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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一章 免费

  成婚四年,夫君夜夜留宿司乐坊。 

  全京城都笑我拴不住男人。 

  他们不知道,他在外为花的每一两银子,都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我的私帐上。 

  1. 

  成婚第四年,我的夫君沈钰在外头养了一位司乐坊的清倌人,叫柳芊芊。 

  京城无人不晓,侯府世子爷的新欢,歌喉婉转,姿容绝艳,一身反骨。能拉着世代簪缨的他去尝街头劣酒,捧她喜欢的梨园新魁。 

  今夜,他的小厮又来传话了,垂着眼不敢看我:“世子爷说,今夜宿在外头,柳大家想听云大家的堂会,世子爷陪着。” 

  纱帘外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伴着女子娇软的嗓音:“爷,您说姐姐那般古板无趣的人,听得懂云大家的妙音吗?” 

  沈钰含糊地应了句什么。 

  我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指尖冰凉。 

  他们不知。 

  传话小厮退下后,我从侧门出了府。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载着我,驶向京城最负盛名的畅音阁。 

  最顶层的雅间,推开门,清雅的檀香扑面而来。 

  一个身着月白宽袍,以玉簪束发的男子正临窗而立,望着楼下喧嚣。听闻响动,他回身,眉眼清俊如画,唇角噙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正是方才他们口中那位云大家。 

  顾青州。 

  他朝我伸手:“晚晚,来了。” 

  我走近,他极其自然地握住我的手,掌间温热。 

  “嗯,”我低应一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楼下堂会正值高潮,满堂喝彩。 

  他却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声音低沉带笑: 

  “堂会我赢了,满堂彩。晚晚,今夜……可否允我留下?” 

  我的心便化成了水。 

  2. 

  沈钰已经连续半月未曾回府用晚饭了。 

  我心知肚明,他要么在司乐坊,要么在金屋藏娇的小院里,陪着那位柳芊芊。 

  这日恰是沈母寿宴。府中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我作为世子妃,忙前忙后,安排宴席,打点礼品,力求周全。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份周全背后,是多少个夜不能寐的日子。 

  自从一年前,我娘家被一场莫须有的皇商弊案拖累,父亲含冤病逝狱中,家产抄没凋零,我在这侯府的处境便愈发尴尬。 

  我准备的寿礼是一尊品相极佳的翡翠玉如意,寓意吉祥,沈母看了一眼,淡淡点头,让人收下了。 

  宴至中途,丝竹声起,一道窈窕身影抱着琵琶翩然登场,面覆轻纱,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 

  宾客中已有窃窃私语。 

  是柳芊芊。 

  沈钰竟如此不顾体面,将她带到这种场合! 

  一曲《霓裳》弹得确实精湛,引得满堂赞叹。沈钰坐在主位,眼神黏在她身上,满是得意。 

  献艺毕,柳芊芊上前给沈母敬酒。 

  经过我案前时,她脚下一滑,惊呼一声,整个人向我倒来! 

  那尊我刚献上的玉如意,被她衣袖带落在地,摔得粉碎。 

  满场皆静。 

  柳芊芊立刻跪倒在地,泫然欲泣:“夫人恕罪!芊芊不是故意的!这玉如意……” 

  沈钰一个箭步冲上来,先将柳芊芊扶起,护在身后,然后皱眉看向我,语气带着不耐:“苏晚,不过是个意外,碎碎平安嘛。芊芊也不是有心的,你身为世子妃,大度些,别小题大做。” 

  我看着一地碎片,又看看护着另一个女人的丈夫,心凉如冰。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夫君说的是,意外而已,柳大家快请起,莫要惊着了。” 

  沈母脸色不虞,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挥挥手让管家收拾残局。 

  宴席不欢而散。 

  夜里,我对着那包碎片,久久无言。 

  丫鬟云袖心疼地劝我:“夫人,您别往心里去,世子他……” 

  我摆摆手打断她:“更衣,我出去一趟。” 

  还是那间雅室。 

  顾青州的目光落在那道玉如意摔裂时划出的细长血痕上,眼神冷了下来:“沈钰干的?” 

