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要病死了，却硬把我这个白月光接回府。

我们夜夜欢好，他的身体竟一日日好了起来。

他妻子骂我狐媚，他反手把我抬为平妻。

他母亲骂我下作，他直接夺了掌家权交给我。

情动时他搂着我道：“婉儿，只差一个孩子，我曾对你承诺的日子就都实现了。”

我轻轻捂着小腹。

是啊，我快要得到我本该得到的一切了。

那时候，他该去死了。

1

三个月前。

忠勇侯林姚政自以为在天盛庙偶遇了我。

那时我跪在佛前叩首三百，苦苦祈求。

“民女愿意折寿，只愿忠勇侯能尽快康复。”

演戏的人没入戏。

看戏的人太认真。

“婉儿~真的是你吗？”

当然是我。

我的膝盖都跪麻了。

小沙弥怎么才把他引过来？

我给了他一个柔婉又可怜的正脸。

在他抬手要轻抚我时，我夺门而出。

只留下一句。

“我们说好今生不再相见的，是我又痴了，竟出现幻象。”

于是他便在京都找翻了天。

我太懂男人了。

当初他为了前程娶了皇帝的表妹，丞相家的小姐。

整日伏低做小伺候人。

如今身体不行了，自然会怀念起健康的时光。

那时他只是个屡试不第的穷秀才。

虽然也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但靠我这个乡野大夫养着，日子过得也是滋润。

变故是从我在采药的荒山背回一个受伤男子开始的。

林姚政阻止我救他，说他来历不明。

“是人就得救。这是我行医的原则。”

他表面妥协，却趁我外出时将他拖到荒山附近的野林里。

我又救回来一次。

大吵一架后，他哄我这是最后一次。

这确实是最后一次。

等我晚上行医回来，家中空无一人。

对门的钱婆婆告诉我。

我未婚夫救了个什么五皇子，他们母子都去京都享福了。

等我赶到京都，五皇子已经成了当今圣上。

林姚政摇身一变成了忠勇侯，已经与皇帝的表妹，丞相家的嫡小姐定亲了。

他的母亲也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

我敲响了侯府的大门，想得到一个答案。

迎接我的是三次谋杀。

第一次我被人用麻袋套住，系了巨石，沉到河里。

这是那位嫡小姐的手笔，她光明正大到不怕露脸。

“林姚政跟我说，他对不住你，一定要在我入门后，抬你做贵妾。我是个高门贵女，绝不会让一个乡野村妇踩在脸上，这便是你争宠的下场！”

我在水底挣扎窒息。

艰难摸到贴身携带的采药小刀。

划开个口子，才从暗河逃出生天。

第二次是被人劫持，推下了山崖。

这是林母的手笔。

“秦婉儿，姚政非得让你做贵妾，丞相府的小姐不愿意，还威胁退婚。我这做母亲的，绝不可让你耽误了他的前程！”

那时我刚从河底上来，从天黑走到天亮，已经没有力气了。

被推下去的时候整个人轻飘飘的。

但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传来。

一颗巨树拖住了我。

我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野兽虫豸想要撕扯我时。

我把手镯磕碎，里面的剧毒给我挣得了一个安全的夜晚。

第三次是一碗汤羹。

我从崖底爬回了林姚政给我租的小院。

饥饿难耐，我端起今日份例的羹汤想要一饮而尽。

却被收留的野猫呲牙咧嘴踢翻了。

汤羹有毒。

我对月抱膝坐了好久，怎么也想不明白，权势金钱是如何把人变成鬼的？

忽然门被踹开，林姚政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抱住我。

他看着地上的汤水，心有余悸道：“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仿佛害怕露馅似的，又找补几句。

“我是说，你这么晚去哪里了！害我好担心！”

他的后悔不是假装的。

他曾经确实挺喜欢我的。

可是我并不感动。

实际上，我已经死了三次。

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显出依恋的样子。

“我去找你了，我好想你啊。”

我悄悄地。

把蛊毒种在了他身上。

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其实我是苗疆女。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他会体验到的。

但那时他紧紧回抱着我，没有一点知觉，还在忏悔。

“婉儿，当时是母亲非要让我冒领救人之功，我不愿意，她便以死相逼。是我对不住你！”

我笑着宽慰他。

“姚政，我从不在意这些。我只希望你好。我来这里找你也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过得好，不是非得嫁给你。你知道我的，我不喜繁华，只喜欢做乡野大夫，你放我走吧。”

他泣不成声。

可我也隐约感觉到，他对我的心结消失了。

“也请你告诉你的母亲和妻子，我走了，再也不会打扰她们了。”

