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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面求婚
“晚晚,昨天没休息好?”莫妍刚坐下,看见她一脸憔悴,挂着两个黑眼圈,不由吓了一跳。
林晚晚摇头,她想了一夜,觉得自己答应那位顾先生荒唐的提议,肯定是脑门被夹了。
不说顾家是否真的有能力支付严茂兰的医药费,光是他一人的决定,他的家人会怎么看?
她思前想后,在床上辗转难眠了一夜,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林晚晚望向身边满目关切的莫妍,双唇一抖,迟疑着终究是开了口:“师姐,你听说过顾……”
“顾什么?”莫妍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奇怪一向果断的林晚晚竟然也有犹豫的时候。
却见她摇摇头,说了一句“没事”,便转过身,低头看起了手上的文件,神色却明显心不在焉。
林晚晚自嘲一笑,说到底,她连昨天跟自己求婚的那个男人叫什么都不知道,却已经冲动地答应了那样荒谬的主意……
“……晚晚,”莫妍突然悄悄拍了她几下,林晚晚这才惊醒过来。扭头看见门口一脸不悦的张茵,急忙站起来。
“张主任……”
张茵今日破天荒地换掉了黑漆漆的裤装,一身米白色的套裙,修长的双腿一览无遗。面上还化了淡妆,向来梳得整齐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端庄妩媚。
她皱了皱眉头,心情似乎不错,并没有像平日那样厉声呵斥:“林晚晚,莫妍,十五分钟后送四杯咖啡进会议室。”
说完,张茵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离开了。
林晚晚目瞪口呆,僵硬地回头,小声问:“灭绝转性了?突然这么有女人味,害我差点没认出来。”
莫妍“扑哧”一声笑了:“别说你了,司机小吴进来的时候看见灭绝,脸憋得通红,没等电梯的门开就一头撞了上去。”
想到那情景,林晚晚也忍不住好笑。
“她当然要盛装打扮了,副总要来分公司巡视,能不能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就看这回了。”莫妍得到小道消息,凑过来朝她挤眉弄眼地说。
林晚晚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趣,反正灰姑娘遇上王子然后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之中。就是没想到做事严谨,为人严厉的张茵也会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暗暗惊奇而已。
林晚晚端着咖啡,跟莫妍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圆桌靠窗的那面,有三人背对光线坐着,看不清容貌。她眼观鼻鼻观心,一一将咖啡放在桌上。
正要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林晚晚愕然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眸。
顾凯悄悄向她眨眨眼,又礼貌地笑着继续听张茵的工作汇报。
张茵一反常态,满脸堆着笑,双眼闪闪发光,声音比平日更是多了些柔和与娇媚,听得林晚晚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抱着盘子扭头就冲出了会议室。
莫妍睇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撇撇嘴,面色不屑:“看灭绝刚才的样子,躬着身往前靠,乳gōu若隐若现,人也就快贴到副总的怀里去。那短裙不停往上缩,大腿都快全露出来了。”
“副总没有想象中那么帅,不过笑起来很有味道,反而是他身边的郑经理英俊帅气……”
林晚晚神思恍惚,“嗯”“啊”地应着,莫妍的话完全没有听进去。
实在是刚才的事让她大受冲击,那位顾先生,原来就是公司的副总顾凯?
林晚晚想了想,疑惑地问:“我记得鸣威总经理是姓马的?”
张茵眼高于顶,不像会是攀附一个普通副总就会满足的人。
莫妍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进公司这么久,居然不知道鸣威只是顾氏集团旗下其中一间公司?副总是太子爷,顾家以后的接班人,现在只是下放到鸣威学习而已。灭绝当然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最好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把副总一举拿下。毕竟嫁入顾家,身价暴涨,跻身豪门之列,谁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闻言,林晚晚颇有些哭笑不得。
谁会想到这位顾家太子爷被相亲弄得烦不胜烦,暗中向她提出“隐婚”的主意?
副总巡视,张茵全程陪驾,一整天办公室里风平浪静,欢声笑语。实在是被“灭绝”压迫已久,众人每日战战兢兢的,像是回到了解放前。
林晚晚早就收拾好东西,一看下班的点数到了,抓起包包立马出了公司。
明天是周末,晚上的家教因为学生要出游而暂停。无事一身轻,她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胃,然后到医院看看严茂兰,再回去睡个天昏地暗。
实在是最近的工作强度太厉害,林晚晚又多接了几单翻译的兼职。就算身体真是铁打的,也累得支持不住。
身后响起急促的车喇叭声,她以为自己挡道了,只是往路里边挪了挪。
好一会林晚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正站在台阶上,怎么挡路?
