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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费
一开始,我被关在赵茵茵隔壁卧房。
宋祯烨说着垂着眼眸,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毫不留情地割开了我的手腕。
放到后面,我整个人失了血色,像只待宰的白羊羔,在砧板上一颤一颤。
“尘雾,我还有话要问她。”
“尘雾,帮帮我,算我求你。”
我手脚冰凉,痛得没有知觉。
他可拉倒吧,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真是可笑,本就是主仆,是雇主和下人,披了那么多年的“兄妹情深”的皮,如今彻底撕了下来。
宋祯烨每日都来取我的血,看到他我反射性地缩到墙角。
有一日,他说:“尘雾,为什么她还不醒?”
那一日,他割了我的大腿肉。
连割了七天,他激动地跑进来告诉我,他看到茵茵的手指动了。
他推开门的一瞬间,阳光进来,他俊美高兴的样子仿佛一瞬间和很久之前的少年重叠了。
他兴奋地抓住我的手,说要谢谢我,完全没有发现压到了我鲜血淋漓的伤口。
宋祯烨每次都匆匆地来,然后匆匆地走。
一墙之隔。
那边是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公主,而这边是个予人血肉的药人。
太疼了,太疼了,哪哪都疼。
我百毒不侵,不代表我不会痛啊。
他还在取我的血肉,嘴里说着茵茵就要醒了,叫我再忍一忍。
我后来变得昏昏沉沉,基本都在昏睡,睁不开眼,视线模糊,发不出声音,没有力气抬手。
他要救赵茵茵,他不在意赵茵茵的背叛,在她服毒以后,他对她的恨也烟消云散了,留下来的,只有爱了。
他再怎么欺骗自己,欺骗我,也没法磨灭他对她的爱。
他与我记忆中的少年恍惚间渐行渐远。
我不知道他还是不是那个帮我打退了抢鸡腿的人的少年。
“宋祯烨,你还记得吗?你说要给我找个天底下最好的夫婿。”
11
我十四岁那年,宋祯烨十六岁。
我春心荡漾了好些年,每日对着心仪之人,怎么能忍得住不做些什么?
一日,我收拾齐整,甚至还偷摸擦了桃花红的口脂。
春光正好,宋祯烨躺在凉亭里小憩,我实在忍不住凑过去偷亲了一下他的脸庞。
宋祯烨恰好醒来,揉着眼睛说要去洗把脸。
我紧张地看着他脸颊上桃花红的印记,自告奋勇去给他端洗脸水。
我端着水盆回来时,他正呆呆地坐着,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一抹红,抬头看向我的嘴唇,然后不知为何红了脸,猛然起身,说着有要事,低头就跑,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
我十六岁那年,宋祯烨十八岁。
他羽翼未丰,又和姨娘决裂,便自请去边疆督军,谋个光鲜的履历。
塞外的风雪很大。
宋祯烨回来时,我正躺在榻上啃馍馍、看话本,他挥退下属,解下披风,很自然地坐到了我脚边。
“有人告诉我,你今儿个路过新兵营,正逢他们操练,你看得口水都流了下来。”
到底是谁这么多嘴?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正想编个理由,听他道:“新兵蛋子有什么好看的?”
“有我好看吗?”
他轻笑了一声突然靠近我,鸦羽般的睫毛忽闪忽闪,一下一下扇得我心痒痒。
我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心跳得快得不可思议。
还不等我多说,他笑着道:“我以后的妹夫,怎么说得有我一半好看。”
我冷静了些,踹了他一脚,他反手握住我的脚踝,和我嬉笑一团。
那会儿,他身边只有我。
我以为,我们迟早会心意相通。
……
我十八岁那年,宋祯烨二十岁。
赵茵茵死后,他行事狠辣,出手狠绝,得罪了很多人。
这一次尤为严重,他的幕僚说,必须要拉拢镇北侯,建议把我嫁给镇北侯做侧夫人。
他抬眼看向我,似乎真的在想这事的可能性。
半晌,他摇了摇头:“不行,尘雾是我的妹妹,我要为她找天底下最好的夫婿。”
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笑我在他心里这么重要,哭我久久不得的爱恋。
没过多久,他就告诉我,“天底下最好的夫婿”找到了——新科状元柳寒山。
他得罪了朝廷文官集团,把我嫁给镇北侯是为了寻求助力,但若把我嫁给文官中势头正旺的柳寒山,才是真正的永绝后患。
我和柳寒山相约在茶楼雅间。
我不知道柳寒山为何愿意来,他出身高门柳家,一表人才,莫说还是个状元郎,有的是良配。
男子穿了一袭青衣,身形挺拔但不瘦削,眉眼风流精致,举手投足端的是风雅端庄。
我俩喝了两盏茶,渐渐放开,他讲起他前些年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看风土人情、壮丽山河,我听得入迷。
我想了想我过往的日子,这才发现,没什么好讲的。
不知不觉日头西落,我才意犹未尽地和他告辞。
他将自己做的书签赠与我,精巧雅趣,刻着高山云雾。
我欣然收下。
可那夜回去,宋祯烨第一次朝我发了火。
书签从我怀里掉了出来。
他掐着我的下巴,语气前所未有地森寒:“尘雾,你才见了他一面,就喜欢上他了吗?”
