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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一章 免费

  我是皇城里最得宠的公主。

却执意嫁给最不成器的世家公子。

旁人替我不值。

我深情地在驸马脸上亲了一下。

“我的夫婿,样貌好,品行好,待我更是极好。”

“此生,我要与他生死不离。”

驸马眉眼带笑,羞赧地抱住我。

后来,我一剑捅穿了他的喉咙,抄了他的家。

却跌跌撞撞跑至南山之阳,跪在一座孤凉的坟茔前。

哀恸又小心地对墓主说。

“我骗他的,与你才是真的生死相依。”

“可别生我气啊。”

“杨珏。”

杨珏,前国子监博士,系冤死。

1

我成婚那日,狂风拦道,疾雨阻路。

唢呐十里,都盖不住自天上降落的呜咽悲鸣。

京城里的人都说。

“是上天可怜咱们公主。”

“不肯成全这桩烂糟姻缘。”

我坐在鎏金缀玉的喜轿中,把一字一句都听得真切。

说是烂糟姻缘,倒也没错。

我要嫁的人,是全天下最出名的二世祖。

不学无术,恃强凌弱。

仗着一副好皮相,花言巧语,骗得不少良家女子失贞投河。

京内传言,护城河里白骨累累。

却有三成,是因着李大公子胯下的二两肉。

此人,说是罪大恶极也不为过。

可我就是要嫁他,撞破头、寻死上吊都要嫁。

父皇最疼我。

多日前也曾苦口婆心地来劝我。

“觅儿,天下良婿何其多,为何偏偏就是他。”

我捏着一把白绫威胁他,目光灼灼地说。

“李逍其人,姿容出质,家世优越。”

“他身上无半分穷酸味道,亦无一丝文人迂腐。”

“这不就是父皇想要为我择取的良婿吗?”

“父皇有什么不满的。”

“天下良婿再多,女儿今日,就偏偏要嫁这臭名昭著的李逍。”

嘉瑞帝叹了口气,直了一辈子的脊梁似乎撑不住了。

他用那双老迈浑浊的眼睛看向我。

“你是朕与素云的女儿。”

“就随你吧。”

我丢掉了白绫,却没有谢恩。

反而嗤笑一声,兀自出了冷清残酷的皇宫。

什么“素云”的女儿。

根本是因为,李逍他祖父,是当朝宰相。

此后至出嫁,我再没见过父皇一面。

喜轿穿过三街六巷,就落到了李府门前。

李逍利落地翻身下马,将一身喜服穿得倜傥风流。

他翩然走至我轿前,掀帘迎我,一双桃花眼情深意满地笑看我。

“公主,发什么愣呢。”

“要入府给我做媳妇儿啦。”

我盯着他俊逸的面容,怔忪片刻。

才握紧手帕上那朵绣工粗糙的兰花,搭上他的掌心。

艰涩地笑应道。

“好。”

2

嫁进李府的第三天。

我的近卫就撞见李逍去了醉梦酒居。

那是京城最奢靡的声色场所。

一炷香后。

李逍衣衫不整地被侍卫打翻在地,眼里还残存着迷离的情yù。

他骂骂咧咧地挣扎着。

“疯了吗?”

“我是当朝驸马,天子是我岳丈。”

“敢打我,是都瞎了你们的狗眼吗!”

我施施然从人后走至他面前,面带淡笑道。

“驸马。”

李逍脸上忽地一抽,住了嘴。

我继续道。

“我朝礼法,尚公主者,当言行审慎。”

“不得纳妾,不得狎妓,不得娈童。”

入府前,我就责令李家遣散了李逍的三十三房小妾,并吩咐李逍在家焚香净身,不得外出。

洞房夜,我又以月信忽至为由,推脱了房事。

前前后后足有月余,李逍自十二岁起就纵欲享乐,自然早就憋不住了。

我等的就是这个。

“若有违者,处鞭刑三十,杖责二十。”

这一趟刑罚下去,不死也残。

李逍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当场就脸色煞白,两腿战战。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两眼泛起湿意,似是碍着男人的面子不愿求饶。

我好心地蹲下身,善解人意地理了理他的乱发,柔声道。

“瞧给你吓的。”

“我说了真要罚你吗?”

