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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风起兮
汤谷国,夜阑神宫。流神采女来来往往进进出出,自日出便开始忙碌。
夜阑神宫的主人人母神夫雀的心中却是略有不安。
“闽儿,人父神陛下这是怎么了?这几百年来对神子不闻不问,态度亦是异常的冷漠,现在却突然要将神子的身份告知国民?”
夫雀撑着头躺在卧榻上,一想到这神子的身份将告知国民,夫雀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当初久未身孕的羌歌一日怀上并生下神子之后灵陨,人父神便认定扶桑是个不祥之子,百年来拘禁于云禁宫,外人不得进出。
现在扶桑的身份将要被告知,恐国人既不会有任何的异议。这样一来,夫雀以后就是有幸生下个神子,也只能万代臣服于扶桑。
“人母神您多忧了”,流神采女闽儿轻跪在夫雀身侧,从琉璃金盒中拿出一小片干瘪的肉香叶放入香炉中,顷刻烟雾从香炉中缭绕升起,清香淡涩的香味让夫雀感觉心中的烦闷消散了许多。
“闽儿只知人母神您是这汤谷国的一国之母,身份尊贵,千人仰之,万人爱戴。”
虽是如此,可夫雀自己深知这人母神之位,只不过是这个虚晃之影,没有任何的尊严与地位。千万国民只知人母神羌歌,而自己是一位普通的太妃夫雀。
若不是羌歌灵陨,人母神的位子空了下来。她的君上,也是她的夫君,这几千年来可曾正眼看过自己。若不是自己趁着人父神神灵悲痛,无任何防备之时钻了空子,又怎么......
“罢了罢了...”想到此处,夫雀摇了摇头,没什么可执著的,只要能陪伴在君上身侧,别无他求。
“可是人母神,您得为神女想一想......”
“叒浅?”
“闽儿这里有一好消息要告知人母神。”
闽儿倾身贴在夫雀的耳旁轻轻私语,片刻夫雀的脸色越发地浅白,怒色渐隐于眉头,“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夫雀倏地从卧榻而起,一脚将闽儿踢开,身体因愤怒止不住的发抖。夜阑神宫里面的流神采女们见状纷纷倾身而退。
闽儿慌乱跪在夫雀身前,“闽儿只是为了人母神您和神女着想啊,明日过后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你这是分明是在害本神!”
“当初要不是人母神您可怜我带我离开那地狱一般的地方,闽儿就不会有今日安定的生活,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又怎会害人母神您呢!”
说道此处,闽儿委屈的流下了眼泪。夫雀的心中似是软了软。
“那个扶桑同神女同是人父神的孩子,为什么只有扶桑才可以是人父神的承位者?”
“这个事情你又是从何处知道的?”
“昨日夜半,闽儿收到一件凤尾白笺,里面写明了神子扶桑的身份和点破禁锢的办法。”
夫雀听此却摇了摇头。
“闽儿啊,仅凭一个密笺,实虚难判,你觉得我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等事情?”
“可是人母神,那是七彩凤尾的白笺......”
“是她.....”
七彩凤尾,想到这里夫雀心中不由得一慌,几万年来的奴役生活似是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现在她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走上这千万人敬仰的身份,不可乱,不听从便是自己救赎自己最好的办法。
“不行,人父神定是有他自己的安排,想来叒浅应是无此福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就算如此,云雀也不能去冒这个险,自己的身份今夕已不同往日。
夜半零星河,此间云雾而起,人父神醉酒踉踉跄跄的来到了夜阑神宫。
云雀批衣兴起,人父神已是许久不曾到此来过。
“爱妻为何还未休息?”
人父神在云雀的搀扶下躺在云床之上,皱着眉头,脸露痛苦。
“君上身上酒气浓重,已是夜半滋生头痛,待臣给您....”
“歌儿别走.....”
人父神一把抓住了云雀的手,闭着眼睛呢喃者,云雀的笑容僵住,话语止在唇间。
夜风侧身而过,星河如此寂寥冷然。难道非此不可吗?
“神子殿下,今日是您两百岁的生辰,人母神派我们来为您洗漱着衣。”
今日星光刚散,天光还未现,扶桑就被流神采女们从云床上拎起来。
昨日同风伯玩了好多地方,扶桑此时只觉困意难消,神魂离体,身形飘飘然只能任由采女们摆布。
待扶桑清醒时,自己已身在罗梦大殿。抬头便看见人父神坐在高登之上,夫雀陪坐在侧。周国的神臣百官都在偷偷瞄着扶桑。
如今两百岁的扶桑身形已高,眉眼渐渐长开,清秀白皙之间已无稚童的模样。
“扶桑。”
在人父神的声音中,扶桑终于回过神,低头恭敬的拜跪人父神。
“是本神与已故爱妻羌歌之子,今日是他两百岁的生辰,本神意让诸臣国知道,待扶桑千岁之后将会接替本身之位。”
听着人父神的话,扶桑的心中却难过极了。两百年来未曾见过自己的父神如此温柔,两百年来第一次知道自己生辰。
此时高座之上的夫雀,看着眉眼越来越像羌歌的扶桑,心中不由得升起了恨意。
“吾等自开国之时,便只知汤谷国都人父神殿下,万年来承得恩助,吾等自会如同仰望您一样仰望神子。”
“吾等亦如此......”
群臣百官,亦如夫雀所想,并无任何异议。
神子扶桑的生辰,人父神又赐予他承位之礼。按照神礼,神子当从远古时期留下的神镜中赤脚走过。
扶桑在礼卿神君的指引下,来到神镜前。远古神镜如湛蓝湖泊连接着天地,镜面上有着泛起的微波,似有风响。像极了风伯带他去过的汤谷深底处。
“神子过神镜.....小殿下,您可以走过去了。”礼卿神君将扶桑的鞋子脱下,礼身而退。
扶桑久顶着镜面,有些晕眩,心中不由得忐忑了起来。下意识的捂住胸口,扶桑一惊,胸前的红玉却不知丢到了何处。
远处看着这一切的云雀,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丝诡笑。走过去吧,一切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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