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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顾良逸最开始以为,我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甚至心甘情愿给他的白月光当替身。
他以为得没错,22岁的孟昭昭确实爱钱,比自己的命都爱。
后来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真的爱惨了他,爱得克制而疯狂。
所有流言蜚语我都可以不听,只是在无数次在夜里默默地描着他的眉眼。
“孟昭昭,你到底在通过我的眼睛看谁?!”
呵,我冷笑。
这年头,谁还没有个替身了?
……
我叫孟昭昭,是一个替身。
没错,就是给霸道总裁演白月光那种,俗套得很。
我在顾良逸身边待了三年。
三年前我大四,天天憋着一股狠劲找工作。
我要打工,我要赚钱,我要养活我自己。
那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件事,想到几乎魔怔的程度,室友都说我当时的状态卷得吓人。
招聘会一个不落,求职软件塞满手机屏幕。
有时候我刚回到宿舍,点了个外卖。
一条HR消息发过来,连筷子都还没来得及拆开,就立马拎着自己的帆布包打十几公里的车赶去面试。
室友看不下去,几个人一起强拖着我去KTV放松。
大学四年,我把兼职的所有的钱都用作生活费。就算有剩余,也一定慎之又慎的存起来,几乎没进行过任何需要花钱的社交活动。
所以我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在里面迷了路,也因此见到了西装革履喝得微醺的顾良逸。
在看到对方的瞬间我们都愣住了。
——都想叫出埋在心里的名字。
……
“……嘉舒?”顾良逸还是快了一步。
他大步跨过来,将我抵在卫生间的墙上,冰凉的瓷砖硌得我的肩胛骨生疼。
我“嘶”了一声。
顾良逸似乎喝醉了,衬衫的领口微开。
他确实长得人模狗样,微醺状态下的眼睛野蛮与温驯并存,换成任何一个小姑娘都可能会沉溺其中。
我怔怔地伸手去摸他的眼睛。
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顾良逸突然开始用力地吻我。
过了一会儿,但待他稍微清醒,发觉我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后就放开了。回首对着镜子整理他昂贵的西装。
我站在原地,局促地看着他。
一边整理一边淡淡地问:
“想要钱?”
我愣了愣,摇头。
他终于施舍给我一个眼神,从镜子反射过来。
“想赚钱?”
我是个迟钝的人,对周围人的暗语向来不甚了解。但不知为何,那一刻我竟在一瞬间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从我点头的那一刻开始。
我便成了顾氏集团总裁顾良逸的替身情人。
……
我在顾良逸身边一呆就是三年,本本分分地扮演着他的白月光南嘉舒。
南嘉舒有一头柔顺的黑长直,我便花了大价钱每周去做美发护理。
南嘉舒姿态优雅,我就专门报班去学待人接物,在几天时间里瘦下十几斤。
南嘉舒笑容温柔,我便改了性子,每天在镜子坚持咬半个小时的筷子,只为了能和她微笑的弧度一模一样。
我似乎有一种惊人的偏执。
有人说我为了待在顾良逸身边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笑了。
其实他们说的不对。
我就像顾良逸笼子里豢养的金丝雀,他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
唯一违背他意愿的事,是我坚持要自己出去工作。
这是我第一次忤逆他。
但好在我这张脸吸引力足够的大。
最终他妥协了,将我安排进顾氏集团当他的第一秘书。
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只是一只金丝雀,那么驯养人很快就会厌倦。像顾良逸这样的人,能让他持续感兴趣的,永远要能派得上用场。
我必须让这份薪资不菲的替身工作,达到我需要的长度。
我是惜命的。
毕竟,还得留着命赚钱呢。
……
“昭昭姐,这是顾总上周要求的策划。”产品部经理Lisa递给我一沓文件。
我微微一笑。
“你们这周辛苦了,我让小王给你们部订了奶茶。”
Lisa握住双手,表现出十分惊喜的模样。
“哇~谢谢昭昭姐!”
她脸上的笑容夸张到几乎失真,眼神里却夹杂些许嘲弄。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公司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顾良逸的关系。虽然表面恭敬,心里却不知道如何唾弃我这种靠出卖肉tǐ上位的女人。
我推开门,发现了挑着眉的顾良逸。
以及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擦拭桌上咖啡渍的陈菲儿。
我认识她,是产品部新来的实习生。
她此时正不甚专心的擦着桌上残留的咖啡,身子若有若无的在顾良逸手臂上摩擦。
我敲了敲门。
“顾总。”
……
那陈菲儿似乎是被我这一声吓到,立马收手站到一边,局促的模样像是故意要让进来的人误会刚刚在这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一样。
“顾、顾总,既然您还有工作,我、我就……”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说:“您放心!您的衣服……我一定会赔给您的!”
