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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正文:
我的青梅竹马对我百依百顺、百般照顾。
本以为是郎君有意,但当我渐渐心动时,他却带回来了一个貌美的姑娘:
“我要和她一起去江南。”
……
“师兄,我不要和连昱一组,他可脏了!”扎着羊角辫的小崽子说着天真又伤人的话,“他肯定和他娘一样脏!”
被围在中间的小男孩低着头一言不发,俊秀漂亮的脸上沾着尘土,不合身的弟子服洗得发白。
我咬着自制的糖葫芦路过,嘻嘻一笑,反击道:“好臭啊,谁在拉屎?”
几个师兄弟面面相觑:“没啊,没闻到啊?”
“可我看到有人嘴里在喷粪。”
说着我大摇大摆地走了,没人敢奈何我,我也从始至终没多给连昱一个眼神。
我听说过他。
十一二岁的年纪,我偷鸡耍猴,不学无术,而他,长得精致漂亮,又勤学剑法,比之同龄人远胜一筹,可没有人搭理他,甚至还会孤立他。
因为他母亲是青楼名妓,父亲不详,而我爹娘是战死的正义侠士。
山门的生活无趣又悠闲,一点八卦随着风就传得漫山遍野,所以常有年长的师兄带着年幼的师弟一起欺负他。
虽然我剑术并不多精湛,但我有护短的大师姐撑腰,所以我在山门里活得比他逍遥自在多了。
后来,我们组队下山历练,我主动站到了他旁边。
“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他目光没有落到我身上,仿佛不是在和我说话。
“你想多了,我只是图你话少肯干。”我翻了个白眼。
他沉默地往前走,衣领后突然掉出张纸团,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我已经拾了起来。
画的一群猪围着一个胸部有俩瘤子的人。
连昱脸色难看地一把抢过,撕了个粉碎。
啧啧,这群小男人可真恶毒。
“肖月池,别乱看别人的东西!”
他面色难堪,不欲再和我多言,转身就走。
“与其冲我发火,不如把画这画的人打一顿。”
连昱身形一顿。
我继续挑衅道:“有本事对我大呼小叫,没本事给你娘争口气啊?”
连昱猛地转过身,拳头攥紧,脸色涨得通红:“你懂什么!我不像你,出身清白,还有大师姐疼爱!师傅收留我大恩大德,我不愿给他惹事!”
“况且我又没有证据,怎么证明是那些人干的!”
他爆发完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垂下了眼睛。
“你真笨,你没证据,他们也没证据啊。”
在他呆愣愣的眼神里,我笑得活泼可爱。
后来,我们经常被分到一起下山,他总会臭着一张脸站到我旁边,让我明显感觉到他过分挺直的背板,和一缕青松味。
“你和我一起,不怕被别人说闲话吗?”他板着脸,问得很认真。
“怕什么,他们说你,你也说他们,比谁会说。”说着我还给他举了例子。
他闷闷地憋出几字:“造谣不好。”
他就是太好欺负了。
在我坚持不懈地教导下,连昱终于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带着他夜闯弟子院,闹得鸡飞狗跳。
后来,听说有人半夜睡着睡着床上出现了毒蛇,有人拉屎被人踹了一脚掉茅坑了……
他们说他是疯狗,碰他一下就咬下你一口肉来,还是偷偷摸摸地咬,没人找得出证据,告到师傅那边,人家顶着一张可怜可爱又被揍过的脸,半点亏也没吃。
我听着传言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
渐渐地,没人敢欺负连昱了,他想了半天,探究地看着我:“肖月池,是不是你……把他们打服了?”
他竟觉得我有这本事!
