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情况如何，何清欢一点都不想知道。

十分钟后，她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还未来得及平复快要跳出的心脏，敲门声响起。

“进来。”何清欢用最冷静最平常的声音喊道。

助理把门开了一道缝隙，头伸进来，“何总，陆臻说想见你最后一面。”

何清欢理了理衣角处的小皱褶，目光冰冷，“好，让她进来。”

助理把门全部打开，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陆臻走了进来。

陆臻一点都没有受刚刚的影响，整个人依旧盛气凌人。

她瞥了眼助理，“你出去，我要单独跟她聊聊。”

助理看向何清欢，何清欢点头，“你先去把昨天开会时的资料整理出来，给负责收购部门的经理打电话，让她们做一份收购计划书。”

虽然没有明说是收购什么，但是助理立即就懂了，退出去，把门关上。

何清欢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很放松的靠在座椅上，充满攻击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陆臻，“说吧！”

“方知墨真的把这么大的公司交给你了？”陆臻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脸上是明晃晃的贪婪，“啧啧啧，要不是刚刚听你们公司的小职工讨论，我还真不敢信！”

何清欢挑眉，不承认也不否认，“如果你来这儿就是想给我说这个，那你可以走了。”

“当然不是，”陆臻把一直抱在手里的盒子放在何清欢的办公桌上，“我来，只是想跟你谈一个合作。”

“我想我们之间，”何清欢顿了顿，目光尖锐，“除了能谈谈陆长宁是怎么死的之外，貌似还真没有什么好谈的。”

“何清欢，我是很认真的想跟你合作！”

“恩，我也是很认真的跟你谈谈陆长宁的死。”

陆臻自顾自的坐下，“上次你帮我弥补了八千万，这次只需要你用方知墨的公司做担保，让银行给方氏放贷款就行了。”

何清欢还真没见过像她这样不要脸的女人，上次骗了她就不说了，这次居然打主意打到方知墨头上来了，还真当她是容易被捏的软柿子。

何清欢冷笑一声，拿起电话正准备叫人把陆臻弄出去。

陆臻连忙拦下，脸上挂着丝丝傲气的笑，说出来的话格外的不好听，“最后一次，你欠我儿子的就还清了。”

她欠她儿子的？她欠陆长宁的？

何清欢疑惑的看着陆臻，慢慢的眉目间尽是翻滚而来的厌恶，“陆臻，我真希望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用脑子好好思考过，到底是你儿子欠我的，还是我欠你儿子的！”

陆臻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但很快又镇定下来，“难道不是你婚内出轨在先？我儿子对你怎样，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你却跟方知墨……”

“行了，”何清欢不耐烦的打断她，“你还真当我是一个傻子啊？”

“呵呵，没有被现场抓着的，你都可以洗白不认，但是何清欢，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秘密是永远不会泄露的，时间和偶然总会给人答案。”

“你说得一点都不错，”何清欢放下电话，突然有了许些跟陆臻说话的兴致，“我也发现了好多不得了的东西呢！”

“那可真不凑巧，前几天我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我可是也发现了关于你的秘密，”陆臻挑眉，带着嘲讽，“只是可怜那个还没出生就死掉的孩子……不过想想他死了也好……免得到时候生出来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野种……”

何清欢流产的事情，还是被捅了出来。

但是就陆臻的手段，她能知道这些，何清欢也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痛脚被戳，面对着陆臻恶毒的话语，何清欢极其难受，甚至在某一瞬间差点儿哭出来。

陆臻得意的勾了勾嘴角，“这就是报应，老天真是开眼了。”

何清欢强忍住心痛，抬头，滴水不漏，“报应吗？我怎么觉得陆长宁死了才是报应？”

陆臻好笑的看着她，正要反驳，何清欢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面目冰冷的凑到陆臻面前。

“你以为方氏的百年基业是很容易毁掉的吗？”何清欢呵呵冷笑，“你的儿子做了多少损阴德的事儿，你这个做妈的真的知道吗？”

陆臻怎么会不知道，她自己的儿子，她有什么不知道的。

陆臻陷入回忆，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在何清欢面前弱小卑微许多，甚至不敢用正眼去看她。

