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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被狠心爹妈卖给将军府冲喜，嫁给命不久矣的二公子顾宴清，还被当做他的血包。
他对我这颗送到嘴边的药不屑一顾。
我顺道出墙，教书先生做退路。
他叫温时，我喊他好哥哥，哄他等我拿到抚恤金就养他。
温时笑着应了，我开始畅想我们的未来。
直到那天，我的病秧子丈夫，对着我的温先生，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哥”。
我的天塌了，塌得稀碎。
1
大婚当夜，红烛滴泪。
我的便宜爹妈收了将军府的彩礼后，就把我为数不多的物品全都丢了出来，这些东西跟着我一起到了顾家。
至此以后我再没有娘家，虽然我也不稀罕这便宜爹妈。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得知要嫁人，我纠结了很久，是逃婚呢，还是不逃呢。
直到打听到我要嫁的二公子命不久矣，我二话不说就决定要嫁！
没有老公，只有老公的遗产，这也太爽了！
但是将军府比我想的要黑暗，他们娶妻只是为了给二公子当合法的免费血包。
新婚夜当天，我被两个婆子粗鲁地推进新房，廉价的大红嫁衣刺的我肉疼。
“二少夫人，您自个儿进去吧，二公子身子弱，见不得风。”
“行，知道了，你们可以下班了。”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听不懂我的话，但还是躬身退下。
我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床榻上，顾宴清半靠着，一张脸白得透明，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他听见动静，掀起眼皮看我，眼神跟看一件死物一样没什么区别。
“过来。”
他的声音也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生气。
我走过去，在他床边站定。
“把衣服脱了。”
我愣了一下，不是说他不行么？难道是临死前想开个荤？
我手上动作慢了些，他就又不耐烦了。
“听不懂？”
“懂，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麻利地开始解盘扣。
外衣、中衣……一件件褪下，直到只剩一件贴身的肚兜。
倒春寒的天气，冷得我直哆嗦。
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然后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扔到我脚边。
“放血。”
我低头看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CPU直接给我干烧了。
“不是哥，你玩这么变态的吗？我不干净了，我脏了。”
他皱起眉头，显然没听懂我的黑话，但看懂了我的抗拒。
“你是药人，不放血，娶你何用？”
嚯！合着我不是来冲喜的，是来当血包的。
我捡起匕首，对着手腕比划了一下，却实在下不去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娇弱的呼唤。
“宴清哥哥，你睡了吗？婉儿给你炖了雪梨汤。”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正是顾宴清的远房表妹，林婉儿。
她一进来，看见我这副光景，手里的托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啊！姐姐，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捂着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里面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
“宴清哥哥，你别逼姐姐，婉儿不怕疼，用婉儿的血，婉儿心甘情愿！”
她说着，就捡起地上的匕首要往自己手上划。
好一朵盛世白莲。
顾宴清立刻喝止她：“胡闹！你的身子怎么能同她比。”
他看向我，眼神里全是厌恶。
“滚出去。”
我如蒙大赦，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上，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林婉儿的啜泣声和顾宴清温柔的安抚。
“别哭，一个玩意儿而已，也值得你掉眼泪？”
“可……可她是你的妻子啊。”
“呵，她也配？”
我站在廊下，冷风吹透了单薄的衣衫。
我没哭，甚至有点想笑。
我在心里把“顾宴清”的名字重重地划上了一个叉。
然后给我的PlanB，温先生，发去一条飞鸽传书。
“好哥哥，活干完了，差点被噶。老板不是人，速来救我。”
2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叫到了正厅。
将军夫人，也就是我的婆婆，高坐主位，林婉儿乖巧地站在她身边，替她捏着肩膀。
“苏洛，跪下。”
将军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威严。
我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姿势标准得能上教科书。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一个小丫鬟，能跪能躺。
“你知道错了么？”
我一脸茫然：“妈，啊不是，母亲，儿媳知错，但儿媳不知道错哪儿了。”
林婉儿赶紧开口，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伯母，您别怪姐姐。都怪婉儿，昨晚不该去打扰宴清哥哥和姐姐的。姐姐可能……可能只是太爱宴清哥哥了，所以才用那种法子……”
她话说到一半，脸就红了，剩下的话任人遐想。
我真是6翻了，她这三言两语，就把我塑造成了一个求欢不成、欲求不满的荡妇。
将军夫人果然脸色更难看了。
“不知廉耻的东西！宴清身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你安的是什么心！”
她一拍桌子，旁边的茶杯都震了震。
“我……”
