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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60岁的我正在捡破烂时，有人告诉我是沈家真千金。
顶替我身份的假千金不屑：“我不知道你嫁了哪个山旮旯的老头，生了几个什么货色，把丑话说前头，别让他们打着亲戚旗号来沈家打秋风！”
我的怨种哥哥冷笑，“到了咱们这个岁数，你也别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我们现在能提供的，就是一笔200万的安置费。”
我心中腹诽，200万都不够我废品站一天的流水。
因为年轻时的意外心理创伤。
我被医生诊断为重度囤积癖，就爱捡点小破烂。
为了支持我的爱好，上市公司老公，特意给我买了几百亩，专门给我存放废品。
哈佛商学院毕业的儿子，命令公司、工厂的所有废旧物资，必须全部由我亲自处理。
当红歌星女儿，每次开完演唱会，都派人把场馆里所有可回收垃圾留给我。
后来，假千金知道了我的身份，慌了。
1
我正在街角翻垃圾桶，一辆保时捷卡宴猛地刹停在我身边。
车上下来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年纪与我相仿。
女人身着墨绿色苏绣旗袍，领口缀着一圈饱满的珍珠。
男人西装笔挺，穿着考究。
那女人自我介绍，说自己叫沈锦华。
特意来接我回沈家，说我才是沈家集团的真千金。
她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我，眼底的不屑都要溢了出来。
“姐姐，别怪我说话直。”
“既然要回沈家，以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就别干了。”
“我们沈家在A市有头有脸，不是你这种收破烂的能想象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米白色工装连体裤。
Loro Piana的羊绒私人定制，无logo。
简洁利索，很适合穿出来捡破烂。
旁边的男人见我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狂喜，或者是痛哭流涕。
眉头紧锁，语气透着不悦。
“我是沈志强，你哥哥，沈家现在的掌舵人。”
“父亲临终前最挂念你。”
“我妈年事已高，也常念叨，想在闭眼前见你一面。”
“我希望你能懂事，跟我们回去。”
沈锦华在一旁警告我。
“对了，我不知道你后来嫁了哪个山旮旯的老头，生了几个什么货色。”
“把丑话说前头，别让他们打着亲戚旗号来沈家打秋风！”
“要是被媒体拍到，你们这家子吸血虫，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沈志强赞同地点头，“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从头到尾没机会插一句话。
这兄妹俩倒是自导自演了一出精彩的独角戏。
我面上平静，心里却并非毫无波澜。
我自幼便知自己是养父母抱来的。
但随着年岁渐长，早已断了寻亲的念想。
没想到，六十岁了，竟冒出了一个豪门娘家。
我微微颔首，平静地问，“沈家？哪个沈家？”
沈锦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宏鼎钢材那个沈家！这你都没听过？”
随即她像是反应过来，轻蔑地摆摆手。
“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差点忘了，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赞同。
这种小体量的公司在A市这个中心经济城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确实不值得关注。
我跟着他们上了车。
沈锦华几乎是贴在另一侧车门上坐下。
她一上车就降下车窗，对前排司机吩咐。
“老刘，明天把这车里里外外、从上到下彻底消毒清洗一遍！”
“不知道沾了什么？总觉得有股味儿。”
我心里觉得愈发有趣。
这个冒牌妹妹，演技浮夸得紧。
车子驶入城郊的“翠湖苑”别墅区。
我跟着他们走进一栋约莫五百平的三层欧式别墅。
一进门，我便好奇地左右张望。
沈锦华立刻出声制止，“别乱碰，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真是乡巴佬，一套房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沈志强也带着优越感道，“我们沈家在A市及周边有十几处房产。”
“你在小地方待久了，没见过世面也正常。”
“理解。”
我老实点头，“我确实没见过这么紧凑的。”
自从我生病后，老公给我置办的房子，起码都是千平起步。
带的花园最少也有两亩。
不然，我收集的那些废品，根本没地方安置。
2
年轻时，我抓住机遇，在建筑领域捞了一笔横财。
