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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我刺杀卖国的狗军阀失败。
腹部中弹，躺在城外等死。
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儿背着柴火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近，放在我身边半个馊饼。
我拿起来吃了，抹抹嘴问她：“丫头，认识草药不？”
她点头。
“家里有针线吗？”
“再有一口烈酒就更好了。”
半个小时候后，小女孩儿带来了我需要的东西。
我剜出子弹，缝合伤口，烧了7天，到底是咬牙活了下来。
康复后，我说可以实现她一个愿望。
她说。
让我教她，当一个杀手。
1.
丫头叫陈小花，瘦得营养不良。
她被亲爹卖到了赵府，也就是我要杀的军阀头子赵大帅家里的丫鬟。
我顿时更欣赏她了。
“你骨骼清奇，是当杀手的一把好手。”
“只是太瘦了，饿着肚子怎么跟我训练？”
“既然能从赵府拿出来针线和烈酒，想来再拿一只鸡也不在话下。我帮你烤了补充一下营养，以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陈小花愣了愣，小小瘦瘦的脸上浮现出了疑惑。
随后她退了两步，似乎觉得我现在窝在乞丐堆里晒太阳的模样，和初见她那夜的气质不大相符。
“姐姐，你真的是杀手？”
“如假包换哇！”
我指着城墙上的悬赏告示：“看见了吗？吓得赵大帅不敢出门，守卫24小时拉满的绝命杀手就是我！那天若不是风大迷了眼，我一枪就给他开了瓢！”
“你就说你是不是诚心拜师吧？”
陈小花用行动表明，她真的很诚心。
她抱着咕咕叫的大公鸡向我冲过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小崽种，你是真不怕死啊！”
“先前小偷小摸，拿点针线就算了，现在连鸡都敢偷？看来把你吊起来的手段还是太仁慈了，非得砍了你的手才行！”
离谱！
我接过陈小花怀种的鸡和她一起狂奔。
“你这不是偷，是抢啊！先前你帮我拿针线，还被吊起来打了？”
陈小花竟然跑得比我还快：“没事的，我天天挨打，已经不怕疼了。”
“可怜娃，在赵府当下人这么惨的？”
“也不是都惨，我和娘运气不好.........”
才知道陈小花和她娘，一起被卖进赵府当了下人。
本来好好做事还能换一餐饱饭，谁知道赵大帅是个色丕，看陈小花她娘有几分姿色，就想娶了当姨太太。
可偏偏最得宠的三姨太是个善妒的。
故意找事罚陈小花她娘长跪，大冬天跪了一夜，被生生冻死。
赵大帅提裤子不认人，也不管陈小花，陈小花咋能好过？
若非她才是个半大的娃娃，三姨太早就弄死她了。
“哎，竟然如此凄惨，怪不得你满心拜师当杀手，想来是要杀那三姨太，为你娘报仇吧？。”
“且放心，区区一个小女人而已，我有的是办法帮你弄死她。”
“嗝~”
“不好意思，我听得太入神，这烤鸡竟不知觉吃完了！”
擦擦手，我站起来郑重地拍了拍陈小花的肩膀：
“那就正式开始吧！”
“陈小花，你可知当杀手最重要的是什么？”
陈小花咽了咽口水，满眼认真：“是武功！”
“嗯？”
“放屁！”
“是狠心！心够狠，什么人都不在乎，什么人都可以利用，这才是一个杀手最优秀的品质——”
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几个赵府下人气喘吁吁地围了过来：“贱东西挺能跑啊！这次不需三奶奶吩咐，我就要打折你的腿！”
眼看他们提着棍子朝陈小花冲过去，我连忙闪身护在她身前：“不要怕，有师傅在。”
“喂——”
“鸡是我吃的，陈小花一口未碰，有什么事冲我来！”
2.