“你什么你！”将军夫人打断我，“我本以为你是个安分的，没想到你竟如此下作！我们顾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东西！”
我低着头，看着地上光洁的青石板，心里默念：别生气，生气容易得乳腺结节。
“母亲教训的是。”
“光教训有什么用？我们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她越说越气，“来人，拿家法来！”
两个壮硕的婆子拿着一根粗长的木棍走了进来。
林婉儿惊呼一声，扑通一下也跪在我旁边。
“伯母，不要啊！都是婉儿的错，您要罚就罚婉儿吧！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哭着求情，一边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却悄悄陷进我的肉里。
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个冲喜的丫鬟，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跟我斗，你配吗？”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向她。
她眼里满是得意和挑衅。
我忽然想起我那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京郊的寺庙里。
我上香后不小心撞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一卷书，不沾一丝人间烟火。
我以为他会生气，他却只是扶起我，温和地问：“姑娘，可有伤到？”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城里最有名的教书先生，温时。
这在我穿越到这个世界，受尽了狠心爹妈的虐待后遇到的第一个对我温柔的人。
于是我开始找各种借口去见他。
我说，先生，我心悦你。
他说，姑娘，我们身份有别。
我说，没关系，等我老板挂了，我拿抚恤金养你。
他当时愣住了，看着我，许久才笑出声，那笑意，融化了他眉间的清冷。
“好。”
他说。
想到他，我心里的火气就消了。
跟这群NPC置什么气。
我对林婉儿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妹妹说得对，是我不配。”
将军夫人看我“不知悔改”，火气更大了。
“还敢顶嘴！给我打！狠狠地打！”
3
家法最终没打下来。
顾宴清身边的老管家来了，说是二公子听见动静，咳得厉害，请夫人过去看看。
将军夫人一听，也顾不上我了，急匆匆地就走了。
临走前，还狠狠剜了我一眼。
林婉儿扶着她，回头冲我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这点精神攻击，对我这个混迹互联网多年的老油条来说，洒洒水啦。
晚上，我被罚不许吃饭，在自己的小偏院里待着。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正准备翻墙出去找点吃的，就看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我院子里。
是我的温先生。
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月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越发清隽出尘。
“好哥哥，你可算来了，我快饿死了！”
我扑过去，像只嗷嗷待哺的小狗。
他打开食盒，里面是我最爱吃的桂花糕和烧鸡。
他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给我倒了杯水。
我灌了一大口，才缓过劲来。
“今天在将军府，受委屈了？”他问。
“委屈？不不不，那叫上班受气，打工人的日常罢了。只要钱给到位，老板骂我像条狗都行。”
我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
他给我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动作轻柔。
“他们打你了？”
“没，我那病秧子老公，关键时刻救我一命。”
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顾宴清？”
“对啊，就是他。”我满不在乎地说，“估计是怕我被打死了，他那药就断了。你说好笑不好笑，我这条命，现在全系在他身上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他……对你不好？”
“好？好个锤子。”我把啃完的鸡骨头扔掉，“他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垃圾一样。哦不，垃圾还能回收利用，我在他眼里，就是个会走路的血包。”
我把昨晚的事添油加醋地跟他学了一遍，最后总结。
“还有他那个白莲花表妹，段位太高了，我这种菜鸟根本不是对手。我现在天天盼着顾宴清赶紧嗝屁，我好拿着钱跟你双宿双飞。”
我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好哥哥，你可得等我。”
他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推开我。
“苏洛。”
他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叫我的名字。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顾宴清没有生病，他是一个健康的人，你还会……想离开吗？”
我愣住了，这个问题有点超纲。
我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那更得跑了啊！他健康了，还要我这个冲喜的干嘛？留着过年啊？到时候我连抚恤金都拿不到，那不是亏大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就只想着钱？”
“不然呢？”我理直气壮，“谈感情多伤钱啊。再说了，好哥哥，我只对你有感情啊。”
我笑嘻嘻地又想凑过去，他却站了起来。
