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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奈何多情
金大夫抬起头,脸上的胡须一抖一抖,手上作出一个手势,提示有人监视,但口气无比谦卑道:“姑娘请讲。”
相玉仪自然看到了那个手势,却不动声色,惨白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敢问金大夫,可知百坟坡?”
金大夫想了想道:“知道。”他看着相玉仪,语气重了些道:“据说那里有冤魂汇聚,所以终年阴寒无比。”
相玉仪轻蹙了眉头又问:“您是这相府的老人,也是相爷尊敬的长者,不知……您可知晓百坟坡冤魂的故事?”
金大夫板起脸道:“并不知晓!”顿了顿又说:“只知那里原来叫百里亭,是皇家围猎场,先帝去世那年一夜间突然多了很多无碑坟头。后来听说是先帝无德,要许多童男童女殉葬,引起天怒人怨,地府震荡……”
原来还有这样的传言?
相玉仪不解的看着金大夫:“这闲话传了多久?”
金大夫想了想道:“自先帝去世便有,到如今只怕百姓们还在口口相传。”
这是一个跟高烈所说的截然不同的传说。
相玉仪的眼珠子转了转,心中也有波涛汹涌。
原来这一个小小的百坟坡,其中还蕴藏着不少秘密呢!
明明就是高烈埋葬那一百位撞死的大臣的地方,却为何牵扯到先帝的无德?却为何大皇子容貌尽毁的住在哪里?
想到大皇子的那张脸,相玉仪不由得浑身颤栗。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把自己弄得又脏又臭又残疾?
而高烈跟大皇子之间的交易究竟是什么?
这些问题萦绕着相玉仪,她心头无比的疑惑,但是却不好问出口。
现在她还不能跟金大夫畅所欲言的聊天。
这些问题,相玉仪冥思,金大夫只细细的打量了她,随后笑了笑道:“姑娘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并无!”相玉仪睁开眼,只觉得金大夫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笑着说:“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只是……今日去了百坟坡,颇为意外。”
“相爷带姑娘去了百坟坡?”金大夫十分的客气,但口气明显差异。
相玉仪道:“相爷带我去百坟坡,轻风细雪中的百座坟墓巍然立着,让人心生敬畏,我觉得那坟对相爷来说很重要。”
金大夫的胡须抖得更厉害了,冷笑了一下道:“百坟坡内毕竟阴气十足,姑娘能黯然归来……阿弥陀佛。”
“咦?”相玉仪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上下打量了金大夫,又道:“金大夫是相爷府上座上宾,当是十分了解相爷?”
金大夫很不客气的点了点头道:“相爷少年英雄,志在云天。”
“那若有什么阻碍了相爷的大志呢?”相玉仪的双手支撑着桌案,努力的坐正了,语气面色都端正不少。
金大夫道:“遇鬼杀鬼,遇佛杀佛。”
“相爷若是不忍心呢?”相玉仪仍不甘心,追问,但口气中明显有了慌张之意。
而金大夫稳坐在侧,只道:“不忍心是仁慈,但仁慈从来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可有亦可无。”
相玉仪立即就变了脸色,重重的咳嗽几声,灵兮连忙跪在旁边帮相玉仪拍背顺气。
相玉仪咳嗽了好久,脸色涨的青紫,金大夫道:“灵兮姑娘,麻烦将药端过来给姑娘服下。”
灵兮连忙点头,起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金大夫立即起身,在相玉仪的桌案对下跪坐道:“姑娘可否伸出手,让老朽为姑娘把脉?”
相玉仪毫不避讳,伸出胳膊。
金大夫的手指搭在相玉仪的手臂上,因为近在咫尺,所以看着彼此的时候,目光更为明亮。
金大夫道:“相爷是那样的英雄人物,一举一动皆是风姿,姑娘风华正茂正是心花怒放的时候,对相爷倾心也属正常。”
相玉仪的脸上写满了仓皇,忙叫:“金大夫……”
金大夫却只是叹息一声,并不顾及她的提醒,接着道:“但,相爷那样的英雄,注定不会是一个人的英雄,而是千千万百姓的英雄。姑娘倾心相爷,便要做好如沧海一粟隐匿与千千万人之中的打算。”
“金大夫您说笑了!罗敷有夫,并无痴心!”相玉仪用另一只手遮住黯然眼睛,声音强硬了许多。
原来自己的心思,金大夫一眼便看明白了吗?
