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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收费
10
许是人贩子没想到我们来得这么快,直到我们摸上了船,侍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三四个人贩子后船舱内才有了反应。
“去船舱里看看。”萧寒压低声音,张开双臂将我护在身后。
我只想问为何不把我放在马车里,要让我跟着他们上船呢?
“你别怕,我是担心林子里有他们的人,将你放在马车里不安全,跟在我身边安全些。”
“哦。”
他难道会读心术么?
我们站在甲板上,侍卫们分散去寻人。
突然,船舱两侧的走廊里冲出来了四五个手持大刀的汉子,侍卫们跟在他们身后叫嚣着。
我吓得一时忘了呼吸,萧寒抽出随身的短刀。
我只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电光火石间,我和萧寒被人一掌推向了河里。
萧寒奋力一推,我被他推回了甲板上。
扑通一声,萧寒掉进了河里。
我慌得大叫了一声:“萧寒!”
侍卫很快上来将汉子们制服,又下水去寻萧寒,若不是我,萧寒该不会遭此一劫的。
11
萧寒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侍卫进青州城里绑了个大夫来。
小玲和小谭被我骂了一通,眼看她们神采奕奕的样子,我放下心来。
让她们跟着回城的官差先回去,亦步亦趋的跟着萧寒的贴身侍卫:“姑娘,没事了,您可以回去了。”
“她们我已经安顿好了,我去瞧瞧大人可以么?”
那侍卫侧过身像是在憋笑,但黑漆麻乌的,我也看不分明。
直到上了马车,大夫一脸懵的处理完萧寒,然后一脸懵的拿着银子又被送回了家。
侍卫对着我拱拱手:“我们一群大老爷们,不会照顾人,有劳姑娘了。”
我摆摆手:“应该的,萧大人怎么说也是为了救我才出的事。”
马车里暖烘烘的,萧寒只着一件月牙白的寝衣裹在被子里。
思前想后,我还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额间,没发热,只是有点点汗意。
大夫也没说个什么所以然,想来是没有大事的,但是他为何不醒呢?
正想着,感觉身侧的裙摆骤然收紧。
低头才看到萧寒紧紧的抓着我的裙摆,我扯了扯,竟纹丝不动。
这,昏迷了以后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的么?
“大夫怎么说的啊?”我朝马车外问了一嘴。
外面似乎过了很久才有人回答:“无大碍,只要大人醒了就好。”
被萧寒扯着裙摆,他脸上时不时的又有汗水流下,我没办法,只能不停的用帕子给他擦汗。
一路又这么摇摇晃晃的回了临渊城。
折腾了一整夜,到达临渊城时,天光大亮,我浑身酸疼得不行。
马车停了下来,侍卫在车外:“姑娘,到景府了。”
“多谢。”我连忙起身,被萧寒扯着的裙摆丝毫不松。
又不好叫醒他,这种事,一个人单独尴尬,和两个人面对面尴尬,意境是不一样的。
我很是无奈,总不能把裙子脱了吧?
“那个,有剪刀么?”
侍卫愣了愣,片刻后撩开帘子,看到萧寒的手,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从暗格里将剪刀拿了出来。
我沿着萧寒的手,将我的裙子剪了个斗大的窟窿,才终于把自己解救了出来。
“大人应该没事吧?”
侍卫对着我拱拱手:“不会有事的,姑娘放心。”
12
城内的铺子一家又一家的关门,不少人上前来奚落景家犹如败家丧门犬。
我不欲多言,我谋划了五年,早就把景家的产业金蝉脱壳的转移去了乾州和锦州。
此番不过是借着旁人的打压,让景家在临渊城的产业倒得更快了些。
但学堂却是不好关闭,多少贫苦人家的孩子还在上学,就想着谋个差事过活。
我没法子置之不理。
家里的东西也收整得差不多了,我让父母亲先一步去往乾州。
爹爹握着我的手:“为父看萧寒并没有要对景家下手的意思,我们这般,怕让人诟病。”
我指挥下人搬运行李:“当初的事本就是我做得不对,与其终日在他眼皮子底下讨嫌,引得他厌恶,还不若我们自行离开,也省得他有朝一日想起再来处置我们。”
爹爹点点头,终是坐上了马车:“罢了,你如今是景家家主,自有自己的考量,为父相信你。”
学堂十二所,须找到人接手,这番令人称颂的功德,倒也没费我多少功夫。
但终归是我用心去做的,免不了要与接手之人细细言说一些注意事项。
我到学堂时,夫子和学生们正聚在门口,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怎么了?这是?”
