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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我有脸盲症，唯独能看清竹马的脸。
竹马曾说他是我混沌世界里唯一的坐标。
所以我像个虔诚的信徒，追随了他十年。
直到第九十九次表白被拒那天，我听见他对校花说：“那个脸盲怪？我养的解闷宠物罢了。”
后来，我的病好了。
他却嘶吼着问我：“为什么认得出他，却认不出我？！”
1
“咦，宸哥，这不会就是你那个脸盲青梅送的告白礼物吧？”
顾宸瞥了一眼桌上的盒子，随手递给身旁的沈薇薇。
“帮我处理掉。”
沈薇薇接过盒子打开，嗤笑一声。
“饼干？这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而我躲在门后的死角，眼睁睁看着自己学了半个月才做出的饼干进了垃圾桶。
顾宸有严重的挑食，为了让他饮食均衡，我将攒下来的生活费拿去学厨艺。
手上更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水泡，就为了能让他多吃一口。
没想到，换来的是不屑和嘲讽。
“宸哥，你那小青梅可真是有毅力，都表白了九十九次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啊？”
顾宸闻言冷笑一声。
“一个脸盲怪，也想做我的正牌女友？不过是个解闷的宠物罢了。”
那一刻，顾宸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透了我滚烫的血液。
原本唯一能识别的面容，也开始在泪水中变得模糊。
“同学，需要帮忙吗？”
我恍惚间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后山。
“你这手没事吧？我这刚好有药，帮你涂一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手已经被面前的男生用巧劲掰开。
掌心早已被铁制的甜品叉，戳得血肉模糊。
“宿舍马上就熄灯了，同学还是赶紧回去吧。”
“谢谢……”
再抬头，那位同学已经走远。
只能看到模糊的红发，和手上缠绕的红色手帕一样鲜艳。
……
往常表白被拒后，顾宸总是会拉黑冷落我一周的时间，作为惩罚。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我整理好情绪，将课外时间全部排满兼职。
晚上更是熬夜准备全国高校竞赛资料。
只要拿到这次竞赛的前三名，我就会被全国各大实验室抛出橄榄枝。
以后工作时，工资待遇也都会是上乘。
而获奖的奖金，也刚好足够支付我接下来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很需要这个机会。
所以近一年来花费了不少心思，更是日夜兼职攒报名费。
可就在顾宸拉黑我的第三天，我收到了他的信息。
“晚上九点，学校后山情人坡，穿上我送你的那条黑裙子。”
2
我本不想去的，被顾宸磋磨了这么多次，我累了。
但他毕竟是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说放下就放下，不是一件容易事。
而且他邀请我去的地方是情人坡，那可是学校有名的情侣约会圣地。
是不是昨天的那些话有什么误会？
顾宸是不是终于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最后，我还是推掉了晚上的烧烤店兼职。
坐在宿舍细心化了妆，换上了去年生日顾宸送我的裙子。
黑色的紧身吊带裙，紧紧勾勒出腰身和曲线。
领口是个小V领，身材尽显无余，转身间还能看到长发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腰身。
“哇塞！晚晚你这也太美了，这么晚穿这么性感，不会是去见帅哥吧？”
舍友调侃地挑起我的下巴，抖着腿色眯眯地看我。
我不好意思地打掉她的手。
“是顾宸约我去情人坡。”
“啧，怎么，你那竹马终于愿意答应你的告白了？”
我羞红着脸没回答，抓起桌上的包就跑了出去。
“哎呀不说了，我要迟到了！”
一路小跑到后山，胸膛里的咚咚心跳震耳欲聋，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脸颊和耳朵更是隐隐发烫。
直到看见夜色中顾宸的背影，我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顾宸高大的背影在树林中也格外显眼。
他悠闲地斜倚在树上，穿的还是我情人节送他的限量版联名外套。
“顾宸。”
我软着声音叫他，音色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男人身影顿了一下，转身将我拉进怀里。