  我摇摇头,把经过说了。 

  他冷笑:“好一个不是故意的。”他走过来,轻轻将我拥入怀,“晚晚,委屈你了。” 

  我靠在他怀里,汲取着那份难得的温暖。 

  这是我娘家败落,父亲蒙冤去世后,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不委屈,”我声音闷闷的,“只是更看清了一些事,也更恨了。东西找到了吗?” 

  “嗯。”顾青州松开我,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你猜得没错。沈家构陷苏伯父,侵吞苏家产业的证据,我们又多了一条。” 

  “还有,我意外发现沈珏送给柳芊芊的金银首饰,第二天就出现在宝昌当行,当成了死当。而当银,最终流入了一家新开的绸缎庄,那绸缎庄的幕后东家,姓柳。” 

  我看着密信和当票,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散了。 

  沈珏的心我不稀罕,可沈府的钱万不能全进了她的口袋。 

  “顾青州,”我抬头看他,“我们的计划,可以再快一点。” 

  他指尖拂过我的脸颊,眼神深邃:“好。都听你的。” 

  3. 

  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京城。 

  都说侯府世子妃善妒,容不下夫君的红颜知己,甚至在寿宴上故意刁难,害得人家失手打碎了贵重贺礼。 

  更有甚者,窃窃私语说我“占着窝不下蛋”,成婚四年无所出,活该世子爷去找别人。 

  这些话,自然通过各个渠道,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云袖气得眼睛发红:“他们!他们简直胡说八道!明明是那个贱人……” 

  我放下账本,神色平静:“气什么?狗吠而已。” 

  “可是夫人,您的名声……” 

  “名声?”我轻笑一声,“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使?” 

  恰在这时,沈母唤我过去。 

  寿安堂里,沈母端着茶,面色严肃:“晚晚,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也听到了。我们沈家不是小门小户,容不得这些污糟事。你既嫁进来,开枝散叶是本分。若实在身子不利索,就好好瞧瞧,别耽误了阿钰。” 

  我垂着眼,恭顺回答:“母亲教训的是。儿媳也正有此意。听闻从前太医院的院判林老太医,妇科圣手,如今虽荣养了,但偶尔也看诊。儿媳想请他来瞧瞧。” 

  沈母脸色稍霁:“嗯,林老太医医术高明,请他看看也好。这事我来安排。” 

  三日后,林老太医过府。 

  仔细替我把脉后,他又问了沈钰一些起居情况,沈钰被问得颇不耐烦。 

  良久,林老太医捻须,对沈母肯定地道:“老夫人放心,世子妃脉象沉稳有力,气血充盈,胞宫温煦,于子嗣一途上,绝无妨碍。只需放宽心,静待缘分即可。” 

  沈母愣住了,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沈钰。 

  沈钰也一脸错愕。 

  我适时地低下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困惑。 

  林老太医一句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那些传播谣言的人脸上。 

  沈母再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的愧疚。而看向沈钰时,则带上了明显的不满。 

  “母亲,若无事,儿媳先去核对账目了。”我柔声道。 

  沈母挥挥手,语气缓和了许多:“去吧,别太劳累。” 

  走出寿安堂,阳光正好。 

  云袖小声说:“夫人,您真厉害!” 

  我淡淡一笑。 

  厉害吗?不过是借力打力罢了。 

  顾青州为了请动这位林老太医,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和人脉。 

  但这一步,走得值。 

  4. 

  沈钰似乎完全没受到谣言反转的影响,依旧变着法儿地讨柳芊芊欢心。 

  柳芊芊看中了玲珑阁新到的一套红宝石头面,价值连城。沈钰眼都不眨就订下了。 

  账房先生捧着账单来找我,一脸为难:“夫人,这账上的现银不太够了,世子爷这笔开销……” 

  我看了看数目,心中冷笑。侯府如今表面上光鲜,内里却因沈钰的大手大脚和几处产业经营不善,早已捉襟见肘。 

  我故作体贴,对账房说:“无妨,世子爷的正事要紧。我记得西郊那个田庄,今年收成不好,还总惹麻烦,不如先抵押给钱庄,应应急。” 

