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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日复一日
架子鼓的爆炸音带动人心尖跟随颤动,舞台上、聚光灯下,安栗澎挥动鼓槌为甘希玥伴奏。
从二年级转学相遇到同专业读研,他们相识整整十八年!享尽对方偏爱。
只是今天架子鼓的声音单调怪异,甘希玥睁开沉重的眼皮,咚咚咚的声音还在响。
木门还在响,轻轻颤抖,带着灰尘在空中飞舞,冬天早晨氤氲显得沉闷。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的女人的脸,近得几乎与她鼻子贴鼻子,均匀的热气呼在她嘴唇。
“啊!”樊苡葙尖叫,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掐住喉咙,她回想起来,眼前的人不是“安栗澎”嘛,有什么可怕的。
护主心切的春花顾不得礼数,撞门而入:“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咦?少……少夫人!”
春花看着床上的两人,表情从担忧转为惊慌。
樊安宁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看春花,又看看樊苡葙,声音温柔得让人沉沦:“怎么了?”
春花目光及地,软糯糯道:“少夫人、小姐,今天是家宴,大夫人请你们去雅厅用早。”
说归说,在这有段时间了,樊苡葙还没见过小妈长什么样,既然是家宴,樊永年和樊蓦节也在,化妆还是不化妆呢?
“知道了,你在外面候着,我们梳洗后就来。”樊安宁起身麻利换衣服。
他看起来适应得很好,樊苡葙百感交集。
“阿玥,动作快点,那两个妈可不是善茬。”樊安宁系好腰带,过来帮她,“老子天天早起给她们问安还要陪吃陪笑,府里什么破事都丢我头上。下个月你爹要办席,前几天我为置办一事忙昏了头,也才只学会记账。”
“正好你学学怎么当家做主,回去用得上。”
“当家做主我倒没学会,只知道儿媳妇不好当,回去我一定跟老头子讲清楚,过门了不许为难你。”
雅厅里鸦雀无声,气氛仿佛凝固了,四名丫鬟毕恭毕敬候在旁边,大夫人樊赵氏和二夫人樊蒋儿虽安静端坐,脸上的不耐和嫌弃毫不掩饰。
相爷夫人赵氏四十有余,着一身亮红色绸缎,体态偏瘦颧骨凸出,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偏房蒋儿三十出头,因有孕在身看上去有些臃肿。
樊蓦节屏住呼吸不敢有动静,屋里的气氛抑郁极了,直到她们进来,才被打乱。
“娘、姨娘。”
“看看现在几时了,真是越来越没规律!”
“娘、姨娘,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樊苡葙微笑着坐到樊赵氏身边,抓着后者手臂撒娇,“我给您缝吉祥结扎伤手,大嫂帮我上药所以来晚了,我们以后会注意时间,您别生气呕坏身子。”
樊蒋儿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打量姑嫂二人。
樊赵氏脸色缓和许多,摩挲樊苡葙的额头,溺爱:“昨日见你气色很好,今儿怎的憔悴许多?别因爱美不食。”
“哪里不食了,昨儿您给我送的糕点都一口气吃完了。”
热腾腾的早餐端上桌,丫鬟分别为主子盛粥、将酱肉剔成小块。
樊赵氏喝了半碗粥,慢悠悠开口:“安宁啊,你新买的地毯颜色太素,叫人换掉。老爷设宴来的都是达官显贵,那种颜色太掉身份。”
“晓得了。”樊安宁放下勺子,目光温和的注视大夫人,“好的娘亲。”
“菜谱到现在都没拟出来,管家如何采购?你这些天都在干嘛?”
在学写毛笔字。樊安宁心里哼唧,脸上不敢表现出来。
“还有个事,你和晰儿成婚两年肚子至今没有动静,外面多少流传些不堪入耳的话。晰儿乃堂堂守城军副将,老爷脸上也挂不住,你不争气,那就给晰儿纳个妾。”
“可以啊,娘亲有没有合适人选?需要我把关吗?”樊安宁喜极而泣。
樊赵氏诧异,这婆娘不是追求忠贞不渝的爱情吗?怎么突然转了性?
