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困生室友拜托我修手机，我却不小心打开了手机的隐藏系统。

　　她挽着她的房地产大亨爸爸，笑得开心。

　　“哈哈，那群蠢货还真以为我是穷鬼呢！我一个手镯都够他们十年花不完了！”

　　“贫困生身份真好用，她的保研名额是我的了！”

　　我们当了她四年的“蠢货”室友，养出了一条吸血的毒蛇。

　　毕业典礼上，她即将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接受所有人的掌声。

　　而我们，为她准备的“毕业礼物”，也该登场了。

　　1

　　四年了，我们三个像护着易碎品一样护着苏小小。赵悦的衣服她随便穿，我的护肤品她随便用，孙婷打工回来带的饭，总有她一份。我们毫无怨言，只觉得这是在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灵魂。

　　直到我解锁苏小小的手机分区。

　　没有她母亲的照片。只有另一个微信的登录缓存。点开，置顶联系人备注是“爸爸”。聊天记录里，最新一条是昨天：“毕业礼物想要哪款保时捷？爸给你订。”

　　往上翻，是她发给她爸的一张楼盘海报：“爸，这个项目是不是我们家的？我想让同学内部价买，但你别出面，我装作不认识销售。”

　　我的手指僵在触摸板上。一时间，我好像不认识这个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女孩。

　　“薇薇，看什么呢？”赵悦敷着面膜凑过来，视线落在屏幕上那条“保时捷”上，她一把扯下面膜，声音都变了调：“这他妈……是谁？”

　　我点开“爸爸”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上周本地财经新闻的链接——“专访苏氏地产董事长苏明辉”。配图里，那个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男人身边，站着笑靥如花的苏小小。她挽着的包，价格够付我们宿舍四年学费。

　　宿舍门被推开，孙婷拖着疲惫的身子进来，她刚做完家教。赵悦一把拉过她，指着屏幕。

　　孙婷嘴唇翕动了几下，没发出声音，只是猛地转身，从枕头下摸出那个边角磨损的记账本，手指颤抖地翻着。

　　我点开其他对话框，里面充斥着苏小小的抱怨。

　　“我还要装穷鬼到什么时候！烦死了！好想家里的大浴缸！”

　　“哈哈，那群蠢货室友还真以为我没钱呢，主动给我带午饭！笑死了，带的什么垃圾，狗都不吃！”

　　配图是扔在垃圾桶里的盒饭，那是赵悦在餐馆打工时偷偷给苏小小准备的，配菜丰富，摆放整齐，是赵悦一筷子一筷子精心挑出来的。苏小小当时还无比感激，连声说谢谢，没想到一转眼就进了垃圾桶。

　　赵悦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说不出话。

　　“不过，这贫困生的身份真好用啊，稍微操作一下，保研名额就到手了。”

　　“等我在毕业典礼上好好演一场，优秀毕业生也是我的了！哈哈，终于不用再装模作样的陪着那群蠢猪玩了！”

　　“唰”的一下，我和赵悦看向孙婷。众所周知，我们年级的保研名额有且只有一个，孙婷常年保持年级第一，科研成果丰富，大家都默认她保研是板上钉钉的事。苏小小说她拿到了保研名额，那孙婷的保研……

　　孙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我迅速截屏、下载，保存证据。“去找辅导员。”我声音平静得自己都陌生，“现在。”

　　2

　　辅导员办公室里，我们三个像三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我把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和新闻截图推过去。

　　辅导员扶了扶眼镜，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烫到一样把纸张推开。“同学们，这个……来源不合法吧？偷看别人隐私是不对的。”他语重心长，“而且，苏小小同学家庭情况特殊，我们要保护她的自尊心。”

　　我“哈”地笑出了声，充满讥讽：“保护她偷东西的自尊心？”

　　辅导员脸色一沉：“林薇同学，注意你的言辞！没有确凿证据，这就是诽谤！”

　　“保研资格呢？”孙婷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她顶替我的保研资格，也是诽谤吗？”

　　辅导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文件，开始逐客：“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是还有问题，去找校长说，这事不归我管。好了，我还有个会。”

　　对，还有校长！我们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为了学校的名声，校长肯定要处理的！

　　办公室里，校长听完我们尽可能冷静的陈述，语气是官方的沉重：“同学们，你们反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这件事，性质很严重啊。”

　　我们屏住呼吸。

　　他话锋一转：“但是，你们提供的这些聊天记录，取证方式确实存在争议。仅凭这个，无法直接认定苏小小同学存在学术不端，更无法推翻已经公示的保研结果。”

　　“那她冒充贫困生，骗取我们信任和财物呢？”赵悦忍不住追问。

　　“这个问题，我们会责成学生处调查。”校长打起了官腔，“如果情况属实，一定会根据校规校纪严肃处理。请你们相信学校，一定会公平公正地处理。”

