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火车上，像条长龙奔驰在广袤的大地。

何桂香一休没眠。距离回城的路越短，她喜悦的心却渗着一丝丝的不安，似乎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并不拥挤的火车上，一个三十八九岁的女人正好路过，动情地摸着婴儿的脸，说：“这孩子真可爱，眼睛大大的，脸儿红得跟苹果似的。”

“多大了？孩子看起来不够两个月？”

何桂香低头看看熟睡中的婴儿回答：“一个月吧。”

“那个是你爱人吧？”女人指指一旁熟睡的马林说：“两口子是回娘家吧，”何桂香脸一红，不由自主低下头，胡乱地答应过去。

这时，一位壮汉跑了过来，对着女孑嚷道：“你这婆娘，又跑到了里去了，孩子正闹着要找你。

火车在隆隆地作响，看着车箱内晕晕入睡的人，何桂香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推推旁边睡着的马林：“马林，马林？”看着女婴甜恬的脸，何桂香露出母爱的天性。

“怎么了，桂香？”马林睁开了睎昖的眼。“我，你抱一下孩子，我去一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何桂香从马林手里接过孩子：“马林，你说我爸妈会不会不要这孩子呀？”

看她蹙起的眉子，马林微笑着安慰：“不用怕，还有我呢，就说是我俩的孩子，那有外婆不认外牲的道理。”

隆隆的火车，经过一夜的奔跑到达了武汉。穿过拥挤的人群，他俩一前一后下了车。

“马林，马林。”一下车，马林就看到母的和妹妹快步向自己走来。

“妈！”

看着日思夜想的儿子，张秋兰泪泉双涌，紧紧将马林抱在怀里。许久，才慢慢松开。

“哥，你不但黑了，也长高了。”马燕开心地看着哥哥。

“两年不见燕子又长胖了。”马林看着妹妹着：“小心别变成小猪猪。”

“哥，你又取笑我！”

“嘢……”马林给妹妹做了个鬼脸。张秋兰立刻说道：“燕子，你也得减下体重了，以后好吃的多留点给你哥，知道吗？”

“妈就是偏心。”

“你看你才十七岁就一百二十斤了，再这样下去，以后谁敢要你？”

“不要，我就永远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

“我那用得你照顾，不还有你哥呢。再说了，你哥找到对象，到时娶你嫂子……”

看母亲扯得长远，马林拉拉她的衣襟说：“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和我一起插队的何桂香同志。”

“阿姨好！”

张秋兰一看，心中便生几分好感，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可当她瞥到怀里的婴儿时，眼中便多了几分鄙夷。

“唷，有孩子了？”张秋兰瞟了她一眼，看看儿子道：“瞧人家何同志多厉害，下个乡都能整出个孩子来，你呢？什么时候让老娘我抱上孙子？”

看她囧，马林急忙解释道：“妈，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不是这样，是怎样？”张秋兰不高兴回道：“孩子都抱在怀里了，难不成是我·硬塞给她的呀！”

“妈，你误会桂花了。”马林焦急解释：“这孩子是桂花……”

听了张秋兰的话，何桂花觉得特别的委屈。一手抱小孩艰难往前走。

马林回眸，便迫不急待追了上去：“桂花，桂花。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先回去，我还想等一下。”一边哄小孩边翘首的何桂香回答。

“桂香，你家里怎么没人来？”

“可能我妈和我弟都没空。”收回落漠的目光，她淡淡回答。

看着她脚下的行旅包，马林向前一步说：“桂香，我送你回去。”

张秋兰一听，忙捏着儿子的手臂说：“人家自己会回去，你老舅还在家等着呢。”说着拽住马林的衣襟就往前走。

“妈，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有许多话没对桂香说呢。”

“有什么好说的，有话以后再说。”说着，拖着儿子就往前走。

马林想挣扎母亲的手，可看到张秋兰两鬓花白的头发，只好乖乖地跟在她的后面：“妈，那孩子是捡的。”

“一个姑娘家抱着一个孩子，说自己没结婚，谁信呀。”张秋兰想到何桂香那小模样，心里就特别的舒服：“没准是跟了那个野男人，生下的野*”

“妈，你想到那去了？她跟你又没仇，你何必这样损她。”

“我看她那狐狸般的眼睛，那……没结婚就抱个小孩回家，那个知道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妈，我敢用人格担保，桂香不是那种人， 那孩子真是在埝子岭捡的。 ”

“我不管，反正以后不准你跟她来往。”马林没好气地瞪了母亲一眼，独自走开了。

“嗯，马林，你去那儿呀，马林。”

马林看看母亲和妹妹说：“你们先回去，我送她回家。”

看着儿子的背影，张秋兰心中有一种涩涩的失落感。早年失去丈夫的她，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却又说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为祖国多出一份力。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感到与自己不亲近了。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看儿子离开的背影，张秋兰气得跺跺脚。

“妈，我们走吧。哥很快就回来的。”马燕若有所思地看看哥哥的背影，挽着母亲的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