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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夫君高中状元后,重逢了假死的白月光。
他讥讽她衣裙陈旧,却将我的十箱云锦转送给她。
他嘲笑她形单影只,却在我生辰时冒雨去为她守窗。
他嫌弃她愚笨,却又亲自教她考女官。
那晚他喝醉与我解释:“嫂嫂莫要多心,我与她已划清界限。”
真是久违的称呼,真是好清晰的界限。
直到出榜那天,朱砂榜首赫然写着我的名字,他仿佛见了鬼。
“……夫人何时去考的学?”
我轻笑一声,掏出和离书掷他脸上。
“这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给本官,把和离书签了,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1
沈青宴无奈地叹气。
“云儿,你能不能别闹了,我这些日子真的很累,你能不能体谅我一下?”
我不惯着他,直接反问。
“是我让你累的吗?谁让你累的就去找谁,别把帽子扣我脑袋上。”
“我都跟你说了,我和顾舒桐什么也没有。她当年假死离开,我心里是不会原谅她的。”
我嗤笑一声。
“你说的话自己信吗?”
“我只是看她现在孤苦无依,本着往日的情分照顾一下而已。云儿,你如今怎么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我就是太有同理心了,才会沾上沈青宴这个人。
八年前,我本来该与沈青宴的哥哥沈青川成亲。
但在成亲前一个月,沈青川忽然染病。
他放心不下他这唯一的亲人,临死前,死攥着我的手,求我照顾他。
沈青川是个好人。
我吃不饱时,他会偷偷塞给我粮食。
村里有流氓欺负我,他会出手教训。
我感激他,便答应了。
但我没有想到照顾沈青宴是这么困难。
他当时整个人处于一种崩溃状态。
整日蓬头垢面,不喝水不吃饭。
连书都不读了,就躺在床上干瞪眼望天。
几日下来,瘦得跟个干尸一般。
我后来才打听到,就在他哥去世的前一天,他在书塾恋慕的一个姑娘也染病去世了。
他确实应该伤心。
但伤心有用吗?
为了不让他死,我每日都强迫把粥灌进他嘴里。
他虽然身高马大,但是从没下地干过活儿,没什么力气。
我制服他就像拎个小鸡崽子一样轻松。
每每遂了我的心意之后,他就会大吼让我滚。
既然达到了我的目的,我滚也就滚了。
但日子总不能永远这样过下去。
我还得下地插秧,还得养鸡养猪。
我不能时时刻刻耗在他这边。
于是便想了个办法。
有一天晚饭时分,我没端粥。
而是带着剪刀,绳子和老鼠药去找他。
“我知道你想去地府跟他们团聚。但我觉得饿死自己这个方法太慢了,我给你准备了剪刀,绳子,还有老鼠药。你可以抹脖子,吊死或者毒死自己,这都比饿死要快一点。你用哪一个?”
闻言,他终于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十分恶毒。
我笑了。
“你恨我?恨我就爬起来报复我,躺在床上算什么本事?”
听我说完,他又将脖子转过去,面对墙壁,重新变成了干尸。
“看起来你好像也不是真的想死。但是你也不想好好活。那既然如此,我就帮你断一下念想。我马上出去把你哥的所有遗物都烧了。”
我走得飞快,等他奔出来,火已经点上了。
他疯了一般对我嘶吼,把我推搡出院子,砰的一下关上了大门。
我在门外站着,听着他嚎啕大哭,那哭声都不似人。
等哭声止息,我发现自己已经在地上坐了两个时辰,天黑的彻底。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烧的不是你哥的东西,只是一些抹布。”
里面十分静默。
“你哥的东西我都收在了箱子里,放在你的床底。”
然后我就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又安静了。
“我还有一个东西给你。”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桃木梳,从门底塞进去。
“顾舒桐死后,顾府的人都搬走了。但是我打听到,她们家里的一些仆人留在了当地。我找其中一个婆婆把这个东西给你要过来了。”
“这是顾舒桐的贴身用物,给你留个念想。那个婆婆说,她临去前,十分惦念你,希望你好好活着,考状元。”
里面的人没有吱声,但是我知道他听到了。
我掸掸屁股上的灰尘,迈着大步回家了。
第二天我再来送饭时,见到的是一个干净清爽,刻苦读书的沈青宴。
他把所有饭食都狼吞虎咽地吃掉,然后别扭地跟我说谢谢。
那时的青涩面貌与如今的成熟面貌重合在一起。
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当年就不该对你有同理心,现在就不会惹自己一身骚。”
沈青宴铁青着脸,把和离书攥出了汗。
“谢云,你这样有意思吗?说白了你就是介意顾舒桐的存在是不是?当年你以为她死了,还大度地给我找她的贴身之物。现在人活了,倒是小心眼起来了?”
