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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洛初晴，逸风是不是在你身边？”
苏薇薇的电话打来时，我和她的未婚夫林逸风，正在赶凌晨一点飞往异地的航班。
他父亲心梗，危在夕。
我盯着笔记本上为他远程会议准备的十几个文件，每一个都标注着不同的时区和负责人。
“林总在处理工作。”我回她。
十分钟后，电话又响了。
“看好逸风，别让医院那些小护士爬上他的床。”
我“嗯”了一声。
最后一封邮件还没发出去，她的号码第三次在屏幕上跳动。
“让他每十分钟给我拍张照报备，你监督！”
登机广播响起，提醒着A区旅客开始登机。
我的耐心在嗡嗡作响的机场广播里被磨得一干二净。
“苏小姐，我的职位是特助，不是私家侦探。”
我直接关机。
十小时后飞机落地，上百个未接来电提醒。
最新一条短信是苏薇薇的：“洛初晴你个贱人，是不是早就趁我不在，跟他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1
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扎进眼里。
那条污秽的短信，让飞行十小时的疲惫，瞬间被一阵尖锐的刺痛取代。
我攥着手机，指尖冰凉。
身旁的林逸风刚打完电话，眉头紧锁，心系着他父亲的病情。
他瞥见我的脸色，问：“怎么了？”
我没说话，把手机递过去。
他扫了一眼，英俊的脸上是一种习惯性的不耐。
“别理她。”
他把手机从我手里抽走，随手塞进自己西装口袋。
“薇薇就是爱胡思乱想。”他说得那么轻。
好像我刚刚承受的，只是一阵无足轻重的风。
“她骂我。”我陈述，声音没有起伏。
“她只是太在乎我了。”他看着前方涌动的人流，“你跟了我三年，该习惯了。别为这种小事分心，我爸那边要紧。”
习惯。
我垂下眼。
习惯被当成假想敌，用最脏的词辱骂。
就因为我拿他的薪水，所以尊严也要一并打包出售？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急刹。
我们冲进急救中心，走廊尽头却站着苏薇薇。
她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像是来巡视的贵妇，与这里焦灼的空气格格不入。
她一定是坐私人飞机来的。
“逸风！”她扑进林逸风怀里，眼眶立刻红了。
“我好担心你！你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她抱着林逸风，眼角的余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我。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一个外人，多不方便。”
林逸风拍着她的背：“初晴是来帮忙处理工作的。”
“帮忙？”苏薇薇冷笑一声，松开林逸风，走到我面前。
她上下打量我，目光像在审视一件廉价商品。
“洛助理，你这身是去夜店蹦迪，半路被抓来的吗？”
我身上是条黑色连衣裙，设计简约。为了方便出差，又能应对正式场合。
“哦，忘了，”她夸张地捂住嘴，“你们工薪阶层，这大概就是你最好的衣服了。也是，打扮漂亮点，万一能飞上枝头呢。”
声音不大，但走廊里来往的人都听见了。
几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的脸颊发烫。
这条裙子，是上个月林逸风为了奖励我项目成功，作为奖金的一部分，让我在他合作的奢侈品牌里挑的。
我看向林逸风。
我希望他能说句话。
哪怕只是一句，“别闹了”。
他只是站在那，眉头微皱，一言不发。
沉默，就是默许。
苏薇薇胆子更大了。
她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成天跟在逸风屁股后面，不就是等他哪天喝多了，你好爬床吗？”
“告诉你，洛初晴，男人会玩玩野食，但娶回家的，一定是我这种门当户对的。”
“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2
苏薇薇的每个字，都像钉子，扎进我心里。
我看着她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再看看不远处那个沉默的男人。
三年，像一场笑话。
三年前，我刚毕业，进他公司。
那时的林逸风，是商界新贵，才华横溢。
我为了跟上他，拼了命地学。
他胃不好，我就学养胃食谱，每天提前一小时到公司，给他备好温早餐。
他有偏头痛，我自学按摩手法，在他疲惫时为他缓解。
开会时他一个眼神，我就能立刻找出他需要的文件。
我以为，我的付出，他都懂。
有一次公司年会，我被合作方灌酒。
是他把我从一群油腻的男人中拉出来。
他扶着我，语气里带着责备：“不能喝就别逞强。”
那晚的风很温柔。
我借着酒劲问他：“林总，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很能干的助理？”
他沉默了片刻。
“是。”
一个字，让我的心跳得像要炸开。
我以为，那是肯定。
是超越上下级的默契。
现在想来，真可笑。
能干？或许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功能齐全、不需要支付情感成本的高级工具。
“对不起啊，洛助理，”苏薇薇假惺惺的声音打断我的回忆，“我是不是说重了？我这人心直口快。”
她转向林逸风，立刻换上楚楚可怜的脸。
“逸风，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太爱你了，看到有女人离你那么近，我就会害怕。”
林逸风终于动了。
他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好了，别闹了，这里是医院。”
他甚至没看我一眼。
我像个透明的背景板。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端着一碗滚烫的中药走过来。
苏薇薇眼珠一转。
我看见了，她嘴角那抹微不可查的、算计的笑意。
她像是“不小心”，朝护士撞了一下。
那碗黑褐色的药汁，不偏不倚，全泼在我的手背上。
“啊！”
剧烈的灼痛让我叫出声。
手背瞬间红了一大片，火辣辣地疼。
“哎呀！真不好意思！”苏薇薇惊呼，语气里没有半分歉意，“洛助理，都怪我，你没事吧？”
她嘴上说着抱歉，人却躲在林逸风怀里，怯生生地看着我。
好像我才是那个会伤害她的人。
