陆明熹在寻我,我刚一出帐,却被沈舜仪堵了个正着。
“陆二小姐对我是否有什么误会?”
“不然为何两次三番拒绝我的好意,还令我在众人面前出丑?”
沈舜仪把我逼至角落,眼角微红,马尾高高束起。
少年郎的风采依旧,我的心境却与前世不同了。
我微微侧头,避开他炽热的目光。
“沈公子也许是好意,但若是这好意没有用到正处,只会为小女引来麻烦。”
“而我,最怕麻烦。”
我甩开他的手,整理好衣衫,重新回到萧玉倾帐中。
她什么都没有问,又好像什么都知晓。
“昭昭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小郎君?”
萧玉倾手中团扇指向猎场上的一众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面上笑容暧昧。
“我暂时无意于情爱。”
“对殿下之前所言的新政,倒是颇有兴趣。”
雍帝的子嗣不少,中用的却没几个。
他对待子女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视同仁,哪个都不在乎。
“他呀,被那个女人养歪了,就只在乎他自己。”
萧玉倾与我议事时,偶尔会提上几句当年。
哪个都不在乎,也就是哪个都有机会,这也使得这些皇子皇女在底下争抢的欢。
想来当年沈舜仪娶我,也是为了给嘉纯提前铺路罢了,当真好谋算。
他用一场虚情假意,换得了镇国公府的站队表态。
而我则在他日复一日的谎言骗局中,被困成了一个疯妇。
雍帝的病一日重过一日。
“也许他岁数大了,记性差吧,忘记如今的太医院院判还是我冒雨为他请出山的。”
萧玉倾嗤笑出声。
最近日夜都有刺客出入公主府。
而我同萧玉倾稳坐室内,大开屋门,专心下棋。
偶尔下累了,就停下来看着屋外护卫与刺客们的厮杀。
院中青石上的血水刚冲刷掉,马上又覆上一层。
“他连继承人都没挑好,倒是有功夫在这儿找我的麻烦。”
萧玉倾身边的男侍细致地坐在窗边调香。
当他点燃了香炉,浓郁的草木香瞬间冲散了一些屋外飘来的血腥味。
后来刺杀停下来了,雍帝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未敲定下一任储君。
大皇子随他,重色,早早便被掏空的身子,不是个长命的。
二皇子是个莽夫,前些年同人打架斗狠伤了子孙根,无法留嗣。
五皇子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年纪能力都得当,只是母家势大,恐怕未来会生出别的心思。
而七皇子是个还在吃奶的娃娃。
挑来挑去,挑到了三公主嘉纯身上,想来也少不了她的后宫团在后面撑腰吹捧的缘故。
正当嘉纯得意洋洋的等待着立储圣旨时,户部尚书王生安上告嘉纯在封地铸造私币。
世人皆知,钱和兵这两样东西是一个当权者统治的基石。
有些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伸手来拿。
嘉纯明显犯了雍帝的禁忌。
王尚书手中的证据是伪造的,也是我亲自送到他手上的。
我根本不怕此事被揭穿,一个重病中的帝王已经无法分辨事情的真假,只在乎谁想从他手中夺取权力,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
花朝节那日,埋伏在后的护卫还是活抓了那头目。
王大人一向爱女,他原本也算个直臣,却在得知真相后,甘愿入伙。
嘉纯被雍帝厌弃,五皇子有望成为最后赢家。
嘉纯不知道,只是依靠别人,终归会有被人抛弃的那天。
而有望的意思则是,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失败。
五皇子是个幸运儿,也同时是个倒霉蛋。
因为他的对手是萧玉倾,所以他失败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雍帝驾崩,五皇子手拿遗诏预备登基,根本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可还没走上金銮殿便被拦住。
有人来报,大军围城。
此时此刻,公主府内。
萧玉倾随手把棋子扔回白玉盒。
“昭昭,走,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元庆元年就这样轰轰烈烈又安静祥和的开始了。
轰轰烈烈的是皇宫,五皇子党自然不甘心马上到嘴的肥肉被别人抢走,拼力抵抗,死伤众多,尸横满地。
安静祥和的是民间,百姓只是日落而息,日出而作,这皇城便换了一个主人。
萧玉倾顺利即位,朝臣无一不服。
“不服就走呗,我又不缺这几个臣子。”
萧玉倾面上的血迹还未擦净,当着众人的面擦拭着染血的佩刀。
连嘉护卫在她身旁,“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也许才是他们服气的真正原因。
雍帝现存于玉京的子嗣尽数被发配至封地,无诏不能回。
而作为有后宫团的潜在威胁嘉纯也即将被送走和亲。
她从前身为女子,却总爱操纵女子的命运,如今也该尝一尝身不由己的滋味。
“宿主,你还是心软了。”
“我不是对她心软,我只是对女子心软。”
寒部世代民风粗狂,文化落后,附属于大殷。
这是我给她的一条生路,帮助寒部子民开化,去赎她以往的罪行。
其实嘉纯若肯改过自新,也许会有另一番天地。
可她于自己宫室内自缢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觉得烂泥扶不上墙。
“为了逃避和亲竟然选择自杀,瞧她这点儿出息。”
萧玉倾以嘉纯破坏大殷与寒部的友谊为名,去除了嘉纯公主的称号,只让她以平民的身份下葬。
系统催我去见沈舜仪。
“咱们的任务还差一个收尾没干呢!”
