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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春风仕女图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异香,似是檀木缭绕着木槿花的香味,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熏得人恶心,那香味是从被斩断的猫眼里飘出来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浓烈。
“默,你有闻到什么味儿吗?”我侧眸睨着小默。
此时香气四溢,浓到让我阵阵干呕,小默呆立在那幅画面前,对我的话充耳未闻,他也似乎压根闻不到这浓重的异香。
渐渐地,一丝腐臭味传来,飘散在鼻尖儿,像是某种烂透的异物久置在密闭空间里的味道。
“咳咳……”喉咙里阵阵干痒,不由得清了清嗓子眼儿。
抬眸朝小默的方向看去,那幅仕女图起了细微的变化,画面本该是静止的,可它却是生动的,为何如此说呢?
因为从画的页角里看出去,仕女背后的原本是一株枯柳,居然鲜活了起来!
从我发现它的存在时,第一眼看去吸引了目光的就是那身材灵动的仕女,花容月色,分外美丽,自然衬托的身后几乎枯萎的老柳树无甚色彩,偏就是无甚的色彩在短短的几秒钟里,活了过来。
为什么用活来形容它?
因为此刻,它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抽芽,泛绿,生长成细长的柳叶,柳梢蔓延了整幅画面,其中一缕柳梢轻搭在仕女纤细嫩白的手臂上。
难不成,是我花了眼?
目光流转到仕女的花容上,她居然低眸朝我看了一眼,微弯起嘴角含笑注视。
我连忙退后一步,大吃一惊。
百年前的传闻,竟是真的!
一百五十你年前,我曾陪同小默前往湘西,那时苗疆蛊虫泛滥,这本也牵扯阳间的巫蛊之事,不该我们黑白无常去插手的。
只道那时生死簿出了差错,原先阳寿未尽的人竟骤然死亡,且是一夜之间暴毙数人,查看尸身毫无异常,才前往那里查探。
春风仕女图,也是在苗疆一处深山老林的寨子里看到,那里的巫婆日夜用猫血祭祀,嘴里咕咕叨叨的念着不明所以的咒语。
寨子的人传言,祭祀将猫咪活祭,不为别的,只为遮挡那仕女的眼睛。这话是一个小姑娘告诉我的,当时她已经四十五岁了,叫她小姑娘只因她样貌停滞在十五六的模样,生来一副阴阳眼,每当寨子的人无辜惨死前,她都能看到无数阴魂先一步离开他们的身体,她将看到的说出来,可寨子里的人都觉得这女人疯了,因着年岁和眼睛的异样,从此被视作异类,管在寨子最深处的树洞里。
仕女开眼,夺人命于无形,凡则与任何人对视都无法逃脱将死的命运!
如今,那幅画里的女人,睁眼看了我!
“釉宁?陶釉宁!”小默叫我好几声,游离的思绪才被拉扯回来。
“啊?”
“发什么愣呢?”他轻蹙眉梢,朝我身后指了指。
床上哪里还有赤身luó体的苏秒,空无一物,只有凌乱的床铺,回头看向那面墙,那幅画如初,柳树是枯萎的,仕女也并没有笑。
挂钟滴答的响声随之消失,从钟表的正中央分裂开来,整个墙面裂开,原来这是一间类似密室般的存在,小默伸手收了那幅图,室内的一应物什都随之如同被戳破的泡沫,烟消云散。
外面黑漆漆一片,似乎是被烈火焚烧过的破败,墙面一切都是黑糊糊的仔细看去有浅浅的抓刨痕迹,只是太多的纵横交错让它看上去并不十分明显,我却清楚的知道那是被怎样恐怖的东西留下的痕迹。
“千死鬼分食了她,在你们破梦的瞬间。”通灵竟一脸哀伤的看向我,双手局促的交错着。
我能想象那种画面,苏秒嘶吼着朝我们咆哮,把我们吹入她最后的梦里,她未曾想过小默会拉着我一同进去,看似你死我亡的手段,其实为求个痛快。
“她若进了黄泉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叫难受。”我缓声道,伸手拍了拍通灵的肩膀。
我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那场面即便是作为鬼神的我见了也未必吃的消,恶鬼吞噬,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周遭的一切都毁了,百鬼夜行之日,血月悬空,到了午夜两点整,月亮鲜红的几乎能滴落出鲜血来,我盯着它看了许久。
小默开启黄泉之门,才数以千计的吞噬了苏秒灵魂的千死鬼们尽数引渡,入了鬼门,从此才算安生。
这一夜,坐在落地窗前,我都未曾入眠。
手持红酒杯,一杯杯的灌下去,历来我爱喝酒的性子都未曾改变。
“少喝点吧。”
一道修长的身影落在我脚边,耳畔是小默熟悉的嗓音,一成不变的冷。
我回眸盯着他,“我们,究竟是怎么从苏秒梦中出来的?”