转头一看,身后一辆浅灰色的轿车,驾驶座上的人无比熟悉。
顾凯将车子开到她的跟前,探过身来:“林小姐,请上车。”
林晚晚奇怪了:“顾总不是跟张主任去吃饭……”
张茵今天一整日的笑容,比之前半年还多,居然会放过跟顾凯一同用餐的机会?
“有郑源陪同,不差我一个。”顾凯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林小姐打算在大路上站多久,还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话一出,林晚晚抿紧唇,只好匆匆钻入了车后座。
顾凯启动车子,余光望见后座正襟危坐的女子,面色沉静,不见半点异常。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兴味:“我还以为经过四年前的意外,林小姐会因为害怕而不再坐车了?”
林晚晚笑得无奈,并不否认:“刚开始我确实不敢上车,甚至是听到车喇叭的声音都会受到很大的惊吓。可是妈的治疗不能断,钱不会自己主动来,只能逼着我去适应。”
起初她怕坐车,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骑着去上班。可是一整天费在路上的时间太多,又把自己累得半死不活。
最后咬咬牙,她戴上耳机,在周末来回搭着公交。在这一程程中,勉强自己不去回想那时候的惊慌与无助,甚至是失望。
这一天下来,林晚晚在屋内大病了一场。两天后把那辆破烂的自行车卖给了收废铁的老伯,买了一张IC卡重新搭车去工作。
时间就是金钱,这些钱能救得了妈妈,她又何必为了那点怯弱而踌躇不前?
虽然这过程很痛苦,林晚晚不止一次在车厢内苍白着脸,恶心想吐,耳边嗡嗡作响,几乎要支持不下去。
但是一想到病床上的严茂兰,她硬是咬紧牙关挺过去了,费了将近一年才渐渐适应。
这些事,林晚晚并不觉得有告诉顾凯的必要。
顾凯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也能想象到其中的不容易,心里对林晚晚多了一分敬佩。
他侧过头,往旁边努努嘴,打趣道:“那难不成是我长得像洪水猛兽,这才让林小姐不得已舍去前座,而挑了后面的位置?”
林晚晚被他逗趣了,颇为正经地说:“顾先生,美国专家曾做过调查。如果驾驶座的危险指数是一百,那么副驾驶座的就是一百零一,后座则是六十到七十之间。”
说到这里,她才笑了:“两厢比较,顾先生觉得我会怎么选择?”
顾凯从后视镜看见林晚晚自上车只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也不由勾了勾唇角:“快要结婚的人,再称呼我‘顾先生’就未免太生疏了。”
“晚晚,你说对么?”
这声亲昵的“晚晚”,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顾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协议尚未出来,我们之间还是陌生人的关系。”
“协议律师已经在做了,估计最迟后天能拿到。在这之前,晚晚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顾凯话语一顿,见她露出好奇的神色,才缓缓解惑:“晚晚不觉得结婚前,应该先见一见我的父母?”
林晚晚一听,完全懵了。
她皱起眉头,对于顾凯擅自做主非常不高兴:“顾先生,恐怕我们需要谈一谈……”
“晚晚,到了。”不等她说完,顾凯停下车,转身笑着往外一指:“这是我家,爸妈应该等久了。”
林晚晚无言了,他这样分明就是先斩后奏,不让自己有拒绝的机会……
不知现在立刻跑路,她还来得及吗?
没有给林晚晚反悔的机会,下了车,顾凯直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她没能甩开他的手,皱起眉头却没有发难。
走到这一步,林晚晚也怪自己没有事先察觉,让顾凯钻了空子。
黄金的地段,幽静且绿意盎然的环境,独立的别墅群,室外游泳池,美丽的庭院。
这地方与她格格不入,跟自己之前的生活,堪比两个天差地别的世界。
一条鹅卵石的小路延伸至门前,林晚晚在他身后越走越是僵硬。实在是没有心理准备,就这样见顾凯的父母,让她心底满是慌乱。
其实,她可以扭头就走,立刻中止这个荒谬的提议。
可是想起莫妍的话,顾家难以预计的身家财产,足以维持严茂兰往后所有的医药费……
说林晚晚不心动,那是假的。
她从来没有十足的自信,认为单凭一个人的能力,能够一直继续维持着严茂兰的性命。若是妈妈五年十年后仍未醒来,恐怕林晚晚不得不因为囊中羞涩,堕入更不堪的境地,只为了筹措出更多的钱……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可是如果只要维系一段毫无感情的三年婚姻,便能保证严茂兰沉重的医药费,又何乐而不为?