一个夫子转过身来,对着我拱手行礼:“家主,学堂里来了个大官。”
大官?什么大官?
我朝里走去,那人正背对着我教书,犹如朗上星月的声音缓缓而来。
转身之时,我惊得呆在原地:“萧大人?”
萧寒听见我喊他,放下书快步走了过来:“景姑娘。”
“大人怎会在此?”
“景姑娘这学堂很得圣心,皇上特命我来对景姑娘褒奖一二。”
我今日本是来和人谈论学堂的去留,他这出,我一时拿捏不准他的意思,只能没话找话:“大人的身子可好些了?”
萧寒的耳尖红红:“承蒙姑娘照顾,并无大碍。”
说着话,一个翩翩而立的公子从外走了进来:“景姑娘。”
萧寒的眸光暗沉,看向那公子:“这是?”
我忙上前介绍:“这是黎山书院的创始人苏公子,是我创办学堂之时的老师,如今我景家落魄,学堂恐难维持,苏公子愿意接手,此番特来和我商讨学堂的事宜。”
萧寒喃喃了两句,看向我的眼神里极具戏谑:“恐难维持?”
我生怕他看出什么,连忙低头:“是。”
苏公子走上前来,眉眼弯弯的看着我:“景姑娘。”
苏公子离我近了些,我刚要后退。
萧寒侧身直接挡在了苏公子的面前,隔开我们的距离:“皇上特交代我来嘉赏景姑娘,自然该是景姑娘的学堂有了困难,由我施以援手,万不可让它维持不下去。”
什么意思?我抬眸去看他。
只见萧寒眨了眨眼睛,眼底满是狡黠的笑。
他这是在用皇上来压我了?
我和苏公子一同呆住,苏公子率先反应了过来:“既如此,也就不用我劳心景家学堂的事了,景姑娘,告辞。”
我犹如被打了一闷棍,连忙避过萧寒就要去追苏公子,萧寒扯住我的袖摆:“景姑娘,走吧,我们去谈谈如何继续让景家学堂开下去的事。”
13
当初创办学堂,就是想着为景家挣点好名声,若真是到了被萧寒迫害的时候。
能够让众人想起景家的好,怎么此番倒是像个狗皮膏药一般揭都揭不下来了。
看着端坐的萧寒,我闷闷的坐在蒲团上煮茶,萧寒像是心情极好。
眉眼含笑,眼波流转,在我第十三次叹气后,萧寒还是没讲话。
我就知道他在等我开口。
“萧大人,我景家在临渊城的商铺已经尽数倒闭,只这学堂我放心不下,再者父母都已经去往乾州了,我本来是准备处理好学堂的事,就去乾州的。”
萧寒点点头:“我已经听说了景家的事了。”
我手微抖,难道我转移财产的事被发现了?
滚烫的茶水洒在我的手上,我被烫得丢下茶盏,电光火石间感觉手腕一热。
指尖一阵阵冷风吹过的凉意,竟是萧寒捉着我的手轻轻吹着。
我瑟缩了一下:“萧……大人。”
萧寒皱了皱眉:“我命人拿烫伤膏来。”
我急欲抽回自己的手,萧寒的手却像钳子一般,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腕。
“别乱动,若是留疤就不好了。”
“大人,我可以自己来。”
14
萧寒垂眸无比虔诚的给我擦药,我一时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
红着一张脸任由萧寒抓着我的手。
萧寒一边擦药一边吹,像是生怕弄疼了我似的。
慢条斯理的动作配上他此刻岁月静好的状态,我竟无法直视他投过来的灼灼目光。
险些乱了心神。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一件事。
书上这会子正该是萧寒和女主苏婉晴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但这么久了。
我却是没听到关于苏婉晴的任何消息。
“萧大人,您认识苏婉晴么?”
“认识。”萧寒抬眸看我一眼,我忙撇开脸,往日里是不敢看,怕他报复。
今日也是不敢看,却是怕自己心动。
听见他的话,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剧情使然,不管如何,他都是苏婉晴的。
我忙抽回自己的手:“多谢萧大人的药。”
“她是先帝爷流落在民间的公主,现下被找到了,已经送回宫了,景姑娘认识?”