晚上，不论我怎么说，陈小花愣是一句不理。
我苦口婆心地劝：“你要理解师傅的良苦用心啊！师傅为了帮你赔鸡，为了不让他们砍你的手，不惜把自己卖入赵府，这是何等的伟大？”
“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师傅也能尽心尽力地教你啊！”
陈小花绷着脸别过头。
“你分明是被打怕了，吃了鸡又拿不出钱赔，被迫当了赵府的下人。”
我红了脸：“老娘中了枪都一声不吭，些许拳脚又怎么会怕？再者我又不是白白卖了自己！那管事的谎称买了我，问府里支了两个银元，我可是分了500铜钱，够买不少精米了。”
“到时候你吃了饱饭，便能跟着我打底子。”
“小花花，那害了你娘的三姨太，你还想不想杀了？”
往三姨太屋里搬物件的时候，我远远见了她几面。
果真是个妖媚的美人胚子，怪不得能得赵大帅独宠。
我便对陈小花更加上心，教她锻炼身子，培养杀心。
杀人不难，只要敢杀人，人人都是杀手。
小时候难民堆里哪里有人教我？心一横，为了活命咬死要煮我的大伯，便无师自通了。
其次是机会。
杀了人还要能脱身，才是长久之计。
“都记好了么？”
陈小花定定点头：“记好了！赵大帅明日去谈判，府里的兵都会带走护身，趁着三姨太藏在咱外院抽大烟的时候，我摸过去杀了她！”
“不错。”
“这半年为师和你同床共枕，日夜相处，着实是有了感情。千万莫失了手，白白葬送性命让为师心痛啊！”
陈小花眨了眨眼：“师傅，你跟我一起动手，岂不是十拿九稳？”
我咳了咳：“雇师傅出手，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陈小花白了我一眼，回去默默地磨刀子。
三姨太养尊处优，又单独窝着抽大烟，摸进去一刀攮了，按理说轻而易举。
可偏偏出现了变故。
陈小花他爹又找到赵府，要卖仅剩的儿子。
赵大帅不在，买人的生意得叫三姨太点头。
这边陈小花动过手，刚从窗子里翻出来，那边管事的就带着陈小花她爹过去了，陈小花她爹立刻拽住陈小花，问她有没有存下钱。
管事的撇下他们，让他们先等着，自己去找三姨太。
外面看门的拦住管事：“三奶奶在忙，等一会儿。”
都知道三姨太抽大烟的时候最凶，没人敢坏三姨太的兴致。
可等啊等，三姨太迟迟没有出来，敲门也没人应。
管事的这才紧张起来，踹开了门，立刻鬼哭狼嚎起来：“快救人啊！三奶奶出事啦！”
“有杀手，翻窗子进去把三奶奶杀了！”
一群人抱着血糊糊的三姨太冲出来，要送往医馆。
陈小花她爹也瞧见了，吓得流了汗，抓着陈小花说：“等你弟弟也卖进来，你可要照顾好你弟弟，听见没有？”
陈小花说听见了，然后塞给她爹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
“还算你有良心，这是啥？”
陈小花她爹刚准备打开看，那边三姨太竟然咳了口血，醒了。
管事的又大呼：“三奶奶没死，三奶奶没死！”
“都他娘的安静点，三奶奶有话要说。”
气若游丝的三姨太吐出一个“陈”字，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了陈小花。
3.
三姨太死透了，彻底没了气息。
管事的带人围住陈小花。
“小杂种，是你杀了三奶奶？”
陈小花隔着人群，远远看向我。
我........
我枪伤还没好彻底啊，默默往后缩了缩，随时准备开溜。
陈小花突然跪了下来。
管事的红着眼冷笑：“跪？跪也没用！你杀了三奶奶，大帅不把你活剐了是万万不会解恨的，我们也要因为你被责罚！”
“小杂种，你就是想死也难了！”
陈小花她爹吓得尿了裤子，牵着他儿子哆哆嗦嗦地往后退。
“跟我没关系啊，我不卖儿子了，我——”
陈小花忽然出声打断他：“我没有杀三奶奶，是我爹杀的。”
“啊？”
陈小花她爹身子一僵，将那小布包攥得更紧。
“我娘被三奶奶害死后，我爹就恨上了三奶奶，让我帮想办法帮他进府里报仇。”
“我才不肯，我啥也不管，就只想吃饱饭，只想活。”
“可我爹还是来了。刚才他哄我让我看弟弟，自己去方便，可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刀子，用布包上了。”
“那刀子，还在他手里拿着呢。”
陈小花一边说，一边流泪，看样子是被吓呆了。
管事的让人控制住陈小花她爹，那布里包着的，果然是一把带血的刀子。
陈小花她爹慌得说不出话，和陈小花一样被打得皮开肉绽，绑在了柴房，等赵大帅回来发落。
我去看陈小花的时候，她爹已经疼昏过去了。
陈小花还是很清醒：“师傅，我能活吗？”
我叹了口气：“我把看门的都杀了，带你逃出府，你就能活。”
“可是你不会带我走。师傅，你根本不在乎我，你只是在利用我进赵府，想刺杀赵大帅对不对？”
我一愣：“啊？”
“师傅，我知道，你就是赵大帅通缉的那个杀手。”
我不禁抓了抓头：“花花，师傅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可是师傅，你刺杀赵大帅的晚上，我看见你了。你在柴火堆里躲了一夜，你没看见，其实我也睡在柴火堆里，你出手的时候我跟出去了。”
“你真的好厉害，蹭一下就爬上了房，砰砰砰得开枪。”
“你受伤之后，我不是恰好出现在城外，我是跟你过去的。后来我救了你，你是想走的。你知道了我在赵府当下人，知道了我娘被赵大帅要过，才故意把自己卖进了赵府。”
“你帮我杀三姨太，是为了接近赵大帅对不对？只有三姨太那么漂亮的女人死了，赵大帅才有可能看上你。”
“师傅，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我恍惚片刻，突然笑了。
没想到骗过无数人的老练杀手，会被一个小女娃看穿。
她眯着眼，笑得骄傲：“师傅，你的话我都记得，我是不是学得很好？”
“当杀手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我没能彻底杀死三姨太，就用我爹的命换了一丝活路。”
“如果我能侥幸活下去，师傅，我一定比你还厉害呢！”
我喉间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脸上觉得发痒，摸过去，是泪啊！
陈小花不明白：“师傅，你哭什么？”
我是杀手嘛。
无情的人，是不该哭的。
我揉了揉眼，深呼一口气才说出话来：“师傅再教你一句，当杀手，演技和无情一样重要。将来即便遇上不在乎的人，哭一哭，演一演，往往是有奇效的。”
后来我就是用这几滴泪，救了陈小花的命。
4.
