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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1章 免费

我的夫君英勇无双,威名赫赫,是这大盛的开国将军。

可饶是再如何的功劳加身,也敌不过人们常说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曾经的义军首领,从坐上皇位的那天起,便陡然变得心思多疑起来。

一起走来的老兄弟,多半被他赶尽杀绝。

我和夫君都知道,自己早晚也会有这一天。

故而夫君被判斩首那日,我没有怨言,只饮下御赐鸩酒,甘愿随他而去。

再睁眼,我却被送到了皇帝的龙榻之上。

皇帝笑得讳莫如深,他说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我。

帝王心术,波诡云谲,尽是处死知情者的托辞,我沈知意,才是他此生真正所求。

我将双臂搭在他肩头,柔声道其实我也仰慕他已久。

心中却恨到滴下血泪,发誓要让他江山倾覆,血债血偿。

1

那鸩酒滋味,与寻常美酒并无不同,只是从前饮酒,身侧都有夫君相伴,如今上路,却只剩我孤身一人。

酒液入喉,眼前顿时一片模糊,往事历历,流转眼前。

我陪着夫君,从乱世求生的平凡夫妇,到排兵布阵的义军将帅,到战功赫赫的开国将军……

再到现在,被新皇秋后算账的贪墨罪人。

此生也算波澜壮阔,有怨,但无悔。

我念着夫君的名字,想着黄泉相见,合上了眼。

可再睁眼,见到的,却是新皇徐策诡谲的笑脸。

是梦……?

恍惚之际,徐策的手抚上我脸颊:“知意,朕终于得到你了,你知道朕等这一天多久了吗?”

触感温热,声线低沉,我后背陡然发凉,如梦初醒。

是现实,我没有死。

我下意识想躲,四肢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不知是鸩酒毒性未散,还是被下了什么迷药。

“陛下。”我强装镇定,“谢氏满门已被判了杀无赦,我愿随夫君而去……”

贴在我脸颊上的手一顿,随即是徐策爽朗的笑声。

“知意,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我眯起眼睛,环视四周,看清布景后,只觉得心惊肉跳。

金题玉躞,锦天绣地,这里是皇帝寝宫,我正躺在徐策榻上。

怎会如此。

不知是不是我惊愕的表情取悦了徐策,他笑得更加张扬几分。

徐策贴在我耳边,轻声道:“咱们八个一同起义的老兄弟……如今,可只剩你我了,知意,他们都说朕绝情,天生便会使帝王术……可他们都不知,朕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

2

我喉头下意识吞咽,忍着头皮发麻:“陛下这是何意?”

徐策起身,将我捞起,圈在怀中,轻轻握起我的手,慢悠悠地数了起来。

“周印兄弟功垂竹帛,前年却被查出犯禁……那是因为他曾在军中发现,我私底下描摹你的画像,他不知好歹,以为是为我好,劝我放弃对你的歪心思……昔日先锋将军陆霄,年初被查出通敌,那是因为,他曾在战场上奋力将你救出,哼,他看你的眼神,可不算清白,周印怎么也不劝劝他?朕心中吃味,留他不得。”

徐策望着我的眼睛,得意地弯起唇角,说出的话,却让我骇异非常。

“知意,我为了得到你,亲手送走了曾经一同起义的兄弟们……你不知道,当年沧州血战,你背着我杀出重围,我望着你的脸……心中便觉得,这世上,不会再有比知意更好的女子了。那时我便暗暗发誓,待到天下安宁,我徐策,定要把你从谢珩手里抢过来做我的妻!如今我……哈哈,朕,是朕,朕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话音落,细碎的亲吻烙在我颈侧,惊得我胸口一阵恶心。

被处死的兄弟,还曾写信给我和夫君,道虽死无悔,能看到徐策长成无情帝王,心中也万分欣慰。

谁料真相竟荒唐至此。

我咬紧牙关,只恨如今被下了药,四肢绵软,不能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拼着最后一丝希望,我问:“皇后……皇后怎么办?”

徐策陡然停下动作,一声冷哼:“皇后可不在乎朕,知意心里不是一清二楚?”