我一下子呆住,剧情怎么提前了这么多?不该再有两年才被找回么?
难道因为我没死,所以很多剧情都偏离了?
我忙摆头:“不认识。”
随后我做贼心虚般的捧着茶杯小口抿着。
“景老爷和景夫人我已经命人送回景家了,临渊城的生意若是有难处,我可以帮你们。”
我吓得一个瑟缩,吞咽不及时,直接将自己的舌尖生生的咬出血来。
他把我爹娘给扣下了?
“嘶,疼。”
血水混着唾液一阵腥咸,我捂着嘴喊疼。
再一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萧寒的手和脸。
他上身越过案桌,直直的探到我面前来,伸手掐住我下巴:“张嘴,我瞧瞧。”
眸子里倒映出惊慌失措的我,呆呆的张开嘴,微微探出舌尖。
萧寒用食指轻轻划过我的舌尖:“还好,就是破了点皮。”
引得我鸡皮疙瘩四起,连呼吸都乱了。
说着,萧寒紧紧的盯着我,喉头滚动,缓缓凑近我。
他不对劲,他真的太不对劲了。
我吓得连忙起身,避开他的接触。
“我回家看看父母,萧大人自便。”
说完,我立刻落荒而逃,他扣下了我的父母,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我们五年未见,他今天危险得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待宰的小羊羔。
15
回家看到父母。
连忙上前轻拍母亲的肩:“娘亲,爹爹你们都没事吧?”
爹爹看着我有些欲言又止,我一时拿捏不准:“爹爹,可是出事了?”
“月月,你和爹爹老实说,你现今对萧寒是什么看法?”
难道在城门处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爹爹何出此言?”
“送我们回来的人礼仪周到,没有为难我们,言谈间还颇为敬重,但就是不让我们出城。”
“我不知道。”
萧寒近来实在是太对劲了,让人浮想联翩,但他又和女主已经接触上了,合该不会有我什么事的啊。
第二天一大早,刚到门口,就看到十里红妆,甚是繁华。
我忙拉住门口的路人:“这是谁家办喜事啊?”
“先帝爷流落民间的公主今儿个大婚,皇上仁厚,想着自家姑姑在民间受了不少苦,排场给得可大了。”
苏婉晴成婚了?怎么剧情快了这么多?
正疑惑着,前方骑在马上那身着红衣的人,我却是不认识。
“那新郎官不是首辅大人?”
那路人一下子笑出声来:“什么首辅大人,那是金科状元郎,公主和状元郎相识时,公主还不是公主,状元郎也只是一个穷酸秀才。”
“后来秀才中了状元,立刻将公主带进了临渊城,这一来二去的,竟发现了公主的真实身份。”
“状元郎得了状元不忘糟糠妻,合该他得了公主,公主不嫌贫爱富,没有看不起身为穷酸秀才的状元郎,这可是一段美谈。”
乱了乱了,全乱了。
苏婉晴没嫁给萧寒,那后面的事情我无法避,也不知结局,那我要怎么活着?
16
那些被我搞垮的铺子,一间又一间的,默默的又开了起来。
那些老掌柜和伙计,一脸懵的看着我:“家主,这……”
“到底怎么回事?”
我花了大价钱把我的熟工和掌柜们,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就私下遣散了。
如今这一个个的,都回来了。
掌柜的看着我:“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有人来寻我们,半威胁半诱导的让我们回来了。”
难道是萧寒?
他到底要干嘛?
我现在出城都出不去,也从一开始的焦虑到后来的既来之则安之。
学堂越发的隆盛,我收留了孤儿的消息一出,人人称颂,又得了美名。
我干脆在临渊城以外的其它城镇也兴办起了学堂和商铺,将景家族中有才能的人派去主事。
资质一般的就到商铺去当学徒,有一技之长者就到学堂去做夫子。
一时之间,景家的美名远播,倒是让人夸赞。
就这么过了一月。
但近来我发现我的商铺屡屡遭人打压,我一时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寒总不可能一面帮我,一面又害我吧?
想不通就不想。
入夜,下人来报:“家主,离我们这两座宅子的地方,发现了瘟疫。”
瘟疫?
这事可大可小。
“可有探查出是什么瘟疫?”