这行当，利润高，来钱快，但水也深。
为了拿项目，什么手段都见过，也用过。
十年前，我栽了个大跟头，被竞争对手设局绑架。
他们把我关在废弃仓库里，当着我的面，把我跟了十多年的秘书肢解。
那场景，成了我一辈子的噩梦。
从那以后，我这儿就落下了病根，缺乏安全感。
医院说我这是重度囤积癖，是心理创伤。
家里人心疼我，由着我折腾。
上市公司老公，特意给我买了几百亩的地建造大型仓储中心，专门给我存放废品。
哈佛商学院毕业，回来接手生意的儿子，立马下了死命令。
集团旗下所有分公司、工厂的废旧物资，必须全部由我亲自处理。
当红歌星的宝贝女儿，每次开完演唱会，都会派人把场馆里所有可回收垃圾打包运到我的仓库。
我创办的废品站，如今叫“绿源再生”公司。
愣是被我做成了行业标杆，市值少说也有上亿。
家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给我关爱。
所以，我看见这栋小别墅，还抠抠搜搜隔出这么多房间，是打心眼里嫌弃。
太憋屈，连我放废品的零头都不够。
沈锦华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哥，你快看她，这才刚进门，人就傻了。”
“说话都语无伦次的，活脱脱一个刘姥姥进大观园。”
一直面色严肃的沈志强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这也难怪，她这种社会底层的人，突然见到这么多高档货，失态也是正常的。”
他转向我，语气带着施舍。
“到了咱们这个岁数，说什么身份互换那都是小说里的事。”
“锦华是八十年代的法学大学生，如今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跟你早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
“你也别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
“我们现在能提供的，就是一笔200万的安置费。”
“这笔钱够你儿子在村里盖栋小别墅，彻底改变人生了。”
我直接打断他。
“我不在乎那200万，你不是说我妈还活着吗？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真是笑死人了。
200万，不够我的废品站一天的流水。
沈锦华满脸不屑。
“你也别太贪得无厌了，这样吧，我们可以雇你在别墅里当保姆，一个月给你两万块工资，这可比你在外面捡破烂强多了。”
“咱妈病重，常年住院，她明天会回来见你。”
“正好你明天把家宴的饭给做了。”
沈志强赞同。
“两万块确实很高了，你回去以后，丈夫孩子都能高看你一眼。”
“不过要强调一点，他们不允许踏进沈宅半步。”
“我们沈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他们说的这些话，我全当是在放屁。
我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对这种所谓的亲戚，早就没什么期待了。
我只是想见见我那个素未谋面的亲妈。
见我还在不住地打量房子，沈锦华像是恩赐一般说道，
“你要是干得好，以后别墅里的废品垃圾都归你收。”
她凑到沈志强耳边，压低声音说，
“反正就是些瓶子纸壳，不值几个钱，先把她稳住，应付好律师那边才是重中之重。”
我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忙不迭答应下来。
心里却在盘算，客厅挂的那幅当代油画，画功平平，顶多值十二万。
但那个金丝楠木画框倒是很别致，拆了囤起来。
楼梯是非洲紫檀木的，材质不错，拆了囤起来。
那个苏绣屏风，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松鹤延年的图案挺吉祥，整体运走。
夜里，我老公给我打来电话。
“柏娟，和家里人见面怎么样？需要我带着儿子明天过去拜访吗？”
我懒洋洋地回答，“暂时不用，我正在人家这里体验生活当保姆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钟，我老公的语气里全是问号。
“你说什么？”
“当保姆？”
“在谁家？”
“怎么回事？”
3
第二天一早，我独自站在厨房里，有些无从下手。
这么多年来，我几乎没怎么下过厨。
家里有米其林三星主厨负责日常饮食。
我老公有空的时候也会亲自下厨。
我只能拿出手机，一边搜索菜谱，一边手忙脚乱地操作。
快到中午时，沈锦华带着她女儿先到了。
她扬着下巴，得意地介绍。
“这是我女儿，苏依依，她可是个有五十万粉丝的大网红。”
苏依依抬眼皮瞥了我一眼，连声招呼都不打。
“妈，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她知道什么叫网红吗？土鳖。”
说完就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喂，我饿了，该上菜了。”
