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月亮高悬不落，昼短夜长，随后大批的野生动物涌入城市，接着开始有人变异，他们行动缓慢，双目全白，啃食一切生物。

　　直到这一刻，人类才明白，悄无声息间，末世已来临。

　　1

　　高速公路上寂静无声，耳边只有车辆行驶的嗡嗡声，距离那场可怕的灾难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起初只是月亮高悬不落，早晨七点还是一片漆黑，后来城市里突然涌进来许多野生动物，网上各种言论都有，占比最大的就是末世论。

　　还没等科学家研究出来，末世论就成真了。

　　我是一名老师，那天正好休息，丧尸爆发的一瞬间，我正在超市买菜。

　　上一秒还在介绍的售货员，下一秒面目狰狞，双目凸起，血从嘴巴里流出来，滴在那颗白菜上，双臂开始诡异的扭动。

　　空气寂静了一秒，接着是响彻人群的尖叫声，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我慌不择路地逃跑，有人在喊救命，有人扯住我的胳膊，我什么也顾不上，只有死命的跑。

　　回到家，摁开电梯，里面是两只丧尸，其中一只竟然是个不到膝盖高的小孩。

　　　　她……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它的嘴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宽度，挣扎着要扑向我。

　　我呼吸停了一瞬，转身跑向楼梯，好在丧尸行动缓慢，我家在9楼，到家反锁住门，我才气喘吁吁咳嗽个不停。

　　打开手机，果然关于丧尸的词条已经上了热搜，但都是网友的谈论，没有官方的回复。

　　我想起了还在老家的爸妈，打电话过去没有人接听，外面太阳缓缓升入高空，那些丧尸似乎畏惧阳光，他们变得更加缓慢，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着暗处躲藏。

　　家里还剩下一些方便面，面包和零食，还有一罐桶装水。

　　我咬咬牙，把吃的和一些生活用品放进书包里，抱起桶装水下了楼。

　　我不能不管我的父母。

　　高速公路上，有人站在车边求救，她用力地挥舞双手，我犹豫着降下车速。

　　下一刻她就被身后变异的人撕咬吞食。

　　这三个小时里，我的身体高度紧绷，赶到老家的时候，正是黄昏，夕阳西下，天空被晕染成粉红色，要是以前我一定会拍照，可现在这宛若血液的颜色让我作呕。

　　老家各户大门紧闭，我推开门，心里十分忐忑，万一……他们变成丧尸了，我该怎么办？

　　不幸的是家里根本没有他们的身影。

　　外面突然传来嘶吼声，类似动物的低叫，我猛地看向窗外，天色已黑。

　　处在黑夜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危险。

　　窗户上蓦地映出丧尸青黑色的脸，歪曲着与我对视，心跳停了一拍，我从门后捡起一把铁锹，用力握紧。

　　玻璃一点点碎裂，丧尸僵硬的手伸了进来，我紧闭双眼，举起铁锹用力敲下！

　　“嘶——我去，下手真狠啊……”

　　男人吃痛地甩着手臂，迷彩服上都是污黑的血迹，我十分讶异，脱口而出：“周简？”

　　那只丧尸被他一脚踢飞，他的身侧跳出一只边牧，好奇的打量我。

　　“昂，是我。”　

　　周简是我的小学同学，听说他大学去当兵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叙旧了，你开车了？那走吧。”周简单手翻窗进来，步伐稳健地往外走去，那只边牧就乖乖地跟着他。

　　“这是我的军犬，叫巴纳。”

　　他看出我的顾虑：“伯父伯母和我的战友们在一起。”接着将视线挪向漆黑的夜色，催促道：“我们真的该走了。”

　　我注意到已经有丧尸被我们吸引过来。

　　发动汽车，我正准备问去哪，他先一步指向西方：“去S市。”

　　巴纳坐在后车座上，兴奋地乱转。

　　我的心逐渐平静，车辆行驶入夜色，危险潜伏于此，一切通往未知数。

　　2

　　黑夜格外漫长。

　　“等会儿我来开。”周简十分自然地打开一个面包吃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老家？”我问他，他又抱起桶装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小半。

　　我见状额角一抽，这可是我仅有的水。

　　怎么这么自来熟？

　　“我和战友执行任务回来了，丧尸爆发的时候，我让战友带些人先走。”

　　“你怎么没走？”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我：“坐不下啊，话说你是谁啊。”

　　无语了。

　　他居然不记得我了，我尽力平静下来内心的一番失落，转过头对他说道。

　　“……我是秦由，你的小学同学。”

　　“哦，想起来了。”

　　啧，我翻了个白眼，早知道不问了。

　　我跟周简只是小学同学，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记得我也正常，我的同学关系经不起风吹雨打，这时候已经变得陌生，一路上也无话可说。

　　车快没油了，到达服务站，周简四处观望：“你来加油，我去找些食物，希望还有。”