　　又是“调查”，又是“严肃处理”。和辅导员如出一辙的套话。

　　孙婷一直低着头，此刻突然抬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问：“校长，在调查清楚之前，我的保研资格，还能保住吗？”

　　校长避开了她的目光，拿起一份文件：“保研流程已经走完，名单也上报了。现在更改，程序上非常困难，除非有确凿的、无可辩驳的新证据。”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们也要考虑到，苏氏地产是我们学校重要的合作方，每年提供大量实习岗位和捐赠……”

　　后面的话，我们已经听不清了。

　　原来这才是那堵无形的、却坚不可摧的墙。

　　我们是怎么走出校长办公室的，已经忘了。只记得赵悦狠狠一拳砸在走廊的墙壁上，骨节瞬间通红。

　　“合作方？去他妈的合作方！”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孙婷默默走在她身边，那个记账本几乎要被她攥出水来。

　　我站在行政楼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

　　“正规渠道，到此为止了。”我转过身，看着她们，“她不是想在毕业典礼上演戏吗？”

　　“那我们，”我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就给她搭好最后的舞台，让她在聚光灯下，好好演给我们看。”

　　3

　　苏小小晚上回寝室时，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一脚踹开门。

　　随后，才像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人设似的，弓起背，泪水涟涟的看着我们。

　　我们和往常一样迅速的冲上去，为她端茶倒水，轻声细语问她怎么了。

　　她眼里浓重的怀疑逐渐消失，略带哭腔的说：“我……我被人举报了……”

　　“不知道是谁做的……我明明马上就要毕业，就能挣钱给妈妈看病了……呜呜……我的命好苦……”

　　她哭的泪水涟涟，放在以往，我们早就想方设法的哄她了。可是现在，我们几个的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毕竟能让身价千亿的大小姐为了我们演戏，我们也算是脸上有光了。

　　【AAA复仇者联盟（3）】：她什么时候能哭完？

　　我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赵悦拉了个三人小群。

　　我迅速隐藏群聊，顺便回复：“再等等，等戏精的戏瘾结束。”

　　群里一片“哈哈哈哈哈”，充满了快活的笑声，也冲淡了我们心里的苦闷。

　　苏小小哭了一会儿，看没人理她，尴尬的收了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赵悦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情真意切的握住她的手：“小小，你真是太可怜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他们举报你哪一点！你说！我们所有人替你澄清！”

　　“这……”苏小小僵住了。

　　她总不能说，举报我吞室友保研名额吧？

　　她犹豫了半天，努力挣脱了赵悦，嗫嚅着说：“还是……不麻烦你们了……”

　　“那可不行啊！”这次，我的双手抓住了她。

　　我比赵悦还要真诚：“小小，我们是一个集体！打你的脸，就是在打我们的屁股！是谁举报的你，让她们冲我们来！”

　　苏小小有点听不懂了，但她本能的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话。

　　她转身就跑：“我该去打工了!"

　　孙婷在背后大喊：“苏小小！你要相信恶有恶报！坏人最后都会遭到报应的！”

　　苏小小的背影一颤，跑的更快了。

　　我们三个相视而笑。

　　我们的策略很简单——麻痹，捧杀，然后一击致命。

　　第一步，是极致的“善解人意”和“鼓励”。

　　回到宿舍时，苏小小正对着镜子试一条明显价格不菲的新裙子，见我们进来，她手忙脚乱地想藏，脸上瞬间挂上熟悉的、带着怯意的笑容：“我……我找隔壁借的，想毕业典礼穿……”

　　若是以前，赵悦会拍拍她的肩说“好看”，孙婷会默默帮她整理褶皱。但此刻，赵悦只是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声音拔高：“藏什么呀小小！这裙子多衬你！你就该穿这样的！要我说，你长得好看，成绩又好，毕业典礼上肯定是最靓的仔！”

　　苏小小愣了一下，显然没适应赵悦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但很快被更浓的虚荣淹没。她羞涩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裙角：“悦悦你别取笑我了……我哪比得上你们……”

　　“我们算什么呀！”我接过话头，语气温和，走过去状似无意地摸了摸裙子的面料，“料子真好。小小，你值得最好的。过去是我们不够关心你，以后啊，我们都得向你学习，你看你，不靠家里，全靠自己，多厉害。”

　　孙婷性格内敛，有些假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好在一旁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配合着我们这出戏码。

　　“其实……也没什么啦。”苏小小摆摆手，语气却带着一丝炫耀，“就是平时省吃俭用一点，少买点没用的东西。”她指了指自己桌上那瓶我们都很熟悉的、快见底的基础保湿水，“你看，这个我都用好久啦，挤不出来就兑点水摇一摇。”——天知道我们早就看到了她半夜起来，往这个快掉漆的瓶子里倒贵妇级护肤品。

