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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免费
夫君说我是一个淡人,成亲三月,纳了十个莺莺燕燕进府让我学习争风吃醋撒娇使性子。
三个月,九十个日夜,十莺燕跟夫君天天你侬我侬,你爱我爱,奈何我竟无甚长进。
夫君牙一咬,脚一跺,撵走十个莺燕,力排众议,纳进嗲遍州府的花魁给我一对一指导。
花魁很美很妖娆,不过,我左瞧右瞧,都是我穿越前大荧幕上演剩下的,所以仍然无心向学。
花魁痛心疾首,训斥我不知上进,日日对我耳提面命。
“你可是曾经拿过‘三金’最佳女主角的国民认可度最高的女演员!”
“你知不知道你最后的那个角色入围了奥司卡的提名?!”
“你扮过杨八妹,演过武则天,现在怎么能甘心就当个太守夫人?”
“你给我去当女帝!”
谁知道花魁竟也是个穿越女,不仅是穿越女,还是个督促我搞事业的事业死忠粉!
1
“你说的那些早就是前尘往事了,还提起作甚?”我躺在贵妃榻上,拿起一瓣冰得透透的西瓜,眉眼生喜。
“这太守夫人我当得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我说的是真心话,穿越前我的确是万众瞩目的明星,行业翘楚,人人见了都卑躬屈膝地叫一声“老师”。
可冷暖自知,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如何一步步走到那步的。
花魁一脸怒容,“你自诩有大爱,广做慈善,可你知道那十个被梁书睿遣走的女子如今是何下场?”
“离了这四四方方的府宅,自然是天高地远,承欢父母膝下去了。”
花魁不语,劈手夺下了我手中的西瓜,捉着我从后门出了去。
一路上她都不曾松手,我几次吃痛想要张嘴,却被眼前一幕接一幕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流民遍地,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头上插着稻草的待沽价的小孩子,路上行人大都神色匆匆,面黄肌瘦。
我穿过来那天是与颍州太守梁书睿的大婚之夜,从一个高门贵府八抬大轿到另一个高门贵府,一年来我沉浸于自己的奇异经历中,无暇其他,没想到外面竟是这样的世道。
花魁带着我看遍了十个莺燕,死了的有八个,四个是被父兄打死的,说被太守退回府中定是做了什么苟且之事,辱没门风,不如死了干净。
四个是自尽而亡,她们原是清贫的良家女子,入府做妾本就是为给家人换个与太守府沾亲带故的名头,有个活路,现下被赶出府,她们自觉愧对家人,便选择了以死谢罪。
还有两个,虽然活着,却也生不如死,被家里卖去了城北的军营做军妓,说反正是残花败柳哪个好人家能看上,不如再卖一回,还能有笔进账,够全家喝一个月稀饭。
因着曾是太守的人,军士们争相要去尝一尝贵人的滋味,短短半月她们俩已被折磨得没个人样。
“你看到了吗?这样一个世代,不是人人都能躺着吃上冰西瓜的。”花魁松了我的手。
我攥紧了衣袖,想到了我曾经那个日日烂醉如泥的赌狗父亲,他喝醉了就去赌,赌了便输,输了便揍母亲与我,揍了我便哭,哭了他就骂,骂母亲生出个没用的女儿,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来,骂他的气运都被我这个没根儿的东西给哭哭哭走了。
“你才刚红起来,就开始捐钱建学校,你说你想让读不上书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都能读上书,这些的确都是前尘往事,但你难道就真的忘了吗?”花魁言之凿凿。
我高中就不念了,因为赌狗父亲输光了家里的房子、车子,甚至我妈给我存的学费钱,为此我妈终于与他争了一回。
没想到,就是这一回,他把我妈打进了医院,进去了就没再出来。
“我记得的。”
“这颍州太守是该换个人做了。”
