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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是神阳堂的首席医师。
我决定弃医云游那天,掌柜领着众人舞狮舞龙大放炮仗欢送。
只有夫君的青梅竹马——自称是孙圣后人的徒弟孙悦薇脸色煞白,抱着我的腿极力不撒手。
“师父师父,你要是觉得我青出于蓝,更甚师父一筹而难过,以后我就退到后堂,专门去煮药,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大人有大量,留下行医好不好?”
我冷冷看着她:“狗改得了吃屎,太阳早从西边上来了……”
话音未完,却被夫君狠狠煽倒在地。
他冷漠指责我:
“你不过是因为我要娶薇儿为妻,让你做妾怀恨在心,便处处针对她,有什么你冲我来!”
接着,他小心扶起徒弟,轻声细语问道:“薇儿有没有伤着?”
只因前世,她才跟我学医月余,竟自称是孙圣的后人,对医理无师自通。
我需要望闻问切的病患,她只需瞟一眼就能得到病因。
更能快一步告知病患,但她却小病大治,大病无限治。
我多次劝说她学医要有好生之德,夫君却说我故意针对她,
还为了救她将我推向发心疯病患,被狠狠砍死。
再睁眼,我弃医嫁人,为何两人都傻了眼?
1、
再睁眼,映入眼帘的竟是正在向我下跪的孙悦薇。
只见她眼睛里蒙上白影,我被吓得直接打翻她递上来的茶。
我不是死了吗?
骨肉分离的脆响声仿佛还在耳边,身体里那股巨大的疼痛感还在叫嚣。
我“腾”地起身,想要逃离,
不曾想,“啪”一声传来,左脸火辣辣地疼,接着口里满是血腥味。
“陈芳蓉,给你脸了是不是?”
我寻声望去,只见夫君顾恺之正一脸愠色,“薇儿向你拜师,是看得起你,别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就欺负她。”
“不管你怎么对薇儿,我娶她为正妻是娶定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
我环顾四周,竟然重生回到孙悦薇正式向我拜师那天。
此时,孙悦薇眼睛恢复正常,她正举起被热茶烫红的双手,
“薇儿不疼,只要能拜师,学到师父的一丁点医术,就算要我一条胳膊,也心甘情愿。”
顾恺之急忙扶起她,一脸心疼:“你怎么这么傻?她这种人不值得你这么做。”
“对,陈医师医术高明不假,但也绝不能这般看不起人。”
一向只管进帐,不顾俗事的老板也急着上来帮腔。
“薇儿来了之后,简直是咱们神阳堂的小福星,收入蹭蹭进帐不少。不像某人医术好有什么用,就当这里是慈善堂。”
几个围在掌柜身边的伙计纷纷围上来点头称是。
“薇儿人美心善,热心助人,我们大小伙都喜欢薇儿。”
“对,自从薇儿来了,我们的粮饷都提升不少。”
“陈医师有大爱,可我们也得吃饭不是?”
收入进帐?
靠小病大治,大病无限治吗?
小病小痛的病患,明明针炙几下就好,孙悦薇却借机给人开十几二十服药。
大病卧床或是濒死的病患,则是治一半留一半,硬是拖个三五个月,只要对方不死就成。
我定了定神,“既然大伙一致认为,孙悦薇比我更适合做神阳堂的首席医师,那我今天就离开,不挡她的道。”
“真的?”掌柜一脸色兴奋,“陈芳蓉,你说到做到。”
“是。”说罢,我转身将放在案板上的手扎全数扔进火炉中。
顾恺之却是一脸兴奋地看着我,“这才对嘛,你就安心在家当妾,好好侍候薇儿,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死死盯着顾恺之的眼睛,一句一字:
“我,陈芳蓉,绝不为妾!”
“我要和离!”
谁知话音刚落,竟惹着哄堂大笑,
顾恺之更是耻笑,“身子都被我玩烂了,竟然想和离?你休想!”