听闻得知嘉纯的死讯后,他大病了一场,半个月都没下得了床,当真情深。
“昭昭,是我对不起你。”
“我全都记起来了。”
见我登门,沈舜仪从床榻上跌撞地起身,跪俯在我面前。
他伸手想要触碰我,看到我冰冷的目光后,又苦笑着缩回。
“昭昭,你永远不会再原谅我了,对吗?”
“无论我有什么苦衷。”
如今的沈舜仪也才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人,却承载了青年沈舜仪的记忆。
“110,这是怎么回事。”
我虽然对沈舜仪已经不再心动,往昔情谊也消散地一干二净。
可是看到他这样,还是愣了一瞬,眉头不由皱起。
“宿主,这是此世界发生重叠故障导致的。”
“但是没关系,我会联系总部清除他的记忆。”
“只是......宿主,你真的不想知道沈舜仪口中的苦衷吗?”
过去的伤害已经达成,如今这一切对我来讲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的,我想我有不原谅你的权力。”
听着我淡漠的话语,沈舜仪面上不住地有泪水滑落。
“昭昭,我娶你时许下的诺言,句句出自真心,绝无半点虚言。”
有些事情,晚了就是晚了,再无半点回旋的余地。
重来一次,我看清了太多从前被情爱掩盖的真相。
我无心再与沈舜仪纠缠不休,任由他苦苦哀求,拂袖离去。
这方世界,还有许多值得我在意与热爱的东西。
“宿主,任务已达成,这次你还要选择留下来吗?”
“我选择......留下。”
“我在这里还有许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完成。”
“那......祝你好运。”
萧玉倾登基后,我被封为御前女官,替她整理奏章。
镇国公府众人大为震惊,除了陆明熹。
“我们昭昭就该是这样光芒万丈的,姐姐真替你感到骄傲!”
陆明熹也没有按照原定的轨迹成婚,她办起了学堂,收了很多平民家与济世堂中的女孩,教她们读书识字。
但不是免费的,她在学堂外开垦了一小片菜地,学生们要用自己的劳动作为报酬。
“我想让她们有自立自强的能力,也想让她们懂得,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
“至于婚事,我总得先找到我自己,再去考虑更长远的将来。”
连嘉走的那日,我奉旨去城外送她。
“这玉京我是真的待不住,改日你到塞北来,我带你去骑马看落日。”
“我烤全羊的手艺可是一绝,军中更是有不少好儿郎,你一定喜欢。”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后来我以自身为刀剑,在只是偶尔有零星女子为官的朝堂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在萧玉倾的大力支持下,朝中开始进行科举改革,男女共同参与科考。
王瑄偷偷从寺院跑出,参加了改革后,第一场男女混合的科举考试。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内里却很倔强,破题角度犀利,一针见血。
她成了我的同事,做了朝廷命官后,没人再敢拿她当年的遭遇说事。
“那从来不是我的错,我也不会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王瑄为官多年,为百姓做了许多实事,深受一方百姓爱重。
一次我们饮酒谈天,她喝得有些上头,我才得知,嘉纯的死与她有关。
“父亲忍不下这口气,她的命是命,我的命便是草芥吗?”
“当初出事时,族老们险些叫人把我困了投井去,只是为了一个烈女名节。”
“多可笑啊,人命在他们眼中轻如鸿毛......”