  我状若无意地补充了一句:“听说汇通钱庄利息低些,掌柜的也厚道。” 

  账房如释重负,连连称是,按我的意思去办了。 

  汇通钱庄的背后东家,姓苏。 

  沈钰顺利地拿到了银子,博得了美人一笑。 

  而我,则通过云袖,将府中许多华而不实的珠宝首饰,陆续处理掉了。借口都是现成的:“样式老旧,拿去融了重打”,“府里需银子打点宫中用度”。 

  这些东西,都通过顾青州安排的珍宝阁女掌柜,流向了市面,换来的真金白银,悄无声息地流入了我的私库,和顾青州为我规划的资本之中。 

  与此同时,顾青州开始低价吸纳侯府那些因为管理不善而亏损的产业。 

  这一切,都在沈钰沉溺温柔乡时,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我与顾青州的私会,成了这灰色日子里唯一的光。 

  有时是在畅音阁的雅间,有时是在他别院的书房。 

  他会从身后拥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间,看我核对账目,手指偶尔点某一处:“这里,可以再压一压价。” 

  我会侧头瞪他:“奸商。” 

  他低笑,气息烫得我耳根发热:“无奸不商。不然怎么帮你把沈家的银子,一点点掏空?” 

  他的吻有时会落在我的颈侧,带着惩罚性的轻咬:“今日沈钰又送了什么去?” 

  “一套红宝石的头面。”我实话实说。 

  他哼了一声,语气酸溜溜的:“喜欢?明日我送你十套。” 

  我失笑,转身搂住他的脖子:“不要。你的银子,留着干正事。那些东西,俗气。”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我,拇指摩挲着我的唇瓣:“晚晚,有时我真想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把你抢出去。” 

  我的心猛地一颤,却还是推开他:“不行。时机未到。我要堂堂正正地离开,还要拿回我该拿的一切。” 

  他叹了口气,将我搂得更紧:“我知道。等吧。只是苦了你。” 

  窝在他怀里,我才能感觉到片刻的安心和温暖。 

  这种隐秘的刺激和甜蜜,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力量。 

  5. 

  沈钰挥霍起来像个无底洞。 

  柳芊芊的胃口也被养得越来越大,今天要东珠,明天要翡翠,后来又要包下画舫游湖。 

  抵押田庄得来的银子很快见底。 

  账房又一次愁眉苦脸地来找我。 

  这次,我没再给他出主意,只淡淡道:“你去回世子爷,账上实在没钱了。府里一大家子的嚼用都快维持不住了。” 

  沈钰得知后,果然勃然大怒,冲到我房里:“苏晚!你怎么管的家?区区几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我放下手中的针线,平静地看着他:“夫君,家中进项几何,出项几何,账本上写得清清楚楚。您这几个月支取的数目,早已超过了侯府半年的收益。妾身便是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也变不出银子了。” 

  “你!”他噎住,脸色铁青,“你就是故意刁难!看不惯我对芊芊好!” 

  我垂眸:“妾身不敢。夫君若急需用钱,或许可以看看自己名下还有什么可周转的?或者,问问柳芊芊是否有应急的体己?” 

  这话更是戳了他的肺管子。他怒吼:“我的事轮不到你管!芊芊单纯善良,哪像你,满心算计!” 

  他摔门而去。 

  第二天,我就听说,他卖了自己名下两个收益不错的铺面。 

  买主是谁,我自然清楚。 

  顾青州跟我说起时,语气带着嘲弄:“你那好夫君,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这么好的铺子,市价七折就急吼吼地脱手了。” 

  我心中毫无波澜:“他眼里只有他的真爱,哪里看得到这些。” 

  然而,卖铺面的钱也没支撑多久。 

  年底,侯府一个最重要的绸缎庄因为资金周转不灵,拖欠了供货商一大笔货款,供货商闹上门来,眼看就要断供倒闭。 

  沈父被惊动了,查问之下,发现账面上亏空巨大,顿时雷霆震怒。 

  他把沈钰叫到书房,骂得狗血淋头。 

  “逆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整天就知道围着那个戏子转!侯府的家业都要被你败光了!” 

