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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宋野的朋友们都说，我是个PUA大师。
偏偏宋野就像是我的一条狗。
任我呼喝打骂，招招手，就颠颠地冲我摇尾巴。
宋野的青梅受不了：“够了，她就是个狐狸精！”
我笑了。
这才哪到哪。
当年他们欠的债，总得一一偿还吧？
1
宋野的兄弟打来电话，说宋野在绮夜，快跟人打起来了。
“绮姐你快过来吧，野哥只听你的话。”
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到绮夜的时候，宋野正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一个年轻人的脸上。
他的青梅李念柯也在。
但李念柯怎么也拉不开他。
直到我站在宋野的身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阿野。”
宋野挥舞着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然后缓缓地放了下来。
他瞪了站在旁侧的陆城一眼：“谁让你给她打电话的？”
陆城说得对，宋野只听我的话。
宋野在李念柯嫉妒的目光中走向我，轻轻摸了摸我单薄的衬衣。
“怎么穿这么薄就来了？我们进去开个房暖和一下，然后再骂我好不好？”
2
说是开个房，其实就是开个包间。
包间恒温，我很快暖和起来。
“先别跟我解释。”我打断了讨巧卖乖的宋野：“我先去个洗手间。”
宋野轻轻活动手腕：“哦。”
他手指关节有擦伤，我装作没看见。
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李念柯尖锐的声音——
“宋野你是不是恋爱脑啊？看不出来云绮是在pua你吗？”
准备推门的手落了下来。
“李念柯，云绮是我女朋友，这句话我不想再听你说第二遍！”
“可你的女朋友本应该是我啊，要不是分开三年，我会让她乘虚而入——”
李念柯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我推开了包间的门。
宋野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赶忙上前来拉我的手：“绮绮，我们回家吧。”
陆城也打掩护：“对对对，看，野哥都受伤了，绮姐赶紧带野哥回家！”
宋野的手举得略微高了一些，嘴角小小翘起，生怕我看不见他的伤口。
我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女朋友是怎么回事？宋野，她是你前女友？”
陆城略带责怪地看了李念柯一眼。
我没有管陆城和李念柯，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宋野。
他知道，我并不是想要他的回答或者解释。
所以他拿出手机来，快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然后对李念柯说道：“我已经把你拉黑了，之后别联系了。”
李念柯瞪大了一双妙目：“宋野，你有病吧！”
我笑了一声，给宋野一颗甜枣：“走吧，拿上你的外套，我们回家。”
3
我把宋野送到了他市中心的“家”。
宋野很会装乖，一进门就坐在了沙发上。
西装革履的寸头青年，刚刚揍人的时候还锋利的眉眼，此时柔软得不可思议。
目光随着我在客厅转呀转。
等我走到厨房，他看不见我了，便开始小声喊：“绮绮，我的手受伤了！”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
熟门熟路地找到医药箱，拎到宋野的面前：“自己抹药吧。”
宋野本来乐呵呵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甚至带了几分委屈：
“绮绮，你之前对我很好的，你变了。”他缩了缩手，刻意装出可怜相：“是因为李念柯吗？”
李念柯是宋野的青梅，刚刚从国外回来，和宋野一群人分外亲近。
我叹了一口气，打开医药箱给他上药。
“不是，是因为我把你追到手了，所以不珍惜了。”
宋野显然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看着他骤然放松的眉眼，我心道：李念柯说得没错。