“顾宸，你找我……唔……”
没等我说完，温热的柔软堵住了我的嘴。
我惊讶地瞪圆了眼，还没看清他的表情，就被捂住了眼睛。
“闭眼。”
男人略带情yù的沙哑嗓音，和平日里的清冷有些许不同。
我听话地闭上眼，被迫承受着嘴唇被咬的刺痛。
直到游走在我身上的手越来越不满足。
在触碰隐秘点前，我慌乱地抓住那双手。
“不行！顾宸，不能在这里……”
“啧！”
听到男人不耐烦地轻啧。
生怕他再次生气，我赶忙开口。
“顾宸，你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吗？”
可顾宸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双手更有用力地搂着我。
他整个人再次向我袭来，我推拒着安慰他。
“下次，下次，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别在这里好不好，顾宸，等放假，我就答应你……”
我羞得头越来越低，根本不敢看他的脸。
还没等他回话，我就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3
昨晚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害得我整晚都没怎么睡。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开始准备给顾宸的午饭便当。
今天是周三，往常顾宸都会和兄弟们一起在篮球场打球。
我提着便当走到球场背面一墙之隔的树荫下。
正准备给顾宸发信息，就听到了墙内熟悉的声音。
“宸哥，这外套还你，昨晚你那个小宠物穿得可真骚啊，对我更是热情得很。”
“虽然吻技生涩，但味道着实不错，害我差点没把持住，你是没听到她那个又骚又浪的声音，‘别在这里好不好，顾宸，等放假，我就答应你……’”
听着男人刻意模仿的喘息声。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手里的便当也早就洒落一地。
恍惚过后是极致的愤怒。
我不顾墙头上锋利的铁丝，踩着砖头，死死扒住铁丝网，只想看一眼隔墙的真相。
不是的，一定不是顾宸！
怎么会这么巧呢，说不定是同名。
直到看见那张唯一清晰的脸庞，漫不经心地运着球。
那件我省吃俭用三个月才买下的外套，被另一个男生随意丢在长椅上。
“一件衣服而已，谁穿不是穿，当作玩物的小宠物罢了，谁玩不是玩？”
“哈哈哈，不愧是宸哥，大气！”
谁玩不是玩？熟悉的声音，一遍遍回响在耳边。
我颓然地跌落在地，饭盒的碎片刺进膝盖，却丝毫感受不到痛。
“同学！怎么又受伤了？我带你去找校医！”
泪水模糊间，我看到了一抹红光。
刚想张嘴拒绝，可眼前突然一黑，我晕了过去。
……
“怎么样？还疼吗？还好碎片扎得不深，不然你这腿可就麻烦了。”
我皱着眉坐起身。
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校医务室，包扎过的膝盖痛得龇牙咧嘴。
“疼？快把止痛药吃了，刚才你嘴巴咬得死紧，我和校医硬是掰不开。”
一听到嘴这个字，脑海里瞬间想起昨晚的事情。
我胃里不断翻滚，头一歪猛地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医生！”
我歉意地看向换上白大褂的同学，不好意思开口。
“对不起，真是麻烦你了，你的衣服多少钱，我赔给你。”
男生摆了摆手。
“嗐，不用，回去洗洗就能穿了，而且我看你应该没怎么吃东西吧？吐出来的都是胃酸，我这儿刚好有个面包，你先垫垫肚子。”
为了给顾宸做饭，我到现在还一口没吃，胃里难受得很。
不好意思地接过面包，啃了起来。
“不过同学，我都救了你两次了，你是不是要报答我一下？”
“啊？”
我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依旧是模糊的五官，只是头顶耀眼的红发有些眼熟。
“你是……后山帮我包扎的那个人！”
“想起来了？我叫苏景和，今年新来的交换生。”
“你好，我叫林晚，大三物理系。”
“你就是那个全校第一，入围国赛的林晚？”
“应该是的。”
“那可太好了，咳咳！作为对救命恩人的报答，不如你帮我补课吧！课时费就按市场价来，怎么样？”
“可是……”
“你放心，时间和上课频率由你来定，绝对不会影响你准备竞赛，而且我认识清河实验室的教授，可以帮你申请参观名额哦！”
原本想拒绝的话，立马收了回来。
清河实验室，属于省内最有实力的一所研究院，也是这次国赛的主办方之一。
要是能进去参观，和教授们混个眼熟。
即便国赛没有获奖，说不定也能拿到实习名额。
“好，我帮你补课。”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送你回宿舍休息吧！”