  沈钰梗着脖子辩解:“不过是暂时周转不开……” 

  “放屁!”沈父摔了茶杯,“老子还没死呢!说!银子都花哪儿去了?!” 

  沈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沈父又迁怒于我,把我叫去,沉着脸:“苏晚!你身为世子妃,协助管家,怎么就由着他胡闹?闹出这等事,你也有责任!”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示意云袖捧上早就准备好的账册,轻轻放在桌上。 

  “父亲息怒。”我语气平静,“账目在此,每一项大额支出,时间、用途,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几个月,世子爷为添置首饰、包画舫、打赏伶人,以及补偿柳芊芊受惊等项,共计支取现银四万八千两。而绸缎庄此次缺口,约为两万两。儿媳无能,未能劝阻世子爷,但账目清晰,不敢隐瞒,请父亲明鉴。” 

  我翻开支取记录的那几页,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沈父看着那账本,手都在抖。他看看一脸理直气壮的儿子,又看看冷静从容的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指着沈钰,半天说不出话,最后颓然坐下,挥挥手:“滚!都给我滚出去!” 

  沈钰狠狠瞪了我一眼,摔门走了。 

  我屈膝行礼,安静退下。 

  6. 

  宫里举办赏花宴,邀请了不少勋贵家眷。 

  我本以为柳芊芊绝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没想到,她竟然跟着一位与沈家交好的郡王府侧妃来了,身份是乐师。 

  她倒是安分,只在需要时上前演奏一曲。 

  席间,几位与我不对付的夫人,故意拉着柳芊芊说话,明褒暗贬。 

  “柳大家这手琵琶,真是绝了,难怪世子爷喜欢。” 

  “是啊,人又长得标致,我见犹怜呢。比某些占着位置不下蛋的母鸡强多了。” 

  柳芊芊配合地露出羞涩又委屈的表情。 

  我端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 

  直到,我的目光落在柳芊芊发间那支新簪的赤金点翠步摇上。步摇做工精细,尤其是中间那颗东珠,又大又圆,光泽莹润得过分。 

  我心头一动。想起顾青州前几日无意中提过,内务府最近丢了一批贡品,其中就有几颗规格超等的东珠,正在暗中查访。 

  我放下茶杯,转向身旁一位交好的郡王妃,笑着低语:“王妃您瞧,柳大家那支步摇真是精致,尤其是那颗东珠,品相极佳,这光泽度,竟比去年贵妃娘娘赏我的那颗还要胜上几分呢。不知是京中哪家珠宝楼的手艺?” 

  那位郡王妃闻言,神色微微一凝,仔细打量了柳芊芊几眼,尤其是她发间那枚东珠。 

  她虽爱说笑,但出身高贵,对规制极其敏感。她对我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而低声与身旁的长公主耳语了几句。 

  长公主的目光也锐利地扫了过去。 

  不过片刻,便有两位面容严肃的女官走到柳芊芊面前,语气客气却不容置疑:“这位大家,长公主殿下想瞧瞧您这支步摇,请您随奴婢们来一下。” 

  柳芊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下意识地看向沈钰的方向。 

  沈钰也在男宾席那边,看到这边动静,脸色骤变,想起身过来,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众目睽睽之下,柳芊芊只能白着脸,跟着女官去了偏殿。 

  宴席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那些刚才还追捧柳芊芊的夫人小姐们,此刻都噤了声,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沈钰坐立难安,额上冒出了冷汗。 

  我垂眸,掩去眼底一丝冷意。 

  直到宴席快散时,柳芊芊才回来,步摇不见了,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她不敢再看任何人,缩在角落里。 

  沈钰立刻围过去,却被宫人拦住。 

  回府的马车上,沈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第一次冲我发了大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茫然地看着他:“夫君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发生了什么吗?” 

  他被我的无辜噎住,一拳砸在车壁上,喘着粗气,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我知道,那东珠的来历,经不起查。沈钰这次,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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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8/25 16:35: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