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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九千岁独宠一只土猫
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独宠一只土猫。
就连小太子不小心薅了一根猫毛，都被剥了封号，守皇陵。
有一天，猫失踪了。
举国惊恐，生怕九千岁血洗天下。
直到，我的房中出现了那只猫最喜欢玩的线团。
所有人都认为千岁爷的爱宠已经遭我毒手。
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可我该怎么解释——
我就是那只陪着大太监睡了三年，还要被他嫌弃丑不拉几的猫呢？
1
御林军围上我的破院子时，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搜出来的线团被侍卫长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比对待圣旨都要肃穆三分。
“她死定了！”
人群中有压低了的议论声。
“杀人了没准都能网开一面，杀了千岁爷的猫，那不得五马分尸……”
“谁还记得小太子，那可是圣上唯一的嫡子，就因为薅掉一根猫毛，现在还在皇陵蹲着呢！”
“啧，丑就算了，还是个虐猫狂魔！”
“再狂魔遇到九千岁这个煞神，也只有被凌迟的份儿。”
我被压在冰凉的地板上，嘴被堵个严严实实。
想为自己辩解几句都无能为力。
这时，一声凄婉的哭声由远及近。
众人兴奋。
“是长公主！”
“她可是九千岁的心上人！”
“完了完了，公主殿下先九千岁一步来为猫报仇了！”
长公主宋清菡抹着眼泪冲进来直逼向我。
不由分说先狠狠甩了我两记耳光。
她犹不解恨，又要撕扯我的头发，哭骂道，“你这是要了子琛哥哥的命了！”
没人同情我。
纷纷感慨长公主果然与九千岁不悔情深。
哪怕这个九千岁没有男人的根。
我被打得眼睛冒金星，心里却稳得一批。
大不了就是一死呗。
也不是没死过。
三年前，我被人贩子失手打死，魂魄钻进了猫的身体。
被郁子琛那个大太监搂着抱着睡了三年，猫生都不清白了。
最气人的是，他还总嫌我丑，骂我胖。
直到那晚，他修长的手指梳理着我的毛发。
我都舒服得眯眯眼了，他居然笑着说我不如长公主养的那只卷毛狗漂亮。
我一怒之下挠了他一爪子跑了。
翻墙出去的瞬间就被套了麻袋，活活勒死。
再睁眼，我又变成了人。
一个濒死的，脸上有胎记的小乞丐。
还没等我享受重生为人的乐趣，外面就因为九千岁郁子琛丢了猫而天翻地覆了！
继而就是现在——
一顶“我把自己虐待致死”的冤案死死地扣在了我的头上。
上天做证，我真不知道那线团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里。
明明……
我在离家出走前特意把它留在了郁子琛的枕边。
毕竟郁子琛这个大病娇有一个毛病。
他睡觉要么得搂着我，要么得摸着线团，不然他容易梦魇。
可是……
我刚要叹口气，宋清菡带着深仇大恨的一脚，已经用尽全力地朝我的肚子踹了过来。
在我紧闭双眼做好准备被踹飞的时候，忽然被一道拉着长调子的尖细嗓音打断了——
“九千岁驾到！”
我脑袋猛地一抬。
恰巧注意到了宋清菡眼底的嫉恨疯狂。
就当她不管不顾，势必弄死我时，被踹飞的换成了她。
然后，在众人惊骇口呆中，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岁爷已踱着闲适的步子站到我的面前。
他脖子上被我挠出的血道子依然明显。
“啧，真丑！”
郁子琛抬起我的下颌，瞥过来一眼就嫌弃地挪开了目光。
人在屋檐下，我不得不低着头咬牙切齿。
这家伙的嘴里，就从来没为我吐出一句象牙。
“带回去吧。”
他淡淡的一句话落下，周围有抑制不住的抽气声。
可想而知，我在吃瓜群众的每个人眼里都已经呈现了不一样的死法。
长公主脸色煞白的捂着腹部吃力地挪了过来。
她不心痛被郁子琛亲脚踹飞，反而站在他的身侧泫然泪下。
“子琛哥哥，不必因这贱人脏了你的手，清菡可以代子琛哥哥为旺财报仇。”
2
噢，旺财，是我当猫时候的小名。
大名叫郁吉祥如意进宝旺财。
当初，这个名字还是我提议的。
那是在我被人贩子弄死之前，我和郁子琛只能挤在破屋子里同甘共苦的岁月。
穷得已经没办法靠勤劳致富。
我只能把发财的梦托付在玄学中。
于是，真心劝郁子琛改个吉利的名字。
郁子琛狂翻白眼后，尤不解气。
箍着我纤细的腰狠狠地在我的脖子猛嘬了一口。
恶狠狠地说，“指望我改名你是想都别想了，以后你给我生个孩子倒是可以用一用，只要你不怕咱们的崽子怪你就行。”
可惜，他后来净身入宫，这辈子没了有崽子的可能。
