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后，两人还是踏上了前往荆州的道路，但王莹莹始终觉得自己在婉然心中无所不能的形象大打折扣，一路上闷闷不乐，提不起兴致。

婉然虽然看在眼里，却始终不明白王莹莹兴致缺缺的缘故，只当王莹莹是离家远了，心思忧虑所致。

好在王莹莹及时调整心态，倒也心情好了很多。

在两人行走了一个多月的路途，快要抵达荆州边境后，王莹莹和婉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一路上遇到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甚至别人看她们两个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婉然最是藏不住心事，“姐姐，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感觉不合适。”

王莹莹虽然也心里直打鼓，可不能在婉然面前表现出来，撇了一眼包袱里背着的地图，摇摇头，“我们一路是照着地图过来的，除非地图是错的，不然我们不会走错。”

婉然还是忧心忡忡，“可是，姐姐不是说荆州地区是个好地方吗，看这些人走的匆忙，可不像荆州是个好地方，反而更像是灾难之地。”

王莹莹也皱起眉目，“的确如此，看他们的样子，更像是在逃难，要不，我们问问？”

婉然立刻点头赞同。

王莹莹拉着婉然走到一老人跟前，柔声开口，“这位大爷，我想问问，从这里一直往前走，是不是荆州？”

听到荆州二字，老大爷诧异的看向王莹莹两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你们要去荆州？”

王莹莹点头，不确定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看了看王莹莹跟婉然的装扮，老大爷了然，“你们是投奔亲友的吧。”

为了出门方便，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王莹莹给她和婉然特意换了粗衣布钗，脸上也抹了抹，虽然看起来衣着破旧，但毫无茧子的素手，明显就是富贵人家小姐多日长途跋涉的劳累样。

王莹莹点头，“家中遭难，家父有世交在荆州，临行前，让我去荆州投奔世家叔伯。”

老大爷叹口气，有些怜悯王莹莹二人，“不必去了，唉，荆州啊，发大水了，又加上地面动荡，已经被毁了，你们去，估计也找不到要找的人了。”

王莹莹一愣，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婉然更是惊慌，急忙看向王莹莹，“姐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王莹莹当机立断，“继续前行，”临了，又看向老大爷，“谢谢。”

见王莹莹两人皆是妙龄女子，老大爷也是于心不忍，“能别去，就别去了，你们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王莹莹婉言谢绝，“大爷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家父临终所托，不敢辜负。”

说话间，手抚在老大爷手上，离开时，一锭银子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老大爷手心。

“大爷，我们就此别过，多谢您的消息。”说罢，便带着婉然离开了。

老大爷看着王莹莹的背影，神秘一笑，“小姑娘，我看你面善，若是找不到人，可以来找我，记住了，来京畿静居安，找一个叫凌蓝坤的老不死的。”

王莹莹听到这话，笑而不语。

婉然看向王莹莹，“姐姐，刚才那位大爷说了，荆州发了大水，又有地动，现在那里肯定乱的不可开交，那我们，怎么办，真的还要去荆州吗？”

王莹莹不答反问，“那婉然觉得，不去荆州，我们该去哪里。”

婉然摇头，隐约明白了王莹莹的话，“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小姐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去荆州？”

王莹莹点头，“荆州是朝廷的粮食重点，正是因为如此，这次荆州发了大水，又有地震，朝廷不会置之不理，所以朝廷的派来救援的人，或许已经去了荆州，地震只是一时，重要的是谁在，等水灾被治理了，很快，荆州，又会恢复从前的繁华，这次的水灾，对我们，说不得会是个机遇。”

婉然似懂非懂，“一切听姐姐的。”

对于婉然的绝对信任，王莹莹有些心虚，其实她也不敢打包票这次去荆州，一定会有机遇，只是机会，到底大了一些。

两人一路小心的避开逃难的人，婉然不明白，“姐姐，我们为什么不往人群里走，非要走在偏僻的地方？”

王莹莹也明白婉然的顾虑，人多了，自然就有了安全感，若是平常，王莹莹也会这样选择，只是如今恰逢天灾，王莹莹的更加警惕。

人多，未必就是好事。

看着婉然明显不懂的眼神，王莹莹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婉然，若是你一个人，被逼到了绝境，你会不会杀人？”

婉然惊慌，急急忙忙的摇头否决，“姐姐，我不敢，我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就算有人拿刀逼我，我也不会去的。”

王莹莹晦涩一笑，“婉然，永远别低估人类内心的阴暗面，被逼急了，没有会猜到他们能干出什么事，吃人肉喝人血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姐姐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王莹莹摇头，正色道，“不是我多心，婉然，永远别把人往好处想，不然你后悔都来不及，明面上，我们走的偏僻，可能会遇到恶人，但实际上，那些逃难的人群里，有比恶人更难缠的东西。”

“所以，姐姐之所以避开人群，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王莹莹但笑不语。

王莹莹对人心，从不看好，在没有法律的约束下，人类能干出什么事，没人知道。

在两人小心翼翼走了五六天后，终于到达了荆州地界，至此，王莹莹终于明白那天那个大爷口中的，去了也找不到人了的话。

只见荆州地界，各处尸横遍野，房屋倒塌，婉然早就被吓傻了，根本不敢看地面，缩在王莹莹身后，紧紧的跟着王莹莹，而王莹莹比婉然好点，皱着眉，拉着婉然一步步跨过尸体。

两人刚走过一处死人堆，王莹莹看着已经尸臭的尸体，暗暗叹口气，果然，在天灾面前，人类的力量，渺小的可悲。

只是，尸体这样堆放着，不焚烧或填埋，是很容易蔓延出疾病的。

王莹莹正想着要不要找官兵说一下，毕竟自己要在这里住一阵子，若是有了疾病，可不妙。

还没等王莹莹纠结好要不要找官兵，两个人已经被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官兵包围住，“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被为首的官兵质问，王莹莹有些无奈，这一路走来，在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居然到荆州遇到了麻烦，还是被官兵逮住。

见两人不说话，为首的官兵再次开口，“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这里有何意图。”

王莹莹更加无奈了，“敢问大哥，我们如何就鬼鬼祟祟了。”

为首的官兵理直气壮，“这里发生了天灾，你们两个姑娘家非但不逃跑，反而故意来了这里，不是鬼鬼祟祟是什么。”

这般理所当然的言论，王莹莹实在是没办法不笑。

见王莹莹笑，那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沉闷的男声传来。

王莹莹只觉得这个声音异常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