“未曾,不过朝廷已经来人了,城东这一片都被封起来了。”
“无妨,你挑选些人前去支援。”
“是。”
“把我们粮仓的粮食让他们都运到城东的铺子里,然后医馆的所有郎中都到城东来,统一食宿,让他们随时待命。”
“蜀椒、干姜、甘草,有多少买多少,别怕花银子,全部送到城东的铺子里。”
“白布、大锅、柴火也多准备些,我们手下的所有人让他们打起精神来,随时准备做事。”
“是,但是家主,您这是干什么呢?”
我头疼不已:“朝廷来了人,这就肯定不是区区一两个人,传染的速度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是。”
“对了,命人将我爹娘还有各个铺子里上了年纪的管事和仆从的孩子们,都送到庄子上去,等瘟疫过了再接回来了。”
下人抹抹泪:“家主,都这个时候,您怎么还光是为我们考虑啊。”
我摆摆手,因我是穿越而来,比他们更敬重生命的可贵,任何人的命都是命啊。
17
大雨席卷了整个临渊城,下了整整两天。
大雨没冲刷掉污垢,倒是让咸湿的空气中,满是瘟疫带来的恐慌。
好在我做足了准备。
然后将人集中隔离了起来。
一天接一天的,越来越多的人送到了城东来,这里被朝廷封得严严实实。
也成了病人的集中治疗区域。
好在我反应及时,比皇上和宫里的人更快做出反应。
没出什么大乱子,眼看染病的人越来越多,我命下人游说了城东的商户,开了仓储。
将所有感染的人,统一放到了仓储去治疗。
我一直奔走在各个仓储,帮着大夫们给各个病患喂药,甚至是扎针。
“所有的用具,衣物,都一定要用开水煮过,染病的人用过的东西,统一丢到背风的地方,焚烧销毁。”
“是。”
此刻我正用蜀椒、干姜和甘草熬煮着预防瘟疫的中药。
“小六子,再拿点甘草来。”
话音刚落,身侧出现了一搂甘草片,我双手伸出去接,却不经意触到了那人冰冰凉凉的指尖。
凉得我瑟缩了一下,抬眸看到那熟悉的眉眼,哪怕是戴着面纱,我也认出了来人:“萧……大人。”
萧寒顺手接过我手里的锅铲,眉眼弯弯的瞧着我:“直接倒进去么?”
我恍然回神:“啊?恩,对,因为喝药的人太多,瓦罐太慢了,就用大锅熬煮的。”
萧寒在一旁用锅铲搅弄着,怕药材沉到锅底糊了。
18
我忙开始熬煮第二锅,但看萧寒的样子又不是染病的人,但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见我一直盯着他瞧,萧寒笑出声来,扬起头来,眉眼含笑的看着我:“景姑娘,你这般瞧着我,我没法子专心做事了。”
我立刻羞得满脸通红:“小六子,小六子,你在哪?”
小六子跑了过来,我一把将锅铲塞到小六子的手里:“你来熬,我去做别的。”
见我要跑,萧寒出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他的话消散在风中,我听得不分明。
“哎,你们听说了么?首辅大人也来城东了。”
“首辅大人也被传染了么?”
“什么呀?没有的事,首辅大人是自请来的,心系百姓,特地来瞧我们的。”
“首辅大人可真好。”
……
三两病友一个又一个的议论着,我听得脑瓜子不甚清明。
自作多情什么,他可是权倾天下的首辅,自是要挣声名和政绩的,别什么都往自己脸上贴。
城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若不是特意寻,我也见不到萧寒。
就这么过了两天,没有更多的被传染的人了。
众人都松懈了下来,我靠在墙角啃着块馍馍,这么久了,早就累得不行了。
啃着馍馍,头一点一点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睁都睁不开。
头彻底的点了下去,却没有预想中的落地声,而是跌到了一股子温暖中。
后又被那温暖珍重的挪到了一个硬硬软软的地方,混着点绿梅味和药香,很是舒服。
我拱着脑袋嗅了嗅,那地方似乎僵了一下,直愣愣的。
但我太困了,在那蹭了又蹭,嗅了又嗅,挪了又挪,终于寻到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哼了一声,彻底的舒服的睡了过去。
全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19
醒来时感觉脑袋上有个什么东西,毛茸茸的,蹭得我有些痒。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性感的喉结,我懵了,再往上瞧。
萧寒的脸陡然放大,我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从萧寒的怀里像只兔子般的窜了出来。
萧寒猛的睁开眼睛:“嘶。”
我本来已经准备撒脚丫子逃跑了,听到这声有些痛苦压抑的闷哼,转过头去:“萧……萧大人你怎么了?”
