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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新来的小宫女替我梳妆时，手一抖，竟扯下了我一根头发。
我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正要命人把她拖下去时。
眼前突然出现了很多文字。
“哇，来了来了，大女主复仇文！”
“一开场就这么刺激。”
“那可不，皇后就纯贱，女主姐姐用香治好了皇帝的失眠，皇后转头就因为吃醋，把女主姐姐弄死，骨头磨成了粉，加到香里。”
“女主可跟姐姐不一样，姐姐是擅长制救人香的大善人，而女主是擅长制毒香的小魔头。”
找我复仇？
看到此，我倏地轻笑出声。
这些文字甚有意思。
转头一看，满殿宫人齐刷刷跪倒。
那小宫女更是吓得将额头贴住砖块。
我垂眸睨向那跪地的身影。
“抬起头来。”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
“奴婢瑶华，冲撞娘娘，罪该万死！求娘娘恕罪！”
看到她的脸，我霎时间了然。
瑶华，琼玉。
我在唇齿间碾过这两个名字。
瑶华，既然如此，我就给你这个复仇的机会。
我指尖拈起案几上今晨刚摘的牡丹。
“看来这后宫中，要多出一位玉妃了呢。”
1
宫人们面面相觑，摸不透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敢出声。
而我一片一片揪着花瓣玩。
暗自琢磨，很快搞懂了面前漂浮的文字。
原来，出现在我眼前这东西叫弹幕，里面一条一条的，像是评说，似乎是由不同的人写下的。
就像现在，他们还会相互讨论。
“皇后果然对女主姐姐恨得要死，看到女主相似的脸就不行了。”
“毕竟女主姐姐算是皇帝白月光啊，那狗皇帝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女主太莽撞了吧，万一皇后直接看到这张脸就把女主杀了呢？”
“女主选择的时机好啊，现在皇后正是和良妃斗得正凶的时候，女主赌的就是这一丝可能性。”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皇后怎么不说词啊，她不是该说，天下竟有生得如此相似之人。”
我控制住自己向上的嘴角，依他们期待的叹息道。
“天下竟有生得如此相似之人。”
弹幕一滞。
“咦？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没有吧，一个大女主复仇文，爽就完事了。”
我打了个眼色，林嬷嬷会意上前。
瑶华刚想起身，嬷嬷重重的踹在她的膝弯。
她又跪了回去。
我开口。
“这宫中学的第一课，便是主子没开口，奴才纵使跪断了腿，也不能起来。”
瑶华咬着牙。
“奴......奴婢知错，奴婢记住了。”
我欣赏了一会。
“怕什么？”
“本宫又不要你的命。”
“你只需把这一地的花瓣，给本宫拼回原样，本宫就饶了你这回。”
我这立威的招数，嬷嬷看过千百回了。
当即附和道：
“丫头，若拼不好，你可就如此花一般了。”
女主深呼一口气，直直看向我。
“奴婢定会让皇后娘娘满意。”
约莫一个时辰后。
瑶华捧着鎏金盘膝行而入，盘中托着一朵完整的牡丹花。
“请娘娘验花。”
我眼睛在花上一扫，笑道：
“倒是有颗七窍玲珑心，竟想到用蜡将花瓣粘合。”
“良妃那小贱人，在宫中舒坦日子过得太久了。”
“瑶华，你可愿为本宫分忧？”
瑶华只愣了一瞬，便笃定的说道。
“奴婢愿为皇后娘娘肝脑涂地。”
我点点头，直起身。
“林嬷嬷。”
“带她下去吧，好生教导规矩。这般妙人到了宫中，可是天大的福分，莫要辜负了。”
林嬷嬷会意，上前扶起瑶华。
“丫头，跟嬷嬷来，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当然，我也没错过瑶华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不过半月，皇帝太液池畔遇一佳人，陛下惊其美貌。
当夜召幸，次日便封为贵人。
赐居玉华宫。
玉贵人之名，一时风头无两。
