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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收费
进宫之前,顾念山便告诉我,这是皇后要见见我,才能给我一个名分。
但我瞧着走在前面的徐知知,心里清楚的知道,今日进来,不仅是为的这件事。
小陈氏看起来很年轻,在深宫里并没有让她的年华快速的老去,反而焕发了另一种光彩,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却看得人很不舒服。
“你就是太子受了伤也要带回来的苏念颦?”
我跪在下方,行了礼才答道:“是。”
她便瞥了我一眼,似乎是不愿与我多说,拉着徐知知的手就往前走,“太子顽劣,倒是辛苦你了。”
徐知知摇了摇头,“母后严重了,东宫许久没添新人,您跟父皇着急子嗣,但您送来的人,殿下有逆反心理,又闹出那么大的事,倒不如殿下挑个自己喜欢的。”
顾念山说的没错,徐知知确实聪明,三言两语地就把话推了回去,让小陈氏无法反驳。
小陈氏便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我,“是啊,太子喜欢便好。”
拉着徐知知坐下以后,小陈氏又给她添了杯热茶,两个人有说有笑,似乎完全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
徐知知顺着小陈氏说了几句后,提醒道:“母后,念颦还站着呢。”
小陈氏怒其不争地看了她一眼,“哎,也就是你心善,苏氏,过来坐着吧。”
两个人相处的友好融洽,三个人却是有些安静了。
我刚坐下,小陈氏便端起茶杯喝水,摆明了就是不想跟我说话。
心里从这时起便有些紧张。
我与徐知知坐在一方,两个杯子挨在一起,她左我右,我扛着小陈氏的目光竟一时不察端起了左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小陈氏眼睛微闪,像是又抓到把柄了一般更觉得我不懂规矩了。
顾念山跑到扬州,让她受到了陈家跟皇上的不少责怪,回来后,他又跪在她宫前好几天,求着她同意让我入东宫,事情接连脱离她的掌控,我明白,如此种种,是她无法忍受的。
所以即使她最后答应下来我会入东宫,可这过程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
她当即就放下了杯子,看向我的眼神很是恼怒,“真是不懂规矩!若是让你以后在太子身边伺候,把他带坏了可怎么办?太子妃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苏氏,你的心思有些大了。”
小陈氏发作的十分突然,又把我的罪名抬得太高,徐知知也有些没反应过来,赶忙解释,“母后,念颦她第一次进宫,有些不懂的地方也是我没教好,是我的错,您……”
“行了!”小陈氏打断了她,面露责怪,“你就是太心软,才让外面的狐媚子引得太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错事,再说了你生在良家,又怎会知道风月楼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人!”
她紧皱着眉,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厌恶,“说起这个,嬷嬷,拉她下去验验身子!”
这便是摆明要侮辱我了。
徐知知担忧地看向我,我摇了摇头,想开口安慰她几句,嘴里吐出来的却是乌黑的血。
她眼眸微微放大,惊恐又担忧地喊道:“念颦!快请太医来!”
我吐的血越来越多,小腹绞痛,沾染了徐知知一身。
小陈氏没料到这一幕,见她脸色铁青,又不得不赶忙请太医来看时,我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
目的达到就好。
再次睁开眼时,入目的便是顾念山担忧的脸庞,见我醒来,他着急的问:“阿颦,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说:”我没事。“
又看向徐知知,对她眨了眨眼。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抿着嘴转身跪在皇上面前。
“还望父皇为儿臣做主!今日若不是念颦喝下那杯茶,恐怕倒在那里的便是儿臣!”
小陈氏一惊,赶忙跪在皇上面前,“还望皇上明鉴!臣妾绝无此心!”
顾念山满脸的不可置信,“母后…父皇,儿臣也相信母后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知知的事或许是个意外。”
“意外?”
徐知知泪眼婆娑,喃喃重复,不再看顾念山跟小陈氏,她满眼失望又坚定地看向皇上,“父皇,儿臣自嫁入东宫以来,除了无所出,自认尽心尽力,若是皇后娘娘不喜欢儿臣,便把我休弃了便是,何苦要了儿臣的命呢?”