为了钱,有人卖身,有人卖血,更有人卖器官……
林晚晚想到她只要付出三年的青春,在顾家当三年的演员,做一个称职又隐秘的媳妇,就可以让严茂兰过得更好。
不管怎么看,确实如顾凯所说,这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交易。
林晚晚苦笑,为了她唯一的亲人,抛弃所谓的清高和骨气,又有什么不值得的?
既然想明白了,妥协了,那就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她停下脚步,拉住顾凯问:“顾先生……顾总,你爸妈是怎么样的人?”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晚晚。”看出她的转变,顾凯笑得颇为愉悦:“爸妈很容易相处,不用太担心。”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再踌躇不前就太不像样了。
林晚晚暗暗给自己打了气,挺胸收腹,腰板挺得笔直:“那顾……顾凯,我们进去吧。”
看她的表情像是慷慨就义的烈士,顾凯好笑地摇摇头:“待会晚晚少说话,剩下的我来兜着就行。”
林晚晚点点头,一脸郑重。
她略显僵硬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边是顾凯,对面则是顾家二老。
显然林晚晚的到来,并没有得到顾凯父母的热情招待,反而是四人持续沉默着,气氛很冷。
感觉到对面略微炙热的视线,林晚晚的表情越发不自在。
打破平静的,是顾凯的妈妈宋艳雅。
她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举止优雅,即便是在自己家里,浑身上下都整理得妥妥贴贴,没有一丝凌乱。
宋艳雅的五官秀丽,虽然上了年纪,皮肤保养得很好,白皙且有光泽。她收回目光,转向了顾凯,语气平淡:“你见了那么多优秀的女孩,最后却一个都挑不出来?”
顾凯自然而然地握住林晚晚的手,轻轻拍了拍:“妈,你不是想让我早点结婚?现在我决定了对象,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你年纪不小,是时候定下来了。”宋艳雅见他坚持,眼底掠过一丝不赞同,转向了身旁的人:“信恒,你认为呢?”
顾凯的相貌与他爸爸更像,只是因为阅历的缘由,顾氏总裁看起来更深沉与严厉。目光在林晚晚身上一扫,很快撇开了,看向宋艳雅的眼神透出几分柔和:“儿子二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有足够的认知明白自己要做的事。”
见顾信恒没有反对,宋艳雅蹙起眉,也勉强同意了:“明年是寡妇年,不适宜结婚,下个月办酒席的话比较赶,也不是不行,立刻打电话通知外地的亲属过来……”
顾凯轻声打断她的话:“妈,我跟晚晚不办酒席,直接去民政局登记就行。”
宋艳雅一惊,面上非常不赞同:“顾家独子的婚礼,怎么能这样寒酸?”
她抬眼瞥向林晚晚,轻轻说:“女方出不起嫁妆也不算什么,婚礼这点钱顾家还给得起。”
林晚晚低下头,咬着唇,压下心里的恼火,并没有开口反驳。多说无益,两人的差距显而易见,她在踏入顾家之前就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境况。
只是没想到,宋艳雅的话会这么直白。
顾凯皱起眉,耐心地解释:“妈知道我不喜欢铺张,当初您跟爸结婚的时候,可没少折腾。”
“再说,顾家的财富是好几代人慢慢积累下来的,怎么跟一般人比较?依照妈这个要求,之前相亲的对象也没一个能符合条件。”说到后来,他微笑着打趣道:“还有就是,如果晚晚有丰厚的嫁妆,怎么会看上我这个比她大了六岁又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宋艳雅的表情稍稍缓和,还是不乐意:“顾家的人结婚这么敷衍了事,传出去要被笑话的。”
顾凯收了笑,正色道:“妈,这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我跟晚晚会秘密结婚,暂时不打算对外公开。”
这次别说宋艳雅,连顾信恒也惊讶地看向他。
宋艳雅的脸色很不好看:“这是谁的主意?嫁入顾家,难道还要躲躲闪闪的,生怕别人知道?”
“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顾凯迎向二老困惑的目光,坦言道:“做顾家媳妇的压力有多重,妈是过来人,肯定心有体会。晚晚的成长背景跟我不一样,短时间内很难适应。”
这番话触及宋艳雅过往的艰辛,有了些许的动摇,只是……
“嫁给顾家的男人,原本就该学习如何融入进来。纸包不住火,你们结婚的事总瞒着是不可能的。”
顾凯点头:“爸,妈,我明白的,所以给了晚晚三年的时间。”
宋艳雅不吭声了,顾信恒却反问一句:“如果三年后,林小姐还不能适应?”