金大夫只道:“如此便好!”便松开了相玉仪,到一边寻了纸笔,又写了一份药方。
等灵兮端着药来给相玉仪服时,金大夫才停笔。
金大夫把方子给灵兮,嘱咐她照这个来抓药,便退下了。
相玉仪喝了药,有些困,便又躺下继续昏昏沉沉的睡。
而她睡着后,净颜堂的侍卫亲自来请金大夫过去。
到了净颜堂,高烈慵懒的坐在地龙旁边,王嫣与陈元康都不在,只有细蕊。
细蕊是伺候齐王妃的,对金大夫有印象,又是个玲珑的人,见了金大夫主动问候。
金大夫给高烈行礼,高烈只盯着他,一言不发。
金大夫便那么弓着身子好半晌,腰酸背痛,身子摇晃的时候,高烈才道:“请坐!”
金大夫依言坐下,却并不抬头,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前面的桌案。
而高烈的双目却阴森的盯着金大夫,让着净颜堂的空气都压抑无比。
许久之后,高烈开口:“金大夫,似乎对本相不满?”
“不敢!”金大夫连忙惶恐的拱手。
高烈却轻笑起来:“金大夫说不敢,本相却不信。”说着手在书案上轻轻的敲了敲道:“那百坟坡的往事尘封已久,本相自己也只记得一星半点!不知金大夫怎么对过去的事儿那么清楚?”
金大夫恭敬的说:“当时老朽生活在邺都,那件事儿太重大诡异,因此一直记在心中。今日赵姑娘问起,老朽据实以答。”
高烈的身影骤然凌厉:“本相可未说什么赵姑娘!”
金大夫这才抬起头,一双混沌的眼睛里露出几分的清明:“老朽知道,相爷并未说过什么赵姑娘!只是责怪老朽对赵姑娘说过些什么!”
高烈眯着眼睛,盯着金大夫。
金大夫一点也不畏惧,老迈的身子摇晃了几下说:“相爷生气,老朽知晓,但倘若重新来过,老朽还是要说清楚。”
金大夫的脸上带了些无奈:“在者老朽并未说错,相爷的确是风姿绰约的英雄。”
“金大夫!词用错了!”在一边大气不敢出的细蕊看相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连忙开口:“您研究医药在行,这个形容可不太正确。”
哪知金大夫居然没领情,直言:“老朽并未说错。相爷的风姿放眼大魏能及者几何?多少人家的好姑娘对相爷一见倾心,朝思暮想?可相爷心中只有家国未有儿女私情。”
高烈的脸上戾气越重,盯着金大夫的双目便越是深沉,而金大夫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无畏的盯着他:“相爷无瑕估计儿女私情,便请相爷顾忌着些那些私情儿女的父母。”
“金大夫……”细蕊都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声呵止,但高烈伸出手,却是制止了细蕊,随即道:“金大夫辛苦一夜,先回去休息吧!”
“谢相爷!”金大夫也不客气,拱手起身,拜过之后便离开了。
那细蕊跪在高烈面前,皱起眉头好半晌才道:“相爷仁慈,可那金大夫……”
高烈似笑非笑的说:“仁慈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慈悲!我不过给他一些慈悲而已!”说着长叹一口气。
细蕊却不明白,又不敢问。
高烈用过早膳,便出了门,来到紫竹苑的外面,就听到灵兮的劝慰:“姑娘,您别写了!不如休息一下吧!
然而另外一道虚弱的声音,边咳边道:“我睡的久了,躺下难受,不找点事儿做,也闲的发闷!你不用管我!”
“可是您都写了一上午了!”灵兮嘟嘟嘴:“好歹吃点东西再写啊!”
“不饿……”
那声音越发的虚弱了,但是她却坚持不肯吃东西?
高烈再不犹豫,立即快步走进去,却见相玉仪跪在书案前,明明浑身颤抖,却仍坚持着,一只手支撑着,另外一只手捏着毛笔在写字。
“相爷!”灵兮眼疾手快的看到了高烈,连忙叫,高烈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相玉仪:“身子弱便休息!”
然而一点凉意在自己的额头上闪过,拿着毛笔的相玉仪也是满脸的惊诧,盯着他的额头。
高烈一愣:“你在我脸上写字?”语气中是恼怒。
相玉仪却是慌张中带着笑:“我……并非有意!不知道相爷会……”
相玉仪说着,连忙丢了毛笔道:“相爷您快去洗洗!”
高烈没动,相玉仪说:“要不我帮您洗?”
高烈只是笑:“好!”
灵兮赶紧去打水,相玉仪看着高烈问:“相爷,您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高烈却并不说。
因为他刚刚发现!
相玉仪可能没有发现!
今日他抱着她,而她居然都没有拒绝!
这是为何?
为何?
不管为何这一点,都值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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