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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父辈前尘事(3)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景真三十年,辛酉年九月。

  做官日子一久,韩晋倍感辛劳,便萌生了退隐之意。这些年来他在朝中立下不少功绩,可以称得上是楚家的大功臣,楚明帝对他极为重视,亦能察觉到他欲退隐的心思,于是万般劝慰,望他能继续留任朝中。

  韩晋言道:“陛下,微臣为官三十载,纵观天下,楚朝在陛下的治理之下民康物阜,比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实乃大幸。适才微臣忆起当年,那时陛下年少,翰王尚在,咱们君臣三人风雨并济开拓盛世,眨眼之间就只剩陛下与微臣,不禁感慨时光飞逝,一去不返。如今陛下治国有方,臣深感欣慰,更奢盼能与陛下再创丰绩,造福万民。只惜微臣暮年衰疲,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以恳求陛下恩准,能许微臣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楚明帝道:“老师博学多才,大可继续留在朝中陪朕左右,又何必妄自菲薄?”

  韩晋道:“微臣久居官场,虽居庙堂之高生活无忧,却思念田园乐趣。人生一世,啼哭而来,轰烈走过,但求安祥收尾。不怕陛下笑话,微臣越是年迈,越是志短,比起当年恩师鞠躬尽瘁,微臣自愧不如!”

  楚明帝道:“老师功绩多少,朕心中自能明辨,倒不必自谦。既然您去意已决,朕也不是不许,但却希望您能思虑再三。朕许您半年之期,让您回乡探望亲人,过几日田园生活,以慰劳这些年的辛苦。若半年之后您心意不改,朕便不再勉强老师,您看如何?”

  楚明帝贵为天子,却肯纡尊降贵挽留韩晋,可见韩晋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眼下朝中无人能及韩晋才干,韩晋若走,他便如失左膀右臂,着实不舍。

  韩晋沉默了一会儿,遽然跪了下去。楚明帝大惊,要将他扶起,他却不动,道:“承蒙陛下厚爱,微臣铭感五内,此番一去不知何时再见,就当是……就当是微臣对不住陛下了!”

  楚明帝苦笑道:“老师快快请起!您年岁渐长,朕是该体恤,回乡养老又不是什么罪过,您莫要自责了!您再如此,朕就要收回成命了!”

  韩晋听了自当起身。

  他凝望着楚明帝,眼前之人多年以前还是白齿青眉,虽出身天潢贵胄,但因年少位高受人诟病,一度致使性格内向,变得拘拘儒儒。

  那时在崇文院内,楚明帝继晷焚膏的弱小身影给他留下的深刻的印象。因为心疼,他不忍看这年幼的帝王受百官质疑,是以他耐心指点,授楚明帝内圣外王之道,较之章元的折笄之杖,他温和的教学更易使得楚明帝接受,是以在众多辅政大臣之中,楚明帝最喜欢亲近他。

  然而年幼的帝王终有展翅翱翔的一日,这个时候,便是他退隐之时。

  次月,韩晋举家回乡,如今贵他为太师,早已不可能再住回玉郊乡那座小村落,楚明帝与他再三商量,执意要将临州平澜侯府赐予他做宅邸。临州离玉郊乡不过二三十里,这两个地方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临州是韩晋少年时期读书的地方,亦是他当年受先生嘲笑过的地方,入京三十载,始终没能回来看过一眼。如今他已五十余岁,那些老先生想必早已不在世了,昔年的那些琐事他也并不记恨。

  在临州住得一月,韩晋精神愈发抖擞,每日清晨都沿着河岸散步,虽是有些寒冷,他却是爱极了那日出东方的景象,每日都不忘早起。

  今天又是鸡鸣而起,他踱到院中,已见小儿子在庭中舞剑,便悄然走过不作打扰。待行至四季居前,一排排绿竹在雪中格外鲜艳,楼内传出郎朗书声,长子也是早早起身了。

  韩章氏为韩晋诞有两子一女,儿子是一文一武,女儿生得乖巧柔顺,能共享天伦之乐,韩晋以为人生最美之事莫过于此。

  他这一辈子就是得了太多运气,得章元栽培,得楚明帝器重,若当初进京赶考没有得那位富家公子相助……韩晋怦然心跳:“那位恩人,我是有多久没记起了?”

  正在他愣神之际,长子韩序棽已从四季居中走了出来,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便问道:“爹,您站在外面做什么?”

  “嗯,没什么。”韩晋随口答道,却目光有些涣散。

  韩序棽以为当真无事,便要离开,却被韩晋叫住:“棽儿!”

  “呃?”

  “你替我去查,南方有哪户富贵人家是以经商为祖业的。”

  韩序棽笑道:“查这些做什么?莫非,您要结识那些有钱人?”

  “你爹是那样的人?”韩晋骂儿贫嘴,便将年轻赶考时遇到的时期与儿子说了一遍。

  韩序棽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父亲不知恩公姓名,加之事情已过去了二三十年,对方音容有变,这要寻找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韩晋何尝不明白其中的困难?只怪他当初忙于仕途,倒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不禁扼腕道:“唉,难道我韩晋当真是忘恩负义之徒么?”

  随后韩序棽命人走访暗查,半月后,竟不负韩晋所托,果真查到了那人所在。

  他命人在南方一带调查,在云州查出有一户姓苏的大富人家,三十年前确实时常跑北方生意,那时的家主膝下确实是有一子,名为苏子望,三十年前也才是弱冠之龄。于是种种事迹表明,这个苏子望,正是韩晋所要寻觅的恩人。

  于是四日后,韩晋便携长子前往云州苏府登门造访。

  苏子望听闻有客,起先不甚在意,后听是太师来访,心中一惊,是如何也不敢怠慢了这位太师大人,急忙命人沏了上好的冬片先在前院款待。

  见面之后,仅凭当年存留的一点印象,韩晋还是一眼认出了苏子望。

  眼见苏子望与他同样五十左右,却是保养得当,只是嘴上留有髭须,一头乌发扎做椎髻梳理得干干净净,乍看之下仿佛正值壮年,定然是食尽各种珍奇美味,极其讲究养生之道的人。

  苏子望恭敬道:“寒舍简陋,太师大人惠然肯来,当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却不知何风送爽,将太师引来,还望太师赐教!”心中却是甚感疑惑:“这韩太师的贤名我是听过的,据说为人正直公道,是深得民心的好官,可我与他素不相识,又甚少与官场打交道,他今日来访,究竟是所为何事?”

  韩晋莞尔道:“贤弟,你不记得我了?”

  苏子望一怔,想不通韩晋为何称呼自己为“贤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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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13 12:45: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