我傻笑片刻,义正词严道:“是你自己做的,他们这些小人往往欺软怕硬,你只要看起来不好惹,他们自然不敢再对你怎么着。”
连昱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似乎被我的聪慧所折服,半晌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连昱为报答我的大恩,甘愿做了我的小跟班,包揽我懒得做的山门任务,还带我读书练剑,比师傅还要负责。
他会攒钱给我买糖吃,会帮我缝补破了的衣衫。
我享受着他的照顾,仿佛一切都这么理所应当。
岁月一晃而过,我十七岁那年,山门大比,十六岁的连昱拔得头筹。
我坐在大师姐身侧,看着几个师兄为他拍手叫好,说他为山门男弟子争气,仿佛曾经的袖手旁观和落井下石都不曾存在。
我感慨了一句,大师姐笑道:“男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的嫉妒到睡不着,却要把‘嫉妒’这两个字弄成女字旁。”
演武台上的连昱似乎远远地看了过来。
自那日之后,连昱变成了山门的风云人物,容貌俊美,武功高强,受尽追捧。没有人再提过去,仿佛被欺辱过的连昱、疯狗一样的连昱从来没存在过。
连昱的几个师兄自作主张给他摆了庆功宴,几个小师弟推搡着他去参加。
连昱就像我私藏的宝藏,突然被所有人发现了一样。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把这种情绪归结为羡慕,羡慕他能这么耀眼。
庆功宴上,我在说着“恭喜”的人里面一眼就认出了以前带头欺辱连昱的。
我毫不犹豫举着酒杯过去敬酒,麻利地把泻药下进了他们酒杯里。
一抬头,看到连昱正对着我笑。
我脸一红,连忙扭过头。
别误会,纯粹是做坏事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
“月池师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连昱师兄……”
新来的小师妹双手绞着衣摆,一副小女儿家娇羞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连昱师兄虽然人看着和善,不过他从来不收女孩子的东西。”小师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但他会收师姐你给的东西,大家都说月池师姐你和连昱师兄是青梅竹马。”
我什么时候给连昱送过东西?不都是他送我的吗?
在小师妹的提醒下,我勉力从记忆深入扒拉出来一件似乎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有一年岁末,我刚到拿到山门补贴,但负责发放的弟子搞错了,给了我男弟子服饰,于是我随手给了连昱,毕竟他之前年年都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苛扣。
不过是两套门派弟子服和一些伤药,这也算回事吗?
我看着手中精致的荷包,瞥见小师妹手指上的伤痕,叹了口气接下了这活。
我在连昱的小院里等他。
手里这荷包烫手,却不能丢了了事。
夕阳西下,连昱终于回来了。他俊美的脸在夕阳下镀上了一层金光,怪不得那么多师妹师弟喜欢他。
我掏出荷包递过去,他神色蓦地僵住,脸上隐约有些发红。
他看向我的眼睛里,明明灭灭,似有一簇小小的火苗。
“小师妹托我转交的。”
随即,灭了个干净。
“那就劳烦月池师姐替我还回去。”
倾慕连昱的弟子越来越多,但连昱明明确确说了自己出师前不会定终身,更不会结一时欢好。
好多人知道我和连昱关系不错,但从来不会多想。
很显然,他们都觉得现在的我配不上连昱。
“月池师姐貌若无盐,连昱师兄肯定只是把她当兄弟。”
“连昱师兄要真对她有意思,早就成了。”
整个山门的人都觉得我配不上面若桃花的连昱,可能是因为对我足够放心,师妹们还会经常托我转交礼物,其中还不乏一些师弟,师傅甚至会专门安排他和我一起出任务,让他带好我。
我怀里抱着精致的腰封、要价不菲的点心,蹲在河边,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
不小的脸盘子,脸上几颗红红的痘,眉毛有些稀疏……也没多磕碜啊。
只能怪连昱长得太好看了。
只有大师姐和我说,连昱这人看着和善,其实敏感偏执,勉强可以交友,但万万不合适更进一步。
这话说的,人家也不愿意和我更进一步啊。
有一次下山的时候,正值七夕。
摊位前,我把牛郎的面具戴在自己脸上,连昱无奈地笑了下,伸手去拿织女的,被我拦住,往他脸上扣了个老黄牛的。
“你真是……”
“织女是天上的仙女,牛郎配不上。”我叉着腰说理,“他和老黄牛比较配。”
连昱露出的耳朵在烟火映照下似乎红了。
不知道他在害羞什么东西。
他轻咳了两声道:“你可不能对别的男人这样。”
哪样?
见我一脸疑问,连昱无奈地摇了摇头。
后来我们找了一处荒废的屋子,爬到房顶上,喝着小酒看着烟火,赏着月。
连昱掏出一只玉雕的小老虎,精巧玲珑。
我呆愣愣地看着他把小老虎放到我手里。
七夕送我礼物,他什么意思?