我是很擅长PUA。
譬如此刻，放松下来的宋野得寸进尺：“绮绮，那你今晚能留在这里，不走了吗？”
“不可以。”我拿起了外套：“宋野，等你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吧——能自己收拾这些垃圾吗？”
宋野抿起了嘴，扯着外套的另一端不放我走。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和李念柯睡过没？在遇到我之前。”
宋野瞬间像一个戳破的气球，周身的气势都弱了下来。
“宋野，你给我点时间。”我拍拍他的手：“不要不懂事，好吗？”
4
我想，李念柯说得没错。
我确实擅长PUA。
宋野说得也没错，我变了，不像之前那般待他殷勤，我吃死了他不会离开我。
我和宋野相识已经快三年。
将近三年前，我在回家路上遇到宋野。
男人应该是刚打了架，身上破破烂烂的，漂亮的脸蛋上有两道血痕，嘴角乌青……
坐在马路牙子上一罐一罐地灌啤酒。
手轻轻一捏，空酒罐就瘪了。
凶凶的，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喝了有四五罐，终于不耐烦，“啧”了一声：“看什么看？”
我笑眯眯地问他：“你受伤了，要我带你去治一下吗？”
他以为我要把他带到小诊所。
却没有想到，我把他带回了家。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我家。
小小的一室一厅，他坐在沙发上，双腿因为太长而蜷曲在茶几和沙发之间。
颇为不羁地问我：“直接把我带回家，你不怕我是坏人啊？”
那时的宋野远没有现在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那时他刚从国外回来，见到他爹开始培养他的私生子弟弟，就把那私生子和他爹的情fù打了个遍，一身的戾气没处发泄。
我给他擦伤口：“我不怕。”
“为什么？”
“你长得好看。”蘸了碘伏的棉签轻轻地按在宋野的嘴角：“长得好看的，怎么可能是坏人。”
“嗤——”他笑了。
宋野是我死缠烂打追的。
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但我知道，应该怎么样让一个男孩子喜欢我。
平日里醉心学习科研的脑子，其实研究起恋爱来也不错。
我要了宋野的电话，又以给他治伤的名义缠着他。
了解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必要时为他出谋划策，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我成为了宋野的女朋友。
陪着宋野从随时会被家里放弃的纨绔少爷，到接手家中产业，并把公司做得蒸蒸日上。
正式接手公司那天，宋野再次跟我表白：“我曾经历过一段糟糕的恋爱，但是绮绮，和你在一起，我变成了更好的人。”
我亲了亲他：“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变成更好的人呀。”
和宋野谈恋爱将近三年，我始终没有答应和他住到一起。
“我们马上结婚也不可以吗？”宋野委屈问我。
我像是在哄小狗：“不可以哦。”
5
宋野应该是和我冷战了。
他不主动联系我。
我也不主动联系他。
医院的事情繁忙，周六将近下午的时候，我才腾出时间来。
去了一趟疗养院。
一方面是去做义工，另一方面，则是去看望一个人。
秋姨等我很久了。
看到我拎来的衣服食物，先是抱怨了我一番乱花钱，然后问我最近有没有谈恋爱。
“最近医院工作太忙了。”我哄她：“没有心思谈。”
“还是要谈的。”秋姨笑着笑着就目露哀愁：“小阮要是在的话，这个年纪，阿姨怕要抱孙子了。”
这也是我常常来看秋姨的原因。
时间太久了，我总想听别人和我聊聊陆阮安。
她大抵也是盼着我来的。
她离婚之后，除了我，再没有人跟她一起回忆陆阮安了。
顺着她的言语，我的脑海中轻易就能勾勒出那个穿着一中校服，身板挺直，面容俊朗的少年。
阳光顺着图书馆的窗户照进来。
我做着做着题，就望着他出了神。
他轻轻推推眼镜，笑着问我：“云绮，你真的不懂吗。”
“……有且仅有……你是唯一一个。”
和秋姨聊天的时候，宋野忽然打过来了电话。
我下意识地按断了。
可过了片刻，他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现在在忙吗？那我就不给你打了，今天我生日……晚上你过来吗？
