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失鬼撞翻高岭之山的资料库，却成他速写本头号通缉犯——62％伞倾角算法，也算不准心动偏差。”

1.平凡如我撞见白月光，他抬眼那刻心跳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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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五十，闹钟像个催命符一样在耳边疯狂嘶吼。

“唔……”林小满把头深深埋进带着阳光味道（其实是上周晒的）的被子里，试图用物理隔绝对抗这“早八反人类”的设定。眼皮重得像被强力胶黏住，大脑一片混沌，只有“困”字无限循环加粗放大。

“林小满！再不起老王要点名了！他的课迟到一次平时分扣光光！”室友周周的大嗓门穿透门板，伴随着她叼着面包冲去洗漱的哐当声。

“生存……还是扣分……这是个问题……”林小满挣扎着坐起来，顶着一头堪比鸟窝的乱发，眼神涣散地对着镜子。镜子里的人皮肤还行，就是眼底下挂着两抹淡淡的青黑。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肉，“醒醒，林小满同志！今天也要努力在学分和食堂之间活下去啊！”

胡乱套上那件洗得发软的浅灰色连帽卫衣和磨白的牛仔裤，把脚塞进舒适的运动鞋。临出门前，她习惯性地摸了摸右边口袋——硬壳封面上画着一只慵懒打盹橘猫的小笔记本，还有一支用了很久的按动笔，安全感＋10。

“包子？豆浆油条？永恒的选择题……”她一边嘀咕，一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宿舍楼，融入清晨奔赴各个教学楼的“赶课大军”。初秋微凉的空气灌进肺里，总算驱散了一点瞌睡虫。梧桐树的叶子开始泛黄，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很美，但林小满无心欣赏。

“要——迟——到——了——！”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呐喊。

阶梯大教室像个巨大的蜂巢，嗡嗡作响。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熬夜党的咖啡因以及年轻人特有的蓬勃（或者困倦）气息。林小满猫着腰，在几乎满座的缝隙里艰难穿行，寻找空位。老王的课，永远一座难求。

“这里这里！”周周在靠后的位置朝她猛挥手。

林小满松了口气，正要往那边挤，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靠窗那一排。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0.5倍速。

一个穿着干净米白色高领薄毛衣的男生，正微微侧着头，专注地看着摊开的书页。清晨金色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鼻梁挺直，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他修长的手指正轻轻翻过一页书，动作带着一种不疾不徐的韵律感。窗外的梧桐叶在他身后轻轻摇曳，像一幅精心构图的电影画面。

林小满的脚步顿住了。

“啧……”她听到自己心底一声小小的惊叹，“这侧脸…是哪个系跑错片场的模特吗？”

他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生人勿近”气场，安静得与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像一株生长在喧嚣里的冷杉，干净，疏离。

“小满！发什么呆！快过来！”

周周的催促把她拉回现实。她赶紧收回视线，心口却莫名跳快了两拍，脸上有点发热。她小跑过去，在周周旁边的空位坐下，手忙脚乱地掏出书本和那个橘猫笔记本。

翻开新的一页，她下意识地写下日期，然后笔尖顿了顿，飞快地添了几行小字：

9月15日，晴，早八地狱。

靠窗位置，白毛衣男。

观察点：乌龙茶（无糖？），手好看（骨节分明），翻书像弹琴。

初步印象：高岭之花？美术系遗落模特？

写完，她偷偷抬眼，飞快地朝那个方向瞟了一眼。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她的幻觉。只有桌上那瓶深绿色的、标签上写着“无糖”的乌龙茶，证实着他的存在。

老王标志性的“蒲公英”发型（林小满内心命名）出现在讲台，开始滔滔不绝。林小满努力集中精神，但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靠窗的、安静的身影。

就在她又一次自以为隐蔽地偷瞄时——

那双原本低垂看着书本的眼睛，毫无预兆地抬了起来。

清澈，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不偏不倚，正撞上林小满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嗡——

林小满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血液瞬间涌上脸颊和耳根，心跳像是刚跑完八百米的小马达，咚咚咚地撞着胸腔，快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世界的声音骤然远去，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无限放大。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低下头，慌乱地在笔袋里翻找根本不存在的“急需用品”，手指都在微微发抖。完了完了！被发现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偷窥狂？社死现场！绝对的社死现场！

讲台上老王的声音模糊不清，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笔记本上刚写的那几行字，此刻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眼。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如同天籁般响起，林小满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拉着周周直奔食堂，试图用食物和人群冲淡那挥之不去的尴尬。

“快快快！糖醋排骨！”周周目标明确。

食堂永远是人声鼎沸的战场，混合着各种饭菜的香气。队伍排得老长，阿姨们挥舞着大勺，上演着“手抖”的保留节目。

终于轮到林小满，她眼巴巴地看着色泽诱人的排骨：“阿姨，多给点排骨呗？”

阿姨手起勺落，动作快如闪电，几块可怜巴巴的排骨颤巍巍地落在林小满的餐盘里，下面垫着厚厚一层土豆。

“……”林小满看着自己餐盘里那零星几点肉，再看看旁边同学盘子里堆成小山的同款排骨，内心的小人泪流满面：“阿姨，您这手抖的幅度，是刚参加完帕金森晚期确诊仪式吗？这看脸的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她愤愤不平地端着餐盘，一抬头，目光扫过不远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脚步又是一顿。