我这才注意到,顾良逸身上那件手工定制的高档西装已经被咖啡液染上了一大团。
如果我没记错,这件西装市场价大概二十万。
这小姑娘,如果不是真心想给顾氏集团打一年白工,就是想通过这种行为引起西装主人的注意。
这手法,实在过于拙劣了。
我甚至没办法想出一个实习生进入总裁办公室的理由。
我没有出声,想观察顾良逸想让这件事怎么发展。
他只在我敲门的时候淡淡扫了我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菲儿……是新来的实习生。”
“我记住你了,”顾良逸点头。
“孟昭昭,给她转正。”
陈菲儿似乎被这句话砸得一愣,而后便是无限欣喜。
我看着顾良逸。
他当然不会看不出陈菲儿的意图。但顾良逸这个人最大的恶趣味,在于他总喜欢在上帝视角高高在上的看着底下人厮杀。
换句话说,他想看我对此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的。”
……
陈菲儿兴高采烈的出了办公室,我将文件放在桌上。
“顾总,这是产品部新送来的策划。”
顾良逸的斜着眼看我:“生气了?”
“您知道我没资格生气的。”
这话似乎对他很受用,顾良逸轻笑一声:
“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在我身边留这么久吗?”
我想他大概是想说因为我有自知之明。
但我依旧淡淡地开口:“因为我长得最像南小姐。”
顾良逸的眼神变了。
他盯着我,神情冰冷。
“孟昭昭,记住你的身份。”他一字一句的开口:“不要肖想你不该有的位置。”
我的指尖微颤,压下情绪的翻涌,露出练习好的微笑。
这酷似南嘉舒的笑让他有了片刻的晃神,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
“下班我送你回家。”
……
顾良逸口中的“家”是指他的名下房产之一,专门为我准备的金丝笼。
停车场门口,我们又碰见了陈菲儿。
她身后停着一辆没电了的小型电动车。
她的表情在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瞬,但还是娇滴滴地问顾良逸能不能送她回家。
“昭昭姐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我笑了笑:“介意。”
陈菲儿接下来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
顾良逸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愉悦。
男人都爱看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恶俗戏码。我的反应让他很满意。
他让司机开车。
我们在陈菲儿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里扬长而去。
……
周六是个晴天,是我约了方北安下午见面。进咖啡厅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到了。
方北安是我的小说编辑,比我大上几岁。平时总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眼神淡然看起来几乎不近人情。
“我来晚了。”我放下包。
他抬头看我:“我也刚到。”
我们合作已久,聊起我那本连载小说的阅读量,方北安告诉我编辑部最近打算将我的小说在杂志上连载。
“如果连载的销售量可观,我们也会考虑单独将这本小说出版。”
“您有没有考虑过当全职作家?”他问我:“如果你的连载周期缩短,改为日更,应该会带来更好的收益。”
我无奈的笑笑,回绝了他的提议。
“我平时没有太多的时间。”
我将我小说的最新内容交给他。
但还没来得及等他看完,手机突然响了。
“你在哪儿?”
顾良逸的声音从听筒对面传了出来。
我向方北安打了个手势,起身去卫生间。
电话里顾良逸的语气透露着些许的不耐烦,让我将地址发给他。
不过片刻,他的车停在了咖啡店门口。
来人精致笔直的西装与店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方北安见我站了起来便回头,正好与顾良逸四目相对。
……
“你说的有事,就是在这里和其他男人喝咖啡?”
顾良逸扫了方北安一眼。
我在心里轻叹。
“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
“工作?”他轻哼一声:“公司里除了我,竟还有其他人能向你派工作了?”