花魁笑了,但我却一脸沉重,女帝这条路可是一条荆棘满地的不归路啊。
2
“好,还是十一有手段,不过入府几日,夫人就大有长进。”梁书睿喝得脸颊通红,开心得很。
我拿着酒壶与酒卮,在梁书睿左怀娇羞一笑;花魁薄纱半遮面,在梁书睿右怀朝他抛了个眉眼。
梁书睿是名声在外的美男子,又是当今皇后母舅一族,所以尽管实际上他无甚才干,花天酒地,却因着族中子息薄弱,稳稳地坐在这太守之位上。
左拥右抱,一个日渐妖娆的端庄正妻,一个手段了得的妖娆花魁,梁书睿抚掌大笑,满意得很。
“娇妻美妾如此,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我与花魁暗中对视一眼,“夫君说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不吉利。”
梁书睿笑得更开怀了,左边吃上我夹的烤鸭,右边咽了花魁递的茄鲞,满意的很。
我和花魁各饮一杯助兴,我们也很满意,毕竟人食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
多年前梁氏一族就开始着手为梁书睿安排婚娶之事,可邻近州府有适龄女子的世家本就不多,唯二三的那几家不知怎的,又都总是在寻访前后凑巧地为女孩儿订下婚约,如此几年,竟一无所获。
恰巧武安将军裴忠戍边十八年期满,携家眷回京述职,梁皇后就顺手将裴氏独女裴如君,也就是我,指给了梁书睿。
新婚后听丫鬟们讲起此事,我只觉得好巧,正好裴如君成亲当夜我穿了过来,好让我尽享这贵夫人的人生,也不枉我前世在演艺圈摸爬滚打,站到最高点还没来得及痛快多久。
但渐渐了解了梁书睿其人,便知远离京中多年,根基浅薄,没有旁支助力的裴氏是入了梁氏一族精心布的局。
酒酣菜足,梁书睿醉了,枕着花魁的肚兜沉沉睡去,怀里露出京中来的密信。
第二日我的密信也遣人送了出去。
梁书睿来了,带来了父亲病重的消息,“裴家来人已等在前厅,夫人,你别担心,我已传信姑母,让请最好的御医去给岳丈诊治。”
我双眼垂泪,哭得不能自已,对梁书睿诉说着自己的万般不舍,“可是我才跟着花魁娘子学了点皮毛,此次回去,不知多久,万一回来又忘光了可怎么是好?”
梁书睿大手一挥,便让花魁娘子随我一同返京,让她继续对我进行教导,“如君卿卿,你天资聪颖,夫君等你回来。”
我偷眼瞧着梁书睿,只见他控制不住的喜上眉梢,果然是个不孝不悌的登徒子,岳丈病重,他却仍然满脑子男女之事。
“你演过那么多经典的角色,小白花,心机女,天真的,腹黑的,从古至今,形形色色,什么样的性情姿态不是信手拈来,为什么居然还要让梁书睿陆续纳人进来教导你?”马车走远了,花魁忍不住问我。
“你当真以为他是为了找人教我?”我认真批着折子,梁书睿近日总是身子不爽,府里的一半事务都撂给了我,就连我回娘家侍疾还让我带了好多折子。
“政事上他是草包,享乐上他可是天生的一把好手。”
裴忠因着刚刚回京,对盘根错节的局势不甚了解,所以被梁皇后拿住作了筏子,当即成了梁家的姻亲。
但裴忠好歹是辅国公裴老将军独子,即便裴老将军早已不在人世,他的那些门生、徒儿、提携者却大有人在,所以假以时日,裴府必将门庭若市。
因此梁书睿就算不满自己姑母指婚的我,却也忌惮裴家的声势,不敢发作,于是给我安了个木讷的名声,借此抬了许多小妾进府,方便他日日足不出户就可以寻欢作乐。
花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有人比她先开了口。
3
“大姐,早知如此,我便死了也不愿进太守府的。”是驾车的五娘。
当日见她与八娘在军妓所里那副惨状,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暗中吩咐了花魁,动用各种人脉关系将她二人救了出来。
五娘的爹是太守府驯马的,当日得知梁书睿要寻妾,喜滋滋就把自己女儿送进府去,对外便称自己是太守的岳丈,结果被梁书睿听见,一巴掌扇掉两颗牙,还免了他的职。