“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他没再看我，转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有点莫名其妙。
今天的好哥哥，怎么怪怪的？
emo了？
4
我以为我躲过一劫，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每隔五天，我都要给顾清宴放血，美其名曰：“治病”，手上满是伤痕。
托我的福，顾宴清似乎身体比之前好多了。
而后将军府要办一场赏花宴，宴请京中各家权贵，我也要出席。
将军夫人特意派人来敲打我，让我安分点，别在宴会上丢人现眼。
“知道了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绝对当好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我敷衍地应付着。
宴会当天，我穿了一身最素净的衣服，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专心致志地对付面前的糕点。
然而，麻烦还是找上了我。
林婉儿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袅袅婷婷地走到我面前。
她身边还跟着几个世家小姐。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宴清哥哥到处找你呢。”
她一开口，周围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头都没抬：“哦，那你跟他说，我跟这盘桂花糕锁死了，让他别打扰我们。”
周围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林婉儿的脸白了白，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样……会让别人笑话将军府的。”
她身边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姐也开口了，言语间满是鄙夷。
“婉儿，你跟她废话什么。一个乡下来的冲喜丫头，能懂什么规矩？我看她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实在活不下去，去卖都比在这丢人现眼强！”
这话说的极其恶毒，我捏着糕点的手停住了。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小姐。
“这位猪猪女士，你是在说我吗？”
“你……你叫我什么？”那小姐气得脸都涨红了。
“猪猪女士啊。”我笑眯嘻嘻地说，“你看你，长得跟个老母猪似的，还生怕别人不知道，穿一身死亡芭比粉。养不起就别吃那么多，现在脑子里都是脂肪，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你！你这个贱人！”
她扬手就要打我。
我没躲，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拦住她。
果然，顾宴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他抓住了那小姐的手腕，脸色阴沉。
那小姐一看到顾宴清，立刻换了副面孔，委屈道：“宴清表哥，你听她……她骂我！”
林婉儿也赶紧上来，拉着顾宴清的胳膊，怯生生地说：“宴清哥哥，你别怪姐姐，她可能只是心情不好。”
顾宴清甩开那小姐的手，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我以为他会为我说句话，哪怕一句。
但他没有。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道歉。”
我看着他，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说什么了，需要道歉？”
“给周小姐道歉。”他的声音不容置喙。
“如果我不呢？”
“苏洛，”他叫我的名字，带着一种极度的不耐和厌恶，“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是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吗？”
周围的人都在看笑话，指指点点。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任人观赏。
胸口闷得发慌，每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和我心心念念的温先生一模一样的脸，突然就笑了。
“好，我道歉。”
我站起来，走到那个周小姐面前，弯下腰。
“对不起，我不该说实话的。”
然后，我端起桌上那杯没喝完的茶，对着她那张画得跟调色盘一样的脸，尽数泼了过去。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顾宴清的脸色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一步上前，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抵在冰冷的柱子上。
“你找死！”
窒息感传来，我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火，却感觉不到丝毫害怕。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被他掐死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宴清，住手。”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身影。
我的温先生，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正缓缓向我们走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宴清看到他，掐着我脖子的手松了松。
他转过头，对着那个男人，恭敬地、清晰地，喊了一声。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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