“这段婚姻从来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现在已经是我任性了。如果到时候晚晚仍不能接受,我也只能表示遗憾了。”顾凯摇头,语气颇为无奈。
或许最后的话起了作用,宋艳雅和顾信恒勉强是同意了两人的胡闹,低调登记,并暂时隐瞒婚事。
当林晚晚走出顾家的时候,浑身是冷汗,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受不住顾家二老沉重的压迫感。
等离得远了,顾凯送开她的手,打开了车门:“晚晚,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顾先生。”林晚晚转身就走,反正戏已经落幕了,她也不必在二老面前跟他装作恩爱的样子,恢复了原来的禀性。
顾凯拦住她,眉头一皱:“这里是私人住宅,附近没有出租车,更不会有公交车站,难道晚晚打算靠两条腿走回去?”
她很想有骨气地朝这人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可是实际上,林晚晚走回了车前,自顾自地坐到了后座。
她要生气,要闹别扭,要非暴力不合作,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到头来,累死累活的只会是她自己,多不划算。
对于林晚晚冷着脸的妥协,顾凯只是笑了笑,回头绅士地问:“不知这位美丽的小姐愿不愿意跟我共进晚餐,多谢你今天的配合?”
林晚晚睨了他一眼,凉凉地说:“顾先生,我们两人一同在外进餐,你就不怕被人发现闹出绯闻,让之后这段即将见不得光的婚姻立即现形?”
顾凯扣上安全带,笑了:“还是晚晚想得周到,看来结婚后我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这样唯恐避之不及,他也不用担心林晚晚婚后会出尔反尔,以顾家的名头做些什么。
他的唇边扬起一丝自嘲:自己挑了一个好妻子,不是么?
听出顾凯的言下之意,林晚晚只是皱了皱眉。
刚刚在他爸妈面前一副情深意重,又温柔体贴的,让她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看来他这样虽然面上笑着,态度却是冷淡又疏离的样子,才是真正的顾凯。
顾家二老不是没有留两人吃晚饭,只是林晚晚一想到饭桌上会有的尴尬气氛,实在是一刻钟都不愿意再呆下去。
顾凯显然看出她的心思,以他们已经在酒店订了位为理由,早早就离开了。
外面的天色渐暗,晚上这一通忙乱,早就过了医院探视的时间。林晚晚靠在椅背上,面色疲倦,昏昏欲睡。
应付顾家的两位,比她想象中要难。
谁说容易相处,就跟两个特大X光上下穿透打量,令人浑身不舒服……
似乎只要眼神、表情有一点不对,就会让他们看出端倪,让林晚晚极为拘束,手脚几乎不知道怎么放了。
顾凯将车里的音乐声调低,在红灯时略略转过头。后座面色苍白的人紧闭着眼,在车外的霓虹灯映照下,长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皱眉,林晚晚似乎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又瘦了一些。
不知该说她不懂得照顾自己,还是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
林晚晚感觉自己慢慢沉入黑暗之中,周身一股温暖舒适的感觉,让人逐渐放松了全身。
自从四年前,她多久没有与人这般靠近了?
微微的颠簸,就像是躺在摇椅上,反而让她想要睡得更沉。耳边倚着的东西结实暖和,伴随着有节奏的鼓动……
林晚晚忽然一个激灵勉强清醒过来,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被顾凯公主抱抬步往上走。
漆黑一片的楼梯间,斑驳脱落的墙壁,还有一股子熟悉的潮湿霉味扑面而来。不用细看,也知道这是她租住的地方。
顾凯显然不止翻查了四年前的事,更是将她的住址知道得一清二楚。
“醒了?”即使林晚晚很瘦,可是抱着人走上五楼,顾凯仍是有些喘气。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直往里钻。
“嗯,”她缩着脖子挣了挣,顾凯顺从地把人放下地来。
林晚晚小声地道了谢,掏出钥匙开了门,转过身正要开口逐客,他侧身便入了屋,皱起眉头:“这是你住的地方?”
两房一厅,大约四十多平米。客厅里还用一块薄薄的木板隔开,隐约能看见折叠床和其它生活用品。
一眼能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不止她一个。
“这里一个月才三百块,虽然洗手间和厨房共用,但离公司近,又在市中心,很划算。”林晚晚看出他的惊讶,不但视线在窄小的房子里来回扫,眉头还越皱越深。
她心里好笑,这个地方,估计还没有顾家宅子的洗手间大,也难怪顾凯的反应会这么诧异。
绕开脚边的杂物,顾凯坐在硬实的红木椅上,瞅见扶手上掉了一大块的漆,还有靠背上巴掌大的污迹,身子前倾,悄悄地往外挪了挪。
既然人已经进来了,林晚晚不好把他赶出去,也就尽地主之谊,把包包放入房间里,探头问道:“顾先生,要喝点什么?”