“你晓得我多爱你,往后可不许再找其他女子,惹我伤心。”

“拜堂的时候说过的,你我要生死相随。”

“李逍,是‘你我’。”

“没有旁的人。”

我垂眼,缱绻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李逍神色一怔,无措地转动眼珠,伸手要来捉我。

我不理他,叹息着离开。

只有一片衣角,在我离去时,从他手心短暂地滑过。

出了醉梦酒居,我的脸幕地冷下来。

里头的脂粉气和李逍身上的酒色气,熏得我直泛恶心。

我快步走着,企图散去心里的不痛快。

一道坚硬挺拔的身影拦住我。

御林军校尉韩林神情冷毅,恭敬道。

“参见公主。”

我睨了他一眼。

过往无数岁月里那珍惜的记忆,就铺天盖地地从心底涌上来。

那个时候,我与他,与杨珏,金风玉露,把酒言欢。

我们三人,是无话不谈、无事不做的至交。

现今,三个人仅剩两个在人世苟活。

心中那股悲郁至极的情绪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捏紧手帕,欲绕他而过。

韩林在与我擦肩时忽然不顾外人,拉住我的衣袖,低声唤我。

“怀素。”

我眉峰一凛,像不认识他似的,不轻不重地说道。

“大胆。”

“谁允许你直呼本公主名讳。”

韩林眸色微暗,语气微弱地问。

“怎么我去了趟关外,你就嫁了人?”

“还是个······那种人。”

我漠然对立,偏头反问。

“哪种人?”

“你们总将人分门别类,这种,那种。”

“在你们眼里,我一个公主,到底该嫁哪种人?”

他嘴唇轻微地动了动,执着地看着我。

“至少不该是李逍。”

我冷冷一笑。

“你醉中,也曾这样说过杨珏。”

“其实当初。”

“我也考虑过要嫁给你的,毕竟你爹是定远侯,咱们也算门当户对。”

韩林的手一颤,松开了我的衣袖,连呼吸都忘了。

我却将话锋一转,目光森冷地望向他。

“可是一想到,你曾经的背叛。”

“你的怯懦,你的盘算,你的道貌岸然。”

“我就既怨又恨。”

“一想到,杨珏死前,在狱中被生生折磨了三昼夜。”

“而你本可以救他。”

“我就愤恨得,几乎要将你提剑杀之。”

“故而我没嫁你。”

杨珏出事时,我不在京中。

韩林那时未曾离京。

他家的宅邸与李家离得那么近,李家稍有风吹草动,他那里都一清二楚。

我走前,还特意嘱咐他向杨珏告知我的去向。

我还要他叮嘱杨珏写信给我。

杨珏在大理寺的三日,他不可能无所察觉。

可他就是无动于衷。

或因忌讳李家权势滔天,他想明哲保身。

或因嫉妒杨珏与我的情谊,他有意不出手搭救。

总之,杨珏孤立无援地被虐杀了。

清风倏然送雨来。

微薄的雨丝里,我拂开衣袖上的褶皱,直视着韩林那锐利冷酷的眼睛。

一字一顿道。

“我想着,嫁个人渣、色胚。”

“也好过嫁与一个懦夫、小人。”

3

翌日,我从被遣散的小妾中,替李逍又召回了一个。

是个娇弱怯生的商贩之女。

周围的人都说,数月前,她被国子监的一个书生糟蹋得不成样。

李逍尤其宠幸她,不与她计较,反倒替她出气,将那书生弄死了。

过后也不曾嫌弃她,照旧夜夜在她房中留欢。

那小妾跟在管家后头,款款走来时。

李逍却是看着她,一阵发蒙,动也不动。

自那日从醉梦酒居回来,李逍就与往日不同了。

他不再急着与朋友出去鬼混,而是整日与我待在一起。

他停留在我身上的眼神变多了,与我讲话也只有温声细语,不再高声。

夜里,他也不再急躁,而是有耐心地询问我的身体,得知结果不好,也不气恼,反而带着几分心疼地意味,揽我入怀,与我相拥而面。

我早知道李逍不受疼爱,易于沉溺。

未曾想过他这么轻易就着了我的道,省了我许多功夫。

数日下来,往昔旧爱在前,他也是无动于衷。

只不安地看着我。

“怀素这是何意?”