他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愠怒。
“孟昭昭,不要忘了谁才是你的金主。”
方北安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解和探究意味。
我顾不上他的疑惑,说了声“抱歉”便跟着顾良逸离开。
上车后顾良逸什么都没说。
等司机停在一间五星级酒店门口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拉来加班了。
对面的老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老男人,活在他那种年龄的人信奉所谓的酒桌文化,一杯一杯的劝人喝酒。
顾良逸他是不敢动的。
“这位就是孟秘书吧?”他举起酒杯。
“早就听说顾总身边的孟秘书能力过人,久闻不如一见。”
“初次见面,我就先干为敬,孟秘书你随意、随意……”
……
酒桌上怎么可能真的随意,我也举杯低着他的杯口轻轻碰了碰,嫣然一笑。
“王总客气了,再怎么说,也该是昭昭先敬您才对。”
王总很满意。
桌上的其他人见我喝了这杯酒,像是心照不宣的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也纷纷开始劝起酒来。
一杯又一杯的酒流入喉咙,我开始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同时伴随着胃部灼烧般的痛感。
但没有人阻止,顾良逸只是坐在主位上漠然地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向我敬酒。
我和他的关系在场肯定是有人清楚,但所有人都看的出来,他是在默认他们的做法。
他生气了。
于是所有人都肆无忌惮的,挂着虚伪的、证明的笑容将我的酒杯满上。
我也只能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
恍惚间我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觉得头开始隐隐发晕,胃里像是被浓硫酸腐蚀似的,疼得厉害。
而那些人不依不饶,我强撑着站起身。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谁曾想刚站起来,一个不稳便差点倒在旁边某个总经理怀里。我及时扶住桌沿,但还是整个上半身靠在了他身上。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人头脑都不太清醒。
那个总经理或许是恍惚间将我当成了他去夜总会时常点的小姐,肥大的手很自然的搭上了我的腰,要搂住我直接坐在他腿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却突然被一只手扯住手臂,以几乎不可抗拒地力量拉过去跌坐在另一个人怀里。
他身上常有的冷木香钻进我的鼻翼,我醉眼朦胧的抬头,隐约间看到顾良逸扫了那经理一眼。
就这一眼,桌上人的酒意似乎立马散了一半。
“今天就到这里。”他沉声开口。
……
王总忙不迭地遣散众人,将我和顾良逸送到酒店外,临上车时还在向我赔不是。
我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胃里的肌肉开始若有若无的痉挛,像无数根针扎进你的指甲缝,然后在伤口里搅动一样。
我疼得唇色发白,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等到了别墅,顾良逸开口问我: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趁着酒劲还没完全上来,跌跌撞撞的找到电视柜里的胃药。
我的反应让他更加生气,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极大的力道让我手中的药瓶滑落在地上,打出沉闷的响声。
“你是不想干了?”
我开不了口,只觉得胃里泛酸又像火烧,酒劲也一点一点地麻痹我的意识。
恍惚间我似乎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阿弈……”
我还是叫出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我的眼角滑落。
顾良逸一怔。
那一瞬间,我似乎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孤儿院,面临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冬天里的小手长满冻疮,裂开的伤口疼得我直抽气。
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娇气过了。
我仰着头直视顾良逸的眼睛,眼眶发红。
“阿弈……我疼……”
……
对方似乎是被我的眼泪震住了。
顾良逸的捡起地上的药瓶,发现是胃药后拧紧了眉头。
他给我倒了水,将我抱上床。
药物作用让胃里的疼痛减轻了一点。
顾良逸坐在床边,昏暗的台灯让他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却在我的记忆里愈发清楚。
我看着他傻笑。
“我是不是从来都没好好说过我喜欢你?”
顾良逸一愣:“什么?”
我喃喃着说:“……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的那种……”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孟昭昭,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他说:“你喝醉了。”
我捂住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是啊,我喝醉了,喝醉的人是有权利可以放肆的。有权利将部分当做整体,用部分代替整体。
我触碰顾良逸的眉眼,哀求他:
“可以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兴许是我当时的状态看起来太过可怜,顾良逸竟破天荒的没有立刻让我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一遍一遍地求他。
终于,我听见他松口:“……好。”
我差一点就要大笑出声来,笑过之后却感觉鼻尖和眼眶都开始泛酸。
“骗子……”
……
兴许我是彻底醉了,可我又痛恨自己醉得不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知道他和他的区别。
到后来我也不在乎了,趁着酒劲一次又一次的念着那个名字。
顾良逸似乎在别墅呆了很久,偶尔清醒,模糊视线中发现他在床边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早上醒来的时候别墅却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开车去公司,刚进大厅听见两个前台在讨论八卦。
“哎,我听人说顾总今天早上带了个女的一起上班?”
“我哪止听说啊,我早上值班还看见呢!那女的好像是产品部新来的实习生,叫什么陈菲儿。顾……孟、孟秘书!”
两人瞬间停止了话题,低着头在我面前站得笔直,两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半身裙。
我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上了电梯。
“顾总,您还没吃早餐吧?正好我今天多买了一份,你尝尝。”
还没进顾良逸的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传出了陈菲儿娇柔俏皮的声音。
我推开门,在两人惊诧的表情中笑了笑。
“我也还没吃早饭,不知道菲儿你有没有给我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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