　　赵悦立刻捂住胸口，表情夸张，语气充满了“心疼”：“哎呀我的小小！你也太会过日子了！这怎么行！皮肤可是女人的第一张名片！下次我买新的精华分你一半！你必须用！”

　　苏小小连忙摆手，眼神却亮晶晶的：“不用不用，悦悦，你留着用，我这样就挺好的。真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向我，“薇薇，你上次推荐的那个实习，我后来想了想，还是没去投……那边竞争太激烈了，我怕自己能力不够，给学校丢脸。”——事实上，那个实习机会是我当初让给她的，她转头就送给了隔壁专业的学弟，为了讨好学弟的领导爸爸。

　　我立刻露出惋惜又理解的表情，拍了拍她的手臂：“没事的小小，你考虑得对。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找到更好的机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们，则像最称职的观众，精准地投喂着她需要的情感养分。在我们一句接一句的夸奖中，苏小小已经飘飘然不知谦虚为何物了。

　　4

　　“说起来，保研材料真是麻烦呢。”她状似苦恼地蹙起眉，揉了揉太阳穴，“尤其是那个社会实践证明，我当时跑了好多次才搞定，生怕哪里出点纰漏，前功尽弃。”她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孙婷，带着一丝属于胜利者的优越。

　　孙婷放在身侧的手瞬间攥成了拳，指节发白，但她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还配合着点了点头。

　　口袋里的手机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AAA复仇者联盟（3）】

　　赵大侠：【截图：苏小小矫揉造作揉太阳穴.jpg】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不，是拼夕夕9.9包邮小金人！

　　林军师：忍住，她在疯狂给自己加戏。孙会计，账本记上，这条‘担忧’价值一个白眼。

　　孙会计：【记账本图片.jpg】已记：某苏姓演员，今日演出‘忧心忡忡勤奋学霸’，片酬（我们付出的忍耐）＋10086。

　　我们面上对着苏小小保持微笑，手下在口袋里盲打回复。

　　【林军师】：让她演，剧本马上送到。

　　赵悦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甚至还带着点傻白甜的关切：“可不是嘛！繁琐死了！不过小小你做事最细心了，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就等着在毕业典礼上给你鼓掌了！”

　　苏小小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嗯！我会努力的！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她心中的最后一丝警惕，也被我们联手酿造的蜜糖融化的无影无踪。接下来，我们就要进行第二步了。

　　我们瞄准了那个关键的“社会实践”项目。孙婷的保研资格，就是在这个项目的评分上被苏小小用模糊不清的证明材料挤下去的。

　　我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精心伪造了发件人信息，让它看起来像模像样地来自某个知名企业的“校友关系与档案部”。邮件措辞正式，说系统筛查到她社会实践部分辅助证明材料缺失或存疑，为确保履历完整，请她三日内补充详细说明。

　　发送键按下的那一刻，我们三个的手心都沁出了汗。这是真正的冒险。

　　【AAA复仇者联盟（3）】

　　赵大侠：邮件已发射！请求组织指示下一步！紧张到想啃桌子！

　　孙会计：别啃，桌子是公共财产。我在默念《莫生气》。

　　林军师：稳住，等待鱼儿上钩。赵大侠，控制一下你的牙口。

　　等待邮件回复的三天，漫长的像三年。终于，在截止时间的最后一个小时，她的邮箱有了动静。

　　一份将近一千字、措辞华丽、细节“丰富”到令人咋舌的“实践报告”躺在附件里。她详细描述了自己在项目中如何“主导”了某个环节，如何“创新性”地提出了某个方案，甚至“声情并茂”地回忆了与“团队成员”（其中提到了几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名）的“深厚友谊”。

　　我迅速下载附件，备份，清除我们这边所有的操作痕迹。赵悦凑过来，看着屏幕上那些荒唐的字句，无声地咧嘴笑了。

　　【AAA复仇者联盟（3）】

　　赵大侠：！！！她回了！她真的编了！还编得有模有样！这脑洞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孙会计：证据01，get√。已备份至云端、硬盘、以及我的大脑皮层。

　　林军师：漂亮！第一步成功！撒花！【表情包：一只猫在跳舞.jpg】

　　5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顺利过关，稍稍松了口气的瞬间——

　　苏小小的手机响了。她拿着手机快步走出了宿舍，关上了门。

　　我们三个交换了一个眼神，心再次提了起来。

　　门外走廊里，隐约传来她压低的、带着讨好意味的声音：“……王老师您好……对，我是苏小小……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您核实一下，学校校友会那边，最近有没有发什么关于核查社会实践材料的通知？……哦，没有吗？……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收到个邮件，怕是诈骗的……好的好的，谢谢王老师，您忙……”

　　她真的去核对了！

　　【AAA复仇者联盟（3）】

　　赵大侠：卧槽！她打电话去问了！要暴露了？！

　　孙会计：心跳120。深呼吸。

　　林军师：冷静！计划B！准备应对盘问！表情管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