我懒得理他,背起为数不多的行李,正准备转身离去。
却听到门口锣鼓声满天,还伴着鞭炮声,
不一会儿,神阳堂门口竟然站满了人。
“各位街坊,神阳堂今天辞旧迎新!”掌柜爬上高台,一脸兴奋,“从今天起,陈芳蓉不再是神阳堂的医师,我正式聘请孙悦薇为首席医师。她的医术与陈芳蓉旗鼓相当!”
“好……”众人听罢纷纷叫好。
我环顾四周,还真见到不少熟面孔。
当初这些人一脸苦相求到我,是我治好了他们病,赠医又赠药。
此刻,竟无一人为我说话。
罢了,人走茶凉。世道皆中如此。
“让开,让开……”突然人群中传出几声霸道的声音,
一队官兵出现在我面前,为首的中年官兵对我作了个辑,“陈医师,老太君有请。”
2、
我正要回答,却被顾恺之指着我道,“她已不是神阳堂首席医师,没资格为老太君看病。孙医师今天正式成为神阳堂首席。”
孙悦薇被推出来时,脸色煞白,完全没了之前的傲娇神色,全身看不出有任何上位的喜悦。
为首官兵糊涂了,“家主命令我们来请陈医师,没说请孙医师。”
孙悦薇死死抱着顾恺之的手臂不撒手,“陈医师不去,我也不去。”
“放肆,我们家主可是当今圣上的国舅爷,他的命令谁敢不从?”
孙悦薇吓得不敢吭声。
我缓缓开口,“我跟你们走一趟。”
孙悦薇大喜,“我也去。”
我转身跟着官兵来到国公府,见到国舅爷时,他正背对着我,全身气息冷凛,我向他请安,好半晌,威严的声音响起,
“陈芳蓉,你今天胆敢再说老娘没病,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种废话,我就废了你。”
一旁的顾恺之立即搭腔,“国舅爷请放心,陈芳蓉治不了的病,我们孙医师能治。”
国舅爷听到顾恺之的声音,变脸之快,一笑谄媚,“哟,是世子来了,快看茶。”
顾恺之也不拘着,直接上坐,向国舅介绍道:“国舅爷,这位是神阳堂新上位的孙悦薇,她可是孙圣的后人。只要让她瞧一眼老太君,她保准给你诊出来。”
“哦?那就请孙医师为老娘诊上一诊了。”
国舅转过身,冷脸对我说道,“那就不用你去了,来了几十趟,回回还是那句废话。”
谁知孙悦薇却急忙出声拦着,“国舅爷息怒,不如今天就让陈医师和我同时为老太君诊病,分个高下。”
国舅一听,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被带到老太君的房间。
她正躺在床上,嘴里念念叨叨着,“哎呀,痛死我了……”
我急忙走过去,给她把脉,谁知却对上她狡狭的眼神,我无奈地笑了笑。
我屏着凝神,确诊老太君身体无碍后,心中松了口气。
轮到孙悦薇诊治,只见她拿出白纱,蒙住自己的脸,朝着老太君望去。
不一会儿,她收起面纱,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们被带回大厅,主座上却坐着皇后,国舅在一旁候着。
我吓得直接跪拜。
虽然说一直给老太君治病,这可是第一次见着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顾恺之和孙悦薇没想到皇后会出现,急忙跪下身叩拜。
皇后优雅地喝着茶,全身散发了皇家威仪。
“平身。”
我缓缓起身,
“听说,陈医师和孙医师都在为本宫的老娘诊治,结果如何?”
我正要开口,却不想孙悦薇抢先一步,“回禀娘娘,老太君是气血双堵,只需要用上活血化淤的血竭,佐以补气安神的药就能治好。”
皇后听罢转头看向我,我立即回答,“启禀皇后娘娘,妾身还是那句话,老太君无病,解铃还需系铃人。”
一旁的国舅冷笑一声,“皇后,我说什么来着,陈医师用这句话可是糊弄了许久啊!”