虽然樊安宁的话颇有唱反调的意味,难得她松口省去撒泼吵闹的麻烦,樊赵氏一锤定音:“你姨娘大侄女刚满十四,听说是个温柔安静的孩子,过门当偏房,事情就这么定了。”
十四岁!妈呀,初中小娃娃。樊安宁瞠目结舌。
大的给相爷当妾,小的给将军当妾,她们俩女人还不把相府搅翻天?精彩。想到有出大戏,樊苡葙兴奋。
樊蓦节面色平静的夹完碗里的肉,起身行礼:“大妈、小妈、嫂子、姐姐,我先回房看书了,你们慢用。”
两位长辈都没有搭理他,慢条斯理的夹胡萝卜丝蘸盐水就粥。
樊蓦节虽是相爷之子且容貌英俊,但不受宠,家丁丫鬟们不欺他也不搭理他,他就是妥妥的小透明。因为他是偏房所出,生母早年病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在长辈面前他呆滞孤僻,和樊苡葙在一起时就成了爱笑的少年。
“我也吃好了,我去练琴了。”樊苡葙放下碗追上去。
“我也……”
“安宁,准备一下跟我去布庄取衣服。”
樊蓦节好像知道樊苡葙会跟出来,靠在花坛边等着,风瑟瑟,干枯的树漾起阵阵波涛,一会儿倒向东,一会儿倒向西,像是喝醉酒的人,有些悲壮,也有些凄凉。
正如少年给人的感觉。
“姐,我要去街上买早点,你今天想不想吃苏麻糍粑?”
“可以呀,你顺便给大嫂也带一份吧。”
樊蓦节表情变得微妙,点头:“好。昨天睿专给我带来个半人高的提线木偶,甚是有趣,一会儿一并给你送去。”
樊永年急事傍身不在府上,樊苡葙难得清闲,终于不用商讨治理之道了!一个王妃学什么治理论述,传出去难免让人有非分之想。
春花悄悄请来王嬷教樊苡葙弹琴,寻常大家闺秀都得精通琴棋书画,更何况未过门的王妃。
王嬷毕竟是粗人,只会弹两首简单的曲子,识谱是必然不会的,不过这样也够了,樊苡葙学得极快。
“你这针好像走错了,应该偏下来,这尖尖的哪像鸳鸯翅膀,更像母鸡。”
“好像是错了,我都绣几十针了,你怎么才提醒我。”
“快拆了吧。”秋月捂嘴偷笑,“谁叫你心不在焉的,在想谁呢?”
“想谁呢?我错过什么了?”樊苡葙手上在弹琴,上半身偏过来,竖着耳朵听。
“想必是厨房的甘才吧。”
“我没有,小姐你别听她胡说,闭上你的嘴。”春花丢掉针,捂住秋月的嘴。
樊苡葙手指乱勾,不依不饶:“甘才长什么样?一会儿叫他给我送饭,我替你把把关。”
“好的小姐,您今天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做。”
春花无话可说。
“还有谁和谁是一对呀?说来听听。”
“小姐您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秋月讪笑,春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开玩笑没事,其他人她哪里敢调侃。
“不然我天天坐在这院子里要闷死了。”
王嬷絮絮叨叨的接话,也不教琴了,几人坐在老槐树下,磕着瓜子聊起来。
甘希玥看着院子里的高墙,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就算不能仗剑江湖,起码让她出去看一看啊,这相爷千金当得还不如普通女人。才几天时间她都快憋疯了,樊苡葙真的这样过了十七年吗?
想出去的人被关在家里,想偷懒的人天天走路走到脚起泡。安栗澎堂堂理工钢铁直男,最讨厌逛街和社交,自从成了樊安宁后,她只能干这两件事。相府大大小小的事都归他管,说好听点是实权在握,真的有人喜欢这般琐碎枯燥的日子吗?
夜幕降临,睡在侧房的春花和秋月躺在床上讲小话,从小姐的变化聊到小姐嫁入王宫后她们何去何从。
软榻之上,樊安宁和樊苡葙同盖厚重的毛绒被子,前者身体张成一个大字,抱怨:“阿玥,你玩够了没?玩够了我们就回去吧,我要被玩废了。不是我不愿意体验,主要是我这个身份的体验感很差。”
樊苡葙也没了初来乍到的热情:“我们得找到叔叔才回得去,做最坏的打算可能叔叔已经回去了,而且不知道我们被困在这。”
“你不能出府,我繁事缠身,要不还像上次一样出对联,只有我爸能对出来的对联。”
“你想办法白天带我出去一次呀,来都来了,起码让我看看外面是什么样的吧。”
“古代未出阁的姑娘不能抛头露面,而且你的身份……出不去啊。如果你能决定不回来,我可以带够钱带你浪迹天涯。去大漠看长河落日圆,去看烟笼寒水月笼沙,还有峭壁参差十二峰,你愿意吗?”
“可是我俩现在都是女人,会不会刚出城就被马贼劫持,以你的姿色当大房,我当二房?”
“我好不容易背出三居句诗,你能不能别煞风景。”
樊苡葙捏樊安宁的脸,明亮的眼睛如星星:“如果找不到叔叔,在小皇帝娶我之前,我们私奔吧。去看河流奔腾、星海灿烂。”
万籁寂静的夜里,院子里忽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脚步声混乱,下人们低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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