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墨忍着想杀了陆臻的冲动，抱起直嚷嚷着“难受”的何清欢，大步离开。

车在夜色里飞快行驶着，燥热的风灌进来，吹在何清欢的身上，越发的热。

她无力的躺在座椅上，头微微扬起，一双迷雾朦胧的眼睛里有水滴欲欲坠下，红唇微张，轻轻低喃，“我很热……”

方知墨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忍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何清欢听不清楚他的声音，手抓着衣襟抖抖搜搜的将衣服往下拉，胸前的扣子已经扯掉了三颗，大片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

方知墨的脑袋轰的一下就炸了，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住处，方知墨进门就把何清欢身上的衣服给扒了，抱着她冲进浴室。

她身上的温度烫手，方知墨把她丢进浴缸，打开了冷水。

“冷……”何清欢缩着肩膀，双手抓着浴缸的边缘想起来。

方知墨按着她不让动，慢慢把水调温。

水差不多半满，方知墨脱了衣服坐进去，双臂绕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勾便把人抱了满怀。

何清欢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口，舒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喘了口气。

方知墨将头放在何清欢的肩膀上，冰凉的手指落在她的小腹。

他和何清欢的孩子，在这个地方呆过一段时间。

这个孩子因为他，终究没能保住。

……

何清欢醒来，迷离的目光环顾了一圈。

是方知墨的卧室不错，跟她半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干净简单。

何清欢从床上起来，拿着方知墨的衬衣往浴室里走去，直到洗完澡出来，才发现站在阳台上抽烟的方知墨。

方知墨的脚下零零散散的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何清欢记得，他对自己很克制，几乎是不太沾烟酒这种东西的。

倒是她，酒也会喝，烟瘾还有些大。

何清欢走到方知墨面前，嗓子沙哑，“还有烟吗？”

方知墨摸了摸口袋，摇头，“没了。”

撒谎。何清欢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固执道，“就一支。”

方知墨拿她没辙，还是把烟拿出来给了她一根，“以后把烟戒了吧。”

何清欢低头点烟，随意的敷衍道，“知道了。”

“你这样很伤身。”

“我知道。”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可是就是不愿意对自己好一些。

方知墨对她很是无力，只好不纠结抽烟的问题，“你过来，我给你把头发吹干。”

何清欢抓抓还湿漉漉的发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在洗澡时，把头发给弄湿了。

“好。”

方知墨找出吹风机，她正好掐烟，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的等他的服务。

毛巾在何清欢脖子上围了一圈，方知墨跪在床上，手指从她发间穿过，温热的风吹过头皮。

曾经，每次她洗完头发，方知墨都会帮她这样把头发吹干，可是自从她跟了陆长宁后，除了上床之外，方知墨基本不碰她。

恍恍惚惚，何清欢以为她还活在过去，嘴贱的问道，“方知墨，你爱我吗？”

方知墨，那么多年，你有没有爱过我？

爱过吗？没有爱过，是一直都爱。

方知墨的话卡在嗓子里出不来，脑神经跳了跳，有什么东西快要从他的身体里挣扎而出。

他把吹风机摔在地上，破门而出，落荒而逃。

何清欢突然清醒，摸了摸还是半干的头发，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那种问题，她不该问的，本来就已经快断了的两人，何必再谈些情情爱爱。

何清欢找到自己昨天的包，打电话让梁笑送了一身衣服过来，换好了后，没有丝毫留念的离开。

回到出租房里，晕车的梁笑扑进沙发，哪儿哪儿都好奇，“你昨晚怎么在方知墨哪儿啊？还穿他的衣服？”

何清欢躺在她旁边，想了想，“昨晚陆长宁他妈过生日，我喝多了……”

“喝多了？这是个大问题啊！”梁笑一脸的不怀好意，“其实我觉得你跟陆长宁一点都不配，他压根就压不住你，倒是方知墨。”

“别做梦好吗？”

“方知墨跟你真的配一脸，男的闷，女的骚，”梁笑向来口无遮拦，“啧啧啧，要是你当初嫁的不是陆长宁，而是方知墨就好了！”

“你想太多了……”何清欢抚额，从别人口中听到“陆长宁”三个字，心里还有点难过。

“我哪儿想多了，你们要是真有爱情的小火花，也不是不可以在一起啊。”

