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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婚礼前一个月，闺蜜提出跟我交换男朋友。
美名其曰，测试他们的忠诚性。
与我的反对不同，双方男友都十分支持。
“宝宝，这只是个测试，我一定在你闺蜜那拿个满分回来。”
谁料一向内敛的男友，却对闺蜜热情如火。
她三更半夜看似向我抱怨，实则是来炫耀调教男人的能力。
后来，我牵着闺蜜那个交往了一天的男友前往婚庆店。
“把新郎的名字换成林深吧。对，流程不变，只换新郎。”
1
看到消息，我靠在床头坐到天明。
顾怀川在八点准时给我打来电话。
“你这闺蜜虽然事多，但打分都挺为你考虑的，还好我招架住了。”
“还有一周我就回来了，我在你闺蜜那拿了不错的分数哦。”
他还是跟我说着体己话，可话里话外，都围绕着何皎皎。
我的心却渐渐下沉。
昨天是何皎皎第三次朝我抱怨。
前两次，顾怀川深夜给我买了小馄饨、在早上六点出差的情况下还在通宵哄我。
可今天，什么也没有表示。
这场荒诞的交换越到后面，我对这段关系越没有实感。
我们四个约好了今天一块吃饭。
林深有事，我得一个人去。
我下意识给顾怀川发信息。
“我好了，你来接我吗？”
他半晌没有回复，我不死心，发了语音通话。
他半晌才接通，声音有些喘。
“你忘了？我现在是皎皎的男朋友，接其他女生要扣分的。”
我到嘴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原来早就看到信息了，只是不想回复而已。
“生气了？没必要吧。”
我扯唇一笑，挂断了电话。
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从交换开始，他就很少回复我信息。
几百条信息，几乎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怜，又好笑。
我没有去餐厅，自己简单做了饭。
百无聊赖下，我翻开了朋友圈，忽然手指停在屏幕上，心口有些闷痛。
何皎皎发了她与顾怀川的自拍，定位是情侣餐厅，配文【每次来，他都布置了不一样的惊喜~】
这家餐厅预约都要提前一个月预约，他总嫌浪费时间，从没陪过我。
好不容易松口答应我预约，身边的“女友”却成了何皎皎。
而似乎，他们还去了不止一次。
愣愣地看着不同时间段的九宫格，我忽然想起九年前刚和顾怀川在一起的时候。
我想要跟他合影发朋友圈官宣。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喜欢拍照。小时候我母亲强迫我拍，我躲起来结果差点被绑架，留下了阴影。”
“宝宝，你会体谅我的对吗？”
可体谅了一年又一年，到头来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可以破例的。
思绪被震动的视频铃声打断。
“鹿青越，你怎么还不来？”顾怀川皱眉，有些不悦，“当初你也答应了交换规则，现在又玩不起了吗？”
“对呀，青越，我们就等你了呢。”
何皎皎紧紧依偎在他身边，忽然捂住嘴惊讶，“青越，你是不是生气我跟怀川太亲密了？那我坐开吧，你别生闷气。”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起身的动作。
忽然，顾怀川按住她的手。
他看向我，眼里有些不满：“一个位置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又没有谁规定必须坐哪。”
何皎皎咬了咬唇，小声道：“这……这不好吧。毕竟你们才是一对呢。”
“别忘了，我们还在交换期间，我是你的男朋友。”
他给我一个眼神，声音已经低沉下来。
我知道，这是他生气前的讯号。
我透过屏幕与他对视，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却被他在心里审判了一回。
我压下喉间的酸涩，“顾怀川，我不想玩了。”
2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
顾怀川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走到角落，扯出一个温柔的笑。
“委屈了？不玩就不玩，多大的人了，还为这种小事哭啊？”
他让何皎皎离开，亲自来家里接我。
饭菜重新点了一桌，看着他跟服务员交涉我的所有忌口，我的心里涌上一丝暖意与酸涩。
他一直是个很认真的人，也许之前只是太代入了。
只是，当顾怀川夹了一筷子香菇给我时，所有的温情戛然而止。
我最讨厌的香菇。
“怎么啦？你不是最喜欢吃香菇吗？”他朝我笑，“如果是皎皎，她就会因为我给她夹了爱吃的给我加分。”
我垂下眼，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指紧紧攥起。
