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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时被花魁娘子玉京捡了回去
我流落街头时被倚红楼的花魁娘子玉京捡了回去。
成了她的贴身婢女。
她原也是世家千金,可一朝获罪,就沦落成为娼妓。
苦苦等待了尚书家的公子六年。
也不过只换得一个贵妾的名分。
临嫁之前,她百般讨好顾公子把我许配给了他身边一个侍卫。
我们同时出嫁。
可仅一年之后。
就传来她病重的消息。
我跪求夫君才让他带我去了尚书府。
再重逢那一刻。
她哀戚地靠在我肩头,气息几不可闻。
我心头酸涩,但仍冷静地把手中的药丸塞进她口中。
就出了府。
纵然跨过千年的时空。
女子依然活得艰难。
那就让我来闯一闯这吃人的世道吧。
1
玉京娘子病重的消息传来时。
夫君几日没从值上回来了。
我只能出门去寻。
在衙门口却撞见他身边有一女子。
我有些怔愣。
那女子一身藕荷色罗裙,下摆呈荷叶状,走动间步步生莲。
微风轻拂着她的面颊。
粉腮杏目。
如一阵清风吹进心间。
我下意识看向自己。
一身粗布麻衣。
出门急,发髻散乱地盘在脑后。
浑像个村妇。
夫君不经意看见我。
脸上刚漾起的笑意突然僵住了。
我不觉又是一怔。
成婚一年,我从未见他这样笑过。
可我来不及理会心头涌上的酸涩。
急忙走上前去祈求道。
“夫君,玉京姐姐病重,你可否带我去尚书府探望她?”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你既嫁了我,就不该同她再有牵扯,不是早告诫过你吗?”
“她那样的出身,合该就是这样的命。”
我心里涌上一阵无力感。
其实抛开这些封建腐朽的古人思想。
他对我还算不错。
跨越千年的历史鸿沟,来到这里,本就对情爱一事没什么期许。
相敬如宾也就是了。
他身旁的小姐清冷冷的瞟了我一眼。
柔声开口。
“陈大哥,这就是尊夫人吧?看起来……倒是比你年长些呢?”
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住。
人不可貌相。
果真如此。
刚才升起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了。
算了。
我没理会她的奚落。
依然看向陈廷泽。
想到玉京姐姐的处境。
热泪涌到了眼眶。
大概是甚少见到我这般脆弱的模样。
他到底有些动容。
收起不耐烦的神情,转头柔声对那女子解释道。
“小姐,我去去就回,箭袖我回来给你做,你就在此等我可好?”
那女子眉头轻蹙。
冲陈廷泽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他宠溺地看向她,轻声又安抚了几句。
才冷淡地看向我。
大步走在了前头。
我突然觉得这个画面莫名的荒唐。
“这女子是谁?”
前面飘过来一个略有滞涩的声音:“县令家的千金,性情天真烂漫,你莫多想。”
我心里冷了下来。
再未开口。
2
陈廷泽带着我到了尚书府。
被拦了一道。
“玉姨娘啊,一口气吊着命呢?这窑子里出身的人,脏病缠身,偏你们还往上撞。”
门房话里话外都是嫌恶的口吻。
好似连提起她都觉得肮脏。
我气血上涌。
想上前跟他理论。
被陈廷泽死死按住,好声好气地同那人解释了几句。
绕了大半座宅院,才到了一处偏僻破败的小院。
院里杂草丛生,没有任何生人的气息。
我蓦然一阵心痛。
踉踉跄跄地奔到了屋里。
却见玉京孤零零地躺在破损的床榻上。
身子瘦得盈盈一握。
面颊泛着骇人的潮红。
见到我来,她眼神亮了一瞬后很快灰暗了下去。
只是贪恋地看着我。
我读懂了这个告别的眼神。
心里咯噔一下。
急切地想上前握住她的手。
却被她挣扎着拒绝。
“别,珍儿,他们说我得了脏病,会传给你……”
我忍着泪水坚定地握住了她骨瘦如柴的手。
“姐姐,我来了,你别怕,珍儿能救你。”
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意。
“傻珍儿,姐姐要走了,自己知道的,没有我以后谁还能护着你啊?”
“那陈廷泽对你可好?你切记得姐姐的教训,不要同男子争,若有一日他变心了,你忍气吞声些,只管有你一口吃的,也胜过被赶出家门,你可记得?”
说完这些话,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猛然咳嗽起来。
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我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埋在她臂弯里。
沾湿了她的衣衫。
我穿来那年,年纪也突然变成少女模样。
根本无力自保。
随着难民流落到京城。
外出买胭脂的玉京看到我。
眼中流露柔软的神色。
“你像我从前家中的妹子,以后跟着我可好?”