顾凯望见她的房间里面,一张破旧的单人床,一张棕色的木桌,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神色有些复杂:“咖啡就好,多谢。”
林晚晚站在厨房前,睨了他一眼:“顾先生,这里没有咖啡。”
顾凯一愣:“柠檬水?”
“没有,”她从冰箱里好不容易翻出一瓶饮料,迟疑道:“菠萝啤,可以吗?”
再不行,就只有白开水了。
顾凯只喝了一口,甜腻腻的味道就让他受不了。
他把杯子拿在手里,随口问道:“这屋里都住了什么人?”
林晚晚疑惑他怎么突然起了好奇心,还是简略地答了:“隔壁的小房间是对街酒吧的女主唱,客厅里搭床的是对面餐厅的侍应,他跟她女友一起租了这里。”
这么小的地方居然住上四个人,也是房东不厚道。这偏僻又残旧的房子租出去,估计最多也就五百块一个月。现在拆开分别租,至少能达到八百。
听了她的话,顾凯沉默了一会,很快就起身要走。
出门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孩迎面而来。黑色紧身露脐装,曲线尽显,大V领很低,能看见若隐若现的乳gōu。裤子上有好几个破洞,头发全染成金色,一只耳朵上有不少于五个耳洞。
脸上是烟熏妆,戴着十分夸张的假睫毛,一眨眼电力十足。
她看到顾凯,笑着吹了一声口哨,又抛了个媚眼,背着吉它摇摇晃晃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留下林晚晚尴尬地站在门口苦笑:“她跟你开玩笑的,顾先生别介意。”
顾凯深深地睇了她一眼,摸着黑下楼去了。
周末虽然在医院和出租屋之间来回奔波,不过好好补了眠,又吃了顿不错的,周一的时候林晚晚十分神清气爽。只是走进公司,却注意到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
她狐疑地回到座位上,莫妍打着哈欠凑过来,小声道:“晚晚,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灭绝让你上班就立刻到办公室找她。”
林晚晚一僵,哭丧着脸。脑子里默默地回想了一遍上周的工作,张茵怎么到现在才发难?
忐忑地敲开了总监办公室,她勉强挤了个笑:“张主任,你找我?”
“晚晚,坐。”张茵的脸色是从来没有过的柔和,看得林晚晚更加心惊胆战:“你在分公司呆了快两年吧?”
她听这语气,难不成公司想要劝自己离职?
林晚晚坐直身,连忙点头:“多得主任的提点,让我学到了许多东西,很快融入到鸣威这个大家庭里。”
这话实在酸得掉牙,只是不怕老套,有作用就好……
看见张茵眼底里的笑意,林晚晚暗地里松了口气。
“今天叫你来,是关于公司的调任。正好有个空缺,是郑经理的秘书,有意让你顶上去。”
张茵的话无疑是一道惊雷,让林晚晚有种被劈中的感觉,有点手足无措:“主任,我从来受过相关的专业培训……”
她没想过在公司混出什么名堂来,毕竟自己高中学历,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填补严茂兰的医药费,已经不错了。
现在忽然被调去当秘书,又没有相应的学历和工作经验,林晚晚不得不担心在不久之后会有被解雇的危险。
张茵笑着挥挥手,似乎很满意她的诚实:“晚晚在办公室这么两年,学习能力强,做事也认真。郑经理的事务繁忙,身边的两位秘书有点忙不过来……不必太担心,好好工作就行。”
林晚晚这回听明白了,敢情她不是去当经理秘书,而是秘书的助理。
这样一来,压力倒是少了。
反正做助理,去哪里做不是一样?
等张茵拿出调任文书,让她待会就去报到,林晚晚已经没有多少惊诧的表情了。
浑浑噩噩地出了办公室,她还没完全从刚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来。
莫妍担心地看了过来:“晚晚,灭绝又训你了?”
“不是,”林晚晚摇摇头,低头收拾起办公桌上的东西。这一动,周围好些同事都诧异地望向这边。
在莫妍以为她要被解雇而准备发飙的时候,林晚晚简略地说了调任的事,莫妍拍着她的肩膀笑了:“晚晚,恭喜你高升了。”
林晚晚停下手,低着头,对于这位总是帮着自己的师姐很舍不得。
莫妍好笑道:“真是的,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不过郑经理从来不用女秘书,怎么会忽然把你调过去了?”
想起这事,她不由语重心长地提醒道:“郑经理的女友是有名的大醋缸,记得离他远点,免得受池鱼之殃。”
看着莫妍贼兮兮的神色,林晚晚被逗笑了:“好,我一定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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