我不知他在气什么,彼时他的心已经跟着赵茵茵走了,为何还表现得像个吃醋的男人?
我想了想表忠心道:“我永远不会背叛……”
我话还未说完,就被他的亲吻封住。
他亲了我很久,像是一个干渴了很久的人突然寻觅到了水源。
我很快就尝到了铁锈味,破皮了嘴唇被他含在嘴里,低沉的喘息声让我迷失了方向。
他终于放开我,道貌岸然地说:“尘雾,柳寒山不适合你,我再给你找找……”
我拉住他的腰封,制止了他后退的脚步。
“祯烨哥哥,你知道我想要的是谁。”
他定定地看着我,手一寸一寸地收紧,最后松开:“好,等我,等我再想一想……”
我知晓他被所爱之人背叛,他需要时间。
“我等你。”
……
后来,我什么也没等到,被关了起来,成了赵茵茵的药人。
12
“尘雾,等茵茵醒了,我就给你搭个擂台,比武招亲。”
说完,他逃也似的走了。
我毕竟当了老头几年弟子,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我给自己的血下了毒。
宋祯烨怒气冲冲地过来,拍碎了门。
他质问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熟悉的脸庞变得如此狰狞,怒红的双眼狠狠地瞪着我:“尘雾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茵茵如果有三长两短,我……”
他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我挑了挑眉道:“你要把我怎么样?”
他掐着我脖子的手收紧,但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可能是知道他一旦说出来,我们之间就什么也不剩了。
他面容哀切:“尘雾,茵茵太可怜了。”
“她没有家了,因为前朝公主这个身份,一直在被人胁迫利用。”
是啊,她可怜,我不可怜。
你知道我以前是个药人吗?
我闭上了眼,懒得再听。
见我不配合,他一甩手,把我扔在地上,声音冰冷:“把她关进地牢。”
地牢中暗无天日,我恍惚间忆起老头给我取名时说的话:“冀以尘雾之微,补益山海。”
也许我的命运,他早就料到了。
我不知在地牢里待了多久,总之,很久很久。
有一天,偶然闯进来了一个纤尘不染的白衣女子。
是赵茵茵。
她看到我惊吓得捂住了嘴。
“你是谁,怎么被关在这里?”
她被我身上大片大片干涸的血块惊吓到,喃喃问道:“好可怕,你受了什么伤?”
受了你俩爱情的伤。
她好像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
看我眼神古怪,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充满少女的娇憨:“我失忆了,你以前认识我吗?”
我懒得开口,正在这时宋祯烨呼唤着“茵茵”,大步走来。
他的眼神从我身上短暂掠过。
“祯烨哥哥,她是谁?”
一声“祯烨哥哥”让我一瞬间抬起头看向他。
这个称呼是我对着宋祯烨撒娇讨饶时,或是他要嘴上占我便宜硬要我喊时,我才会喊的。
宋祯烨避开了我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僵硬,指节泛白,嘴上却还哄着赵茵茵离开。
赵茵茵寻根究底:“祯烨哥哥,她到底是谁?”
宋祯烨张嘴:“她是我买来的药人。”
那一瞬间,我如坠冰窖。
过往的一切,仿佛都一文不值。
七载相伴,终不抵美人一声“祯烨哥哥”。
我早就不奢求他的爱情了,他却还要在我的心上划开一刀。
那天晚上,他照常来取我的血肉,但这一次他从始至终没有看向我。
我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像被烫伤一样收回了手。
他强笑着说:“尘雾,你再忍一忍,茵茵她余毒未清,很快就好了,到时候我就放你出去。”
可我已经不想忍了。
神医谷的出师弟子牙里都藏了一颗假死药,但我的不一样,我的是真的。
因为老头说,我这一身血肉,到真逼得我要用这颗药的时候,假死了还是会被人割肉饮血,不如真死了,一了百了,不用再受那千刀万剐之苦。
我当时听了直觉晦气,如今却发现他说得在理。
我懒得想象宋祯烨看到我尸体时的表情,我也不在乎他是否后悔,反正我挺后悔的。
早知道就不喜欢他了。
13
四月春风正好,晚鸟归林。
我趴在柳寒山背上,他慢悠悠地往山下走,沿途看到野猪,还顺手宰了两只。
“山河,我们今晚吃野猪肉?”