这是在求和。
我犹豫了片刻，按灭了屏幕。
秋姨看出了几分不寻常，试探着问我：“绮绮，是不是有人追你啊？”
“哪里有呀。”我装出害羞的样子。
果然，她露出了几分欣慰的表情：“九年了，我早就把你当作了亲女儿。绮绮，我希望你放下的。”
临走的时候我抱了抱她：“秋姨，我放下了，真的放下了。”
我说谎了。
我怎么放下了呢？
我怎么能放下呢？
整整九年，我都二十七岁了。
我的少年，却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的夏天。
当年种种，总得有人……偿还吧？
6
走出疗养院后，我给宋野打了个电话。
“绮绮！”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
“晚上几点？在哪里？我到时候直接过去。”
宋野迫不及待地报了时间地点。
还是在绮夜，也还是那几个熟人。
经理带我到包厢，一开门，却见到被众星捧月的宋野黑着一张脸。
见到我，对方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眼神里多了几分忐忑。
他没有说什么，陆城却狗腿上前：“哎呀绮姐，你看我这事儿做的。想着你大概也消气了，又想着都是发小，就把念柯给叫过来了。”
包厢昏暗，我的视线梭巡一遭，才终于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李念柯……
宋野大概做好了我会发脾气的准备。
脸上带着讪笑，站起来就准备抱我。
我把礼品袋递给他：“宋野，生日快乐！”
宋野喜出望外：“绮绮，你给我带礼物了！”
一副我苛待了他的样子。
但李念柯的事，算是揭过了。
吹生日蜡烛的时候，宋野连着许了两个愿望。
第三个愿望却怎么也不许了，一定要让给我。
“你许愿望吧。”宋野攥住了我的手：“第三个愿望，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实现它！”
宋野和我谈恋爱之后很会搞浪漫。
看，把他的愿望送给我，多浪漫啊。
于是我笑意盈盈地接过来。
闭目许愿：“新的一年，我想成为林宋地产的财务总监。”
众人本在起哄，我一许愿，周围都安静了。
我睁开眼，就见到宋野也脸色黑沉地看我。
林宋地产是宋野家的产业，也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龙头公司。
“怎么？”我问宋野：“说出的话不作数了？”
宋野闭了闭眼：“绮绮，这件事情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好啊。
我无所谓地看着他岔开了话题。
什么时候说都行。
我又不准备趁着他生日宴逼他。
7
为了宋野的心情，所有人强装无事发生。
但生日宴的氛围终究是落了下来。
宋野更是怏怏的。
大家无聊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还聊得挺和谐。
一群人里就两个人抛出的话没人接。
一个是李念柯，一个是我。
没人接李念柯的话，纯粹是怕接了话得罪了我，宋野这个恋爱脑替我出气。
没人接我的话……大概是怕我当场发疯。
直到李念柯坚持不懈，又一次抛出了话题——
“话说你们喜欢什么小说啊？我就喜欢青梅竹马文，这种感情也太美好，太纯洁了吧。”
在场的青梅竹马，就只有宋野和李念柯两个。
宋野不耐烦地将杯子一放，就准备发火。
我却笑着喝了一口酒：“我喜欢校霸文，又帅又野的校霸。”
李念柯的脸色变了。
陆城大着胆子起哄：“嫂子你不知道，我野哥高中的时候就是个校霸。”
“帅得一批！”
宋野也臭屁地看着我。
一直挂在脸上的郁色也下去了。
嘴角忍不住翘，忍不住咧。
我知道的啊，我一直都知道。
要不然，我也不会刻意接近他。
8
宋野追得并不容易，我做了很多的功课。
前期死缠烂打，中期若即若离，后期若冷若热……
第二次去找他的时候，宋野就已经看出了我的意思。
“我有喜欢的人，别追我，没用的。”宋野说。
“你有喜欢的人，妨碍我翘墙角吗？”我问他。
我当时是真的做好了翘墙角的准备的。
毕竟宋野喜欢的人在国外，同他隔了半个地球那么远，天南海北，见不到面。
谁想到可还没轮到我具体实施呢，宋野就打通了我的电话。
“在哪儿？忙不忙？出来喝酒吗？”
那时，酒吧还不叫绮夜。
我找到宋野的时候，他正在一杯一杯地喝酒。