孙悦薇故作惊讶,“姐姐,你莫不是诊不出病情,故意乱说的?我瞧着老太君虽满面红光,实则气血双堵,你故意不给老太君用药是何居心?你莫不是一直吊着国公府,欠着你人情?”
孙悦薇的话直接让我无语,她为了获利,连“活血圣品”的血竭都搬出来了,还冤枉我吊着国公府的人情。
而且这个药价比黄金,她可真是能坑则坑呢。
我正要开口,顾恺之却在我耳边低语道,“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想想你瞎眼的老娘。”
我震惊地看着他,他为了孙悦薇竟这般威胁我。
皇后听罢面色不改,淡淡开口道,“据本宫所知,这个血竭珍贵,皇帝都舍不得用,你居然要用到本宫亲娘身上,你意欲何为?”
顾恺之听出皇后意图,拉着孙悦薇跪下,“求娘娘息怒,薇儿也是救人心切,绝无挑拨之意。”
孙悦薇一脸天真,“皇后是国母,皇后的亲娘就是天下百姓的亲娘,她用得起血竭。而且妾身愿意为老太君赠药,分文不取”
我听罢暗骂一声“愚蠢!”
我听说当今皇帝本来就不想娶皇后,一心要抬金贵妃为后,他处处打压皇后,皇后在后宫谨小慎微,步履维艰,连想念亲娘也只能靠老太君生病为借口。
“你想本宫赏赐什么?”皇后脸色淡淡,看不出表情。
孙悦薇大喜,“若娘娘非要赏,就请给妾身赐婚。我与恺之哥哥两情相悦,陈芳蓉一直不肯让出正妻之位,现今只能舔着脸求娘娘赏赐。”
皇后眼神微眯,脸色一变,“陈芳蓉,你怎么说?”
“回禀娘娘,妾身自请下堂,远离都城!”
我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顾恺之听完我的话,忍不住失声问道,“陈芳蓉,我没想赶你走,只不过要你当妾侍候主母,为什么你这么倔呢?再说,你都跟了我,这世间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我冷瞟了他一眼,“不劳世子费心。”
孙悦薇心里气急,只能皮笑肉不笑搭腔,“姐姐是呀,我们都没想赶你走,世子府永远是你的家。”
皇后懒得听,摆了摆手,“准了。退下吧。陈芳蓉留下。”
待人离开,皇后换下刚才冷漠的脸,一脸暖意,急切问道:
“老娘真的没事吧?”
我还是那句,“娘娘,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
“敢情好。”皇后急忙起身,快走到门口时,她转过头,“陛下曾说过,龙安谷的医师只能为大元服务,你实在不喜欢世子府,我能帮你和离,但你必须重新嫁人留在都城。”
只要能远离顾恺之和孙悦薇,保住性命,嫁鸡嫁狗都无所谓。
我认真回答,“一切听娘娘安排。”
3、
我回到世子府,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
这时,顾恺之领着孙悦薇就走了进来。
孙悦薇刚一露面,便凑上来关心地拉着我,“姐姐,我并无意赶你出世子府,可我真心爱恺之哥哥,只要能呆在他身边,我根本不介意什么身份,但恺之哥哥一定要我做正妻,我,我也没办法……”
说罢故作伤心掩面哭。
顾恺之急忙将她拥怀中,小声安慰,“我打小便心悦你,要不是你突然失踪,我断然不会娶陈芳蓉,能让她做妾已是高抬她了。怎么是你的错呢?薇儿,你值得天下最好的。”
提亲前,他但凡向父母坦白心中有人,我也不会死皮赖脸非要进世子府不可。
我静静地看着两人恶心告白,“演够没有?别碍着我收拾东西。”
“你……”没想顾恺之竟一脸怒容,“你别不知好歹,你以为出了世子府,想凭着医术就能活,没有世子府的庇佑,你什么也不是!”