我默然。

徐策与发妻常倰只是合作关系,常倰心系徐策暗卫张榆,是义军中人尽皆知的秘密。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过,皇后倒也不是全无功劳。”徐策的话唤回我的思绪,“若不是她给朕出主意,要朕挨个除掉昔日义军同盟,朕如今,怎能得到知意?”

我深吸一口气。

是这夫妻俩将我们害到这般田地。

既如此,我不能害兄弟们枉死。

压下周身颤抖,我弯起唇角,蓄起笑来,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手攀上徐策肩头。

“其实我……也已仰慕陛下许久,只是从前碍于谢珩妻子身份,无法说出,本以为此生无望,却不想,今日……竟能如愿”

徐策笑得惊喜,解下床帘,锦被红浪,春情无限。

我将下唇咬出鲜血,心中发誓,要让徐策血债血偿。

3

贵妃沈知意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后宫中,满朝文武无人反对,毕竟能反对的,不是早就下了狱,就是被砍了头。

或许在他们心里,谢珩之妻成了贵妃,不过是皇帝清算心腹后,随意掠来的一点战利品。

册封典礼结束,皇后送来赏赐贺礼无数,我依礼上门拜谢,迎接我的,是她意味深长的笑脸。

“妹妹头上金钗当真耀眼夺目,本宫只见过你身披甲胄上阵杀敌的模样,却不想,穿上这贵妃服制,倒也算是弱柳扶风,媚骨天成。”

我心中一声冷笑。

徐策如愿以偿,近日来,与我形影不离,每每情事结束,他都让宫人送来补药,盯着我饮下。

表面上,说是滋补身体,修补从前沙场浴血落下的病根。

实际上,里面不知掺了多少散功药粉。

我如今丹田空空,武功尽失,可不就是一副娇柔模样。

“本宫还以为,像沈知意这样的女中豪杰,遭此折辱,定会宁死不从,追随谢将军而去呢。”皇后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笑得游刃有余,“本宫倒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竟也暗自觊觎着陛下,呵,说说吧,什么时候起了这歪心思的?”

广袖中,我拳头捏紧,恨不能将此人千刀万剐。

脸上却扬起讨好的笑,柔声道:“沧州血战之前,臣妾便对陛下芳心暗许,不然怎会冒死将陛下从敌营背出?”

皇后轻蔑一笑:“想也如此,陛下还曾反驳本宫那是你心存高义,本宫就说,小女人而已,哪有什么高义。”

压下胸口翻涌的恶心,我向皇后盈盈一拜:“是,臣妾还要多谢皇后成全。”

皇后随意挥了挥袖子:“起来吧,你与陛下成全了缘分,本宫看着也开心——唉,只是不知,本宫的缘分,要谁来成全。”

来了。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并未起身,恭敬道:“臣妾不才,为答谢皇后,甘愿献策,帮娘娘成了缘分。”

皇后来了兴致:“哦?如何帮?”

“人说鸟尽弓藏,陛下处死义军老兄弟们,究其目的虽是为我,但终究是尝到了兔死狗烹的甜头。”这次语气慢条斯理的人换作了我,“如今棘手的老兄弟们被一一除尽,难道身为陛下掌中刃的张榆,还能全身而退吗?到那时,娘娘可还能忍?”

皇后这才有了焦急模样,她快步上前,将我扶起:“自然不能!你有何计,快快说来!”

张榆此人,是起义前便跟在徐策身边的暗卫,平日里沉默不语,从不与兄弟们打交道,心里似乎只有徐策一人。

正是他,如今做了禁军统领,也做了徐策清算老兄弟们的刀。

我深吸一口气:“张榆向来无情,想必娘娘因此恼怒不已吧?”

皇后气道:“自然,本宫从初见徐策那日,就对他身边的张榆一见钟情,只可惜这么多年,始终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我笑道:“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rì日伴驾,见张榆常有神情恍惚模样,一日深夜跟踪他才知,他在冷宫烧些什么呢。”

皇后急道:“烧什么?”

