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现在吗？”

　　“是啊！有人等着小姐呢。”

　　“谁？”沈宁心不由得警惕。

　　丫鬟的神色变了一变，连忙笑道：“还能有谁，就是老太太啊，等着看小姐穿这衣裳合不合身呢。”

　　沈宁心虽然心中疑惑，却挡不住丫鬟一再催促，跟着她走了出去。

　　没走出多远，便有老太太身边的两个丫鬟站在那里等着，一见到沈宁心换着衣裳走来，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簇拥到沈宁心旁边，三个人几乎是围着沈宁心往前走着。

　　不时有仆人从后院往前走去，神色郑重而匆忙，就好像，正厅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听雨呢？”沈宁心忽然停了脚步。

　　三个丫鬟的神色都有些诧异紧张：“听雨在老太太那里呢。”

　　“麻烦哪个姐姐帮我叫她来，我还想回去好好梳个发髻。”沈宁心笑着。

　　三个大丫鬟交换了一下为难的眼神，有些为难地道：“老太太让小姐立刻去呢。”

　　“不过是看我换一身新衣裳，晚一会儿也不耽误什么吧？”沈宁心说着便要转身回房，“听雨不来，我就不去正房了，反正外婆也不会生我的气。”

　　“老太太那里还有客人等着见小姐呢！”丫鬟见拦不住这个未来的当家人，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

　　沈宁心心中微微一凛，转过头来却是微笑：“什么客人？”

　　“这个……”丫鬟踌躇：“老太太没有说，我们也不……”

　　“那还是等听雨来告诉了我是什么人我再去吧！”

　　“小姐！”一个丫鬟忙追上了转身欲走的沈宁心，低声道：“我告诉了小姐，小姐可别说是我说的，太爷和老太太不让我们多嘴。”

　　见沈宁心点头应允，丫鬟略略松了口气，小声道：“其实这是天大的喜事，小姐该高兴才对，就是老太太怕小姐年轻脸嫩，害羞不肯去，所以才不让告诉你。其实是有人家来相看小姐，本来送信说是这两三天才到，也没有料到今天就来的……”

　　沈宁心忽然想到了听雨屡次欲言又止的神情，想到了她数次低低地问自己，小姐，你真的会留下来吗？

　　丫鬟们的话一点点印证了沈宁心心中的猜想，也一点点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听雨那般担忧，想必，是风闻了些什么，而她深知自己的性情，知道自己定然不会任由外祖父母这般轻率地给自己定了婚事，所以才会为自己担忧。

　　所有的事情，皆是出乎意料，在沈宁心不可接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却又紧紧地拉着沈宁心不放开。

　　或许真相远非她能看到想到的这么简单，沈宁心只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就这样困在这里，她觉得害怕，她决意离开，却不由得感到无力。

　　就仿佛，她忽然在路上听到了枪声，忽然有人端着枪站在了她面前一样。

　　她不是不害怕，而是她知道，除了自己，她无力可依。

　　那一瞬间或生或死，都只有靠她自己。

　　是的，从父亲也撒手离她而去之后，她能依靠的便只有她自己了。

　　可是，有的事情能做好，有的事情她做不好，更多的她做不到，她只是，别无选择而已。

　　除非，偶然间转过头，会有一个人，用无比坚定的眼神，正看着自己。

　　沈宁心忽然想到了那个人，想到了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他对着自己缓缓地点头，仿佛，一瞬间便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

　　沈宁心嘴角忽然浮出了微笑，然而这微笑终于也慢慢褪了下去。

　　她跟着父亲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过了不少的人，她渐渐明白，萍水相逢，或许只是为了让人感叹种种偶然带来的奇妙，从来不是定局。

　　就算这个人，与众不同。但他是守城的人，她却一心要逃离这座城。

　　她身陷泥淖，而那个人，好像是一根浮木，只是，匆匆擦肩而过后，再也不可即。

　　丫鬟们见到沈宁心的笑容渐渐消去，互相交换了一个担心的眼神，低声道：“小姐，是我们该死多嘴了，好歹你不要告诉太爷和老太太。快走吧！”

　　……

　　“督军，怎么了？”亲兵李冲低声问道。

　　他和王见诚跟着傅景晟下山，走到城中，见傅景晟忽然侧身躲在了一个巷子口，两个人忙不约而同地跟着躲避起来，王见诚眼尖，顺着傅景晟的目光看去，低声道：“那不是程副官吗，在干什么？”

　　傅景晟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低声道：“这个程松，倒还有两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