“你吃醋吃的也该有个分寸。把和离书收回去,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狗男人到现在还在拿乔。
“你要不要仔细看看,其实你前天晚上醉酒时已经签过了。”
2
沈青宴只慌了一下,又镇定起来。
“酒后的事,不作数。”
“是吗?那你四年前酒后说娶我,也是做不得数的。要是这样的思路,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夫妻,这张和离书也就不需要存在了。”
沈青宴一僵。
“谢云,你惯会胡搅蛮缠,我总是说不过你。就算我真的签了字,那夫妻和离也是需要见证人的。”
“七七看见了。”
“赵七七不算。”
“为何不算?”
赵七七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沈大人不会想说我年纪小不懂事吧?”
赵七七是个刁蛮的姑娘,三年前,我送货时,在山匪的手里救下了她。
她说自己是逃婚出来的,无依无靠,想要在我身边当个丫鬟。
我看着她细皮嫩肉的,又能识文断字,兴许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于是就留下了。
时间长了,她就像我亲妹妹一样。
“夫妻和离需要长辈见证,你才十七岁,做不得数。”
“我们两个哪里还有长辈?七七是我的女夫子。她教我读书认字,助我破题考上女官。天地君亲师,她已经算是我的师父了,从礼法上讲怎么算不得长辈呢?”
“我不跟你们辩驳,这张和离书我不认!”
他语气中散发的坚持,让不知情的人看见,还误以为他有多深情呢。
真是可笑。
“你说不过我们,自然不会辩驳。”
七七继续犟嘴。
沈青宴紧抿着嘴,那是他生气的标志。
“我让顾舒桐亲自来跟你解释,我们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越轨之举。”
是吗?
那他记性可是够差的。
前天半夜他醉熏熏地跑回卧房。
一直跟我说他跟顾舒桐已经结束了。
可是他嘴上的胭脂都没有擦干净。
那日七七跟我说,她偷听到顾舒桐要在家里宴请沈青宴,好感谢他这些日子助她考女官。
“她没安好心。她要是坦坦荡荡,就应邀请你们夫妇二人。”
这我自然知道。
那晚七七拉着我非要捉奸。
于是我们在顾舒桐住的院子的对面阁楼摆了一桌酒席。
我亲眼看见了醉酒的顾舒桐吻上了沈青宴的嘴唇。
他愣了半晌,才把她推开。
然后两人便开始吵架。
什么我对不起你啊,什么我不会原谅你啊,然后顾舒桐就一直紧紧抱着沈青宴。
他开始还推搡,后来就任她抱着,再后来顾舒桐不知说了什么,他竟然也紧紧回抱着她。
好一会儿之后,两人才松手。
之后沈青宴又喝了不少,但是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我写好和离书,在家里等着他,哄他签了字。
这荒唐的一切终于在今日都结束了。
“可惜啊,顾舒桐已经不在这儿了。”
我淡淡道。
也许是我这句话有歧义。
沈青宴很是着急地四处张望。
我趁机把和离书从他手中抽走。
“那她去哪儿了?”
他声音焦急。
我故意说:“你猜?”
他一下子慌张起来。
“谢云,你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就算你要跟我和离,你也不能伤害顾舒桐!”
我看着他青筋暴起,勾唇一笑。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沈青宴不说话,我便知道了答案。
“我现在把和离书送去府衙,你请自便。”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捏的我生疼。
“她在哪儿?”
果然。
口口声声说着顾舒桐不重要,但是顾舒桐的事情永远排在第一位。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
很脆。
“东边。”
他瞪着眼睛,似乎不可置信。
“在东边。还不走?晚了,人可就找不到了。”
沈青宴定在原地,呼吸急促:“其实刚才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吗?”
我哼笑一声:“我说是,你敢信吗?”
他打量我半晌,然后转身就跑向了东边。
我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没意思。
赵七七现在看着我很忐忑。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很后悔那天让你跟我一起去捉奸。我怕你不开心。”
“我很开心,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无比的轻松自在。”
“真的吗?”