她抿着嘴,有些失神。
皇上看她那副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徐知知出身徐国公府,家世雄厚尊贵,绝不可能轻易了事。
他看向小陈氏,“皇后,太子妃说的也有道理,让便太医来瞧瞧,看看杯中跟茶壶的水到底有没有问题吧。”
小陈氏一慌,低下了头,“陛下,刚刚情况混乱,不小心让人打碎了。”
“哦?”皇上眯了眯眼,“这么巧?”
小陈氏赶忙磕头,“陛下,知知,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查清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皇上看了她片刻,小陈氏一直恭敬地低着头,随即又看向徐知知,“太子妃稍安勿躁,既然你母后这样说了,那便给她一天时间,徐国公教养有方,你并无错,有错的是这个逆子!”
他转而看向顾念山,语气严厉,“太子,你可知道错了?”
顾念山抿着嘴,别开头没有回答。
“你!”
皇上气的想上前打他,却被徐知知拦住,“父皇,您别怪殿下,更何况……”
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的我说道:“苏姑娘也算是救了儿臣一命。”
皇上叹了口气,没再追究,只是赏赐了徐知知好多东西,跟着我们一起出宫。
到了马车上,徐知知演戏的眼睛还没恢复,就一脸严肃地质问我:“苏念颦,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
我吸了吸鼻子,徐知知这幅样子,很像是书院里的女夫子。
往顾念山身后缩了缩,谁知这回顾念山也不帮我,他握着我的手说道:“阿颦,你胆子太大了。”
徐知知又皱着眉瞪了他一眼,“我说她便罢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顾念山叹了口气,“行了,先回去吧。”
我松了口气,至少暂时躲过了。
进宫前,我就知道徐知知跟顾念山要嫁祸小陈氏。
徐知知会在指甲里放好让人肚子绞痛的药到皇后宫里给的茶水里。
嫁祸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小陈氏并不是诚心诚意地想让顾念山登上皇位。
她恨陈家把她送进宫里却了断了自己的子嗣缘,又把这一切归咎于顾念山的存在,所以她一边明面上跟陈家一起支持顾念山,私底下却在暗暗扶持八皇子。
关于顾念山纨绔的流言,大多也是经她这里传出去的。
可无论如何,太子妃的人选都必定是高门世家贵女,这点她没法改变。
所以在徐知知进东宫后,她隔段时间便会请她进来,在她喝的茶水里放下了绝子汤,直到现在,小陈氏依旧还以为徐知知一直没怀孕是因为她下的药。
她是在报复陈家。
而徐知知跟顾念山此举,为的就是揭破她的真面目,所以在皇上质问时,她才会说杯子打破了,可即使这样,小陈氏估计也会痛失左膀右臂,不可能会随便推出一个来当替罪羊。
我听到他们商量时,没有出声,默默走开了。
心里却想,太简单了。
自小的经历再加上在风月楼里看到的,我很清楚的明白,任何事,在一定条件下闹大才是最好的。
仅是肚子疼太表面了,所以我让人配了分量适中的毒药,又借着徐知知的杯子喝下,就变成了皇后谋害徐国公府嫡女失败,事情自然更无法好好善了。
而徐国公府跟陈家都不是善茬,通过这件事,他们自然会对小陈氏有提防之心。
我疲惫地闭上了眼。
闻着顾念山身上的草木香睡了过去。
小陈氏不出所料的推出了自己身边最为重用的大宫女,皇上又把她禁足了两月作为了这件事的结局。
但徐知知跟顾念山都跟我冷战了。
这是我没预料到的。
在我再一次去到前厅时,发现他俩都在,我松了口气。
那就一次性解决两个吧。
我提着食盒进去,“娘娘,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您尝尝吧?”