何清欢心里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儿子参与走私，为了钱，把方氏的资金全都投了进去，他天真的以为会赚很多，没想到被警察发现了。陆臻，你以为方氏被掏空，负债八千万，银行不借贷，只是因为经营吗？”

何清欢上次去广州，要不是听王黑虎说起，她只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陆长宁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

她觉得可笑，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起来，“陆臻，你一直说我欠陆长宁的。那你知不知道，陆长宁在死之前就做好了所有的计划，他之所以对我好，爱我，娶我，也不过是要报复方知墨，也不过是想把方氏名正言顺的给我，让我来背负他欠下的债。”

这一切，都是真相，半点不假。

这一切，都是陆长宁在失败之后的一场戏，只怪何清欢眼拙，看走了眼，之前才很真情实意的以为这人是真真儿喜欢她的。

何清欢看着面如死灰的陆臻，抬手帮她拢了拢她脸庞散落的有些白了的头发，“现在，你还觉得我欠陆长宁的吗？”

陆臻很怕现在的何清欢，她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张嘴想说话，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何清欢注意到陆臻的头发有点乱了，她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木梳，慢慢悠悠的走到她的身后。

陆臻条件反射的想走，何清欢按住她的肩膀，“现在，我们该来算算你和方知墨的帐了。”

梳齿穿入楚渺的陆臻发间，梳齿从头皮上狠狠的划过，一梳到底，凌乱的头发变得又直又长。

陆臻疼得尖叫，可何清欢的力气格外的大，压着她，不容她动弹。

何清欢眼神涣散，手上的动作越发的用力，“你们对方知墨有三过。第一过是，把方知墨关进黑屋里放恶狗咬他；第二过是，你和陆长宁把方氏原本属于方知墨的股份全部占为己有；第三过是，你给方知墨邮寄光碟，掘他母亲的坟墓，对他心怀杀意。”

全对了，没有半点差错。

饶是这样，陆臻仍旧没有半点触动，她不为曾经做过的事而后悔，如果不是头发被何清欢扯得疼，她甚至有点想跳起来鼓掌。

“我对他已经是万分仁慈，”陆臻冷笑，不要脸道，“如果我曾经再狠心些，方知墨能有今天？他的一切都是我造就的，按道理来说他最应该感谢我！”

何清欢不气不恼，专注的把她的头发梳整齐，轻声道，“要是我们能回到还不认识彼此的过去就好了，这样我们都有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陆臻不知道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反应过来想问时，何清欢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让人回到过去的时光机，那么陆臻依旧不会饶过方知墨，而方知墨即使病入膏肓也一定会把何清欢留在身边，然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何清欢走到走廊里，不知怎么了，突然十分的想念方知墨。

今天烦心事情多，大概也没有了上班的兴致，与其坐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去医院陪方知墨好了。

何清欢打定主意，当下拿出手机就要联系助理去准备车，可不知怎么手滑点进黑名单，被一串熟悉的数字吓得背上汗毛都立了起来。

王黑虎？

何清欢何清欢意识到事情的不对，立即打过去。

电话“嘟嘟”了两声，王黑虎接了，大声嚷嚷道，“姑奶奶你别给我打电话了，要是被你男人知道了他会把我杀了的！”

“男人？”何清欢疑惑，“什么男人？”

“啧啧啧，”王黑虎有些不可思议，“你不知道？你什么都还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事儿？”

“清欢，你男人让人警告过我让我别跟你说，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你是最有权力知道的，”王黑虎笑意全无，严肃道，“上次你帮我做的事儿，没处理干净，被人察觉了，现在上头已经开始在着手调查，我估计很快就会找到你。”

“这事儿……方知墨知道了？”何清欢知道她做过的事儿被警察发现那是迟早的事儿，她很久做好了足够的去自首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提前被方知墨知道。

“他那么大的本事，知道什么不容易？”王黑虎是真诚的佩服方知墨的实力，转念，又担心道，“最近广州这边风头很紧，你要不要先去国外避一段儿时间啊？”

“不用，该是遭的罪，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会来的，而且何清欢现在还没有沦落到夹着尾巴做人的地步。

王黑虎道，“得，那就等你男人今晚上到了广州，我俩合计商量看看怎么才能把这事儿的影响降到最低再说吧！”

“你什么意思？”

“方知墨今晚来广州处理你的事儿啊，真的假的，你又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