思绪乱飘之际，我已经被郁子琛的人押上了马车。
嗯？
就溜号了片刻，怎么进展到这步了？
懵逼地抬头，只见宋清菡站在车下。
死死地瞪着我的眼睛里，狂怒已经形成了无数利刃扎向了我。
莫名地，我心里一紧，背后激起了一层冷汗。
车帘撂下，却没挡住郁子琛冰冷挟霜的声音。
“那双眼睛若不想要，就挖了吧。”
宋清菡浑身一凛，忙垂下了头。
当猫的时候我在千岁府里就是个山大王。
生而为人的我却是第一次走进这里。
原本以为我会被关进柴房受尽折磨，没想到却被直接带到了郁子琛的主院。
我悄悄地扫了一眼院子里，郁子琛亲手搭的猫爬架。
爪子……手有点儿刺挠。
想玩。
郁子琛顺着我的目光往那边看了一眼，冷哼一声。
那线团把玩在他的掌心，我强烈忍住想要抓线团的冲动，跪倒在地求饶，“千岁爷，我真的没……”
“会做饭吗？”
郁子琛打断我。
呃？
我抿了抿唇，半晌后，支支吾吾道，“……会。”
郁子琛脚尖指了指小厨房，命令道，“去用一根黄瓜给我做个四菜一汤。”
我一听，心拔凉。
别说用一根黄瓜捅咕出来四菜一汤了。
就是给我满汉全席的配菜，以我的厨艺，都能做成全黑宴。
养郁子琛的那段苦日子里，他没被我做的饭菜毒死，全靠命大。
认命地叹了口气，左手拿瓜，右手拿刀，一时之间竟不知用谁剁谁。
郁子琛鬼一样地杵到我的身后，“黄瓜是吃的，不是用的。”
我的脸瞬间爆红。
恐怕连那个红胎记都艳丽了几分。
“千岁爷说什么呢，我都不明白什么意思。”我呵呵干笑。
然而下一刻，我笑不出来了。
郁子琛的手碰了碰我丑陋的胎记，嗤了一声，“不明白？那你脸热什么。”
我猛地僵住。
心脏怦怦直跳。
又有些同情他。
没有小jījī的男人多可怜。
都已经饥不择食到能对这等容貌的我下手了。
所以，当他消失了一个月，急得我满嘴燎泡的时候……
当他又忽然脸色惨白，满身血迹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当他开心地笑着抱着我说“满满，我可以带你享福了”的时候……
我崩溃痛哭，把他揍了出去。
我攥了攥手心。
那天打他的那一巴掌，至今震得我手疼。
强压住乱糟糟的念头，我很快按照他的要求折腾出来晚饭。
紫檀木的桌面上，摆了好几个青花瓷的盘子。
里面清一色黑黢黢。
我顶着被柴火烧焦了的头发站在旁边，往脸上随手一抹就是一道黑。
郁子琛拿着筷子扒愣扒愣这个，又豁愣豁愣那个。
挑眉，“还真是……依然故我，这份初心，倒是难得。”
我正捋着有糊味儿的眉毛，没听清他嘟囔了一句什么。
又不敢问，只得粗粗地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请千岁爷用餐。”
“你莫不如请子琛哥哥上西天。”
长公主不请自来，还亲自提着一个五层的食盒。
“子琛哥哥……”
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
这么快就忘了郁子琛对她的狠踹对她的狠话，又娇娇软软地黏了上来。
我跟她不一样。
我小气，又记仇。
从前郁子琛为了哄炸毛的我，没少三更半夜暴躁地揪头发。
我尽量缩在一旁，减少存在感。
3
但是又忍不住想。
若不是郁子琛这不健全的身子，宋清菡倒是真的能给他提供无限的情绪价值。
不像我，脾气一上来作天作地。
当猫的时候都没收敛一分。
郁子琛怕是早就厌烦了我。
不然，所有人都说我是杀了旺财的凶手，也没见他对我有丝毫的仇视。
还有心思跟我插科打诨的。
他应该是早早就不喜欢那个叫袁满的臭丫头。
又很快地放下了那只叫旺财的丑猫。
不知为何，我突然心尖蓦地一酸。
正当我酝酿好悲天悯人的心情时，一股鲜美的滋味儿霸道地往我鼻子里钻。
是酸菜鱼！
是我不管是不是人，都最爱吃的酸菜鱼啊！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嘴角哗哗地流了下来。
宋清菡可能是觉得我这模样倒了胃口，秀眉一竖，就要开口撵我。
可郁子琛却微微勾唇，食指敲了敲桌面。
恰巧就落在酸菜鱼盆的旁边。
他说，“做了这么一桌惨不忍睹的饭菜给我，不罚，说不过去了吧。”
宋清菡眼睛一亮，连忙附和，“就是，若这府里贱婢都学了去，怠慢了子琛哥哥，我可心疼。”
“喏，”郁子琛把那盘酸菜鱼推到我面前，“就罚你把这盆吃干净吧。”
“剩一滴子汤，我就要你的命。”
我一呆。
宋清菡也愣住。
然后咯咯娇笑出声，“子琛哥哥的办法真好。”
“这盆是我特意找工匠做的，里面盛了五斤的鱼肉呢，再加上配菜……撑死她也吃不了啊，她又不是猫。”
我面无表情，眼底是掩不住的倨傲睥睨。
尔等凡人，终究是小看了我。
郁子琛，你还想借此机会要我的命。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叭！