徐知知依旧没有搭理我。
我又看向顾念山,“殿下,你也尝尝。”
顾念山艰难地移开眼神,也没回话。
我有些无措。
我帮了他们,他们不该开心么?
正当我思绪不集中时,顾念山十分不悦地问道:“徐知知,你凭什么不理阿颦?”
徐知知冷笑反问:“那你凭什么?”
顾念山瞪了她一眼,拉着我就准备往外走,徐知知却叫住了我们。
“站住,把食盒留下。”
顾念山不耐烦,“你做梦!”
徐知知看向我,“念颦,你给谁?”
我在他们二人之间犹豫片刻,拉住了顾念山,“留给娘娘吧,我回去再给你做一份。”
徐知知满意了,得意地笑了笑。
顾念山气呼呼地拉着我离开,等回到了院子,他很是生气,“你居然在我跟她之间选择了她!”
我听的有些好笑,抿了抿嘴问:“殿下终于肯理我了?”
顾念山叹了口气,“你做那事,我们自然是又气又心疼,徐知知更是自责的不行,但她这人不好接近,只有我也跟你生气,她才会更心软维护你,阿颦,日后千万别这样了。”
从我出宫以来,顾念山每日都会请太医来我把脉,直到体内毒素全部被清除,小厨房里做的全是补身体的,只是我没看见过他,只是在我醒来时,会闻到枕边熟悉的味道。
我抬眼望向他,有些不解,“为什么会生气呢?”
是我做的不够好?
顾念山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他说:“阿颦,这就是你一定要弄清楚的问题了。”
我有些想不明白。
虽然承认,我做这事,一是为了顾念山跟徐知知,他们对我很好,也可能是我从小得到的好太少了,所以我不舍得让徐知知受苦,她那样金尊玉贵的人,就该大方端庄地坐在高位。
二是,我想证明给他们看,我是有用的,这样或许就不会被随便丢弃了。
还未等我想明白,徐知知的死对头便找了上来。
顾念山拉着我去看热闹,“我早说了我得找来能治徐知知的人。”
那人是傅小将军傅承宴,才从边关回来不久,担任了宫里的禁军首领。
他瞧着徐知知就问:“娘娘为什么不笑呢?”
徐知知皱眉,“是太子叫你来的?”
傅承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徐知知不耐烦了,“是还是不是?你们有事就去商量。”
傅承宴板着脸回答:“是殿下叫我来的,但也是我自己想来的。”
他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泥人来,耳朵有些发红,脸上却还是一副正经的样子,“在街上瞧见时,觉得跟娘娘有些像,便买下来作为你的生辰礼,娘娘若是不开心,就多看看它吧。”
徐知知面对这种很朴素的关心似乎毫无办法,让人收下了,傅承宴又恰到好处地“嘶”一声,然后动作有些僵硬地握住了手。
果然,徐知知立马问道:“你又受伤了?”
傅承宴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没,就是一点小伤而已。”
徐知知皱着眉,“等着,我请太医来给你瞧瞧。”
顾念山见状乐滋滋,“傅承宴孺子可教,刚教的就用上了。”
我一言难尽地看向他。
自己给自己带绿帽子还不亦乐乎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
顾念山笑了笑,眼神有些深沉,“阿颦,那日宫里的事后,我知道这些事不能瞒着你,徐知知也跟你说过,我跟她之间是交易,她让徐国公府支持,又帮我应对皇后,而我要做的是放她自由。”
他语气有些复杂,“是真正的自由。”
顾念山又笑了笑,又轻声对我说道:“还有一件事,便是,傅承宴会帮着我们造反。”
“为什么?”
我有些呆住。
又想起来那日顾念山把我送回院子时阴沉的脸色。
我拉住他安慰:“别担心,我没事了,皇上会处置皇后的。”
顾念山叹了口气,又帮我理了理被子,才说道:“他不会的。”
我有些困倦,但还是问道:“为什么?”