见我坐在他的旁边，他问我：“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话？”
“墙角不用你翘，你要谈恋爱吗？”
我说好。
他把一杯野格炸弹推到我的面前：“喝掉，以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我知道，那时候的宋野喜欢的人是李念柯。
他喝醉了之后会断片，所以根本不记得，早在我们成为男女朋友的当天，他就把李念柯的照片给我看了。
还是双人照。
照片里的另一个男人并不是宋野，而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亲昵地拥着李念柯。
退出照片，是微信聊天界面。
Keke：你回来不回来？你不回来，我就和别人谈恋爱了。
宋野说，他受不了自己总是被抛弃的那个，受不了李念柯总是用他的痛苦和嫉妒来证明他爱她。
“总是？”我问。
“最过分的一次是高中。”宋野眼神迷蒙地作答：“她跟我闹别扭，就和一个男生表白了。”
“后来呢？”我轻声问他：“那个男生怎么样了？”
宋野没有回我。
他哭着睡过去了。
我捡了一条被别人伤透心的小狗。
可我捡它，从来不是为了好好爱它。
9
宋野不太想让我进林宋地产。
“为什么？”我问他：“因为你觉得我在PUA你？阿野，你宁肯信其他人，也不信我？”
“不是的，绮绮。你有大好的前程，优秀的履历，热爱的工作……”
我是一个优秀的医生，能力不错，又得领导赏识。
年前升职有望。
但这些都不重要。
“阿野。”我亲亲他的额头：“但是我想离你更近些啊。”
“你在担心我吗？”我问他：“你忘了？你从你弟弟和父亲手里夺权的时候，是我陪在你身边的。我们迟早是一家人，你的东西和我的东西，有任何区别吗？”
“绮绮……”他失语。
说来也倒霉。
宋野一辈子才谈过两段恋爱而已。
第一段恋爱里女朋友是个作精。
第二段恋爱里，女朋友直接升级为PUA大师了。
他终于妥协：“当林宋地产的财务总监可以，但我们需要见家长。绮绮，我们是时候结婚了。”
“好。”我笑着给他捋捋头发：“你不后悔就好。”
他以为我是在说他会后悔让我当财务总监：“我不后悔，你说得对，要是没有你，林宋地产早便宜我爸和那个野种了。”
“绮绮，我爱你。”宋野抱住我：“我这辈子最爱你，只爱你……”
我笑了出来：“我也是啊。”
10
我应了宋野，周末一起去见我爸。
推开门的时候，我对宋野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家就我爸一个，吃到残羹冷饭别怪我招待不周。”
打开屋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再打开冰箱看看，我叹了口气：“你先去沙发上坐着，咱们随便对付点，好吗？”
云威是在我刚做好饭的时候回来的。
他手上拿着一个破旧的包，回来之后往茶几上一扔——
挑眉看了坐在沙发上的宋野一眼。
便冲在厨房做饭的我吼道：“知道带野男人回来，不知道给你爹打点钱是吧？你是死外面了吗？”
我端着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宋野龟裂的脸。
宋野说：“绮绮……我从不知道，你竟然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他牵着我的手，指尖轻轻在我的手腕上摩挲——
“绮绮，这个伤疤，也是因为原生家庭才有的吗？”
“我一直好奇，你这样开朗的小姑娘，又喜欢交友，又性格随和，怎么会有轻生的时候。”
我忍不住笑了。
开朗，喜欢交友，性格随和。
这些性格都是宋野看到的我。
真实的我……孤僻极了。
11
我和陆阮安相识于夏令营。
他是一中众星捧月的骄子。
我是众安中学众人排挤的穷酸。
我们格格不入，没有共同的朋友，少有共同活动的空间和时间。
谁也没想到，我们两个人会慢慢熟识。
熟悉的契机还是夏令营的聚餐。
相比于那些成群结队的学生，我看起来孤零零的，好欺负极了。
也不知怎么地，隔壁桌的小混混便开始污言秽语起来。
而被同学们排挤到独自一个桌子的我，成了被污言秽语的重点对象。
我内心怯懦，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选择了不吭声。
小混混们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到后面，连我们学校的同学也开始小声窃语了。
