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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捉奸
端王府到了掌灯时分。
徐豆娘回到书房,盯着扑闪的灯火陷入沉思。
刘嬷嬷不比一般的仆妇,她脑子清醒,爪子也干净,表面上不透一丝破绽。
可凡事都有意外。
徐豆娘清楚地记得,刘嬷嬷是华夫人的陪嫁,打小跟着主子终身未嫁,都熬成老虔婆了。
饶是老尼姑也会思凡,刘嬷嬷一辈子没被男人疼爱过,难免有春心萌动的时候。
她前世就曾见过刘嬷嬷在面对赵管家时,那一副宛若少女般不胜娇羞的模样。
当真叫人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赵管家十几年前丧妻,独自将儿子抚养成人,是个老鳏夫。
两人都是王府多年的老仆,若是凑成一对也算好姻缘,奈何华夫人不放人,赵管家的儿子赵福死活不愿父亲再娶,只能耽搁下来。
徐豆娘细细思量着。
究竟如何设局,才能让刘嬷嬷栽个爬不起来的大跟头呢。
“吃饭时便见你心不在焉,在想些什么呢。”
一只温热的掌心贴在徐豆娘的脸颊上,惊得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端王如深井般幽暗的眸子里,闪动着橘红色的火焰。
“没什么……只是今早宗老们过来找茬,妾身难免心有余悸。”
“我说过,别怕,有我在你身边,没有人敢伤害你。”
徐豆娘的眸底闪过一丝诧异。
到底是因为什么,薄情寡义如他,竟也突然间转性了。
难道端王真的爱上了她?
徐豆娘的指尖掐得掌心生疼,强迫自己不要信。
因为信了,下场便犹如前世那般,万劫不复!
端王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放在徐豆娘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便离开了。
半刻钟后,一碗糖蒸酥酪放到了徐豆娘面前。
丫鬟说这是王爷的意思,说是王妃管家辛苦,还望早点休息,别又把眼睛熬红了。
徐豆娘吃着软滑的酥酪,心中七上八下,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突然听见外头虫鸣嘶嘶,掺杂了几丝哭声。
娇娇弱弱的,似乎是某个女子在偷偷哭泣。
偌大的王府里年轻女子也就只有她和丫鬟。
徐豆娘既已接过管家大权,那么下人受了委屈,她也应当了解有无冤情。
她打了盏灯笼,行走于夜色中,穿过鹅肠小道,瞧见院子里有一口幽井。
有个湖绿衫子的年轻女子趴在井口,肩头不断起伏,默默抽泣着。
不好!她是要寻短见!
徐豆娘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将女子强行从井边拽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何必寻死?”
女子也吓得不轻,借着月色看清了徐豆娘的长相,咽了口气。
“王妃……奴婢……”
徐豆娘将灯笼提高些,照着女子苍白脸颊上凝着小颗的泪珠。
“你是在花房伺候的丫鬟银环,对不对?”
银环没想到王妃居然记得她一个小丫鬟的名字,不由受宠若惊,擦了把眼泪。
“王妃,奴婢扰了王妃的清静,还请王妃恕罪。”
“你年纪轻轻,还有大好未来,何故起了轻生的念头,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这倒是徐豆娘的肺腑之言。
前世她嫁进王府受尽折磨,过得苦不堪言。
可她从未想过轻生。
就因为家中还有父母弟妹等着她,她不想随意丢弃性命伤了家人的心。
更不想她痛恨的人指着她的尸体拍手大笑。
银环真的听进了徐豆娘的劝慰,委屈如山倒,扑通一声跪下来,边哭边磕头。
“王妃,奴婢受人欺侮,恐毁了清白,实在活不下去了,还请王妃为我做主。”
徐豆娘将银环扶起来,掏出手绢给她拭去眼泪,耐心听她哭诉。
原来都是赵管家的儿子赵福造的孽!
赵福风流好色,在外头喝酒嫖妓不说,回府里还要占漂亮丫鬟的便宜,受他奸污的数不胜数。
这次他看中了在花房饲弄花草的银环,便想强行将她占为己有。
谁知银环坚贞不屈,宁死也不愿乖乖躺在他的魔爪里。
“赵福说他阿爹是赵管家,若是奴婢再不肯从了他,便叫他爹把奴婢卖去窑子!”
银环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
徐豆娘捏紧帕子,唇边勾起一点弧度。
好啊,算是感谢这狗儿子,把机会送到眼前来了。
“银环,你恨不恨赵福?”
“奴婢恨他,可他仗着赵管家的权势,奴婢没有办法反抗。”
徐豆娘微微一笑: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
她摸着银环纤细的喉咙,继续道:
“我需要你陪我说会话,我要学会你的声线。”
天刚蒙蒙亮,王府仍旧沉浸在夜色里。
赵福喝了通宵的花酒,身上飘着股俗气的胭脂香味,跌跌撞撞地回了王府。
他回味着花魁的温软小意,又惦念着丫鬟的娇羞可爱,脚步虚浮,鬼使神差地路过花房。
只见里头点着一盏灯,窗纸上倒映出一抹窈窕的身影。
是湖绿色的影子。
赵福的酒醒了一半,满怀期待地凑上前。
“银环,你想通了?”