顾念山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替我理了理疼的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动作轻柔,让我感觉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他说:“他就是想看我们互相咬呢。”
顾念山拉着我往回走,明明是夏日,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我如置冰窖。
“为什么?因为我不是皇上的孩子。”
事情说来就很长远了。
大陈氏的确是陈家的女儿,但在此之前,她已经远嫁到江南,是如今江浙总督的妻子,可皇上年少时便喜欢她,登上皇位后也念念不忘,只言片语的暗示,就让江浙总督为了自己的前途让自己的妻子病逝了,取而代之的是陈家流落在外的嫡女。
大陈氏的一生都没有随过自己的心意,这种事于她来讲更是天大的侮辱,她不喜欢皇上甚至厌恶憎恨,却又发现自己怀上了孩子,便又使计让皇上顺理成章地宠幸了自己。
只是这事实在让她恶心,就算是顾念山的出生,也没能让她放下,在孩子两岁时,便病逝了。
可是皇上却很清楚这事。
他没揭穿,甚至把顾念山抬上了太子之位,看着陈家为了这个位置拼命谋划,心里却如同看戏一般,所以即使是小陈氏与陈家心不齐,他更是乐见其成。
皇上不仅想要除掉陈家这个庞大的世家,甚至还把徐国公府也拉进来了,为的便是顾念山身份公布的那一天,把他们全都一网打尽。
他唯一没算到的是,顾念山知道全部。
“我怎么会让这些人如意呢?”
东宫迟迟无后,皇上表面上自然会催,可小陈氏不知道,她又害怕因此又往东宫添些名门贵女,于是便派来了自己安排的美人做做样子,顾念山便借着这个理由跑了。
他去找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皇位,自己的亲儿子坐上的皇位,他自然会心动。
顾念山得到满意的回答后,为了戏更真,便去了风月楼,却没想到遇见了我。
如今的顾念山有太子的身份,有陈家跟徐国公府势力的支持,有江浙总督出的钱,还有傅家的兵权。
“那我呢?”
我听见自己这样问道。
却在刚问出来的时候想到了我娘。
她曾经是不是也是这样问的我爹?我有些惶恐不安。
顾念山却叹了口气,“阿颦,傅嬷嬷带你回来时说的话,徐知知跟你说的话,还有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还没明白吗?”
我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或许就是因为明白了才惶恐。
因为我不觉得自己值得顾念山对我这么好。
顾念山语气认真,“我的确是带着算计进去的风月楼,但出来时,绝没有,”
剩下来的他没有多说。
沉默片刻我便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顾念山说:“阿颦,我要你先平安地离开。”
他说这话前,我的确还想着如何在这事上实现我的价值,从小我爹就让我明白一个道理,男人嘴上的话是最会骗人的,他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苏夫人跟我娘不一样,她对我爹有帮助,所以我爹选择了她。
所以从被顾念山带出风月楼时,我就在想,我也要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
顾念山带我回了院子里,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他说:“阿颦,前几日太医来为你请的脉,是铺垫,今晚,你就会因为上次在皇后宫中中的毒导致身亡,这里面是假死药。”
我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把药喝了下去。
视线模糊时,是顾念山双眼微红地对我说:“阿颦,谢谢你愿意相信我,等等我,很快就结束了。”
醒来时,我已经在马车里。
傅嬷嬷睁开眼,让人给我看了看,大夫点了点头,示意无碍便走出去了。
马车停了下来,傅嬷嬷说:“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走了,殿下让你放心,送去漠北,是傅家的地盘,过不了多久,他们回来找你的。”
我拉住傅嬷嬷的手,问她:“那您去哪?”