孙悦薇故意用胸去蹭顾恺之,顾恺之被弄得心猿意马,抱起她,匆匆地跑了。
前世,在我们成亲两年后,顾恺之外出打猎时带回一身伤的孙悦薇,她足足昏睡半月有余,是我衣带不解守在身边将其救醒。
没想到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顾恺之,说自己是孙悦薇,从小与她订过亲的。她还拿出顾家半边玉佩。
从那天起,顾恺之就下定决心要娶她为正妻,让我作妾侍候她。
想我堂堂太傅嫡女,竟要给个来路不明青梅作妾,身子里的傲骨容不得我这样做。
爹爹虽然不在,家里也只剩个盲眼老娘,没人撑腰,但这也不是我自甘堕落的理由。
孙悦薇自从醒来后,各种做妖,不停地挑拨着我和夫君、婆母之间的关系。
他们越来越讨厌我。
前世,甚至企图想抢走我的医术。
让我被失心疯的病人砍死。
重活一世,我要离他们远远的。
当天我就回了太傅府。
第二日,
我刚起床,就听到老管家报公公给我送圣旨。
公公给了我两份圣旨,
一分允许我与世子府和离,
另一份则是将我赐给镇关小王爷。
娘亲一听到我刚脱离狼窝又进虎口,
忍不住掩面而哭。
“老天呀,请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吧。
大门外聚集了大大小小的百姓。
纷纷对我指指点点,才刚和离,转身又嫁给镇关小王爷。
娘亲愁得头发都白了。
我则一脸淡然,“娘,这是老天厚爱,今世,我一定要好好侍奉你百年归老。”
娘一听潸然泪下:“堂堂太傅嫡女,龙安谷出来的医师,命怎么那么苦呢?”
只要能保住性命,远离顾恺之和孙悦薇,嫁鸡嫁狗都没事。
这一生,我不会再让娘亲经历丧女之痛了。
家中老仆人也在一旁叹息。
这时,下人来报,顾恺之带着孙悦薇来拜访。
娘亲正在伤心处,不愿见人。
我只能硬着头皮去那两人。
一见面,孙悦薇眼眶一红,上来想拉我的手,我故意后退一步,不耐烦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陈芳蓉,你竟如此粗俗。”
顾恺之见我态度不好,急忙上前护住孙悦薇,生怕我欺负了去。
“看不惯,你们可以滚!”
“你……”
“姐姐,你是不是在怪我?”
“我知道我不应该回来横插在你和恺之哥哥之间,他并不是真的让你做妾,只是给外边一个说法而已,我还是会尊你为正房夫人的。你大可不必如此嫁给将死之人!”
顾恺之眼神复杂,“我和薇儿本来就该在一起,只不过中间出了差错。也是薇儿大方,允许你做妾,你竟然不知足。”
“真不知你脑子如何想的,宁愿嫁个痨病鬼,也不愿接受我的庇护。”
我讥讽地看着这两人,“世子说得对,我脑子就是有病,但嫁鸡嫁狗都是我事,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还有,我未来的夫君是镇关小王爷顾霆之,请不要乱给他加名字。”
孙悦薇眨着眼:“姐姐,难不成你真的要嫁给痨病鬼?”
“我乐意,总好过所托非人!”
顾恺之闻言倏地抬头看着我,眼神多了几份复杂。
对视良久,他默默地移开目光。
眼看目的没达到,两人没过多停留。
我开始筹备大婚一事。
经双方核对过八字,我和小王爷的婚期订在三个月后。
下人们不约而同惊讶,原来顾恺之和孙悦薇的婚期是同一天。
我本不想拿回从前的嫁妆,但顾恺之倒是大方,自动送过来了。
谁知刚好碰上小王爷下人送聘礼来。
人是突然出现的,接着就是一箱又一箱的聘礼从门口一直排到巷尾,远远望不到边。
反观顾恺之面前孤伶伶几口箱,尴尬又无助。
这场面吸引了不少百姓驻足观看,只一会儿功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众人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不是说陈芳蓉嫁的是痨病鬼吗?时日无多了,怎么出这些个聘礼难不成是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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