2
自玉贵人得宠后，玉华宫便成了全宫最热闹的所在。
往来妃嫔络绎不绝，或示好，或试探，总之是各怀鬼胎而来。
我倒不想去凑这热闹了。
索性顺水推舟，免了玉贵人的晨昏定省。
皇帝听了，还以为我宽仁大度，特意抚着我的手笑赞中宫贤德。
我只低眉含笑，心中嗤然。
真正有趣的热闹。
在我眼前浮现的那些弹幕里。
“女主就这样成为宠妃了？好简单的复仇哦。”
“楼上的，女主现在受宠是因为有皇后帮衬好吧，后面很难的，要打一连串的怪。”
“先是良妃，西北大将军独女，现在宫中唯一一个皇子还是良妃生下的，还有皇后，虽然多年无子，但能稳居后位，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是的，现在女主就是两方相斗的一枚棋子。”
啧。
我摇了摇头，这些躲在弹幕之后的人，一副洞悉天机的模样，却不过窥得浮面。
我开始还以为他们真是仙人，能见凡尘之外。
实在是，有些失望呢。
随即，我转动玉石屏风上芙蓉石芍药，只听一声轻响，墙上暗门洞开，露出一条地道来。
这地道直通玉华宫。
地道尽头有个密室。
瑶华已在那里神态恭敬的候着了。
“良妃对臣妾的态度有些奇怪，只见了臣妾一面后，就说臣妾面似故人，很是喜欢，便开始姐姐妹妹地叫着，拉着臣妾赏花。”
我微微颔首。
“唉，这后宫里的亲热，底下都藏着刀子。你需记得，良妃只是看着大大咧咧，切莫被她哄了去，否则，下一刻她就会咬断你的喉咙。”
瑶华应声。
“臣妾记下。”
她忽然抬头。
“皇后娘娘，良妃说臣妾像的那个故人，名叫琼玉，或许能从此处着手。”
“娘娘，您可知此人？”
我看着她的眼睛，坦然道。
“当然知道。”
“琼玉是被一位嬷嬷从民间带入宫的调香师。”
“为了治皇上的头疼。”
“那时陛下新登大宝，朝政未稳，后宫女人只有本宫一个。”
“皇上一见琼玉便上了心。”
“陛下虽夜夜召见她，却只是品茗聊天，不及男女之事。”
瑶华隐约明白皇后所说的意味着什么。
皇帝真的爱上了那个少女。
他想在她身上得到的不仅仅是一晌贪欢。
他想要得到她的心。
瑶华追问道。
“那后来呢？”
我无所谓的说。
“后来啊，后来她失踪了。”
“许是跟哪个情郎逃出宫去了罢。”
眼前的弹幕一下子刷的很厉害。
“真恶心，姐姐死了皇后还要给姐姐泼脏水。”
“没人觉得不太对吗？感觉皇后在掩盖什么，不直接说琼玉死了，而是失踪，皇后没必要在这种地方撒谎吧。”
“加一，我也觉得奇怪，后面琼玉不会再出现吧。”
我瞥了一眼，见瑶华的指甲已经嵌入掌心，继续说道：
“陛下当年失魂落魄的模样本宫至今难忘。”
“如今你的这张脸，最是能慰藉圣心，本宫自然盼着你长长久久地好。”
“你好了，良妃那个小贱人就不好了。”
瑶华垂眸，掩饰住眼底的情绪。
“娘娘放心，臣妾明白。娘娘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果然，不过几日，我便听说瑶华被良妃推进了水里。
虽捡回一条命，却重病不起。
皇帝大怒，禁了良妃足，勒令反省。
旋即，晋玉贵人为玉嫔。
我身为皇后，自然要去探望。
在门口正巧遇见了皇上，还有被压着去向瑶华道完歉，面色古怪的良妃。
我装出一副痛心模样，行了个礼。
“都怪臣妾管理无方，才让瑶华妹妹受了委屈。”
“朕不怪皇后。”
他伸手虚扶我，忽然低语：
“朕知道，瑶华是你的人。”
3
我没有慌张。
“陛下圣明，那.....陛下怪臣妾自作主张么？”
他并不答我，目光望向内室榻上那道纤弱身影。
留下一句辨不出情绪的话。
“照顾好她罢。”
我点点头，一进瑶华屋子里，我也变得面色古怪起来。
“这味道？”
还未及发问完，侍立一旁的小宫女已脆生生道：
“回皇后娘娘，这是我们娘娘自己调制的香，方才良妃娘娘也问起呢。”
“哦？”
我眼波流转。
“你回她了？”
小宫女忙不迭点头。
“是，良妃娘娘那会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还被皇上训斥了。”
“多嘴。”
瑶华皱眉打断。
“不得跟皇后娘娘胡言乱语，你出去，往后行事说话，不许这般没规矩。”
宫人吐了吐舌头应了一声。
“是。”
乖顺地退出去张罗晚膳了。
我看着这一幕，调笑道。
“你和下人处得不错。”
瑶华也笑，从床上爬下来，捧过香炉来，拿银签子拨了拨灰，一缕烟逸出。