“东西都烧了,我如何能知?只是我在暗处熬到张榆走了,才发现那烧的似乎是一张信纸,拨出残片,却发现上面写着‘常倰’二字,正是皇后你的闺名。”

我抬起袖子,掩唇轻笑,将皇后诧异幸福的神情尽收眼底。

“臣妾恭祝皇后娘娘,水到渠成,得偿所愿。”

4

那之后,不出两月,皇后对禁军统领张大人频繁示好的消息,在后宫传开。

我rì日伴驾,自然将徐策的不豫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直到张榆腰间明晃晃挂着皇后赏赐的玉牌时,徐策才终于幽幽叹道:“皇后,当真是不知轻重。”

我正为他捏肩,只笑而不语,放缓了力道。

“就算昔年朕与皇后有约,待取得天下,互不干涉,只做名垂千古的贤良帝后,不做真夫妻……可朕如今,终究是皇帝,她这般不知收敛,把朕的面子往哪儿放?”

我低低应是。

徐策将我揽入怀中,又把头埋在我颈窝,深深吸气:“好在朕如今有了知意……”

我被他弄得挺直了脊背,娇笑着上下抚顺他胸口:“陛下可是天子,就算从前有过许诺,如今想要皇后乖乖待在皇后的位置上,难道是什么过分的事吗?”

徐策反握我手,笑道:“知意不吃醋?”

我红着耳廓低头:“如今夙愿以偿,能伴在陛下身侧已是大幸……怕不能为陛下分忧还来不及,谈什么吃醋?更何况,我知陛下,心里有我。”

说罢,我将脸贴在徐策心口,作出一副羞得说不出话的模样。

徐策不语轻笑,只不住地轻拍我肩膀,先前不虞一扫而空。

不出三日,禁军统领张榆被查出犯有欺君之罪,依律关入天牢,择日问斩。

至于究竟何处欺君,皇帝不说,无人敢问。

皇后屡次三番求情,皇帝视而不见。

张榆人头落地那日,我提着礼物,屏退宫人,独自来到了皇后居所。

她正失魂落魄地瘫在椅中,见我来了,竟是一副怒容:“你笑什么?”

我后知后觉地抬手抚上自己唇角。

原是我的笑藏不住了。

我道:“大仇虽未得报,但好歹有了个开始,不该笑吗?”

皇后一怔,而后咬牙切齿:“好啊,沈知意,你演的真好。”

我福身行礼:“若与皇后娘娘大张旗鼓同张大人定情相比,臣妾的演技,确实稍胜一筹。”

皇后冷笑:“好,好,沈知意,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有本事报仇,是不是?来人,贵妃恃宠而骄,对本宫和陛下不敬,本宫依照宫规,罚贵妃跪在本宫殿前思过,不到日落,不准起来!”

左右宫人唯唯诺诺,对视几眼,皆是不敢上前。

我步步逼近,直到双手按住椅子扶手,近乎将皇后圈在身下,才终于笑出了声。

“常倰,我从前觉得,你也算女中豪杰,毕竟,这世上,几人能有倾尽家财扶植义军首领的魄力?”

我钳住常倰下巴,逼她直视我。

“可我万万没想到,支撑着你做这些的,竟是这点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呵,你也算是从开国的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净想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连给我下马威,也只是想着用皇后的身份作威作福?罚跪?哈,亏你想得出来!”

常倰身体不断颤抖,却只能靠在椅背上退无可退:“你就不怕……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些话告诉徐策……”

“好啊,你去告诉他。”我附在常倰耳边,一字一句,“你告诉他,我假意顺从,实则伺机报仇,我要让他看着自己一手建立的王朝毁灭,我要让他遗臭万年。”

常倰的眼睛眨了眨,似是终于理解了我在说什么,身子止住颤抖,声线里藏着隐秘的兴奋:“你怎么做……?”

我勾唇:“推开我。”

常倰一怔:“什么?”