“提前祝你生辰快乐。”他说道,“你下个月过生辰,我应该赶不回来了。”
手里的小老虎顿时不可爱了。
不过后来知道,这是他亲手雕的,我还是珍之重之地放了起来。
外出游历的师傅回来了,又带回来一个师弟。
但这个小师弟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他十六七岁的年纪,玉带锦袍,又惹了好多小师妹芳心暗许。
据说那是个皇子,被后娘送来修行的。
寥寥几句话仿佛出自话本,又惹了好几朵花儿垂怜。
我为了和师妹们打成一片,也随大流地表达了对新师弟的欣赏。
新师弟来惠生堂领物资时,正轮到我当值,他接过物资,突然掏出一卷书:“听闻月池师姐欢喜话本,这是我家藏私,还请笑纳。”
不知何时来的连昱竟当着我的面推开了新师弟递来的书。
“王府藏书,月池师姐不敢收。”连昱笑得礼貌又强硬。
理是这个理,但我何时说过我不敢的?
新师弟笑容里带上了三分委屈:“此书是我特地为月池师姐寻来的。”
我瞥了眼书名,心痒难耐。
连昱冷笑一声道:“敬谢不敏。”
我理智压过情感,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多谢师弟,我近日双眼生疼,不便看书了。”
新师弟终于走了,连昱突然道:“你可知他为何要送你书?”
他声音似压抑着怒气,我愣了愣还没回答,又听他道:“你当真以为他喜欢你?”
“他是永安王府嫡子,母族现今没落,他来江湖门派可不是为了谈情说爱的。”
连昱皱着眉头,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了一堆话,完全没了平日风度翩翩的样子,倒和当年那个对着我牙尖嘴利的男孩重合上了。
怎么不可能喜欢我?
你不喜欢我,就觉得别人也不会看上我?
我气得一脚踹过去,把他掀翻在地。
他躺在地上,秀发凌乱,两只桃花眼眨巴眨巴看着我,呆愣愣说不出话来。
过不久,连昱整了整衣衫走了,但他衣冠不整从我办公地方出来的样子,还是被人看到了。
有人说,是我仗着身份强逼于他,也有人说,我俩青梅竹马、情难自禁。
我听得尴尬万分,但心里竟有些隐秘的欢喜,直到听到有人说——
“月池师姐那模样谁会喜欢,也就比大师姐长得好看了些。”
“我看那连昱是随了他娘的行当,继承了他娘的衣钵,在做买卖呢!”
“哈哈哈……”
我不客气地赏了他们拳头,直到把人打得鼻青脸肿。
连昱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跪地求饶,说再也不说连昱坏话了。
连昱面色复杂地看着我。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为了你出头。”
他薄唇抿了抿,深深看了我一眼。
晚上,他带着伤药来寻我。
我把手背到身后,我以为他白天并没有发现。
“你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连昱强硬地拉过我的手臂,看到我手背上红彤彤的伤口。
看着我别过脸不愿说话,他长叹了一口气:“月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不需要你这样。”
不需要我了?
是啊,他早就不是当年的连昱了。
眨眼又过了一年,连昱在我的“庇护”下,没人敢再非议他的出生。
他桃花不断,却仍然形单影只。
开春,二师兄带队,带着年满十六的我们北上太华山历练。
太华山一练结束,我们就算出师了,是回山门还是执剑天涯,从此海阔天空任鱼跃。
临行前,按照山门传统,要在平安树上挂下离别语。
刚满十六的小师妹问我,准备写给谁。
不是写给山门的吗?
她摇摇头告诉我,现在都流行写给重要的某个人。
“你准备写给谁?”连昱不知何时走到我旁边。
我想都没想:“自然是写给大师姐。”
我自小就是她辛苦带大的,我的开蒙是她亲自带的,我的剑法也是她教的。
鬼使神差地,我随口反问道:“你呢?”
连昱别过头,把那信折了又折塞进了香囊中,一踮脚飞上树梢,把它挂在了最高的枝头上。
随即转身就走,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太华山一行,路途遥远,路上有师兄找到了人生伴侣,约定历练结束便回来娶她过门,谁知才过了两三个村镇,又寻到了挚爱,许下一模一样的承诺,再做依依惜别。
小师妹瞧见,不齿道:“真是个负心汉!”
另外几个师妹附和,见我不言,小师妹疑惑道:“师姐难道不觉得师兄这样做不对吗?”
连昱闻言看了过来。
自然是不对的。
天下男子不就是这样吗?
就从我以前喜爱的话本里看,穷书生寻的不是高门小姐就是美貌精怪,他们肆无忌惮地意淫着,还要让女子附和着、争相吹捧着,说那是感人至深的爱情。
我已经对这样充满男子痴心妄想的话本失去了兴趣。
过不久,连昱寻了过来,他笑得斯文:“你对师兄倒是宽容,莫不是也对他情根深种?”
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一时无语。
而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几日后,离队半日的连昱带着一个姑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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