我连忙道:“我脚踝还肿着,做不了饭。”
柳寒山一副知晓我把戏的样子:“你就算没摔着,也是我来。”
说着他突然背着我腾空而起,直飞下山,吓得我尖叫了声,他得逞的笑声惊起一片鸟儿。
我没想到我还能再睁眼,想来是老头骗了我。
我一睁眼就看到了柳寒山。
他说,他之前来永安王府找我碰了一鼻子灰,王府的人说我对他无意,宋祯烨更是对他没有好脸色,直接道之前的婚事不作数了。
他相信自己的魅力,当下就起了疑心。
没过几日,宋祯烨二婚,他趁着喝喜酒去了,没想到又看了一出好戏——
新郎官不知听了什么消息,当场丢下新娘跑了。
再后来,就是他凭借着高超的武艺溜进王府,正好遇到躺在床上的我,怎么喊也喊不醒,顺手就带走了。
虽然不知宋祯烨为何要把“死了”的我放在床上,但结局是好的。
我活着,我自由了。
柳寒山带着我到处走,我问他状元这么清闲吗?
他说,就是因为状元太不清闲了,所以他不想当了,辞官归隐了。
他说,他的师傅是天下第二高手,所以他是天下第三高手。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从我们相识开始,就是他一张嘴在那叭叭叭地讲。
我一点也不觉得吵,只觉得他声音悦耳,讲得也引人入胜,让人想一直听下去。
我猜,宋祯烨遇到赵茵茵时,大抵也是这种感觉。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我对柳寒山的情愫。
我这次不想矜持了,我单刀直入,问他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吓得宝剑掉到了地上,整个人红得像龙虾,头上冒了烟:“这、这么突然……”
“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裙摆,扭扭捏捏道:“我没不愿意。”
“我我我本来想和你说的,没想到你先说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我就……”
平时能说会道的人突然变得支支吾吾。
那日之后,他从一个风流倜傥的俊逸公子转变成了二十四孝好夫君,对我嘘寒问暖,照拂有家,将我娇养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没想到我生平第一次爱恋充满波折,险些搭进去一条命,第二次爱恋如此顺畅,感觉不久就要子孙满堂。
可惜,我终是个命薄的。
14
做了赵茵茵大半年的药人,我早就伤了根本,活不了许久了。
柳寒山白日依旧言笑晏晏,到了晚上却偷偷抱着我哭。
他哭了几个晚上,着实影响睡眠,我实在受不了了,告诉他可以带我回神医谷,老头说不定能救我。
他带着我北上,路过京城,听说永安王又认了个义妹,还去殿前给她求了个郡主身份。
有传言那女子神似前朝公主,也有人说那分明是永安王两次没娶成的王妃,总之永安王为了她献了大半兵权给皇帝。
我正听得起劲,柳寒山一把捂住了我两只耳朵。
他说去给我买小食,结果去了半个时辰才回来,而后,我就听到聊永安王八卦的人转头聊起了以前的传奇状元郎,说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不仅高贵聪慧,还根骨奇佳,被路过的高手相中,收为关门弟子,巴拉巴拉,总之给他好一顿夸。
那些人又道状元郎如今和爱妻归隐田园,对爱妻一心一意,忠贞不渝。
我哭笑不得。
我和柳寒山从街上走过,远远地看到马背上有个熟悉的人影,柳寒山迅雷不及掩耳亲了我一口。
背后似有目光灼热。
没几天,那人就找来了。
“尘雾,跟我回去吧。”
柳寒山把我护在身后。
宋祯烨面上神色复杂,紧紧地盯着我。
我道:“你休想再抓我回去做药人。”
宋祯烨脸色瞬间惨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尝试着和他撇清关系:“王爷,虽然按照神医谷合约,我应在你身边待满二十年,但我舍命救了你和郡主,应该能抵剩下的工期了吧?”
宋祯烨闻言似乎更加绝望:“尘雾,我和你之间难道只有合约吗?”
“难道不是吗?”我面露疑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还装起了失忆,“不是您说我是你买的药人吗?”
宋祯烨焦急地想解释什么,但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
半晌,他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哀戚地问我:“尘雾,你是不是恨我?”
