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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在杀手界混了十几年。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普通书生。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雇我来杀他。
我不喜欢思考，只管杀人拿钱。
不承想这次任务却失手了。
我不仅赔上了我的杀手生涯，还被拖家带口赖上了。
1
我接了一个暗杀任务，活急价高。
那几日正好缺钱给家里老娘看病，签了文书拿着定金就去抓药了。
为了取得信任，我便给暗杀对象沈沉舟做了续弦。
二十岁刚出头的年纪当了俩孩子的继母。
是一对龙凤胎。
哥哥叫沈墨，妹妹叫沈清。
两人一天天地沉默寡言，阴恻恻的。
总是在你背后冷不丁地盯着你，一转头就能对上两双滴溜溜的黑眼睛。
……
这两日不知为何，沈沉舟总是早出晚归。
我本就是为了完成任务，也就懒得问了。
说来也奇怪，这次活少钱多，时间还长。
但还没等我开心两天，自有那不开心地等我。
那天家里来了一大帮人，为首的那个又黑又壮，看着就凶神恶煞，脸上还划着刀疤。
两个孩子小心地扒着门框看。
他告诉我沈沉舟死了。
还欠下了巨额赌债。
他们饶过我，在家又摔又砸。
我就愣愣地站在那里。
直到两个孩子来拽我衣袖。
我杀人多年的威严身形一抖，男人就瞬间偃旗息鼓，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掠过破破烂烂的沈家大院，僵硬地往房间走。
沈沉舟死了？
却不是我杀的！
但沈沉舟必须是我亲手杀的才作数！
不然我就违反了杀手准则第三百二十五条准则中的第一大准则。
“诚信。”
思及此，我决定立刻跑路。
心里盘算着现在带着老娘跑还来得及吗？
我麻利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在包里塞了几张大饼。
我不是没有感受到背后凉飕飕的眼神。
但是现在我连自身都难保了，怎么还管两个娃。
就在我把包袱甩在身上打算离开时。
面前却忽然飘过一个叫“弹幕”的东西。
【笑死了，她真的信了！她真的以为沈沉舟死了！】
【楼上少说两句吧，陈莹最后够惨了。】
【就是，就是，她也是没办法，自己家里还有个病弱的老母，可惜最后她拼尽全力也还是没有护住。】
【哎呀！姐妹你别走呀！这俩可是绝世神童！你好好培养他们，以后你老娘的病包好的！】
从这个“弹幕”中，我得知沈沉舟是假死。
前不久他外面的姘头等不了了，强逼着他走。
至于孩子，他之前找神棍算过，本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他就算在孩子身边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不如直接自己快活出来，等孩子长大了再直接回来享清福。
甚至那个雇我的杀手就是他自己。
为的就是日后说是我杀的他，但为了多赚点就把他卖给了人伢子。
再扯谎道为了父子团聚，他可是历尽千辛万苦！
最后他安享晚年，我却被天下医毒双绝的沈清拿来炼药。
最后被沈墨片成肉花，暴尸城墙。
而我一直费心照顾的老娘，却病死在了牢狱之中。
无人收尸，死而不安。
我简直气笑了。
“这真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我在心里把沈沉舟的祖宗十八代都默默问候一遍。
心里不禁感慨，还得是读书人，心眼子就是多。
我虽然不知道这些弹幕的真假。
但这些年我做杀手也算是走南闯北，有些见识。
就只这一个月的相处，我确实看出这俩孩子是不世出的奇才。
于是我默默收回了想要迈出的脚，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哎哎哎，按剧情她现在不应该直接离开吗？怎么还坐下了？！】
【她这样剧情怎么推动呀？我的天才兄妹该怎么黑化呀？】
我看着弹幕抿唇一笑。
与其被动被害，不如主动出击。
这俩孩子我认了！
毕竟两个成才的天才可不是想求就能求来的。
沈沉舟，这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害我。
2
既然要好好照顾两个奶娃娃。
那之前杀人拿钱的老行当肯定是做不了了。
索性我就金盆洗手，把老娘接了过来。
我把装好的包裹丢在墙角。
