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何清欢一边高兴着，一边心里又很忐忑不安。

她不确定方知墨是完全已经好了，还是不定时的又会犯癔症。

何清欢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心里有很多想知道的，一时，又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问起。

方知握住何清欢冰凉的手，侧头温柔的看着她。

天色渐晚，灯火接二连三亮起，零零碎碎的璀璨印在他的瞳孔里，栩栩生辉，“这段时间，我很抱歉。”

“如果你觉得很抱歉，那就请你快些好起来，你的公司不能没有你，”何清欢也看着他，很认真认真，“我也不能没有你。”

“我尽量。”

他抓着何清欢的手不放，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节奏缓慢悦耳的钢琴声，方知墨俯身凑到她耳边温温笑道，“我们去楼下广场吧。”

还未得到对方的回应，方知墨拉着他飞快的奔跑起来。

楼下广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方知墨欢快的涌进人群，适时对面高塔上的大石钟发出滴的一声，秒针进入了离晚上十点整的最后十秒的倒计时。

街道上拥挤着走路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望着大石钟，后面的人群推推搡搡，见缝就向前挤过来，登时整条街都变得喧嚣起来。

方知墨看她被人挤得抱着脑袋向地下蹲，立马将她拉进怀里，“扶住我！”

何清欢傻呵呵的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漆黑的眼睛发着光死死的瞪着对面的大石钟。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几乎是钟声响起的同时，高楼的上空盛开出大片绚丽的烟花，编织出了最美的天网，街道上的人群发出狂欢的怒吼，登时乱成了一团。

何清欢两手放在他的腰间，趁着噪音，小声的在他耳边轻轻道，“方知墨，我真的很爱你呀。”

比任何时候更加的清醒，更加的坚定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她爱他！

人潮涌动，她把脑袋埋进方知墨的怀里，绯红的脸滚烫，经不住窃喜。

这时候告白，他肯定听不见，且自己又说出了心里话，一举两得。

忍了许久，还是偷偷的笑出了声。

方知墨搂着她，不知道是今天的烟花好看还是心情好，也跟着低低的笑了起来，半天温和说道，“欢欢，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生日？

何清欢猛的抬头，眼睛里的笑意越发浓烈，不可置信的问道，“我吗？”

方知墨低头未答，指尖轻轻抬起何清欢的下巴，倾身将唇覆在她的唇上。

何清欢望着他，神色有一丝复杂一闪而过，方知墨含笑垂眸，伸手将她瞪着的眼睛捂住，从最初的舔噬到最后的深吻。

眼睛上的冰凉触感，将何清欢的理智一点点拉了回来。

这里人多眼杂，被熟人看见就麻烦了。

何清欢手忙脚乱的去推他，脑袋歪了歪，一头撞在了路人的脑袋上。

方知墨好笑的放开她，好脾气的跟受害者道歉。

何清欢木讷的扯了扯他的衣角，“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活了二十几年，何清欢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天出生的，自然也没过过生日。

方知墨温和的笑笑，坚定道，“是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方知墨的何清欢，在晚上九点整出生。”

原来，她是被生出来的，而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何清欢巴巴的望着方知墨，眼眶微红，“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从你跟在我身边起，你的过去我都知道。”

如果可以，你的未来我也十分想去了解。

只是不知道他那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多奢侈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何清欢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着远处的大时钟发呆。

方知墨暗自沉重的叹了口气，笑容好看，可抵不住内心的悲凉，“欢欢，今晚过后，好好活着。”

“方知墨，你又要离开我吗？”何清欢猛地回头，脸上戾气乍现。

“没有要离开，只是……”

何清欢打断他，“只是你害怕？害怕伤害我？”

“我在犯病其间发生的，陈思都跟我说了，”方知墨抹平她头上炸死来的头发，温言细语，“我知道我的病有多严重，我确实很怕在发疯的时候伤害到你，所以啊，在我不清醒的时候，何清欢，你一定要坚强的好好的活着，哪怕是自己一个人。”