那抹影子动了动,娇滴滴地哼了一声。
“赵大哥,奴家想通了,与其被卖到窑子里伺候那些臭男人,倒不如留在你身边伺候你。”
赵福发出猥琐的笑声,正要推开门进去。
却被声音喝止了。
“等等赵大哥,这花房里到处都是花粉,实在不是个作乐的去处,不妨我们换个地方?”
赵福把耳朵贴在窗户纸上,仔细听完了她的话,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小银环,明日戌时,我必得让你见识我在春风楼学到的销hún手段,保管叫你欲仙欲死。”
影子含笑道:
“那便有劳赵大哥了。”
赵福以为自己终于把这贞洁烈妇弄到手了,乐颠颠地走了。
片刻安静后,房门推开。
身穿湖绿色衣衫的徐豆娘举着灯,望着赵福的背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接下来,就轮到刘嬷嬷的吧。
徐豆娘捏了捏嗓子,回忆着赵管家同她说话时的那股子油腻。
再开口,已然从方才娇滴滴的银环声线,变得苍蝇落在喉咙上都能滑脚。
“娘子,我已经说服了赵福同意我再娶,明日戌时,可否与我在东厢耳房相见?”
第二日傍晚,徐豆娘破天荒地没有让下人把饭菜带去书房,而是陪着端王一起吃。
端王微微惊讶:
“你的账本看完了?”
“许久没有陪王爷用晚饭,是妾身的失职,账本也不急着这两日看完。”
徐豆娘扬了扬手:
“银环,去把妾身下午熬的银丝鱼汤端来。”
端王城府深沉,对身边的人事变动相当敏感。
“你又换了新的丫鬟?”
“银环原是在花房养花的,妾身觉得她还挺机灵,便要到身边。”
“你看中的人,总是不错的。”
银丝鱼汤是端王的最爱,徐豆娘舀了一碗,鱼肉放的多多的,亲手喂端王喝下。
端王如何知道这脉脉温情下隐藏着一个局。
一口一口喝着她亲手喂的鱼汤,唇边泛着甜蜜的笑意。
还以为徐豆娘终于对他的心意有所回应。
谁知不过喝了两碗汤,银环急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王妃,奴婢去端鱼汤,听见东厢房那边鬼哭狼嚎的,不知是不是闹鬼了。”
在老王爷管家的时候,东厢房曾经有一对野鸳鸯投缳自尽,就此荒废,不再有人居住了。
徐豆娘瞄了一眼端王平静的脸色,语气故作惊慌:
“是吗?那我可得去看看,老夫人这几日总是心悸,若是吓到她加重病情,便是我管家不力了。”
她刚站起身,被端王轻轻扯住了裙摆。
“王爷?”
端王也跟着起身。
“东厢房这地方鬼气森森,鲜有人至,你若是害怕,本王陪同你前去。”
徐豆娘一怔,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多谢王爷心疼妾身。”
她与银环对视一眼,带上最多的人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向东厢房。
暮色四合,廊下昏暗,只点着幽幽的烛光,林木影影绰绰,更添了几分阴森。
端王牢牢地牵着徐豆娘的手,带着寒气的晚风吹拂而过。
里头夹杂了几丝难忍的呻yín。
他顿时刹住脚步,眉头蹙得紧紧的。
徐豆娘掩去唇角的窃笑,故意问道:
“银环,我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动静。”
银环早就与她通过气,全力配合她的演出。
“正是呢王妃,应当是从耳房传来的,该不会是那对死了多年的野鸳鸯发出来的吧?”
徐豆娘嗔道:
“不许胡说八道,王爷也在这呢。”
然而下一刻,徐豆娘便拉过端王的手腕,将他光明正大地往耳房带。
隔着破旧的窗户,里头传来一道充满疑惑的男声。
“银环……你的手背怎么摸起来松松垮垮的,一点都不像十五六岁小娘子的手。”
“什么银环?老赵,我是刘娘子啊,银环是谁……”
房内陡然气氛凝重,传来两声杀猪般的惨叫。
徐豆娘一个眼色,两个身强力壮的老妈子把房门踹开,将灯笼往黑黢黢的房里一照。
众人目瞪口呆。
只见两个近乎赤裸的身子在床上紧紧叠到一起。
在上头面红耳赤的正是赵福。
而被压在身下的,一张老脸青了又白的,居然是赵嬷嬷!
跟随徐豆娘前来捉鬼的下人们见过世面,隐约猜到又是什么野鸳鸯在偷情。
只是没有人能猜到。
他们捉的奸,竟然是赵管家的儿子和华夫人身边的刘嬷嬷。
天杀的!
刘嬷嬷年近五十,给二十出头的赵福当母亲都绰绰有余。
二人怎么会有奸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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