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晟如死鱼一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神空洞，脸色发白，每呼吸一下就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痛不欲生。外面的警笛声震耳欲聋，像是要刺破他的耳膜一般，带着蛮力，一下又一下的捅着。

“嘎吱——”

门应声而开，沉重的木板门划过地面，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薄晟微微抬起头，眸里蓄满的恐惧慢慢转变为怒意。

“薄言之，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杂碎！”薄晟怒目圆睁，拿起一旁的烟灰缸砸向薄言之，却无力的掉落在地面上，瞬间支离破碎。

薄言之蜷缩在褚晏珩的怀里，看着那些人将薄晟带走了，长吁一口气。

“褚队，这个小女孩怎么办，送福利院吗？”一个男人看着薄言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实在不忍心将她再送去福利院受苦。

“我领养了。”褚晏珩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语调柔和，“小朋友，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薄言之点了点头，“好。”

这一年，薄言之八岁，褚晏珩二十五岁。

这一年，她失去了妈妈，也失去了爸爸。

从此以后，寄人篱下。

……

“嘭——”

脑浆四溅，薄晟的身体缓缓倒下，被人拖走，对着薄言之露出诡异的笑容，嘴唇一闭一合，好像在说一些什么话。

可他明明已经死了啊……

薄言之生怕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薄晟的时候，薄晟紧闭着双眼，一切再也正常不过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薄言之却突然感觉到脚踝一片冰凉，睁开眼睛，看到一只惨白干枯的手正紧紧的抓住她的脚踝。

地面缓缓传出一个声音，声线喑哑晦涩，“薄言之，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她无处可逃，也逃不了。

这是梦，真真实实的梦，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梦中醒来。

明明活在梦里，可一阵又一阵的窒息感真实的可怕，让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去了，死在梦里。

“言之，你怎么了。”

褚晏珩拍了拍薄言之的脸颊，不悦的皱了皱眉。

就这么睡在客厅沙发上也不盖被子，也不怕自己着凉生病。

薄言之茫然的睁开双眼，看着周围的环境，以及摆放在茶几上的日历，今天，正正好是薄晟去世的第十年，她寄人篱下的第十年。

明明是薄晟罪有应得，受到法律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她为什么会梦到这种梦，是她心里有鬼亦或仅仅只是胆小。

当年薄晟被枪毙的那一天，她也在场，深深的镌刻在脑海中，无法泯灭。

善恶终有报。

“发什么愣，怎么在客厅睡着了，空调也不关，也不知道盖张被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傻愣愣的。”褚晏珩抬起手在薄言之面前晃了晃，语调听起来虽是嫌弃，却点染着丝丝宠溺。

薄言之低垂着脑袋，脸色惨白，似是还没从刚刚的噩梦中缓过神来。

半晌过后，抬起头对褚晏珩笑了笑，声音柔柔的，“爸妈出去旅游了，你又出去应酬了，我一个人呆在家里着实无聊，想着看看电视打发时间等你回来，没想到给睡着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嗯，听话。我下次尽量早点回来。”

薄言之没有回话，犹豫了半晌，还是选择开口问道：“晏哥哥，你明明很喜欢警察这个职业，为什么要选择放弃，去接管爸爸的公司。我不希望你背负着那么多的压力去做一件自己压根不喜欢的事情，这种感觉一定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