只这一点,我始终未能明了。
小默摘下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闭眼揉了揉睛明穴,叹息一声,“你那时候发了呆,没看清。”
“所以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我的情绪有点激动,倾斜了手腕,洒了半杯红酒在裤腿上。
“天眼。”他沉声道,说的云淡风轻。
我就不淡定了,起身惊呼道,“你说什么?谁让你用天眼?”
天眼,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能力,洞悉阴阳风水,五行机关。
这本不属于我们黑白无常的能力,是曾在苗疆那个容貌十五六,实际年龄却四五十岁的女孩的母亲那里获得的,她生来具有这般能力。
这与阴阳眼全然不同,是一生只能用三次的能力,那个可怜的苗疆女人无意中看过两次,逼疯了她,在她将死之时说出了自己的异能之处,将能力用生命的代价给了小默。
天眼,对普通人是折磨,因为会看到此生都无法消化接受的异象,对我们鬼神来说,却委实是个宝贝。
只可惜,小默就这样用掉,未免让我心气不顺。
“不用,我们当时都会被困死在里面。”他挑眉道,从我手中接过剩余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他喉咙滚动的性感,让我注目不已,心中难平的怒意让我理性克制。
“猫女,究竟是谁是猫,谁是女?”小默发问,眼眸里如同淬着一团寒光,让我脊背一凉。
“苏秒不就是猫女么?”我试探道。
他嗤笑一声,背对着我望向窗外,血月的时辰已然过去了,皎洁的月光洒进室内,清冷的很。
“那你的意思是?”我有点不明所以。
“苗疆巫蛊事败露后,你沉睡了近一个甲子的时间,期间无论我如何接近,你都反复陷入昏睡,偏生这个时候苏秒就仇恨着闯进来……”他话说一半儿,戛然而止。
因为卧室的门咯吱作响,它原本是紧闭的,不知为何却在此时开了,似乎是客厅里有股子邪风,吹的它发出声响似的。
小默眼神紧盯着门的方向,伸手将酒杯交还给我,走到门边上说,“谁?”
轻轻的一声,却在整个客厅里传去回声。
“谁……谁……谁……”连续三次,仿若置身山谷里那般,我不禁汗毛都竖立起来。
一张单薄的纸不知何时出现在脚边,我率先看到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是一张打印机里常用的A4纸,却鲜血淋漓,密密麻麻的印上无数手掌印,纸张被血水浸透了,上面手掌的形状可分辨的出,有成年男女的,有小孩儿的。
我伸手提着纸张的一角,将它凌空拿起来看,新鲜的血液透着浓郁的血腥味,悬在下面的一滴血滴落在地板上,血液刚落下,似乎从房间各个角落里钻出来细密的虫子,顷刻间将那滴血吸食干净。
可谓,血液还未来得及凝结,就被悉数分食了!
我手腕一抖,纸张落在地上,爬出密密麻麻的虫子,将纸都吃的粉碎,流窜而去,其中有只绿莹莹的甲壳虫,行动缓慢时,被我一脚踩了稀巴烂。
它的体液是墨绿色的,硕大的脑袋有点像苍蝇,看着分外恶心。
“谁是猫?谁是女?”一道幽幽且苍老的声音飘来,从我身后。
我猛然回头,方才还一尘不染的玻璃,陡然出现一个大大的‘苗’字!
快步上前,仔细查看时,是蛊虫被碾压了躯体,被体液黏在了窗户上凑成的字,有的边角处还流淌着绿莹莹的汁液。
看着有些眼熟,我再度回头朝门边那只被我踩死的甲壳虫看去,死状一模一样。让我不禁哑然。
“是巫术!”小默开口道。
我心中也清楚了几分,在我踩破那虫子的瞬间,一种生死术就会呈现出来,在苗疆,女巫就是用此来传递信息的。
“谁,会召唤我们黑白无常呢?”我有点疑惑。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道苍老的嗓音,盘旋在我脑子里,久久不能消散。
“看来,有人要我们去苗疆一趟。”小默眉心紧蹙,每次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我就知道遇上了麻烦事儿。
“猫是苏秒,女是你。”他沉声道。
“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紧紧箍住我的手腕,再次重复道,“猫是苏秒,女是你!”
“你在说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明天就动身去苗疆!”
第一卷 猫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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