林逸风的第一反应，是紧张地检查苏薇薇。
“你有没有被烫到？”
“我没事，”苏薇薇摇头，委屈地说，“就是手腕被撞得有点疼。”
他立刻拿起苏薇薇那只完好无损的手，轻轻揉着，满眼心疼。
从始至终。
他没有问过我一句。
那个被整碗热汤泼到的人，怎么样了。
3
我自己去了急诊室。
医生用镊子夹起我手背上被烫破的皮肤和水泡，处理伤口。
“还好送得及时，不然要留疤了。”医生说。
我看着自己被纱布层层包裹的手，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麻木了。
皮肤上的疤可以治，心里的呢？
处理完伤口，我回到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
林逸风的父亲还没脱离危险。
苏薇薇依偎在林逸风怀里，小声啜泣。
林逸风耐心地安抚她，像呵护稀世珍宝。
我站在不远处，像个局外人。
我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打下两个字。
“辞职”。
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
我正在编辑具体内容，苏薇薇发现了我。
她对林逸风说了句什么，然后朝我走来。
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胜利者的姿态。
她在我面前站定，晃了晃手里的丝绒盒子。
“看。”
盒子打开，一枚硕大的粉钻戒指，闪着刺眼的光。
“逸风刚向我求婚了。”
她炫耀道，语气甜蜜又残忍。
“他说，等伯父病情稳定，我们就马上结婚。”
她将戒指戴上无名指，举到我面前。
“洛助理，知道吗？逸风上一任助理，也是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被他毫不留情地辞退了。”
她欣赏着我的脸色，满意地笑了。
“不过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像她那么蠢，对不对？”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像蛇信子一样冰凉。
“逸风亲口跟我说，你是个很好用的工具。工具嘛，用着顺手就留着，不顺手了，随时可以换。”
“可妻子不一样。”
“他还说，”苏薇薇凑到我耳边，吐出最致命的一句话，“跟下属不清不楚的，太掉价了。”
我的血，好像停止流动了。
三年的兢兢业业，是“好用的工具”。
我所有的仰慕与付出，是“掉价”的纠缠。
这时，林逸风走了过来。
苏薇薇表情瞬间切换，抓住我的手臂，一脸惊慌。
“初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刺激你！我只是太高兴了……你别生我的气，千万别告诉逸风！”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摇晃我的胳膊。
碰到我刚包扎好的伤口。
剧痛传来，我倒吸一口冷气。
林逸风正好走到跟前，看到的就是苏薇薇“苦苦哀求”，而我脸色惨白。
他立刻沉下脸，对着我。
“洛初晴，你又对她说了什么？”
他的语气，是百分之百的质问。
4
“我什么都没说。”我的声音很平，平得像一条直线。
林逸风的眉头拧得更紧。
“那你为什么是这副表情？薇薇单纯、敏感，你别总把工作那套强势用在她身上。”
单纯？
敏感？
我看着苏薇薇躲在他身后，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里，藏着得意的挑衅。
好一朵白莲花。
“逸风，你别怪初晴姐，”苏薇薇拉着林逸风的衣角，声音委屈到极点，“都怪我，不该把戒指拿给她看。我忘了……忘了她可能也对你有感情，我这样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
三言两语，给我扣上了一顶“因爱生妒，欺负弱小”的帽子。
林逸风看我的眼神，彻底冷了。
失望，厌恶。
“洛初晴，我付你薪水，是让你来工作，不是让你来搞办公室恋情的戏码。”
“向薇薇道歉。”
他命令道。
我的心，在那一刻，碎了。
碎得捡不起来。
让我，向一个刚刚用言语把我踩进泥里，又用热汤泼我的女人道歉？
我看着林逸风。
这个我仰望了三年的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犹豫。
我的委屈，一文不值。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我的沉默，激怒了他。
“洛初晴，我的话你没听见吗？道歉！”他的声音里带了怒火。
我缓缓抬起眼。
看着他。
然后，一字一句。
“如果，我，不，呢？”
林逸风愣住了。他大概从没想过我会反抗。
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苏薇薇的惊呼和林逸风夹杂着怒气的声音。
我一步都没有停。
当晚，我收到林逸风发来的信息。
冰冷得像解雇通知。
【你明天不用过来了。给我和薇薇订最早回程的机票。你自己，后天再回。我不想再看到你。】
惩罚。
因为我没有顺从他。
我看着信息，笑了。
也好。
然而，命运似乎嫌这场闹剧不够荒诞。
深夜，医院警报大作。
林逸风的父亲术后大出血，急需输血。
他是Rh阴性血。
医院血库告急。
我站在ICU玻璃窗外，看着里面乱成一团。
林逸风抓着医生的胳膊，双眼通红，第一次失了体面。
“多少钱都可以！救我爸！”
医生满头大汗：“林先生，不是钱的问题，是血源！全市血库都没有库存！家属里有匹配的吗？”
苏薇薇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存的体检报告。
血型那一栏：Rh阴性。
这是我从未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医生从ICU里冲出来，满脸绝望：“病人已经休克，再找不到血源……”
林逸风的身体晃了一下，扶住墙，脸上血色尽失。
绝望中，他猛地回头，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
他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祈求。
他快步向我走来，声音都在抖。
“洛初晴……你……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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