我很出息地表演了一出旋风筷子。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盆里的东西被我吃得干干净净。
最后一滴菜汤舔进嘴里后，我有些意犹未尽地摸了摸仍然平坦的小腹。
真想对目瞪口呆的长公主说一句“再来一盆”，又怕她不顾贵族身份对我破口大骂。
毕竟她现在的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属实不太好看。
倒是郁子琛要淡定不少。
他扫了一眼一点儿油腥子都没剩的空盆，又看了一眼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里好像划过一丝柔软的笑意。
宋清菡把要将我剥皮抽骨的怒意掩下，转头对着郁子琛歪着脑袋，绽放一个俏美的笑容。
“子琛哥哥，其实今天清菡是带着礼物的。”
说着，她朝外面的婢女吩咐道，“抱进来。”
“是。”
门被推开，一个狗脑袋先钻了进来。
是长公主心爱的卷毛狗。
正哈赤哈赤的吐舌头卖萌。
宋清菡对着郁子琛撒娇。
“知道子琛哥哥喜爱小动物，以后这小狗就是我和子琛哥哥共同的宝贝”。
而我则不管不顾的，快速地抱着脑袋缩到了角落。
即便是人，怕狗也是我的本能。
“滚出去！”
4
宋清菡的婉转示爱还没结束，阴晴不定的九千岁已经暴躁如雷的连人带狗一起打跑了。
离了很远，仿佛还有宋清菡委屈的哭喊和狗的惨叫声。
我瑟瑟发抖。
哪怕用力咬着手腕都无法冷静下来。
被撕咬的痛楚好像再一次地笼遍了全身。
直到我跌入一个并不算温暖，对我来说却没来由的很踏实的怀抱中。
视线模糊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隐约听到他似乎说了一句“满满，乖，别怕”。
陷入昏迷前，我不由得嘲笑自己。
竟怕成这样。
都产生了幻觉。
甚至，我恍惚回到了捡到郁子琛那年。
我四岁，他六岁。
彼时，他正被一群野狗团团围住，眼看着要命丧犬腹。
我不想救他。
我为了一口馒头被狗扑咬过，腿上还留着深可见骨的疤，我很怕。
但我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当我回过神来时，已经握着一根小棒冲了上去，把郁子琛牢牢地护在身下。
背后，野狗袭来。
我痛哭。
却没离开怀里的郁子琛半分。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鼻尖处传来的酥麻感迫使我睁开了眼睛。
近在咫尺的是郁子琛放大的脸。
帅气逼人。
他手里正拿着那个线团在我脸上蹭来蹭去。
幸好，我还记得自己此刻是个人，能强忍着自己不去抓乱线团。
可心里堵着的火还没散。
一时之间竟忘了这人已经不再是我的“阿琛”，而是诡谲狠辣的九千岁。
直接没好气道，“当初就该让那群狗给你来顿狠的，让你长长记性！”
“看你有没有胆子夸人家好看，还要一起养！”
刚说完，我猛地一震。
坏了。
嘴没跟上脑子。
如今的郁子琛权势滔天，是吃鸡蛋灌饼都能奢侈地放两个鸡蛋的狠角色。
恍若他天生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谁能想他曾那般穷苦过。
更何况，那段隐秘的往事不该是我这个小乞丐知道的。
我咬着舌尖，心里想着应对的办法。
可他却不在意，依旧手欠地撩扯我。
一副天最大他老二的混不吝模样，“我倒是想看看，如今还有哪条狗敢咬我。”
我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又听到他幽幽地叹口气，“我也没说错，是个喘气的都比我的旺财好看啊，它真的……”
“是我见过的最丑的玩意儿。”
末了，他瞥了我一眼，“和你一样。”
我气得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刚要撒泼，忽地发觉我俩眼下的姿势……
有些不对劲儿。
我睡在他主卧的寝床。
他支着胳膊侧躺在我身边。
我俩之间的距离都塞不下一只旺财。
同……同床共枕？
我磕了吧碜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罪魁祸首却尤不自知。
而是又凑近了我。
灼热的呼吸落在我的耳边，我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如鼓。
他声音低哑磁性，“既然你弄死了我的猫，”他每个字都敲在我心尖上，“那就你来当我的猫，作为补偿。”
我懵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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