我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包间门被推开，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服务员上完最后一道菜。
“我点的冰淇淋呢？”我拦住她。
“您不是取消了吗？”
“我取消的。”顾怀川开口，“你马上要来月经了，看到冰淇淋会馋，到时候又要肚子疼了。”
这话给我当头一棒。
本来想说的话一个字也憋不出来，连心口处的酸涩都感受不到了。
我的月经日期，也不是最近。
曾经令我感动的回忆，都变成了回旋镖扎在我身上。
顾怀川仅仅离开我21天而已。
可以前的他，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们相爱了九年，我不想因为一个交换游戏就放弃他。
他要去何皎皎家收拾行李。
我叫住他。
“顾怀川，明天试婚纱，你没忘吧？”
“当然。”他含笑望着我，“你这么恨嫁，我怎么可能会忘？”
我以往就是如此沉溺在他的眼神中。
可如今听着他使用的字眼，我的笑容变得僵硬。
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发慌。
他却没注意到我的变化，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去。
两个小时后，他回家用力抱紧我。
“抱歉宝宝，我想我们的交换还要继续下去。”
“皎皎最近公司有个同事一直骚扰她，她要拿我当借口。”
临走前，他亲吻我的脸颊。
“宝宝，我知道你不开心。但皎皎她没有安全感。你将心比心，也不差这两天了。”
我努力压制眼中的泪意，“我不高兴，很不高兴。顾怀川，你是我的男朋友！”
他扶住我的脸，“宝宝，你如果这样敏感，以后还怎么经营好我们的婚姻？”
“交换开始时，我对皎皎好也是为了拿满分，我想告诉所有人，你有个超级棒的男友，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如今延续，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你可以理解的对吗？”
“顾怀川！”我喊住他，“如果你今天选择了何皎皎，那我们也掰了！”
他的身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牵着楼下的何皎皎离开。
我看见，他弯下腰跟何皎皎说悄悄话。
他在我身边都是昂首挺胸，因为我永远都是蹦蹦跳跳地在他身边。
我还以为，他是不会低头呢。
但现在，所有的答案都摆在我面前。
我们要结束了。
3
晚上顾怀川还想哄我。
跟我视频的时候，发梢还滴着水，明显刚洗完澡。
身后他的贴身衣物跟何皎皎的混合扔在一块。
我侧眼看向床头，我们的东西，却从来泾渭分明。
“等我们换回来，我又可以抱着你睡了，最近是不是瘦了？要好好吃饭手感才好。”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开口的欲望。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出差过一个月，也有说过想我，却从来没说过“手感”这种刺耳的话。
怎么，是有人抱着手感不好吗？
仿佛觉察到我的情绪不对，顾怀川轻声开口：
“青越，又生气了吗？你忍忍，就最后几天了。”
“我在皎皎身上也学到了很多，到时候你也会喜欢的。”
随着他说话，我的目光落在他浴袍敞开的锁骨上，那若隐若现的暧昧痕迹。
他状似不经意地拉起浴袍，却像是无声地站在何皎皎那边。
一同向我宣战。
我的心的确狠狠抽了一下。
不过，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挂断电话后，我又打了两通电话。
顾怀川的确很重视婚纱，提早两个小时到店里。
只是他身边的新娘，不是我。
何皎皎穿着我的婚纱，挽着他，跟着导购的夸赞不断更换动作。
“何小姐，您跟您先生简直是天生一对！”
何皎皎眼睛亮晶晶地扭头：“是这样吗？”
顾怀川低头吻她的额头，“当然。”
眼中是我鲜少见到的温柔。
直到我出现，他们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仿佛我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看向导购员，“我昨晚预订了新婚纱，麻烦帮我拿一下。”
何皎皎红着眼，怯怯地躲在顾怀川身后。
“对不起青越……我跟怀川一起来的，是导购误会了我的身份了。可是我看婚纱太漂亮了，没有忍住……”
“哦，你是没长嘴吗？”我嗤笑。
“青越，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是我同意的。”
我气笑了。
“青越，别闹了。现在还在我们交换期间，皎皎，才是我的女朋友。”
他后退一步，揽住何皎皎的腰。
导购也附和道：“这位小姐，您明明就是个伴娘，怎么还妄想着穿婚纱出风头啊？要我说啊，您穿起来肯定没有何小姐好看！”