“我与她真的断干净了。”

我温柔体恤地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别慌,轻声道。

“我知道你们男子重欲。”

“可我身子弱,月信一来短则半月,长择半年。”

“岂不是要憋坏你了?”

“我向母亲打探过,从前你最喜欢这姑娘,我便给你寻来,替你解乏。”

那小妾娇俏地站着,望向李逍时,圆润的杏眼含羞带怯,神情中裹挟着一股魅惑的劲儿。

两人俨然是熟透了。

可李逍却没怎么看她,转身来低下头,炽热地看着我,不自觉地将我圈在怀里。

“公主这样,一来坏规矩,二来,不是要受委屈?”

我仰头对他笑了笑。

今日我刻意打扮过,笑时媚眼如丝,春风化雨。

李逍看得呆了一瞬,心跳在我耳边鼓动如雷。

我这才适时开口。

“不委屈驸马就好。”

李逍登时情动,捧着我的脸湿润而缱绻地亲吻着。

他将我紧紧抱着,亲着。

至于那湿了眼眶的小妾,则是被他三言两语打发去了偏房。

当晚,李逍宁肯什么也不做,都要抱着我睡觉。

他在我耳边低沉地吐露心怀。

“我李逍活了二十年。”

“头一次有人愿意将我的委屈放在自己前头。”

“也是头一次,有人剖心剖肺的同我说——”

“喜欢。”

他说他是家中嫡子兼独子,自小要什么有什么。

却唯独没人爱他。

父母不相爱,生他是为了延续香火,对他冷漠,甚至不对他有半分期许。

到了年纪,受朋友撺掇,去温柔乡里寻那沾满铜臭的爱,虽不满足,倒也解渴。

“本想着,此生也就如此过活了。”

“可感上苍慈悲,竟叫公主来给我解脱。”

他的嘴唇在我耳后轻磨。

“公主为何爱我?”

“又是何时爱上我的?”

我听着他迷蒙的轻语。

眼前却浮现出一具伤痕累累的瘦削尸身。

心中猝然抽痛。

我不由蜷住身子。

“不要问这些。”

“太不解风情。”

“往后你便知道为什么了。”

因我这份爱意,李逍在此后数月里,将家底都纷纷告知于我。

连他爹——户部尚书的私人账册,他都拿来给我过了几眼。

我问他不怕惹出什么事端吗。

他坦然地枕在我腿上,将账册随意一丢,闭眼道。

“你我,是夫妻。”

“我不信谁,还能不信怀素?”

我的指尖在他喉结处流连抚摸。

李逍捉住我的手亲了亲,睁眼时,眼内多了些欲色,喑哑地开口。

“公主······”

“你的月信,还未干净吗?”

我的手指点了点他凉薄的唇瓣,视线扫过案上的账册,才微微一笑。

“快了。”

是的,快了。

杨珏,再等等我。

4

晃眼又到月末。

阴了许久的天终于放晴了。

我心情颇佳,去了李府的偏院,见那被冷落已久的小妾。

回来这些天,李逍从未找过她。

我去时,那女子正坐在云纹水缸旁,茫然地看着缸里莲叶下浮起的鲤鱼。

“秀宁。”

我平缓地唤道。

她迟钝地转头,看到我,眼里生出一丝怨怼,不情不愿地跪下行礼。

地上都是碎石子,夏日衣衫又单薄,跪上去痛得磨人。

但我并未让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现在看明白李逍了吗?”