“陆大人,我们总点儿为她们做些什么吧?”她转头问我。
王瑄不再年轻了,她的脸上早已有了细纹,可在我眼中却散发着无比柔和的光。
当年抛弃她的男子也已在宫变之时被清算,可她却迟迟不肯成家。
她自己说不愿被困在小小的后宅,既然有机会走出来,就要坚定地走下去。
“自然。”
我们对望,举杯共饮。
我在这个世界待了许多年,可终归有离开的那日。
我回家的那天,许多人来送我,沈舜仪隐藏在人群之后。
我其实知道,系统故意使坏,没有消除他的记忆,想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求而不得的悔恨之中。也可能是怕我后悔,想为我留下听他辩解的机会。
但那真的不重要了,昨日之事不可追,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番外:萧明华(前世)
我是嘉纯公主。
我的母妃是大殷朝出名的宠妃,我父皇爱她如痴。
曾为她花费重金,大兴土木,修建温泉楼阁。
也为她一句想念沧州的荔枝,就让驿从跑死七匹马,日夜兼程,送新鲜的荔枝入京。
我的舅父家原本只是苦寒之地的六品小官,也随着母妃鸡犬升天。
她从小就告诉我,掌握了男人,就掌握了天下。
“纯儿,你生得比母妃还要美,只要你愿意,这天下都是你的。”
我十岁时,母妃的盛宠还是引来了灾祸。
皇后趁父皇出宫视察民情,借着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嫔妃之手给母妃下毒。
临死前,母妃交给我了一条殷红的蛊虫。
此蛊以女子的血肉为食,种入体内,可使女子容貌日盛,且伴有异香,有令男子成瘾之效。
原来这才是她荣宠不衰的秘技!
苦寒之地多异族藏身,曾经年轻的母妃野心勃勃,想要替自己搏一个富贵荣华。
她特意在选秀前费了好一番功夫,得到了这条蛊虫。
我不知为何有些失望,我本以为父皇与母妃间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爱的。
母妃身故后,父皇悲痛了不过几日,就转身投入了新晋妃嫔的怀中。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就连父皇对我曾经的宠爱也是假的。
他忘记了母妃,也忘记了我这个女儿。
久而久之,宫中人见我无宠,便对我rì益轻慢。
冬日里宫人克扣我宫中的炭火,夏日里兄弟姐妹把我推下水池取笑。
我终究还是动用了那条蛊虫。
那时的我,只是想借用一点儿他人的爱慕,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在那不久后,第一个对我表达善意的男子出现了,当年的他还是一个男孩。
宫宴上,他发现了我手臂上的烫伤。
他是淑妃的侄子,也是当朝首辅的独子。
沈舜仪把我带到了他姑姑那里上药,拜托他姑姑好好照顾我这个朋友。
淑妃正得圣宠,膝下又无子嗣,我也得以重新进入了父皇的视线。
我明明讨厌这些虚妄的爱,却还是逐渐迷失了自己。
我害怕失去,所以用力抓紧身边一切浮木。
后来,我不需要主动索取,那些男人就会把自己的心献上。
我其实不稀罕他们的心,只觉得他们有趣,喜欢看他们挣扎妒忌。
我更想要珠宝,华服,还有母妃没有得到的权势。
少年将军,清贵探花,沉稳帝师都是我的裙下臣。
我也如愿踩着当年那些欺辱过我的兄弟姐妹的尸骨,踏上了那个至高之位。
根本没费什么功夫,有的是人愿意为我赴汤蹈火,解决难题。
他们忧虑我皱眉,担忧我流泪。
我好像明白母妃的话了,只要我愿意,这天下就是我的。
可过程里还是出了一些意外,那就是陆明昭,一个嫁给了沈舜仪的平庸女子。
他明明说过爱我,为什么要娶妻,甚至还妄想生子?
我以为是蛊虫离他太远的缘故,便找借口把他困在宫中,近身相处。
初时确有成效,宫中暗探回禀,他们夫妻失和。
哪怕我弄死了陆明昭腹中的孩子,但我只是抹了抹眼泪说自己并不知情,沈舜仪便轻易原谅了我。
我阻拦了陆明昭送出的信,宫人把信递上来的时候,我甚至不屑打开,便丢进火盆里烧尽了。
我篡改了消息,把沈舜仪送给陆明昭的礼物说成送给我的,实则暗自咬牙,嫉妒得发狂。
我想着,等他回来就会乖乖变成以前的样子了。
可陆明昭死后,沈舜仪还是离我而去了。
太医说他郁气攻心,药石无医。
我去见他最后一面,沈舜仪说他不恨我,只恨他自己。
没有恨,自然也就是没有爱的,可......为什么?
我把自己关在宫里三天三夜,才终于想起来了什么,那爱本就是假的。
母妃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所以她不知道,那蛊虫在人身体里时间久了,会让人发疯。
也对,世间哪里有那么划算的买卖。
可这道理,母妃到死都不知道。
我赖以生存的这些廉价又虚妄的爱,原来要以燃尽我的生命作为代价。
我可真是亏透了。
我的头总是很疼,我开始毫无止境的纵欲,杀戮。
我痛苦的时候,也不想叫别人好过。
既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便继续错下去吧。
我的容貌开始凋零,就像盛放过后的花被踩到泥里。
我的情郎开始惧怕我,也许是我逼着他们挖出自己心脏的场面太过血腥。
我的王朝开始衰败,子民怨恨我的暴政,试图推翻我的政权。
而我醉倒在冰冷的金色大殿,享受着独属于我的,最后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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