“真的!你不是说有桩生意要介绍给我?走吧,去樊楼边吃边谈。”
去府衙送完和离书,我们便去了樊楼。
来谈生意的人是个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七七喊他伍哥。
这桩单子是制作五千人的单服和棉服。
虽赚的不多,只有五百两,但好处是长线,每个季度都要货。
我乐得合不拢嘴。
这一天当官发财休夫,人生三乐事全占了。
3
我与七七从樊楼出来,我不禁哼着小曲儿。
没走几步,一个人就从角落里窜出来。
“我去过府衙了。那里的上官是我同窗,他是不会盖印的,所以我们的那张和离书不作数。”
我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打断,火从心头起。
“沈青宴,你这样纠缠我有意思吗?我求求你,你赶快与顾舒桐双宿双飞吧,放过我,行吗?”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与她早就结束了。白日里我冤枉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而且我已经把她带过来了,她说她可以跟你解释。”
我才发现角落里有个小轿子。
话毕,顾舒桐一撩帘子,袅袅婷婷地就过来了。
“给谢姐姐请安。”
我皱着眉头没搭理。
七七嫌弃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顾舒桐十分镇定。
“谢姐姐莫要吃醋。沈哥哥多次帮扶于我,只是因为他是个善良的人。我们往日的旧情早已不再,今后也只是普通朋友。”
听他们在这里演戏胡扯,我真的没有耐心了。
“普通朋友会拥抱吗?会接吻吗?你们俩在顾舒桐的住处干的事,还真以为没有人知道吗?”
此话一出,沈青宴面色惨白。
顾舒桐也慌了一下。
“姐姐派人监视我?”
还是沈青宴反应的快。
“云儿,你听我说,那晚是我们的诀别宴。所有的一切旧情都在那晚结束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与你一起好好过日子了。你信我!”
我信不了。
顾舒桐“死”着的时候,旧情仍旧在燃烧。更不用提活着的时候。
八年前我编造了顾舒桐对他的临别之言,他信了。
于是每日挑灯夜读,勤奋刻苦。
我秉持着对他哥哥的承诺。
每日三餐按时送,去私塾的钱按时交,去考试的盘缠努力攒。
就这样一晃就是三年。
我的年岁见长,村里的媒婆有上门提亲的。
我试探性地见了一个。
正好被沈青宴撞见。
他竟出手揍了那个男人一拳。
“你想嫁人了?”
“我年纪大了,不能总是这样耽误着。”
“可你是我嫂嫂。”
“我没嫁给你哥。”
他躲开了我给他上药的手,闷声不坑地在屋子里转圈。
沉了很久,他仿佛下定了决心。
“那你嫁给我吧。”
“那顾舒桐怎么办?”
我一提她,他就急了。
“我不知道!我想着她,念着她。可是我也不能让你嫁给那个丑八怪!你是我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那时的我很孤单,便答应了。
婚礼很简陋。
但是洞房很火热。
我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美妙的事。
但是他最后的时候喊了一声“舒桐。”
火热瞬间被浇灭。
我心中的后悔快要把我淹没。
我不该嫁给他。
后来的日子也印证了我的感觉。
从前未成婚时,他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面上会很不好意思。
但成婚之后,一切好像都变成了理所应当。
从前他做错事,我以长辈之态责备他,他也只好乖乖受着。
如今好像他天然地会认为他的地位在我之上。
尤其是当他真的考上状元之后,那种看不见的鄙视就那么横亘在我们之间。
有一次我怀着孕,他让我回老家给顾舒桐立个衣冠冢,路途颠簸,孩子没了。
还有一次我送货时差点被劫匪抹了脖子,我回到家半夜做噩梦醒来找他,发现他捧着那把桃木梳放在胸口恸哭。
失望太多了,心就死了。
我开始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我在京城开了一个又一个店铺。
后来救下赵七七,我又学着读书写策论。
七七说我真的很聪明,总是能把书本的知识与我自身的经验融会贯通。
我高兴极了。
那时沈青宴总会不以为然。
但是谁又在乎呢?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下去。
但是没想到顾舒桐还能死而复生。三个月前在街头,我还记得沈青宴的样子。
他从奔跑的马车上跳下来,滚了一身泥。
但是不妨碍他把顾舒桐一把拥在怀里。
震惊,狂喜,愤怒夹杂在一起。
他整个人又扭曲又癫狂。
我那时我就知道我们的关系要彻底结束了。
我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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