“他不爱你,也从未爱过你。”

“你也不想想,他阅人无数,凭什么为你一个平民驻足。”

“蠢东西。”

或许是痴迷的爱让这位女子变得勇敢。

她倏然起身,面带怒气地质问。

“那又如何。”

“你不过比我多了好出身,好皮相。”

“若这些条件给我,李逍必然也倾心于我。”

“你也别得意。”

“只要我肯等,李逍早晚会来找我,从前那么多女人里,他只喜欢我。”

一番话说到最后,她脸上居然露出了浓厚的期待和沾沾自喜。

我觉得这个人已经不能用蠢来形容。

她白了我一眼,张嘴又要说什么。

我抬手便一巴掌把她扇到地上。

继而蹲下身,捏住她尖削的下巴,无视她的恐惧,思索着问。

“就是你,玷污了杨珏一身清誉,害得他惨死囚牢?”

“你有哪里值得?”

“杨珏”的名字让她眼瞳乍然一缩,结巴着问我。

“你怎会认识······杨珏?”

我反问。

“你可知,我为何知道你叫秀宁?”

“为何?”

我垂眸,将手帕上粗劣的兰花看了又看。

“是杨珏,他常说自己有个邻家妹妹,性子软,见识少,却温婉乖顺。”

“他说这个妹妹的家里人要他帮忙多教导她。”

“他说她很乖很漂亮,自己要勤恳授课,将来为她攒些嫁妆,叫她择遇良人。”

“他说她的名字很好听,叫秀宁。”

“秀美舒宁。”

视线从兰花移到秀宁的脸上,我将她纷涌的泪水视若无睹,平和道。

“我一度怀疑他口中的‘秀宁’不是你。”

“只因我实在无法想象,他口中那样乖巧的妹妹,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将这个陪伴他、照拂她多年的哥哥,投入冤狱。”

秀宁此时哭得不能自已。

想来她也是亏心的,捂着心口拼命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害他······”

我觉得她过分可笑了。

一挥手,招来手下,让人拿着我的令牌带着秀宁去大理寺报官。

“这话,你自去官府陈说。”

“希望你如实陈说,替杨珏正名。”

“说得好,我会饶你一命,放你回家。”

“若你敢说半句假话,杨珏受的刑,我会一样不少地加诸于你。”

秀宁已被肃正的禁卫吓傻了,听了我的话,更是半点反抗的没有,任其带走她。

望着她打颤的背影,我派人给韩林送去了一壶清酒,还有李宰相收受贿赂、豢养私兵,以及李尚书贪墨巨款的证据,都给了他。

整个京城,只有韩林的父亲定远侯,有那个胆魄动权倾朝野的李家。

我让那人再给韩林带了一句话。

“你就说,这酒,是杨珏欠他的那一壶。”

“喝了这壶酒,杨珏与我,便都不恨他了。”

傍晚时分,外出为我寻求名医的李逍,慌里慌张地跑到屋里,拽着我要逃。

他气息紊乱,红着一双眼,不舍地看我。

“祖父和父亲出事了。”

“李家可能要倒了。”

“我在官府的兄弟说,秀宁那贱人去大理寺说了不该说的,我恐怕自身难保。”

“但是怀素别怕。”

“我备好了车马,会将你安全送入皇城。”

“李家的事我也会将你摘干净,不会有人怪到你身上。”

“纵日后皇帝诛李家九族,我也保你能安稳做你的公主。”

李逍胆寒地喘了两口气,狠狠地抱住我。

“老天爷怎么这样不长眼。”

“我李逍才过了几天美满日子,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非要动李家。”

“我李逍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我轻柔地退出李逍的怀抱,像在醉梦酒居时那样,浅笑着整理他额前的乱发。

李逍看着我,万般难舍地掉下泪来。

我放下手,直视他难过的眼睛,淡淡地说。

“是我。”

“李逍,是我要动你们李家,是我要动你。”

李逍浑身一震,双目大睁,梦呓似的说。

“不可能。”

“别骗我。”

“你待我那么好,没有道理要害我。”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李逍见状,骤然崩溃了,泪水层层叠叠地往外涌,揪着我的衣袖问。

“为什么,怀素。”

“你骗我。”

“为什么······”

我冷然勾起唇角,淡漠地拍掉他的手。

“为了杨珏。”

“那是我此生天上地下的,唯一挚爱。”

闻言,李逍脸色变得青黑。

像撞鬼了似的,他大叫着瘫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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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7 17:18: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