我想也不想道:“你把我当药人,我当然恨你。”
那一瞬间,他眼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他身形颤了颤,几欲栽倒。
生我的人将我卖去神医谷做药人,可能有的人生来就命不好,我恨不了老头。
但宋祯烨,他哄骗到了我的真心,又将它随手丢弃。
从他那华贵的镶金长靴碾过我真心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讨厌他了。
15
宋祯烨那日听得我的话,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再次看到他的时候模样像是老了十岁。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身后。
他说他后悔了,他认清了自己的感情。
他早就没有把我当妹妹了。
但他贪恋我们之间暧昧又至亲至情的羁绊。
他不想改变,他是个懦夫。
“尘雾,我实在太害怕了,我怕我们之间变得不纯粹了。”
“我怕我改变了以后,我们最终会成怨侣。”
我听得都厌烦了。
还好柳寒山武功高强,轻而易举甩了他。
他抱着我站在高悬的屋檐上,看着底下那人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得团团转。
宋祯烨像疯了一样喊我的名字,他喊叫着让我出来。
“尘雾!你别不要我!我是你的祯烨哥哥啊!”
“尘雾,我错了,我错了,我后悔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
路人对他退避三舍,又议论纷纷。
他全然不顾旁人眼光,像个疯子般踉踉跄跄地喊着我的名字,到处找我。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有了赵茵茵还不够吗?
他不眠不休找了三天三夜,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最后跪倒在地,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柳寒山酸溜溜地问:“你该不会心疼他了吧?”
当然没有,他把我当作药人的时候,何尝心疼过我?
“走吧。”
往前那十年,他予我的快乐不能作假,但痛苦也真真切切。
往后余生,我只盼他与赵茵茵长相厮守,命中无我。
番外:何处永安
我骑着马回京复命时,路边小儿议我为何年纪轻轻一头白发。
副将正要呵斥,被我拦下。
我已经五年没有回京了,这官道、这廊桥、这街边的铺子依稀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那人的样貌在记忆中愈发清晰,就在那馄饨铺前,她一不小心吃了三碗,在那家胭脂铺里,她挑了一个桃花红的口脂……
记忆回到了很小的时候——
娘亲将我的手放到姨娘手里,说,往后她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我哭着说好。
眨眼五年,我十三岁那年,京中动荡,父王险些遇刺,姨娘忧心波及我,让我去一趟神医谷,亲自去寻一位神医来。
也就是那一年,我寻到了她——微生尘雾。
我从小就想要一个妹妹。
她的出现满足了我小时候的愿望。
她那么瘦弱,那么文静,但又那么有趣。
我发誓,我会好好对她的。
往后,我们相伴数载。
一日浅眠,我恍惚间感觉到脸颊上柔软的触感,睁开眼便见她慌慌张张。
我摸了摸脸颊,指尖上是桃红的痕迹,我望向她的唇瓣,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我当下直接逃走了。
那一日,我什么也没做成,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我并不讨厌她的触碰,甚至心里还有一丝隐秘的欣喜。
但……
我找了许许多多的理由,也许兄妹之情是当时懵懂的我最好的借口,总之,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无声地拒绝了她的心意。
这也是我往后余生后悔的开始。
——我遇到了赵茵茵,她活泼、聒噪、像只小黄莺。
尘雾一直是安静的。
赵茵茵吸引了我的好奇心和无处安放的躁动。
是啊,我和尘雾只是兄妹罢了,我爱的是茵茵。
这话仿佛是我在不断说服自己,我千方百计证明我爱茵茵,所有的背叛与重逢就像无根的浮萍,我亲手演绎着一个荒诞的曲目。
很久以后,我才想清楚。
我实在太害怕了,我怕捅破了我和尘雾之前的窗纸,我怕我们的关系不复从前,我怕我们根本不适合做爱侣,我怕……我怕失去她。
直到我真的失去了她。
我的人生前二十载,不算美满,但得真心人相伴。
后二十载,却是孤家寡人。
往后,也是如此。
后来多少次梦回年少,我一遍一遍看着十三岁的“我”在她眼前逃走,再一眨眼,就是“我”在割她的血肉。
“我”就像一个地狱里的恶鬼,对着她说着恶心又可怖的话,我想冲上去把“我”撕碎,手毫不意外地穿过了虚影。
多少次,醒来声嘶力竭,泪流满面。
很多很多年后,我听说江湖上有一对神仙眷侣,是神医谷谷主微生山河和她的夫婿柳寒山。
恍惚间,我已骑上千里马,不顾一切地北上寻她。
再回神,我却已在原处呆呆坐了一天一夜。
侍从来找我,说郡主想见我。
我不想见到她,也害怕见到她,见到生龙活虎的她,就让我想起我对尘雾做的事,我恨不得杀了她,但我更恨自己。
也许,往后余生,我都会活在后悔和自我厌恶中,在肮脏的角落里,祈求着她还会在哪一瞬间想起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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