“而且人家这么幸福，您还要横插一脚吗？小三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吧？”
顾怀川朝导购颔首，朝我低声道：“我们换一套。”
“皎皎她是单亲家庭，只是试穿一下婚纱，满足她的需求而已。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要这么小气，这样很不尊重人。”
太荒谬了，我竟诡异地笑了出来。
这原本是我的婚纱，我要让让她。
他心里是不是希望，我把新娘的位置也让给她？
“顾怀川，我现在的婚纱跟你没有关系！我们已经掰了！”
我昨晚跟婚纱店协商换了一套婚纱。
可等我在导购的协助下换上礼服。
我才发现，这是伴娘服！
此刻，顾怀川正半跪着为何皎皎整理裙摆。
他回头指着我的手机，而后又继续整理。
他给我发了三条信息。
【你不要闹脾气，也不要随便提分手，不要这么践踏我们的感情。】
【但既然交换延续，那也要尊重皎皎。我也不希望别人误会什么，你先穿一下伴娘服。】
【如果有看上的婚纱告诉我，不要试穿，我直接一块付款。】
一块付款？
当她的男朋友还不够，还要圆她的新娘梦吗？
因为她单亲缺爱，所以要借这一个月用自己救赎她吗？
我的男朋友向来是一个利己主义者，怎么现在变成伟光正的大善人了？
我注意到，顾怀川亲手给何皎皎戴上一条项链。
和我脖子上的是同款。
她的在灯下闪着点点光亮，我的就不会闪。
之前顾怀川给我看过照片，说是老顾家传给儿媳妇的，只是可惜被偷了。
他便依照图片重新打了一个，还算差强人意。
可现在在正品面前，一切赝品都相形见绌。
4
我用力扯下项链，扔进垃圾桶。
动静很小，可转身后，我看到何皎皎理了理裙摆，款款朝我走来。
“鹿青越，你瞧，你苦心积虑想要的，我勾勾手指就有了~”
我拧眉，推开她的手。
可她却跟没骨头一样，直挺挺地往后倒。
“鹿青越，你干什么！”
顾怀川奔跑过来，一把推开我。
我的手掌撑在桌角，划出一道血痕。
动静不小，可顾怀川没有看我一眼。
“鹿青越，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没教养。”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何皎皎，嘴里还喊着“救护车！”
在我面前，他从来没失态成这样过。
导购奚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的狼狈无处遁形。
“小鹿，我来迟了。”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我慌张地抹去眼泪。
是林深。
他跟我一块投诉了导购，带我去了另外一家婚纱店。
我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关注他俩的情况。
试婚纱途中，他一直看着我笑。
又会在我看过去时撇开视线，但总是来不及收起笑容。
“我们走吧。”
说实话，刚刚我很开心。
仿佛在林深身上看到顾怀川最初的影子。
“都买下来嘛，你穿得比何皎皎好看多了。”
我制止住他掏银行卡的手，默默摇头。
我只是想让林深帮忙撑撑场面，不至于我一个人那么难堪。
以及，穿穿婚纱满足我的新娘梦。
我看到，林深的皮夹里，有一张我很熟悉的照片。
顾怀川也有一张。
见我盯着照片愣神，林深虚搂着我出门，才开口解释。
“还记得吗？我们学校后山的那棵树。”
听他这话，我才恍然有些印象。
那棵，据说埋藏了许多情书的树。
没想到，林深跟我还是校友。
而且为什么，顾怀川会保存那张照片？
我想到了他总是不允许我碰的保险柜。
我一靠近，他就大发雷霆。
等我站在保险柜前面。
他的生日、我的生日、何皎皎的生日。
都不是。
最后，我输入高二开学的日子。
那天，是他跟何皎皎第一次见面。
输入时，我还觉得自己有些荒谬。
顾怀川连我们纪念日都要我提醒无数次，怎么会记得……
啪嗒。
锁开了。
两封信静静躺在里面。
我忽然有些胆怯，伸出去的手都有些颤抖。
信纸已经有了年头，可依旧墨迹如初、纤尘不染。
两封信，写满了对天上明月的仰慕，却又不敢亵渎。
在最底下，他新增了两句话。
标记的日期正是何皎皎提出交换男朋友的那天。
【皎皎明月，有幸揽其光华。】
【伴我身侧的小鹿，也终会因羁绊归来。】
我苦涩地笑出声。
心脏刺痛过后，忽然平静下来。
铃声响起，顾怀川给我发来视频。
医院深夜的走廊，空荡荡的。
连他斥责我的声音，都带着回响。
“鹿青越，你今天太过分了。你要给皎皎道歉。”
我眨眨眼，看向漆黑的窗外。
“要我给她磕个头吗？”
他面色不虞，“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要总让别人给你擦屁股。”
“我有事跟你说。”
他不以为意，“皎皎给我设了门禁，我不回去了。反正你每天都在说废话，直接在视频里说吧。”
我知道了。
我微微一笑，“好。顾怀川。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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