这话明明很不对劲，偏偏又让人挑不出毛病。何清欢感到奇怪，却不知从哪里开始问起。

晚上两人回医院，方知墨因为私自离院被陈思狠狠的训了一顿。

何清欢坐在一旁看得满心欢喜，等到陈思离开，她抱着被子跳上方知墨旁边的那张床上，“你看看，病没好就敢到处乱跑，还真当没人能压得住你了！”

方知墨抬了抬眼皮，“我当然知道有人能压住我。”

“知道就好，不然就该无法无天了……”

最后一个“都”字还未说完，一个黑影突然窜了过来，何清欢下意识的想躲，动作慢了，方知墨跨腿坐在了她的身上。

何清欢一脸懵的看着他，“你干嘛？”

“我不干嘛，我只是想告诉你，”方知墨整张脸都贴着她的脸上，郑重其事，“只有你能压我，别人不行。”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先从我身上下去啊！”何清欢呼吸有点急，手忙脚乱的推拒着他，口是心非的埋怨，“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我很重吗？”方知墨扶住她的腰，用力一抬，自己翻转了一下，两人的姿势完全反了过来。

何清欢被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弄得有点害怕，抓着他的衣服“啊”的尖叫起来，等到人稳住，看着在自己下面的方知墨，脸上飞起一片红云，“放我下去，我要睡觉了。”

方知墨挑眉，眼底满是笑意，“我说过的，只有你能压我。”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何清欢没脸见人的趴在他身上，语气软软的，“我知道了。”

方知墨低头吻她，手落在她的衣服上，一颗一颗的解着扣子。

很多天，确实是憋着了。

何清欢任由他去，直到感觉自己的衣服都快被bā光了，才出手制止，“好了，你该吃药了。”

方知墨莫名的听话，乖乖翻身下来，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旁边。

两人都没说话，何清欢忙了一天也挺累的，没多久困意就上来了，眼皮子半耷着。

方知墨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吃药，一口水刚吞下去，何清欢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广东那边的，方知墨以为是骚扰电话，直接挂了没接。

但是没隔半分钟，对方又拨了回来。

方知墨看了眼依旧睡熟的何清欢，拿着手机走出病房。

“喂，你好。”

“你不是何清欢？你是谁啊？”男人粗狂的声音响起。

“我是他丈夫。”

“她丈夫？她丈夫不是已经死了吗？”男人有一颗八卦的心，“她这么快就改嫁了？”

方知墨有些不耐烦了，甚至厌恶这个人，“抱歉，无可奉告。”

男人也没继续纠结下去，严肃说道，“既然你是她现在的老公，有些事情我就直接给你说了，上次她给我办的事儿，上头开始在调查了，让她最近这段时间小心点。”

“她给你做了什么事儿？”

“具体的，我不好给你说，你只需要把我刚刚说的告诉她就可以了。”

方知墨还想问，对方抢先一步掐了电话。

何清欢给他办事？上头开始在调查了？要何清欢最近这段时间小心点？

方知墨回想起刚刚的对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病房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马上打电话让助理调查刚刚那男人的底细。

助理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一份电子资料发在了方知墨的手机上。

王黑虎，广东人，表面上是做出口方面正经买卖的，可圈子里的人几乎都心知肚明，这人是靠干些走私之类的违法生意站脚的，赚的都是沾满血腥的钱。

资料基本上都是随便动动关系就能查到的东西，方知墨迅速的浏览一遍，更加疑惑。

方知墨的公司向来干干净净，跟王黑虎这号人没有任何的合作，何清欢能帮他做什么事儿？

助理电话来得及时，他接通，对面公式化的声音传来，“新消息，王黑虎这人跟陆长宁以前合作走私洗钱的买卖，先前有得赚，陆长宁红了眼，把方氏百分之八十的资金都砸了进去后，万万没想到条子一口气把他们的好几批货都给扣了。”

方知墨当下立即明白，方家祖祖辈辈的基业，算是全都败在陆长宁的手上了。

“这就是方氏资金链断裂，逃税八千万的原因？”

“没错。”

方知墨冷“呵”了一声，问道，“那何清欢和王黑虎的关系你查到了么？”

“也查到了，而且这事儿在广东那块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闹得挺大的……”

方知墨眉头一皱，语气也跟着凝重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