一看时辰不早，我赶忙招呼着两个孩子吃饭。
这顿饭吃得格外压抑。
这俩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时不时地盯着我。
我低头一夹菜，他们就一直盯。
我抬头看他们，他们就低头夹菜。
就这么一直保持着诡异的频率。
【哈哈哈，笑死了，这是什么你看我不看游戏吗？】
【两个小可怜怕妈妈抛下他们，所以才一直盯着。】
【可是这个画面真的很好笑呀，我不中了。】
看到弹幕，我才知道这俩小孩有多缺乏安全感。
也对，毕竟他俩刚生出来母亲去大出血离开了。
村里孩子经常拿这事挖苦嘲讽他们。
以前都说克母。
可如今父亲也死了。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他俩这回倒是不避目光了，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招手把这兄妹二人唤到身边。
紧紧攥住他们二人的手，认真道：“放心，母亲不走。”
这一晚我们三人共睡一床。
俩小孩紧紧地攥着我的衣袖入眠，就如我亲生的一般。
……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
我去接老娘，来回还得翻座山，少说也要好几日。
原本想做点什么留给这俩孩子吃。
却忽然感觉衣服被人扯了扯。
出于杀手的本能，我下意识落下一掌。
低头一看居然是沈墨。
我冷不丁又被他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把他扶起来。
我双手用力地给他拍打身上的灰尘，嘴里忍不住嗔怪道：
“你这个熊孩子，怎么都不出个声？吓死我了！”
他讪讪地收回想要抓我的手指，有点不好意思道：
“昨天我看见你收拾包袱了，我早上醒来看见你不在，还以为你走了……”
他越说越小声，到后面索性就闭嘴了。
我感到有些好笑地揉揉他的小脑瓜。
蹲下去与他平视，尽量温柔但坚定道：
“我不会走的，我说过我是你们母亲，我收拾包袱只是为了把你们阿婆接来一起住。”
“阿婆？”
“是的，就是我老娘。”
“那如果你有一天想走了，一定要告诉我和清清，如果……”
“如果你骗了我们，我们会很难过的……”
“只是很难过？”
我看着沈墨倔强地别过涨红的小脸。
一本正经地拿起菜刀，想要切菜。
可弹幕这边却炸了锅。
【笑死了，这熟悉的拍衣动作，就算是天才大佬也无法避免来自老母亲的爱！】
【哇哇哇，宝宝都会做饭哎，好棒哦。】
【嗷嗷嗷！脸红的沈墨宝宝好可爱！快让姨姨嘬一口！！！】
【哇塞，你一口下去能把人小孩弄出心理阴影吧？】
【话说回来真是只是难过吗？】
【呵呵呵，你觉得阴暗病娇的难过能和我们的难过一样吗？】
【噫，细思极恐。】
【粗思也恐。】
于是我学到了我的第二条真理。
“不要骗小孩，尤其是病娇阴湿小孩。”
由于弹幕的友好提醒，走之前我怕这俩敏感小孩不信。
一直作为冷酷杀手，头脑相对简单的我，难得动脑子。
我拉着他俩来到他爹的排位前。
对着沈沉舟的空排位上了两炷香。
随后目光一转，严肃地说：
“我这次只是回家接你们阿婆，也就是我老娘，因为路远，我来回可能需要好多天，但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怕他们还是多想，于是便拿出了两本书。
沈墨拿着兵书。
沈清拿着医书。
他俩看看书，又看看我。
我清了清嗓子道：“我就算不在，你俩也别闲着，这是你们这几天的功课，等我回来了整本书随机抽查！”
“我们一定会全记住的！”
这次他俩望向我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澄澈。
我也不禁看着他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临走时我还是不放心，跟这俩孩子再次重复。
他俩只是甜甜地冲我笑，奶声奶气地对我高声道：
“娘，我们知道了！我们一定好好完成功课！好好在家里待着，等你接阿婆回来！”
看到他俩现在的状态，我才放心跟他俩挥挥手离开了。
【啊！好可爱！阴暗小孩变阳光了居然这么可爱！】
【呜呜呜，莹姐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呀，我家小宝宝还等着你呢！】
看着眼前飞过的弹幕，我暗暗加快赶路的步伐，想着尽快把老娘接过去。
3
刚带着老娘赶到村庄口。
便看到眼前弹幕快到飞起。
【莹姐，你快去村东头！你家孩子被人欺负了！】