萧寒挪了挪身子,扭了扭头,指了指自己的右边身子:“好像麻了。”
闻言,我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他的衣衫凌乱不堪,左边和右边还不是一种凌乱的方式。
右边明显就是人为的,那个人是我。
他是被我压麻了。
我身上还有刚刚罩在我们两身上的披风。
脸红得不像样,但说实话,这一觉我睡得很好。
我缓缓挪到了他的右后侧:“我给萧大人揉揉吧。”
萧寒侧了侧身子:“有劳景姑娘了。”
这,怎么和我设想的不一样,他不该推诿一番,说一些举手之劳的之乎者也么?然后义正言辞的拒绝。
怎么就变成有劳了?
20
不轻不重的给萧寒捏了两下,萧寒的手覆在我手背上,温温热热的:“可以了,多谢景姑娘。”
我脑子不甚清明,死死的盯着萧寒盖住我手的手,他的手可真大啊,我的手被他包在里面。
小小的一团,我将手掌翻了过来,有些恶作剧般的在他的掌心扣了扣。
扣完了抬眸对上萧寒似笑非笑的眼睛。
整个人轰的一下炸了,我在干什么?
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魔怔了。
没再敢和萧寒说话,提着衣裙跑得飞快。
萧寒在身后喊了一句:“你又跑什么呢?”
不跑能怎么办?男主是女主的,又不是我的。
之后的几天,再累我也要回到铺子里我单独的屋子,也尽量避开萧寒。
往往是一看到他,我就撒开脚丫子跑,萧寒也忙得不行,太多的决策需要他做了。
这么我逃,他追,我插翅难飞的戏码直接演了快小半个月。
瘟疫彻底遏制住了,且秋家堂的大夫合力研制出了可以治愈瘟疫的药方。
真乃是大功一件,我当下就从铺子里拿了不老少的银票和银两分给他们。
待能够出去的时候,再给他们论功行赏。
又过了五日,城东的守卫撤走了,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爹娘已经回来了,我累得虚脱,只想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刚走到街口,就看到了萧寒站在那里,正指挥着大家有序的出去。
人太多,萧寒的额间渗出丝丝汗意。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动作儒雅的拭汗。
天蓝色的锦帕上绣着个什么小小的东西,我只看到微白的一个小勾。
该是他哪个心上人送的吧?那一看就是女儿家才会用的颜色和布料。
“我仰慕萧哥哥五年,前不久挑明了说,才知道他早已有了放在心上的人,就是那锦帕的主人。”
转头看到楚小姐,我的呼吸漏了一瞬,片刻后才找到了自己的知觉。
“与我无关。”
楚小姐许是没得到预想中的结果,心下有些不畅:“据说萧哥哥把那姑娘放在心上数年,当真是刻进了骨子里的爱重。”
我兀自忍下心头的酸涩。
罢了罢了,我不是早就知道这回事了么?一个炮灰女配,没死已然是大恩。
我四下看了看,还是悲催的选择了绕到另一个出口。
就这么又耽搁了半日,回到家中时已经是下午了。
爹爹欣慰的看着我:“我儿真乃奇才。”
娘亲默了默:“得,这下更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嫁得出去了。”
21
我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因着景家的功德,皇上特下圣旨来赞贺景家的所行所为。
我浑浑噩噩的出门接旨。
晚膳前,代天子慰民心的萧寒,站在景家门外嘉赏着众人。
景家族老和萧寒在府外寒暄着,我不知和他说只能转身离开。
爹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萧大人找你说有事。”
我抬眸看去:“可有说是何事?”
“说是当年承借了你的银票,特来归还。”
我提步朝自己的屋内去:“爹爹去接下即可。”
景家因着皇上的恩赐,一时风光无限,娘又对着我长吁短叹,叹得我和爹爹眉眼微跳。
“娘,您这是怎么了?”
娘斜睨了我一眼:“还能因为什么?你这马上周岁都二十一了,真不嫁人了是吧?”