他好像真的是这么告诉她们的。

所以那日我被他接回府，她们跟见了鬼一样。

我来找你们咯！

你们三个，一个也跑不了。

2

我早前已经打听清楚，林姚政现在痴迷问佛求道。

毕竟药石无医，只能靠玄学。

所以我让小沙弥引我出现。

后来又让小道士帮他寻到了我。

他深觉我们缘分天定。

再加上我回到他身边之后，他的蛊毒缓解了一些。

他便更觉得我是他的福星。

他总跟我说后悔，要是当初没让我离开京都就好了。

嗤。

蛊毒一年才扎根，两年才能让他病入膏肓。

我可没有耐心等。

三年后的现在才是收网的最佳时刻。

我和林姚政日日宿在一起。

正派的侯夫人赵佳慧很不安。

她先找了个道士，在我房间不起眼的角落贴了许多驱鬼符。

看我是人还是鬼。

被我发现后，我将其换成了衰运符，故意让林姚政看见。

他本身就十分怕死。

看到符咒之后更是气得发抖。

不顾我的假意阻拦，步履蹒跚地到她房间，出手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毒妇！堂堂高门贵女，看不起我们乡野出身就罢了，竟然要靠这种手段害人！婉儿是个弱女子，你夺走她的气运，就是在夺走我的气运！你是巴不得我死，然后改嫁是不是？”

林姚政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赵佳慧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瘫在地上。

“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她被打懵了。

以她的出身，估计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更何况那人还是他最看不起的，从来对她都谨小慎微的林姚政。

“夫人第一次被打好像不太适应。但没关系，以后这事常常会有。习惯就好。”

“秦婉儿，你究竟是人是鬼？”

“夫人心怀不轨，自然看谁都是鬼。”

“你竟然没死？”

“我的命可比夫人的长。”

撕破脸之后，我再也没有给她请过安。

在府里遇上，也是视而不见。

衣服饰品全换成了正妻规格。

但这些挑衅还远远不够。

今日宫里给赵佳慧送来的燕窝，我全都拨到了我房里。

不仅自己吃，还分给了丫鬟和小厮。

她果然怒气冲冲地找来了。

一挥手，我们手里的碗全都摔在了地上。

这甚合我意。

“你个贱妇，宫里的东西也是你能吃的！小玉，把这贱妇嘴里的燕窝都给我抠出来！”

我端坐在凳子上，不紧不慢用手帕擦了擦嘴。

“夫人，我怀着孕呢，吃了您一口燕窝，您就这么容不下吗？”

房里的所有人都静止了。

我怀孕之事谁也没有告诉，今日是第一次公布。

小玉在我旁边十分为难。

赵佳慧只愣了一瞬，厉声道：

“给我继续扣！怀孕了又如何？一个贱蹄子，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个贱种！再怎么装相，也金贵不起来！”

“你说什么？”

林姚政的声音在后面骤然响起。

他来的时机正好。

把戳他肺管子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赵佳慧神情一僵，很快恢复正常脸色。

“秦婉儿没经过我允许，将宫里拨给我的燕窝都拿到了自己房里。我来讨个说法！”

她说的是事实，可遇到偏心的人，事实就是狡辩。

林姚政抚扶着门框，声音平静却暗藏愠怒。

“你没听到婉儿说，她怀孕了，需要补身体吗？你就这么自私？连一点燕窝都不愿意给？”

赵佳慧声音忽然高亢起来：“怀孕就高人一等了？她秦婉儿生下的孩子也就是个庶出，按照惯例，都该交由我这个正妻抚养。你侯爷也当了三年了，竟然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这些话已经是贴着脸骂了。

“好好好！你说婉儿地位低，那我就让她跟你平起平坐！当平妻！”

“真是笑话！这事儿你说了可不算，礼法不认！”

“那我就把你休了！再抬她作正妻！”

“你是病得疯了吗！”

眼见事态越来越严重，我出来打圆场，显示自己的善解人意。

“侯爷，你与夫人都在说气话。我只是个妾室，你们金贵的人可不要因为我这个低贱的人心生龃龉。燕窝以后我就不吃了，都让给姐姐。”

赵佳慧气得要上前打我。

林姚政用拐杖拦着。

一时间屋里咒骂声不绝于耳。

我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品着温度刚刚好的碧螺春。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看。

这就是林姚政窃取了我救人的果实换来的尊贵生活。

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现在所有情绪都铺垫好了。

还差最后一步。

等了半个月，京都春日踏青宴终于来了。

就定在了傍晚的盈湖旁。

按理说以我妾室的身份，是不能参加这样规格的宴会的。

但林姚政无法离开我，所以迫着我必须要参加。

京都的高门贵女都离我远远的，甚是嫌弃。

我乐得清闲，拿了些吃食，一个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赏景。

不过一会儿，赵佳慧便得意地来了。

趾高气昂，像一只公鸡。

“贱货就是贱货，来这样的宴会露一次脸，已经算是你祖上积德了。你看看哪一个有身份的人愿意搭理你吗？”

“夫人自诩尊贵，难道不知这世上有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吗？”

“可笑!难不成你以为你生个孩子就能越过我去吗？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的孩子就生不下来！”

“哦，是这样。那……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