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墨哑口无言。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作为私生子的那种被人嘲笑和奚落的痛苦。

他的孩子，他和何清欢的孩子，即使生下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存在。

方知墨不是怕别人的疯言疯语，当下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欠缺考虑。

从何清欢的住处出来，方知墨吩咐助理道，“明天去给她找一个手脚麻利的保姆。”

助理诺诺说了声“好”。

方知墨又想了想，摇头，“算了，让她清净几天。”

助理点头，边走边从包里摸出平板看行程，“方总，明天上午十点到十二点，您有两个会议，下午是公司跟顾氏签约仪式，晚上陆臻陆老太太的生日，老太太让您和陆夫人回方宅吃晚饭。”

方知墨冷哼，“陆夫人？”

助理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忙纠正，“何小姐。”

“继续说。”

“陆长宁去世后，何小姐把方氏的股份都转到了陆老太太名下。昨天方氏召开股东大会，有人在会上曝出方氏从陆长宁掌权以来，一共偷税漏税了八千多万，陆臻查实后，拖关系把这事儿压了下来，只要把中间的漏洞补上，对方氏影响不大。”

方知墨问道，“找银行放贷了吗？”

“方氏之前有拖欠银行贷款的恶劣行径，这次暂时没有松口要放贷给方氏。”

方知墨大概猜到了陆臻请他回去的目的，平静的语气里带着鄙夷，“拒了，明天我们直接飞美国。”

“您是……”助理欲言又止，“感觉到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助理想了想，“好，那我马上给你定飞机票。”

……

何清欢看着方知墨走远了，才起身去储物柜里翻出工具，坐在玄关口修理门上已经坏掉的锁。

半个小时搞定，她正要洗手时，放在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陆臻”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何清欢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喂，陆阿姨？”

陆臻呵呵笑了两声，温和道，“清欢啊，明天是我生日，你跟知墨回家来吃晚饭吧。”

在何清欢的认识里，陆臻并不是一个会把她放在眼里的人，今天这般客客气气，倒是让她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臻见她沉默，生怕她拒绝，连忙道，“我知道长宁的死是意外，跟你和知墨没有关系，上次的事情是我做得有些过分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

“我一直都知道你跟方知墨的关系，也知道……”陆臻顿了下，“知道长宁没办法给方家传宗接代，我作为长宁的亲生母亲，有些时候的确是恨你跟知墨的。”

何清欢低着头，心里堵得慌，微微叹气，“我知道了。”

“明晚，那你回来吃饭吧。”

“好。”

“顺便帮我叫一声知墨吧，你知道的，我跟他不太对付……”

何清欢有些为难，“我试试。”

照陆臻强势的性格，何清欢认为她并不会对她之前泼妇骂街的行为感到有什么毛病，这次说软话，指不定有什么猫腻。

何清欢本不太想跟陆臻同处，只是念及陆长宁，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

何清欢给方知墨打电话，第一次对面没接。

隔了十五分钟方知墨的电话打了回来。

“方知墨？”

对方轻轻的“恩”了一声，“有事？”

他的声音很疲惫无力，何清欢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此时才三点，压下心底的疑惑，小声道，“明天有事吗？”

“怎么？”

“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