老生常谈的问题,但我确实该考虑了,之前因着怕萧寒报复,但现在那圣旨就像是免死金牌,我不会死了。
我默了默:“嫁,没说不嫁。”
“就知道你不愿意嫁,但是你都……”娘好似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说你要嫁了?”
我点点头:“嫁。”
娘猛的跳起来:“就等你这句话呢,苏家已经等了许久了。”
“苏家?”脑子里想起了那个黎山书院的创始人,之前似是听娘提起过:“那个黎山书院的?”
“还能有谁?”
想起那翩翩如玉的公子哥,初办学堂时,我女扮男装去他的课堂上偷听过几次课。
整个人如春风拂柳一般,令人心静,若是他也愿意,也不是不可。
我默默点了点头:“人呢?在哪?”
娘指了指正堂,我这才知道,苏公子已经等了我小半日了,只是我一直睡着。
他知道我辛苦,也没让人唤我。
22
入到大堂,苏公子起身对着我拱手行礼,一举一动皆是文人风骨,我默了默,我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我俏然一笑:“苏公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为何到现在都未娶妻。”
“满心扑在了学院之事上,疏忽了,你这算是同意了?”
我了然的点点头,苏公子心系天下,不欲儿女情长,我醉心生意之道,看起来也无心儿女情长。
我们二人,算是天作之合了。
苏公子起身对着我爹拱了拱手:“既如此,晚辈立刻着人回家,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景姑娘回家。”
我正要开口,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人,走到我身侧:“景姑娘?哪位景姑娘?”
萧寒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娘子,我怎不知景家还有哪个景姑娘?”
苏公子愣了,我爹娘愣了。
我隔开和萧寒的距离:“谁是你家娘子?”
萧寒看着我,嘴角的笑意似有些危险:“当初因着父亲和祖母新丧,我们的婚事简陋,也省去了好些步骤,我知你心头不快,但过了府衙的婚书,却是骗不了人的吧。”
说着,萧寒自怀中拿出一纸婚书摊开,我看着那婚书上加盖的大印,分明和旁边那些字迹不是出自同一时段。
“你!”
那苏公子矮了矮身:“是我唐突了,祝萧大人和夫人琴瑟和鸣。”
萧寒摆了摆手:“多谢苏先生。”
23
我和我爹娘三脸懵逼,萧寒端着茶盏躬身给我爹娘敬茶:“岳丈大人请用茶。”
那纸婚书摊在桌上,已经被我们三个里里外外的研究了个遍。
是我爹当初找人写的,除了没拿去府衙过文书盖章,什么都是熟悉的。
“爹,当初你不是没拿去盖章么?”
爹爹点了点头:“是啊,我还烧了。”许是想起了什么,爹爹猛的拍了一下大腿:“萧家也送了一份过去。”
也是,结婚证不都是一式两份的么?
我当时忙着自己小命,想着他那么讨厌我,得知不用和我捆绑,肯定早早的就把婚书撕了。
我爹喝着茶,手抖得都要把茶水泼没了。
我心下有气,直接转身快步回了自己的闺房,他有心上人,按照剧情的意思。
我就非得和他过个五年的无爱婚姻生活,死了才能摆脱?
我不要,跑吧,免死金牌不管用。
仓皇的收着东西,门吱呀一声打开,转头就对上萧寒的眸子。
“你不来见我,又一直躲着我,我只能唐突的来找你了。”
我破罐子破摔的看着他:“你不是讨厌我得很么?”
萧寒缓缓逼近我:“我何时说我讨厌你了?”
此话虽没有说过,但剧情不是就该讨厌我的么?
我看向门边,提步小跑,却见萧寒长手一揽,将门关上。
另一只手上前揽住我的腰,直接将我压在墙上,膝盖顶在我两腿间。
近在咫尺的体温羞得我面红耳赤,伸手推搡他:“你干嘛?”
萧寒轻嗤一声:“我来补我的洞房花烛夜。”
萧寒缓缓将我扣进他怀里,我无力挣扎,整个人软得不行,还要他揽着才勉力站得稳。
“那婚书早就做不得数了。”
“为何不作数?白纸黑字,官印加纸,娘子还想抵赖不成?”
“你明明就是才盖的印。”
“是,早先事务繁忙,忘了,今儿个早上想起来,特拿去加了印。”
“你!你明明有心仪之人,还留着她送你的锦帕,为何还来招惹我,你这个三心二意的浪荡子!”