“不用了，我下午还有一节课。”
“不愧是全校第一！”
苏景和朝我竖了个大拇指，并执意将拄拐的我送到教室。
4
这节课的教授最喜欢中途抽查点名。
被抽到逃课直接取消成绩。
除了这个原因，我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拿回被顾宸借走的笔记本电脑。
那上面记录了我所有的参赛实验数据，还有各种重要文件。
正想着一会怎么开口，教室后门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正是顾宸、沈薇薇和他那几个兄弟。
“呦，咱们学霸今天怎么坐这么靠后啊？不会是为了挨着咱们宸哥吧哈哈哈！”
“晚晚姐，咱们女生还是矜持些好，这么上赶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沈薇薇挑衅地坐在顾宸身边。
故意朝他挪了挪，就差坐在他腿上了。
“确实比不上你，整天和一群男生混在一起，恨不得长在男人身上。”
我斜睨了两人一眼。
别以为我没看到桌底下两人磨蹭的双腿。
“林晚！谁允许你这么和微微说话的？和她道歉！”
“道歉？好啊，把我笔记本电脑还我，我就和这个人道歉。”
顾宸后排的兄弟嗤笑一声，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丢在了我面前。
“不愧是贫困生，就是没见过世面，一个比赛奖励的破笔记本稀罕成这样，真当我们宸哥在乎这点儿？”
我没反驳，将笔记本拿起来查看。
手指抚摸上磕破的一角屏幕。
“既然宸哥不差这点，不如赔我个新的，顺便把我给你做饭的饭钱结了？”
顾宸拧着眉，诧异地看着我。
“林晚，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看来是在不三不四的地方打工学坏了，竟然也开始拜金了。”
我死咬着唇，看向那张原本清晰的脸，现在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他嘴中所谓不三不四的地方，是好心的烧烤店老板娘提供一日三餐。
是寒暑假学校不允许住宿，KTV经理同意让我住在杂货间。
是书店老板让我在前台赶作业，不忙的时候店里的书随便翻看。
是干了六年面包店的姐姐，总是做坏面包，让我把这些残次品拿远点别碍了她的眼。
而这个我追随了十年的光点，如今却成了引火自焚的火星。
我视若珍宝的初吻，成了可以分享的乐子。
被当作爱情见证的夜下约会，只是这群人无聊时的一场角色扮演。
“顾宸，你还记得昨晚答应过我什么吗？”
顾宸闻言一愣，随后便心虚地转头看向一侧的好兄弟。
“我，我哪记得，睡醒一觉就忘了！”
我冷笑一声，转过身不再理会。
“诶？你还没给我道歉呢！”
沈薇薇猛地扯了一下我的头发。
我忍痛转身盯着她。
“道歉？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道歉了？”
“明明就是你刚才答应——”
我抬手打断她。
“我说的是给这个人道歉，你是人吗？”
沈薇薇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扯了一把身旁的顾宸。
却见顾宸和旁边的兄弟眉来眼去，根本没搭理她。
“林晚！你给我等着！”
我没搭理，转身认真听课。
可能是我今天的一反常态，让他们不知所措。
这堂课上得异常安静。
直到下课后，教授走出教室，沈薇薇猛地站起身开始哭诉。
“同学们昨天有在教室见过一条粉钻手链吗？那是我去世奶奶送给我的成年礼，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求求那位不小心捡到的同学还给我好吗？我愿意支付一定的报酬！”
沈薇薇哭得梨花带雨，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坐在位置上的我。
见没人吱声，她又佯装怯懦地开口。
“晚晚，昨天下课后，你好像是教室最后一个走的，你有看到我的手链吗？是一条粉钻爱心手链。”
众人的目光立刻转移到我身上。
眼尖的人已经看到我手腕上的手链。
“林晚，你手上这条，好像和沈同学说得差不多，不会是……”
我心下了然，这条手链是顾宸妈妈抵给我的工资。
这十年来，为了顾宸挑食的毛病我费尽心思。
总算是摸清了他的喜好，就连顾家的保姆都比不上。
所以顾母便邀请我假期去顾家做饭，她没提工资的事，我也不知怎么开口。
而这条手链也是她过年随手给我的，说是辛苦费。
“这条手链是顾宸妈妈给我的。”
顾宸嘲讽地看了我一眼。
“林晚，没想到你现在还学会撒谎了，你和我们家什么关系？我妈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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