“娘娘觉得这香……可像？”
我凝视那缕烟，仿佛又看见许多年前那个女子。
“味似八分。”
“你很聪明，但对付良妃，这还不够。”
她忽然抬眸，眼睛亮得灼人。
“臣妾的香形似八分，是因为臣妾不屑学。”
“臣妾制作的香，比琼玉更厉害。”
“皇后娘娘，可想有一个皇子傍身？”
我看着眼前弹幕疯狂的刷。
“这香一看就有问题，皇后能信吗？”
“楼上，女主肯定没那么蠢，还有后手。”
“我赌皇后不会用……”
我思考片刻，掐着瑶华的小脸蛋
“若这香不灵……本宫就把你一身细皮嫩肉，都碾进这香灰里。”
4
自那日后，我的寝殿始终萦绕着瑶华进献的香。
而良妃自从禁足后便沉寂了。
……一会。
我看着眼前偷跑出来的良妃，手指敲着桌。
“你可知违抗圣旨是什么罪吗？”
良妃叉着腰。
“皇后娘娘，臣妾咽不下这口气！”
“臣妾对瑶华那么好，那个小贱人居然陷害我。”
“她根本不及琼玉万分之一！”
我意味深长的回答：
“这世上，从来只有一个琼玉。”
良妃咬牙切齿。
“不过凭着一张相像的脸！敢踩在我头上！”
我提醒良妃：
“既知她凭故人面容得宠，你何不寻些...旧物与之相争？”
良妃一脸恍然大悟。
不日良妃在禁足中偷放纸鸢，那鸢尾系着串银铃，恰巧落在路过的云麟帝肩头。
皇帝一进殿内，便被香味扑了满鼻。
那香，是比瑶华殿中的更像琼玉当年所调。
当夜殿内的烛火亮至天明。
次日，良妃就解了禁足，不出三月，便传来遇喜的喜讯。
有孕的良妃愈发张扬，今日截了瑶华的胭脂，明日夺了她的锦缎。
皇帝虽未冷落瑶华，心思却明显偏向了未来的皇嗣。
而我则还在不断地恐吓瑶华，敲打她。
太医院最近正研习换颜之术。
若这张脸再无用处，本宫不介意换个更趁手的棋子。
然后我就边看着弹幕中净是骂我的话。
边等着瑶华出手。
5
果然，在一个骤雨之夜，突然传来良妃小产的消息。
我们几人赶到时。
就听见太医战战兢兢地禀报，说殿内所熏香其中查出了麝香。
良妃闻言，不顾小产后虚弱，在榻上挣扎哭喊：
“是玉嫔！是那个贱人害了臣妾的皇儿！”
皇帝面色阴沉如水，我开口询问：
“良妃，指控妃嫔需有证据，你为何一口咬定是玉嫔？”
良妃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脱口而出：
“这香！这香是从玉贵人宫中出来的！”
一旁的瑶华闻言，立刻跪倒。
“陛下明鉴！臣妾宫中所有香品，皆由臣妾亲手调制，臣妾岂会不知其中有麝香？又怎敢将有麝香之物，送至有孕的良妃姐姐宫中？此等自掘坟墓之举，臣妾不敢啊！”
良妃顿时语塞，脸色煞白。
那香，确是她重金买通了瑶华身边一个贪财的宫女，暗中偷取出来的。
她此刻如何敢当着皇帝的面承认。
就在她支吾之际，我清晰地看见，垂首跪地的瑶华，趁无人注意，对着良妃的方向，极快的比了个口型。
我皱了皱眉，没看清究竟是什么。
良妃却突然状若疯癫，指着瑶华嘶声力竭。
“皇上！是她！是这毒妇故意设计让臣妾拿到这香的！她早就布好了陷阱，害了臣妾的孩子啊！”
随即又突然转头看我。
“还有皇后！”
“你们都是一伙的！要来害我！”
我眸色微敛。
某种意义上，她说的确实没错。
不过我原本可没打算让自己趟这趟浑水。
“荒谬！”
皇帝额角青筋暴起，厉声呵斥。
“你私盗取他宫之物，粗心失察，保不住龙胎，如今还要攀诬他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当即下旨，良妃降为贵人，静思己过。
瑶华柔弱无骨地靠在皇上怀中，蹙眉轻吟。
“陛下，臣妾头晕。”
皇帝当即欲揽着她离开。
然而，已被贬为贵人的良妃，目睹此景。
突然双眼发红，捂着头大叫起来。
“贱人！给我孩儿偿命！”
她猛地从榻上扑下，不顾一切地撞向瑶华！
电光火石间，瑶华竟下意识地将身前的皇帝猛地向旁一推，自己则被良妃狠狠撞倒在地。
被推开的皇帝一个趔趄，撞到了我。
我猝不及防，后腰重重撞上柱子。
眼前霎时一黑，耳边最后响起的是宫人凄厉的尖叫：
“玉嫔娘娘身下流血了！”
“皇后娘娘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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