傅嬷嬷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一种怀念又怨恨的眼神,“大姑娘这辈子吃的苦太多了,我得去帮她了解了最后的仇。”
她是大陈氏留下来的人,这些年来拼命在小陈氏身边留下,为的就是看着顾念山平安长大,傅嬷嬷其实已经老了,脸上有了很重的皱纹,头上也有了白发,可她如今必须去为她看着长大的另一个人报仇。
我被送往了漠北。
那里的消息并不灵通,我也不知道京城的情况到底如何。
直到三个月后,新帝即位,顾念山跟徐知知还有傅承宴来了。
心终于落到实处,狠狠地松了口气。
其中凶险,顾念山并没有提,而傅嬷嬷在看着皇上咽气后,自缢在了大陈氏的陵墓前。
“阿颦,太子顾念山已经死了。”顾念山语气有些怅然也有些解脱。
我没忍住微微睁大了眼。
他笑了笑,看向前方的徐知知跟傅承宴说道:“徐知知想要自由,我也想,更不想带着你被困在那里。”
我们都留在了漠北。
顾念书说想在这里娶我,让徐知知做证婚人。
如他从前说的那样。
可我却有些惶恐。
因为我不干净。
在风月楼的那段日子,是我记忆里最黑暗的时刻。
他们不舍得让我破瓜,因为那样买不了好价钱,可那些姑子们知道被卖入这里的良家女们骨头有多硬,所以那些日子,除了最后一步没做,我的身子早就被人碰光了。
她们撕下我的礼义廉耻,让我跪下求救,直至臣服。
徐知知听完,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眼里带有一丝愧疚,有一种坚定温柔的安抚。
“念颦,那不是你的错,女人的贞洁并不在身体上。”
“我该怎么跟你说呢?嗯,在某一个地方,那里的女孩子是可以大大方方地挑选自己喜欢的人,不管穿着,只要自己舒服就行,她们会读很多书,坦然地面对所有人的目光,骄傲又自由。”
她露出个浅笑来,“再者,你以为顾念山会不知道这些吗?”
“你们回京时,他说,他带你回来仅仅因为你是苏念颦,你的过往他全都知道。”
徐知知用手轻抚去我的眼泪,温柔地说:“念颦,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你要知道。”
我低着头被她夸得有些害羞,心里酸涩又涨。
“那个地方在哪里呢?”
徐知知愣了愣,又笑着说:“我会慢慢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的。”
“徐知知!”
顾念山的声音传来,“你再把阿颦拐走,我就又去整傅承宴了!”
“你敢!”
徐知知与我对视一眼,皆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念山番外
我很早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傅嬷嬷告诉我时,我低着头看了看手上的血管。
心想:真脏啊。
从那时起,我便没有如过一个人的意。
没有像小陈氏跟陈家想的那样做个好太子,为家族争光,也不如皇上想的那样,四处联络臣子打压其他皇子。
徐知知是我生命里很特殊的一个人,我们夫妻名分,但各有所求,最后也没像话本子那样在一起,因为我与她都有各自喜欢的人。
遇见阿颦那天,我刚跟我的亲生父亲谈完条件,他的贪婪与虚伪让我有些恶心。
可想到身上留着的与他同样的血,又不知道该恶心谁了。
我第一次进风月楼,并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花样。
只瞧见阿颦穿着薄纱仅盖住了身上的重要部位,因为紧张,整个身子都有些泛红,我看她拼命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才没让微红的眼眶留下泪水。
可就是这样,台下的人的眼神却更疯狂了。
但许久,也没人出价,阿颦松了一口气,可风月楼里的妈妈不想放过她,为了刺激台下的人,甚至想把那层薄纱也取下来。
他们议论纷纷,污言秽语。
我觉得太吵了,于是把阿颦带走了。
既然总需要这么一个人出现,那为什么不能救下她呢?