又是他。

陈默（她从别人零星对话里捕捉到的名字）独自一人坐着，安静地吃着饭。他的餐盘里，赫然也摆着糖醋排骨！而且，份量正常！肉块饱满，色泽油亮，和她盘里那几块“排骨精”形成惨烈对比！

“！！！”林小满内心的咆哮体瞬间刷屏：“偏心！赤果果的偏心！帅哥就能多吃肉？！阿姨您这双标也太明显了吧！我的排骨啊——”悲愤交加之下，她掏出橘猫笔记本，在空白处唰唰画了个Q版食堂阿姨，正把大勺里的排骨疯狂抖掉，旁边配文：“阿姨の秘技·帕金森の手抖！帅哥特供版除外！(╯‵□′)╯︵┻━┻”

画完，她气鼓鼓地叉起一块土豆塞进嘴里，化悲愤为食量。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又瞟向那个角落。他吃饭的样子很斯文，慢条斯理，似乎不太喜欢油腻，正用纸巾仔细地擦着嘴角。餐盘旁边，放着那本熟悉的、封面素净的笔记本。

“随身带着笔记本？记什么？菜谱吗？”她忍不住腹诽。

陈默似乎吃完了，起身端起餐盘。林小满赶紧低头，假装专注地戳着自己盘里的土豆。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感觉到一个身影从自己桌旁经过。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她屏住呼吸，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似乎……微微侧头，目光在她摊开的、画着咆哮体涂鸦的笔记本页面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捕捉的一刹那？

林小满浑身一僵，像被按了暂停键。

下一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脸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再次轰然上涌，比刚才在教室还要烫！她恨不得把脸埋进餐盘里。

脚步声没有停留，继续走向回收处。

林小满捂着发烫的脸颊，欲哭无泪。完了，这下真成偷窥＋吐槽的痴汉了！

下午没课，但高数这座大山压在心头。林小满收拾好破碎的心情（和自尊），抱着课本和习题册，目标明确地杀向图书馆——那个能让人（暂时）忘却红尘俗世（主要是尴尬）的知识殿堂。

图书馆是她常待的地方，尤其喜欢靠窗那片区域，光线好，视野佳。她熟门熟路地走向自己常坐的那个靠窗位置，还好，空着。旁边那个位置……嗯，也空着。完美！

她放下东西，舒了口气，翻开高数书，准备和微积分死磕到底。刚沉浸在泰勒公式的海洋里没两分钟，身边的光线微微一暗。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座在她邻座的位置。

林小满的笔尖一顿。

一股干净、清冽，带着淡淡皂角香和一丝若有似无青草气息的味道，悄然钻入鼻腔。

这个味道……这个位置……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

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干净利落的短发，专注的侧脸线条。

陈默。

他就坐在那里，离她不到一臂的距离。打开了那台纯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戴上了同色的头戴式耳机，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文献？林小满看不懂，只觉得他专注盯着屏幕的侧脸，下颌线微微绷紧，眼神认真得……有点迷人。

“！！！”林小满的内心瞬间炸开烟花：“他怎么也坐这？！巧合？一定是巧合！图书馆是公共场合！淡定林小满！你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欣赏美色的！”她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试图把注意力拉回书上。

然而，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诚实。她坐得笔直，翻书页的动作轻得像羽毛，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生怕打扰到旁边这位“高岭之花”。眼睛盯着书上的公式，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跑马灯：“他的头发看起来好软…阳光下有点栗色…好想rua一下…不行！林小满你清醒一点！…他今天好像换了洗发水？味道不一样…等等我在想什么啊！”

就在这时，陈默似乎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微微倾身靠近屏幕，专注的眼神里，那层惯常的清冷疏离似乎融化了一点，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林小满看呆了。那瞬间的笑意，像冰封湖面投入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极淡却动人心魄的涟漪。

她看得太专注，以至于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桌沿的笔。

“啪嗒。”

那支陪伴她许久的按动笔，掉在了光滑的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声响，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林小满瞬间回神，脸“唰”地红了，尴尬得想原地消失！她赶紧弯腰去捡。

几乎是同时，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是陈默的手。

他不知何时摘下了耳机，也弯下了腰。

两只手，在距离那支可怜的笔几厘米的地方，猝不及防地相遇。

指尖与指尖，在空气中有了一个极其短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触碰。

像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

林小满的手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

陈默的动作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先一步捡起了那支印着猫咪爪印的笔。

然后，他抬起头。

那双清澈平静的眼眸，越过桌沿，看向因为惊吓和尴尬而满脸通红的林小满。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小满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咚，震耳欲聋，盖过了图书馆里所有的翻书声和键盘敲击声。血液全部涌向脸颊，烫得惊人。她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大脑一片空白，只会傻傻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忘了。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的眼神很深，像静谧的湖泊，里面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惊慌失措、面红耳赤的模样。

他拿着她的笔，那支还残留着她指尖温度的笔，缓缓地、向她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