外面传来宫人通报,皇帝驾到。

我再次重复:“现在,用力,推开我,想报仇,就按我说的做。”

常倰两眼一闭,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力推在我肩膀上。

我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不消片刻,便有鲜血染红了我的襦裙。

眼前是徐策惊慌的脸。

我挣扎着抓住徐策龙袍下摆,却终究是半个字也没能说出来,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5

再醒来,耳畔是御医请罪声音。

“贵妃娘娘脉象中外急如循刀刃,此乃精血枯竭之兆……龙胎殒矣,望陛下节哀。”

徐策紧紧握住我的手,嗓音低哑苦涩:“贵妃的身孕……多久了。”

御医答道:“不足两月,孕初胎象本就不稳,加之娘娘常服……常服伤及胎儿的药,这才有了今日滑胎之祸。”

徐策的手陡然收紧。

我知他在紧张什么。

是他喂我喝下的散功汤药,害死了他唯一亲生骨肉。

我双目含泪,颤着手抚向自己小腹,哽咽道:“臣妾……臣妾只是去探望皇后娘娘……”

暗地里,却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这孽种,倒不是百无一用。

徐策得了台阶,伸手帮我掖好被角,转而向跪在榻前的常倰发出质问:“毒妇!朕只处死张榆,已是给了你脸面,你竟还加害知意!”

常倰身躯一瞬僵硬,她缓缓起身,沉声道:“陛下这等背信之人,竟觉得自己是在给我脸面?”

徐策斥道:“朕如何背信?分明是皇后不知轻重在先!”

“我不知轻重?是谁与我约好,待取得天下,便互不干涉,还要把张榆赐给我做面首?”常倰气笑出声,“你才当了几个月皇帝,就觉得自己至高无上说一不二了,是不是?是啊,徐策,从前跟你一起打天下的人都死了,这世上说了算的,可不就剩你一个了!”

徐策沉下脸色:“你什么意思?”

常倰冷笑道:“你可别忘了,是我常倰出钱让你召集义军,是我常倰,亲手送你登上这皇帝宝座!你以为将从前义军将领杀干净了,你做的那点腌臜事便没人清楚了?徐策,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徐策厉声斥道:“混账!朕看你是中了邪,来人!将皇后带回去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与皇后说半句话!”

左右宫人面露难色,却终究不敢违抗徐策命令。

常倰被架起的瞬间,她望向我,忽然发出尖笑:“好,好!你们一对狗男女……我就在天上看着,看你们究竟能瞒天过海,还是罪有应得!”

徐策斥道:“愣着干什么!把皇后带下去!”

常倰一边被拖走,一边还不忘最后补上一刀。

“好啊!徐策!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哈哈……哈哈哈哈,你可别忘了!除了我,你身边,可还有一位知晓一切的大人物呢!有本事,你就真的来一手斩草除根!”

直到常倰的尖叫声回响殆尽,寝殿内陡然陷入死寂。

过了半晌,徐策方才开口:“皇后所说,的确不无道理,皇后归处,不过是一杯毒酒,那一位,咱们可得从长计议。”

我挣扎起身,紧咬下唇,诚恳道:“臣妾愿为陛下分忧。”

常倰所说的那位大人物,名叫林遂,乃是昔日的义军军师,如今的当朝宰相。

林遂此人,冷静自持,算无遗策,徐策上位后,近乎所有朝政都是由他二人商议定夺。

我料定徐策恨他,却又不得不用他。

果然,徐策开口:“知意为朕分忧之心虽好,可朝中没了他,许多事,朕一人……”

我笑道:“陛下妄自菲薄了,人力虽有限,可陛下岂是常人?不说昔日陛下以一敌百,只说近年,昔日战将一一死去,国家军防却蒸蒸日上,这难道不是陛下的才干吗?”

徐策唇角扬起,一副压不下去的扭曲模样。

他轻声应好,扶我躺在榻上,只道先静心养好身子。

不出一月,林相私吞军饷,折节通敌一案证据确凿。

我带着鸩酒来到天牢。

林遂面色平静,不卑不亢,接了鸩酒,握在手心。

“送皇后假死出宫,固然智谋卓绝,可若林某身死,想要徐策付出代价,可就难如登天了。”

酒水映出林遂的倒影,他正静静望我,眼神深邃,声线低沉。

“谢夫人,你不想为谢将军报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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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6/8 3:38: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