　　我看着月光洒在地面，四周万籁俱寂，有些紧张。

　　“别怕，给。”他递给我一把小刀：“有危险喊我，巴纳陪着你。”

　　巴纳很合适宜的“汪”了一声。

　　周简的眼神让人安定，是这末路上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看见我点头，他轻巧地下车往超市去。

　　我也抓紧时间下车加油，不得不说，不用付钱的油加起来真是一点不心疼。

　　巴纳很尽责，一直守在我身边，保持警戒状态。

　　周简没有开灯，我看不清超市的情况，心里越发忐忑，手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很快油箱加满，在我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呜咽声。

　　像是小动物发出的声音。

　　巴纳朝着草丛低吼。

　　我朝那个方向慢慢走去，手指攥紧刀柄。

　　巴纳紧紧跟着我的旁边。

　　就在草丛里，只需要翻开草丛就……

　　“砰！”

　　一块板砖朝我砸过来，我尽力躲闪还是没来得及，板砖重重地砸在手臂上，很快青了一块。

　　是一对父女，父亲抱着面色发红的女儿，眼神里充满恐惧。

　　一时犬吠声和远处丧尸的怒吼声交杂在一起。

　　巴纳要上前攻击，我急忙制止，这好像是活人。

　　周简飞奔而来，一把扯住我：“快走！”

　　我痛苦地吸气：“大哥，你扯到我伤口了！”

　　周简看到面前的景象面色一沉，我接着问道：“你们是活人吧？”

　　中年男人连忙点头。

　　“跟我们走，快！”周简突然出声，接着自觉坐到驾驶位，待那对父女上了车，周简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撞开车前的丧尸，从那些尸体上狠狠地压过去。

　　车子也因此剧烈颠簸了一下。

　　待路况平稳，我回头喊道：“朱秀秀。”

　　中年男人警惕地抬头：“你怎么认识我女儿？”

　　周简侧眼看过来，我看着怀中似乎在发烧的小女孩：“我是她的老师。”

　　男人激动道：“您就是秦老师？我经常……听秀秀提起您。”

　　“秀秀她……”我看着小女孩的状态实在不好，忍不住发问：“她没事吧？”

　　周简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替这个父亲解释：“变成丧尸没有昏迷发烧这一步。”

　　“我叫朱大富，你们叫我老朱就成。”朱大富面带愧疚：“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扔了您一砖头。”

　　我摆摆手示意没事：“没事，但是你为什么攻击我？”

　　老朱叹口气：“今天我带秀秀回老家，就是加油站后边的那个村子，怪物出现后，我带秀秀躲在超市，也是运气好，怪物没发现我们。”

　　“但是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像是一大家子逃亡，把我们赶出超市，还打了我一顿。把我的食物全抢走了，我以为你……”

　　我们沉默一瞬，末世本就生存困难，人性在此刻变得尤其可怖。

　　“车上还有点感冒药，你给秀秀喝点。”我翻出药递给老朱。

　　周简去超市这一趟也不算没有收获，拿到了几瓶饮料，和一些威化饼干，零食之类的。

　　老朱抹了把脸，连声道谢：“咱们，这是去哪啊？”

　　问完他试探地给了个答案，声音和周简的回答重合在一起。

　　“S市监狱？”

　　“S市监狱。”

　　3

　　S市监狱不是目的地。

　　最终地点是监狱旁边的防护站，那是周简曾经和战友驻扎过的地方，人迹罕至，铜墙铁壁，防护站里医疗用品，食物，都很齐全。

　　那是最好的避难所。

　　不过……刚才朱大富怎么会异口同声地说出监狱？我暂时把这个疑问放在心上。

　　行驶了一夜，除了周简精神依旧充沛，其他人都疲惫不堪，巴纳也窝成一团沉沉睡去。

　　好在朱秀秀终于烧退，人也醒过来了。

　　她一睁眼就要哭，看到我一脸惊喜：“秦老师！”

　　朱秀秀也不过十岁，孩子心性，这会没有危险，她开心地欢呼：“太好了，爸爸老师都在！”

　　“老师，这是你的男朋友吗？”朱秀秀天真地指着周简，老朱制止不及，不好意思地笑笑。

　　周简瞟了我一眼，快速说道：“我是她爹。”

　　我白了他一眼，跟朱秀秀解释：“他是老师的同学。”

　　看着晨光一点点出现，我紧张了一路的心逐渐平稳。

　　又换回我开车，周简开了一夜，一坐上副驾驶就闭上眼，不一会儿呼吸沉重，陷入沉睡。

　　朱秀秀用气声偷偷问我：“老师，这真不是你男朋友呀？”

　　我好笑地看着她，年纪不大，倒挺八卦：“真不是。”

　　她还怪失望，抱着巴纳望着车窗外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