我忙不迭地点头,自此在她身边一待就是六年。
倚红楼的人没有不艳羡我的。
她们说玉京把我当成亲妹子在疼。
我却在她身边见惯了那些达官贵人对她的折辱和玩弄。
所以她要嫁顾公子为妾时。
我没反对。
与其被一群男人愚弄。
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大概总也是好一些的吧。
她对自己这样将就,可在我的婚事上却较了真。
“我妹子可是黄花大姑娘,必要做个正头娘子的,我左右这辈子是毁了,她可不能走我的老路,我就这一个亲人了。”
顾公子被她软磨硬泡终是松了口。
玉京握着我的手细细叮嘱。
“珍儿,这招廷泽虽只是个侍卫,家中也寒酸,但以后是个有前程的,你嫁过去总也比我……”
“我这身子也破败了,你以后若是有了孩儿,抱给我看看好吗?”
那时的她看着那样光彩夺目,连眼中的几分缺憾之意都那样动人。
可此刻她在我怀里几乎奄奄一息。
孱弱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晰了。
我看着扔在地下已经馊了的饭菜。
心里升起汹涌的愤怒。
我匆匆把她身体放平,把手搭上了她的脉。
惊喜地发现她虽脉象涣散,但隐隐感到还有一股力量在身体深处跳动。
只是很不平稳。
我放下心来。
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然后把帕子里一直攥着的药丸放进了她口中。
看着她瞳孔剧烈收缩,神情震惊后又归于平静。
我知她听懂了我的话。
就起身离开了屋子。
一出屋门。
我就捏紧帕子掩面,不用太费力就真心实意地哭了出来。
陈廷泽走上前。
“无知妇人,在这府里再悲切也不可号哭,老夫人不喜。”
我听他这么说索性放开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姐姐啊,才嫁来尚书府一年,就没了命,谁给我们苦命的人评评理啊?”
“姐姐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你从来不争不抢的性子,到底是招了谁的眼,要你的命?”
我这一哭,陈廷泽当时就慌了。
他慌乱之下竟扇了我一个耳光。
“贱妇,都告诉你不要哭了。”
我有瞬间的怔愣,继而哭得更真了一些。
3
这是陈廷泽第一次对我动手。
也好。
这个男人早晚也靠不住的。
我的哭喊终是引来了府里的人。
先入眼的竟是顾公子的夫人。
她雍容华贵,一双窄目嫌恶地看着我。
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仆妇就要来捂我的嘴。
我见势不妙迅速起身就跑到了院门边,用力推开了门。
这个小院正处在宅院的边缘,直接对着市井。
我用清晰又简洁的话几下就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声音足以穿透人群。
很快围观的百姓就挤满了门口。
“哎哟,这不是玉京娘子的那个妹子吗?哭得这么伤心,估计是真的了。”
“啧啧,这豪门真是吃人,才嫁了一年就被正室逼死了?要我说还不如好生做她的花魁娘子。”
“胡说什么呢?宁为豪门妾,不为娼门妇,进了这门即使死了也能入顾家的坟,不至于变成孤魂野鬼,总是有个依靠。”
我听到这脸上仍是悲切,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谁稀罕他们的破坟地?
围观的群众听着我不断地哭诉,都对顾家指指点点起来。
顾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身子摇摇欲坠。
她这样的世家妇人自是没我撕得下脸皮。
不多时,顾公子亲自来了。
他见我表情有一瞬间的心虚。
但很快就冷硬了神色。
“玉珍,你姐姐的病和府里没有任何关系,你莫要胡乱的攀扯,你放心,她死后,我会好好安葬她的,顾家的坟地也会允许她进入。”
“她这样的人……也算有个出身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
突然心里漫过一阵钝痛。
我还记得顾家同意玉京入府时,她眼中的希冀和幸福。
“珍儿,他为了娶我在府里跪了一夜,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这就够了,为妾我也认了,只要能同顾郎在一起,我什么都能忍。”
我唯有在心里叹息一声送上祝福。
心里无数次期盼自己的预感是错的。
可是如今顾公子的薄情才真的露了出来。
我装作听不懂的模样更加大肆地哭闹起来。
“顾家如果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去报官,好端端一个人无缘无故在你顾府死去,我就不信律法不顾我们平民的性命?”
百姓也七嘴八舌地声援我。
毕竟同是平民,她们是我天然的盟众。
事情真闹大了,顾府绝丢不起这个脸。
这时连老夫人也惊动了。
派来传话的丫鬟在顾公子耳边清冷地开口。
“老夫人说此事绝不可外传,这些破落户无非是来要补偿的,给她些银两打发了就是,莫要因为这点事影响顾府的声誉。”
顾公子皱眉思索了片刻。
沉声问道:“你说个数吧,顾府会尽力满足你,再闹下去,你姐姐也活不过来了。”
一条人命在她们口里就是轻飘飘的“这点事”。
对峙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去看一眼姐姐是不是真的死了?
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真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畜生。
“我要三千两的安葬费,而且姐姐不入你们顾家的祖坟,我带她回家,并且你写一个和离书给我,姐姐这辈子看上你是瞎了眼,死了也不要跟你们再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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