后来再想起时,这大概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我带着阿颦在扬州到处游玩,为的便是做个实实在在的假象,可那晚她红着脸说要把自己给我时,我的心却乱了。
把她带回京城后,我拜托了傅嬷嬷跟徐知知照顾她,却没想到她那么聪明,竟借着我跟徐知知的安排,狠狠地给了小陈氏一击,徐知知说她是个好姑娘,可她自己似乎不知道。
可我们都知道。
所以在要做那件事时,我跟徐知知说我要先把阿颦送走,她二话没说让傅承宴安排了人。
可即使是这样,阿颦没有一丝犹豫地喝下假死药倒在我怀里时,我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
我害怕失去她。
所以,最后我放弃了皇位,我怕把阿颦困在这里,更怕自己保护不好她。
更何况我本就不喜欢,如今更是有了放弃的理由。
徐知知得知时瞥了我一眼,语气里难得带了一丝赞赏:“我就勉强承认你能配得上念颦吧。”
我背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快马加鞭地往漠北赶去。
阿颦还在等我呢。
徐知知番外
在现代我一直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我的家族算是书香世家,从小我就按照他们的意愿生活,或者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研究生毕业后,我成为了知名学府里的一位老师,可重复地波澜不惊的生活,让我有些疲惫。
穿越到徐国公府时,我只惊慌了很短的时间,接着便学着做一个所有人都喜欢赞赏的徐家嫡长女,如同现实的那样。
可我却忘了,这是封建的古代。
我是嫡长女,婚事不由我安排,但也绝不会差。
但底下的妹妹,尤其是庶女就不一样了。
徐家为了联姻扩大势力,女儿们的婚假便也成了一门交易,十几岁年轻貌美的年纪,一个又一个地被送进那些高门大户里,然后慢慢凋落。
七妹妹要去给五十岁的尚书大人做续弦时,我不忍,“你跑啊,怎么不跑呢?”
她有些吃惊我会说出这话,赶忙捂住我的嘴,“阿姐,这话可千万不能让别人听去,再者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女儿之身生来不易,由不得我做主的,更何况,尚书他虽年长,可也懂得照顾人,也……”
她也夸不下去了,沉默片刻,拿出给我绣的帕子,“阿姐,我熬了两天给你绣的,日后怕是没机会了,你可千万不能送给别人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小七,尚书是个刻板的人,他不喜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所以小七便被困在那里面再也没法出来。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得逃出去。
我很喜欢傅承宴,我承认。
初见他时,还是七八岁的生日宴,他板正地问我:“你生辰你怎么不开心呀?”
怎么不开心?我不是笑着的吗?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可他就跟在我身后问了好多年。
十五岁及笄礼时,他对我说:“知知,你嫁给我,我会让你开心的。”
我没回应,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徐国公培养我这么多年,依旧没舍得把我放出去的原因,是因为他想得到的不止于此。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同意小七说的:“能跑到哪里去呢?”这句话。
可傅承宴他不懂,我也没法跟他解释。
跟顾念山合作后,我一直把他当做一个合作伙伴或者弟弟看待。
再次见到傅承宴出现在宫里时,我有些失力,“你何必呢?”
他憨厚地笑了笑,眼睛却是红了,他说:“我去了漠北,但那里离你太远了,知知,见到我开心吗?”
烦死了,怎么就喜欢问我这句话。
可我也不得不承认,见到他时,我的确是欣喜的。
所以我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李又带回来弟妹的顾念山身上。
念颦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其一。
我一直觉得所有女孩子都是这世上最美好的生物,可念颦她太让人心疼了。
在小陈氏宫里看见她吐血的那一刻,我又气又急,后来再看见顾念山时,莫名觉得他配不上我妹妹了。
在造反前,顾念山说要先把念颦送走,我二话没说地就同意了,心里也看他顺眼了几分。
傅承宴最近很喜欢学顾念山,“知知,要不你也走吧。”
我这个太子妃要是消失了,那才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
给顾念山记上一笔,正准备解释又看见神情有些忐忑不安的傅承宴时,又没忍住软了语气逗他:“怎么了,你保护不好我?”
他一脸正经:“自然不会,只是……”
“好了。”我打断了他,“那我们就一起吧。”
傅承宴愣了愣,又露出一个笑来。
傅承宴从不会骗我,我们平安地从宫里出来,前往漠北的路上,他问我:“知知,你开心吗?”
我第一次回答了他:“开心的,傅承宴,有你在,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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