我露出戏谑的笑容，看着沈锦华，“你闺女这么没家教吗？”
“真正的大户人家，有几个让孩子去当网红的？真是上不了台面。”
沈锦华一听立马炸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评论我女儿？”
“你儿子怕不是在哪个工地当苦力，攒钱娶媳妇吧？”
“还是你女儿嫁给穷光蛋，整天洗衣做饭伺候公婆！”
我正要反驳，门铃再次响起。
沈志强推着轮椅进来。
轮椅上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瘦骨嶙峋的老妇人，那应该就是我的亲妈了。
她一看到我，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我快步上前，蹲下身子紧紧抱住了她。
血缘真是神奇，哪怕大半辈子没见过，心里还是会觉得亲切。
听说她得了多发性骨髓瘤，只能长期住院治疗。
她颤抖着手抚摸我的脸，仔细端详。
“孩子，我没想到死之前还能再见到你，等我下去了，也能跟你爸有个交代了。”
“你这么多年过得好吗？志强说你在捡垃圾，真是受苦了。”
我正要解释，沈锦华不耐烦地打断。
“好了，别演了！烦不烦啊？”
“都六快十年没见，能有什么感情？装什么装？”
我妈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沈志强非但没有制止，反而附和道。
“行了，先别说了。”
“吃饭吧，下午我还要去公司。”
沈锦华突然惊叫起来，“我的法国蓝龙虾，我的日本5A和牛！”
“那是我特意空运回来，准备招待贵客的！”
“你竟然把它们都给做了？你到底会不会做饭？”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清蒸蓝龙虾蒸得稀烂。
煎和牛焦黑一片。
清炒时蔬颜色发黄。
另外两个菜更是惨不忍睹。
那碗汤浑浊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4
我耸了耸肩，“我从来没说过我会做饭。”
“再说了，就这点东西，至于吗？”
“这才几个钱？看把你心疼的。”
沈锦华指着我鼻子大骂，“这点东西？这几个钱？”
“光是那几斤蓝龙虾就要六万八！和牛也要三万多！”
“你原先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钱！”
“要不是死老头子遗嘱规定必须找到你，律师才肯办股权过户手续，谁会把你这个捡破烂的接回来！”
苏依依在一旁帮腔，“就是，谁愿意认你这么个穷亲戚，又土又脏！”
“赶紧拿钱滚蛋！”
沈志强冷着脸说，“行了，下午就带你去律师那签字，然后给你200万。”
“永远别再出现在沈家人面前。”
“否则，别怪我找你家里人的麻烦。”
听到他们兄妹如此贬低我，我妈突然大吼一声。
“够了！沈志强，她是你亲妹妹！”
“跟你血脉至亲，骨肉相连！”
她又指着沈锦华骂，“我们沈家养了你这么多年！”
“要不是顶着沈家女儿的身份，你能嫁到苏家当富太太？”
“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真当我是死人吗？”
沈志强听后，非但不愧疚，反而顶撞。
“妈，你都快九十了，哪天死都不知道，就少管闲事了！”
沈锦华也丝毫没把妈的话放在眼里，翻了个白眼。
“没办法，她孩子都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就是想换回人生也没机会了。”
“只能怪顾柏娟自己没这个命。”
我妈猛地将手里的紫檀木拐杖往地上狠狠一磕，“咚”的一声闷响。
“不肖子孙！”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锦华的鼻子。
“当年查出是你那个保姆妈偷偷调换了孩子，我们沈家是怎么做的？”
“看在你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我们一句重话都没说，照样把你当亲生女儿养大！”
“供你吃穿，供你读书，送你出国留学！”
“没想到啊没想到，养出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沈锦华听到这话，立马跳脚。
“对我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现在你病了，还不是我在出钱给你续命！”
“一个月十几万的医药费，都是我和哥两家一起掏的！”
我妈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凄凉。
“续命？你那是让我等死！”
“医生说的进口靶向药，你一次都没给我用过！”
“所有的治疗都是最便宜的保守治疗！”
“你爸留下的五千万遗产，全被你们兄妹俩败光了！”
“现在就想用200万打发我亲闺女？你们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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