在一起……

不用特意去想，在某一瞬间，何清欢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陈思的声音。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有应该有女朋女了，而我也会祝他们能够长长久久的。”

“啧啧啧，怨妇！”

“说谁呢？”

“谁问就说谁。”

跟梁笑一番打闹，何清欢心情好了不少，到了下午五点，梁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正觉得孤独的何清欢也没赶她，带着她去超市逛了一圈，选了些日用商品后，转到了瓜果蔬菜区。

何清欢拿起一盒蓝莓放在购物车里，梁笑有点惊讶，“我不喜欢吃这个，我记得你也不爱吃的啊？”

是啊，她不喜欢吃，买回去干嘛？

何清欢还是忘不了方知墨的口味，呆呆的把蓝莓放回货架，笑嘻嘻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你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我刚刚还以为那是葡萄呢！”

梁笑当真以为她是眼花看错了，认认真真的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跟着何清欢回去做饭。

芹菜牛肉，肝腰合炒，清炒青菜……两个人，三个菜。

梁笑尝了一口，兴奋的表情有点僵硬，“没味儿，你根本就没有放盐！”

“啊？有吗？”何清欢也尝了一口，有盐，就是太淡了，“这样的，对身体好！”“我记得你跟我的口味差不多的啊，以前做菜也不这样，除非……”

“除非什么？”

“还记得你刚跟陆长宁好，他过生日的那次吗？就我们三加方知墨，你还特地交代厨房不要做得太重口！对，是那次没错！”梁笑仿佛闻见了奸情的味道，“就方知墨的口味淡，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你太戏精了……”

梁笑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何清欢一下，“真的？”

“真的！”

“要是你真不喜欢，那我就不客气了。”

何清欢当梁笑在开玩笑，没想到她从何清欢哪儿回去的第二天，就对方知墨展开了一系列的疯狂追求。

“诶，我跟你说啊，今天我去方知墨公司堵他了，还买了花给他，他今天看起来状态好像不怎么样，但是还是请我吃了午饭。”

何清欢握着手机，轻笑一声，脸有点僵硬，“是吗？”

“对啊，不过也不是我们两个人在吃，还有一个女的，长得特好看，胸也大，屁股也翘，”梁笑叹气，惋惜道，“我觉得我抢不过她，她真的太优秀了，年纪轻轻就是一个大医院的主任了。”

“哦……”何清欢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做晚饭的点了。

梁笑还在孜孜不倦的讲她和方知墨之间的事，敲门声突然响起。

何清欢以为是收水电费的，也没看，直接把门打开了。

梁笑的声音还在耳边，她望着门外面无表情的方知墨，手连忙去捂手机，“等下再给你回电话，我先……”

掌心一空，手机被方知墨抽了出去，打开外放，“是梁笑吗？”

“方知墨？”

“恩，我喜欢的人是何清欢。”

“哦！那祝你们幸福快乐啊。”

何清欢看了方知墨一眼，伸手把手机抢了过来，关闭外放，“梁笑，不好意思。”

“你误会了，我喜欢的是方知墨的钱，又不是他的人，”梁笑哈哈大笑起来，“既然这头猪要拱你这颗白菜，那我就去找个更有钱的勾搭。”

“呃……”

手机再一次被方知墨抢走，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谢谢你的不追之恩，下次我给你介绍一个比我有钱比我帅气的小哥哥。”

梁笑不知道说了什么，方知墨安静的听着，眉眼慢慢舒展开。

何清欢看他俩聊得很有劲儿，也没打扰，去厨房把米放进电饭锅里蒸，从冰箱里翻出食材一样一样在水池里洗干净。

方知墨挂了电话，整个人懒散的靠在门框边，莫名其妙的问道，“最近陆长宁他妈没找你麻烦吧？”

何清欢摇头，有碎发从耳朵上散落下来。

方知墨心里一阵悸动，假装自然，“晚上吃什么？”

晚上？吃什么？他要留下来吃饭吗？

何清欢一脸疑惑的望向他，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浅，“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接受。”

何清欢想了想，“芹菜肉丝，可以吗？”

方知墨芹菜过敏，还是点头道，“可以。”

何清欢还是把切好的芹菜倒了，特别苍白的解释，“放久了，不太新鲜。”

方知墨盯着垃圾桶里翠绿色的叶子，选择睁着眼睛说瞎话，淡淡应和，“我看着也挺不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