就在我以为这次和往常一样，只我忍忍就过去的时候。
陆阮安站了起来。
对方蓝白色校服散发着干净的气息，站在我身前的时候，像根修长的竹子。
那张常常带着笑意的脸难得严肃。
他将我挡在身后，对那群混混道：“跟她道歉！”
后来我曾很多次问过陆阮安：“陆阮安，你当时挡在我身前，就不怕他们打你吗？”
“不怕。”他说：“我背后还有同学和老师，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真好，我垂下眼。
我本以为自己身后空无一人，还好有他。
当时场景也确实如他所说。
那群混混见他一个人站了起来，还准备耀武扬威对峙。
但陆阮安身后的同学们也很快站了起来。
他和我不一样——
他身后一直有支持他的人。
后来，我特意找了一个时间，送了他一本习题集表达谢意。
陆阮安笔头轻轻挠挠头发，无奈笑开：“谢什么啊，受了委屈，就要说出来啊。”
那是我生平唯一一次勇敢。
我被他的笑给晃花了眼：“喂，你缺个女朋友吗？”
他的笑没有落下：“绮绮同学，我要好好学习啊——”
“那你缺个和你一起好好学习的女朋友吗？”
陆阮安不说话了。
12
陆阮安有点小固执。
固执地认为高三绝对不能谈恋爱。
但他的承诺无疑让我有了干劲。
以前学习的时候尚且只是凭着与生俱来的那点小聪明。
可自从得到他的承诺之后，我便开始自己努力起来。
偶尔还会跟他联系一下，问一下这道题怎么做。
那道题怎么解。
每一次，陆阮安总是耐心地回答我。
我还记得，有次我们去市图书馆看书。
我一时兴起，问他一道题。
他轻轻推推眼镜，笑着问我：“云绮，你真的不懂吗？”
微风鼓噪——
陆阮安……是不是也喜欢我？
那时候的陆阮安是舒展的。
如同一棵笔直的青竹。
意气风发，仿佛随时会刺破苍穹。
12月份，我和他都确定了保送名额。
正巧，保送的学校还一样。
“云绮，周末去图书馆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考上前先不谈恋爱的事情。
心中已然暗暗窃喜：陆阮安不会是要跟我告白吧。
可约定好的那天，陆阮安没有来，我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
我以为他是临时反悔。
中间陆阮安更是和我断联了好一阵。
再见他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
那是在一场几大学校合作的优秀学生分享会上。
少年的明显瘦了很多，衣服空空荡荡的，见到我：“云绮，好久不见啊。”
我们生疏了，不再像之前一样，有似有若无的情感流转其间。
我们的“差点更进一步”仿佛是错觉一般。
……
陆阮安好似是一场梦。
不过是当初站出来，为我扫除不平，又携我共度一段，却再不相见的陌生人罢了。
如果这样也好，我能忘了他。
可陆阮安他死了。
死在他已经确定保送之后，死在他即将毕业之前。
死在他意气风发的十八岁。
从学校的天台，像一只断了翅膀的白鸽一般——
一跃而下。
我得知他的死讯，竟然是从报纸上。
巴掌大小的篇幅上，他就这样，因为“学习压力大”而离开了。
13
我如愿以偿进了宋野的公司。
财务总监的位置也能空降人。
我上班第一天，多少人假装去茶水间，只为看看我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应该是个祸国妖姬。”我听到茶水间有人讨论：“要不然能把小宋总迷得五迷三道的？”
“还以为有多好看呢。”厕所也有人讨论：“也不怎么样嘛。”
但我毫不在意。
看就让她们看，说也让她们说。
这些事情，我在高中时经历得多了去了。
倒是宋野，担心我第一天上班会被刁难。
好几次特意来财务部“镇场子”。
等宋野来了几次之后，他们便明显收敛了。
有些事情虽然只是过过面子上的工程，但好歹不单单瞒着我了。
一开始的时候，宋野还有几分担心我外行指导内行。
但见我干活也干得津津有味之后，便也不再说什么。
“不怕我把你财务部整垮？”我问他。
“整个公司都是你跟我的。”宋野回答：“绮绮，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我笑了：“宋野，你说的。”
我自然不会要宋野的命。
宋野的命我还拿着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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