“咱们有那样的爹,就算不进太守府,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又被卖给旁的府上了。”八娘正在做针线。
她是梁府的家生子,爷老子是花园里守门的,夜里赌输了银钱,就将八娘送给大管家抵账,大管家有点头脑,见八娘生得不错,转手便卖给人牙子再倒进太守府,白赚了两笔。
“算了算了,晦气的爹都不提了,咱们现在就跟着大姐。”五娘一挥鞭子,马儿奔驰起来,但车内却不觉颠簸,果然是个驯兽驾车的好手。
本来三日的路程,在五娘的操弄下,我们竟一日就进了京,月上柳梢头时马车稳稳停在了裴府大门前。
大门才刚关上,就有人迎了上来。
“如君,你受委屈了。”
裴忠硬朗地站在我面前,丝毫不见病容,没有半点病气。
“爹爹,回了家,如君就不委屈了。”我给裴忠行了个大礼,比起我前世那个杀母凶手,裴忠是个好爹。
才接到我的密信,他便立刻回信助我布局,演了一出重病的戏,接我回京。
我回京的第三天,颍州传来消息,说太守暴病身亡,梁氏一族措手不及,上下乱成一团,不及安排新任太守。
大理寺卿与工部侍郎带头举荐国子监监生李清扬,上届科考的探花郎,因为是个白身,总也没得到机会历练,圣人允了。
李清扬到任后,以雷霆之势整治颍州水患,安置流民,获得上下一片赞声。
同时,李清扬在清理前太守遗物时竟发现了不少梁书睿与梁皇后及梁氏族人来往的密信,内容大有造反之势。
圣人震怒,废了梁后与太子,诛梁氏九族。
向来忠君的裴忠却一反常态,他誓死不将反贼梁书睿罪妻交出,任凭军士将裴府围了个密不透风。
是夜,圣人摆驾裴府,他气极,裴忠从小与自己一处长大,风云诡谲中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可信任之人。
“裴卿。”圣人只说了两个字,裴忠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圣人明鉴,小女早已为反贼梁书睿所休,非梁家人,白日里朝堂上,臣念及女儿家名声要紧,不敢声张,圣人请瞧,这便是反贼梁书睿的亲笔休书。”
自打梁书睿将太守府的事务交给我,我早就将他的笔体临摹地出神入化,就连他的贴身伴读都分不出来,何况旁人。
“圣人,臣妻早逝,只有如君一个女儿,臣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废后梁氏当初将小女指给反贼梁书睿,想必就是想以此要挟裴氏一族为其卖命。”
“谁知梁书睿这贼子,不把如君当妻,成亲三个月就纳了十一房姬妾,上至官家小姐,下至平头百姓,烟花女子,对如君百般欺凌侮辱。甚至为了在如君面前立威,还将这些女子以各种由头又再逐出府去,最终各个死得不明不白。”
颍州饥荒水患严重,随意找几具女尸装成五娘、八娘和花魁,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圣人事后派人过去查访,也不会发现问题。
“臣日前接到如君被休的消息后,担心废后梁氏与贼子梁书睿对如君下毒手,便连夜将其接回了京中,不敢声张,是以无人知晓此事。”
圣人多子,却只有两个女儿,一为平安公主,未及一岁便夭折了;一为宁安公主,十六岁和亲塞外,十七岁死于难产。
裴忠的一番诉说许是让他想到了两位公主,“爱子为之计深远,裴卿你起来吧。”
“你便是裴如君,抬起头来。”
我早就做好了抬头的准备,腮上带泪,双眼通红,嘴角微颤,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裴忠,这是元月姐姐与你的女儿?”圣人旁边站着的衣服华丽,头戴凤钗的女子问道。
裴忠点头称是,女子与圣人耳语了一阵,只见圣人捋须含笑,频频颔首。
“裴氏女如君,你可愿做七王妃?”圣人如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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