萧寒低低的笑,一张脸在我面前无限放大,捉着我的手探进他的衣襟。
我摸到了那方锦帕:“月月,拿出来瞧瞧。”
我一点一点的拿出那方锦帕,入目就看到锦帕下方一轮小小的黄白色的弯月。
锦帕也眼熟得很。
“这是你剪下的裙摆。”
我脑子轰的一声,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这人竟将我剪下的裙摆做成了锦帕,还随身携带。
当真是孟浪!
直到唇上传来温热的呼吸,看着紧闭双眼,无比享受的萧寒,大脑一片空白。
身子比脑子更快作出反应,我的手已经攀上了萧寒的脖颈。
萧寒嘴角勾出一个笑意,越发用力的将我扣进怀里。
“景月,你跑不掉的。”
21、
头上的珠钗被萧寒一个接一个的取下,他搅弄着我的青丝,浑身汗津津的。
但到底没将我吃干抹净。
“母亲明日会上门来,我不急这一会儿。”
我软在他怀里:“你当真要娶我?”
“不是当真要娶你,而是你早就是我娘子,当初的婚事太过于仓促了,委屈你了,此番是补偿你一个大婚。”
我脑子浆糊一般,这本书真是我当初看的那本书么?
“景家的生意以后不会有人来找事了,你尽可以放心。”
我还是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娶我呢?你现在贵为首辅,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呢?”
萧寒伸手插进我的发丝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揉nīe着我的头,我最近确实累得不行。
他不过给我按摩了三两下,我舒服得直哼哼。
萧寒笑出声来:“你这么好,我为何不要你?别人是别人,再好也与我无关,当年的我配不上你,这五年我生怕你嫁了人,现今可以勉为其难与你相配了,行事虽龌龊了些,但月月,你要原谅我,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年了。”
“那你为何不早说?”
萧寒起身给我穿衣:“你给我机会了么?每每和你说话,你都像个兔子似的,只知道跑。再者,我一直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我这辈子,都未对哪个姑娘做出那些个孟浪的举动。”
想起他握我的手,抚我的唇,还有那些近在咫尺的距离……
“我要是再不下手,怕是就来不及了,你看今日,若是我不来,你怕不是就真的要嫁给那苏公子了?”
直到二人穿着妥帖后,萧寒伸手来牵我。
“去哪?”
萧寒微微一笑:“肖想了这么些年,总该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24
直到在萧家萧寒的书房,被他圈在怀里看了那整整两大箱的情书。
我每看一封心里的喜悦就多上一分。
萧寒揽着我:“景月,我给你看这些,并不是要你知道我做了什么。”
说着,萧寒将我的身子掰直,面对面的看着他:“今日的事情是我唐突,行为也有失磊落,我还是想要郑重的问你一句。”
我忙去捂他的嘴:“我答应你,做你的妻。”
萧寒眼眶微红:“月月,你准备好了么?准备好接收我蓬勃的爱意,做我余生欣喜爱慕之人,育我子,爱我身,得我愿,不悔。”
我点点头:“不悔,萧寒我也喜欢你。”
萧寒将我揽紧,唇齿相交间满是对方的呼吸。
明明体温骤升,萧寒还是庄重的扣紧我的衣衫:“我会等到大婚之夜的。”
我想起书中原主那惨烈的洞房夜,和如今恪守规矩的萧寒。
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用爱用情浇灌,他就会有爱有情,原主羞辱他那么久。
所以他如何能够以德报怨呢?
萧寒去城东前就命萧夫人准备了大婚的东西,是以,不过半月我们就成婚了。
婚后萧夫人特来寻我,我以为她要上演恶婆婆恶媳妇的戏码了。
萧夫人却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当年的事对不起,你为我们做了那么许多,我却那么自私,后来更是带着那楚家姑娘去羞辱你。”
我转头去看远处正给我买热热的桂花酥,塞进怀里保温的萧寒:“母亲,我们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对不起的。”
当年,因着我的银子,萧父和祖父母得以风光大葬,我留下的那一千两银子也让萧寒可以无后顾之忧的用功读书。
那宅子更是让他们不用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夜里萧寒揽着我,睡得很是安稳,我窝在他怀里安心睡去,再也不用怕有朝一日没命。
做了炮灰女配,我成了我自己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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