赵大帅听闻最宠爱的三姨太死了，匆匆赶回府。
他不在乎杀人的究竟是陈小花亦或是她爹，要将两个人都剥了皮，烧给三姨太出气。
下人们动手的时候，他搂着两个姨太太当成戏看。
护卫他的兵围成一圈，除了女人，没谁能近他的身。
我收回目光，看向陈小花，她爹正红着眼嘶吼着骂：“畜生，畜生不如的东西！我是你爹，你咋能害我啊？”
陈小花以为自己必死，瘦小的脸上带着无比割裂的狠厉和痛快：“你不该死吗？你烂赌，卖了我和娘，又要卖弟弟！”
“娘的死，也有你的一份！即便你不来赵府送死，我也本想着脱身后去杀了你的——”
她爹凄惨的哀嚎盖住了她的声音。
已经开始动手了。
很快，就轮到陈小花。
我不顾一切，扑在她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这世道，泪水不值钱。但我洗干净了身子，似乎换了一个人，美貌中带着英气，一副宁死也要护住陈小花的模样：
“小花是好人，她怎么会杀三奶奶？”
“我家破人亡，流落在城里乞讨的时候，小花自己饿着肚子还要给我饼吃，给我偷鸡。可她偷了鸡却不敢杀，怎敢杀人？”
“你们要杀她，就先剥了我的皮吧！”
赵大帅暴戾，下人们慌得扯住我的头发：“赶紧滚，再不滚惹怒大帅，就真的要剥你的皮了！”
不能滚！
滚了陈小花就白死了！
我依旧紧紧抱着，眼泪决堤。
直到刀子落在我身上，我才真的慌起来！
不都说赵大帅是色丕？
我如此有情有义的好女子，难道他不吃这一款？
刀子切入我皮肤，渗出血液的时候，赵大帅终于拍了拍桌：“好了。将她俩都洗干净，一起带来见我！”
那瞬间，我似是脱力般，身子瘫软地倒在地上。
可双手却仍不受控制地紧紧抱着陈小花。
她被松了绑，也抱住我：“师傅，我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好啊........
我们被带过去洗身子，看着热腾腾冒着气的水，我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和陈小花这般大的时候。
大伯要煮我的那锅水，和眼前桶里的水好像好像。
那时候什么吃的都没了，只剩下人。
大伯就把她女儿拿出来，找到我爸妈，说要换着煮了。
最开始我妈是不肯的，抱着我不撒手。
可最后，她还是哭着松开了。
我想，如果我妈当时一直抱着我，我就不会成为杀手了吧？
恍恍惚惚，我对陈小花说：“你活下来了，走吧。”
陈小花摇了摇头：“我不走。”
“嗯？”
“我还有一个人要杀。”
“谁？不会是赵大帅吧！看来你是要将害过你娘的人都杀光啊！”
我小心给她洗着身子，避开伤口：“赵大帅可以留给我了。我本来就要杀他，顺便帮你报个仇就是。”
陈小花眼里带着固执：“可是师傅，你不是说一个合格的杀手，要做到冷血无情，去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人吗？”
“杀了赵大帅的人，是活不成的。”
“你应该利用我下手，换自己活命。师傅，我愿意的。”
可是师傅不愿意啊.........
如果我真的合格，能做到无情。
为何那么多好杀的人不杀，偏偏为了几个遭兵患受难的百姓，拿了几个鸡蛋和窝窝，就要进火坑去杀赵大帅呢？
叹息一声。
我只得先带陈小花去见赵大帅，寻思着回来找个机会，将她赶出去。
可是刚见到赵大帅，陈小花就扑腾一声跪了下来：
“大帅！”
“你一直在找的那个杀手，就在府里！”
在我无比错愕惊乱的目光中，陈小花伸手指向了我。
又说：
“师傅。”
“你不是说演戏，也是很重要的一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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