【呜呜呜，我可怜的宝宝！一定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我顿感大事不妙，赶忙把老娘安顿到一家茶馆里。
跟店小二打好招呼，自己就赶忙往村东头赶。
刚到就听到了沈墨的大喊道：“你胡说！我娘才没跑，你瞎说！”
“哦？你说你娘没跑？那你娘呢？我这两天怎么没看见她呢？”
“我知道了，总不能是又被你们这对扫把星兄妹，克死了吧？”
那群孩子围着沈墨和沈清哈哈大笑。
他们上前，对两人拳脚相向。
沈墨紧紧地把沈清护在身下。
我大喝一声：“哪来的野孩子？敢来欺负我家孩子！”
这群孩子被我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僵。
那个为首的孩子转过身来。
我眯起眼上下打量他。
他的脚还踩在沈墨的脸上。
见我来了不仅不收敛，甚至更用力地往上碾了碾。
我看着沈墨清秀的小脸拧成一团。
深吸一口气。
这孩子我认识，是这村里唯一一个屠户的唯一一个儿子。
我要是得罪了他，之后估计在村里很难吃上肉了。
但几顿肉可比不上我未来的靠山。
在一群孩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我快如残影一般把他踢倒在地。
随即拉起地上的沈墨和沈清。
沈墨的本事我是见过的，他虽然不至于游刃有余。
但也绝对不应该是被人按在地上揉搓的软柿子！
我小声对他耳语道：“为什么任他们欺负不反击？”
他声音低低道：“我怕给你惹麻烦。”
“那你现在不用怕了，因为麻烦我已经惹下了。”
我看着他身上、脸上的鞋印。
衣服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我轻轻把他推出去，语气却不容置疑道：“去反击，像他们打你那样。”
沈墨的了令。
没了顾忌的他如箭矢一般径直蹿出。
一拳一个，将刚才的那群孩子一个一个地都揍跑来。
最后这场战役以一句“我要告诉我爹”结束。
【呜呜呜，我的宝宝终于出气了，再也不是随便被人欺负的孩子了！】
【果然，有妈的孩子是块宝，让我们齐喊“莹姐威武”！】
【哎哎，他刚才是不是说不想给陈莹惹麻烦？！】
【对对对！这是不是说明这俩孩子现在相信陈莹了？】
我不管弹幕的七嘴八舌。
从身上摸出一块方帕，给这俩孩子清理脸上的脏污。
“做得好！以后如果是别人先招惹你们，你们就这样直接反击回去，不用担心给我惹麻烦。”
两个孩子忽然扑向我怀中。
他们的眼泪烫得我心口发疼。
4
我带着两个孩子到茶馆，谢过店小二后便接上老娘回家了。
两个小孩原本还有点拘束，却被两块糖甜甜地融化了。
吃着甜甜的糖，嘴里甜甜地谢谢阿婆。
我心里默默吐槽，果然还是隔辈亲。
看着自家老娘给孩子的糖，我不满道：“娘，你偏心，咋不给我糖呢？”
她笑眯眯地从怀里摸出一袋糖，塞到我手里。
笑呵呵道：“那就让你这个最大的孩子保管吧。”
我得意地朝两个孩子晃晃糖袋子，以示炫耀。
兄妹俩也很有眼力见地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回到家后，两兄妹总是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看着我。
我本想问他们，但这几日的跋山涉水，我累得倒头便睡。
第二日醒来，便看到他俩还在眼巴巴地望着我。
只不过这次手里拿着东西。
哦，原来是我走之前送给他俩的书。
看样子是想让我检查功课？
我接过两本书，随手一翻。
很好，一个字也不认识。
但这是正常的。
若是识字，我就不做杀手这种刀尖舔血的亡命活了。
我继续保持冷静地翻书，希望能找到几个我能问的。
【哈哈哈，杀手姐傻眼了吧。】
【笑死了，杀手姐变文盲姐。】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学生想要主动被检查作业吧？】
【要不说人家是神童呢。】
我看得焦头烂额。
这不应该和弹幕是一种字体吗？
为什么我认识弹幕而不认识这些字？！
但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砸门声。
我趁机赶忙放下书，往外跑去。
顺便叮嘱让他俩看好阿婆。
一开门，一把刀便飞到了我脚边。
我微微挑眉，这浑身是腥味的刀我认识。
“张屠夫来了呀。”
“哟，小流氓也来了？昨天的伤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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