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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天生皮肤黝黑，被喊了十八年“小黑鬼”。
京城第一美男娶我时，满城哗然。
他们不知道，他每夜与我缠绵，都要用绸带蒙住眼。
后来我被他的白月光陷害，当众小产，血染宫阶。
我反手向皇上求了一旨和离书，他却抓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我掰开他的手指说：“王爷，您扯着我做什么，您的白月光还在后面跪着呢。”
1.
今日初一，是我和苏玉卿约定的同房的日子。
“王妃。”
门口的侍女打着哈欠，身形歪歪扭扭地向我行礼，连腰都没弯到位。
我瞥见她嘴角还挂着讥讽的笑，想是又在背后议论我这张被药草熏得黢黑的脸。
我端着鹿茸人参羊鞭大补汤站在房门口，还添了几味独门药材，既壮阳又养身。
希望今日十五，他能在宴会上把握住美人投怀送抱的机会再给自己纳个小妾。
“不必通报。”
我提起裙子正要穿过为微透的屏风上前，却听见他的声音传来：“柳相嫡女温婉知礼，德容兼备。”
柳丞相故作谦虚，语气里却是得意洋洋：“王爷说笑了，小女哪比得过王妃医术过人啊。”
苏玉卿喝了一大口酒，长叹一声：“今日高兴！别与本王提那个夜叉。”
“咚”的一声酒杯重重落在桌上，他摇摇头：“你是没瞧见她那张脸，黑得跟炭似的，夜里熄了灯都找不着人。”
我咬住嘴唇，手指紧紧扣住汤碗边缘，烫得生疼。
“王妃这就走了？”
身后的侍女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也不知道王爷娶个这样的王妃会不会做噩梦。”
几个丫鬟吃吃笑起来，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里。
我低头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轻轻一笑。
没关系，宝贝，母亲很快就会带你离开。
夜半，我悄悄藏起药箱在床上躺下。
今日镇国公府上大夫人难产可真是凶险，那脉搏虚浮无力，怕是被奸人下毒所伤啊……
好在大小平安……还偷偷赚了点私房钱。
我眼睛半闭着，马上就要进入梦乡见我的三千后宫美男时。
苏玉卿突然打开房门，带着一股女子的刺鼻脂粉味飘进我的房间里，那香气浓得像是刚从青楼里滚出来。
我皱眉，捂上了口鼻。
他踉踉跄跄地爬上床，肌肤竟似新雪初凝般通透，洁白的脖颈上透出薄红，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沁了胭脂。
他拉开我胸前松松垮垮系着的系带，月光下也泛着光的脸颊俯了上来。
我咽了咽口水。
真是人如其名，苏玉卿，像玉一样的美男子。
可惜，本姑娘爱干净，并不想得柳下病。
他掀开我蒙在被子里的脸时，那双醉眼朦胧的眼睛突然清醒了几分。
“林婉清，今天又偷偷出去治病了？”
他语气冷淡下来，手指无意识地在我肩头蹭了蹭，像是在擦掉什么污渍，“一身都是药味。”
我小声应了一声。
他似没了兴致，翻身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语气里严肃冰冷：“王妃就要有王妃的样子，整天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苏玉卿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哦，对了。那个叫梅香的是你的侍女吧？”
我微微一愣，梅香是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师父赐给我的陪嫁丫鬟，我偷溜出府看病都是她给我望的风。
“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告诉你一声，她被我打杀了。”
”你说什么？”
我猛地坐了起来，
“她今日送酒冲撞了柳丞相。”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杀了她？”
苏玉卿皱了皱眉：“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一个侍女罢了，改天再给你一个。”
今日回府之时却没看见她，本以为是是她又偷偷去书房看医书入迷了。
她那般天真可爱之人怎么可能去给人送酒？
我侧头看向背对着我眼睛闭上的苏玉卿。
很快，我就可以脱离这牢笼了。
2.
我从小因为这异于常人的黝黑肌肤，常招人欺负。
七岁时，被隔壁小胖推下井，高烧不退三天后，我便在小本本记下：“若得良人，愿孩儿如玉。”
所以，我从小就特别努力成为一名医女。
一为改变自己的肤色，二为救死扶伤。
我苦读医书，被医圣破例收女子为徒，成为京城中大名鼎鼎的“黑面圣手”。
做到这样的至少能嫁一个皮肤白皙的男子了吧？
直到元宵灯会上的惊鸿一瞥，苏玉卿戴着银白色面具，高挺的鼻子下，白皙的皮肤映着鲜嫩欲滴的红唇。
我林婉清就要嫁就要嫁最白、最好看的那个。
我轻叹一口气，还是自己不够努力。
大庆三年，太后腿疾难愈，皇上听闻我医术奇佳，命我进宫为太后治病。
没成想却撞见苏玉卿遭人陷害，身中迷情药。
他跌跌撞撞抱着我闯进一间内室里，眼神朦胧，白皙的皮肤上泛着点点红光，甚是好看。
我有些入迷。
苏玉卿喘着粗气，修长纤细的手掐着我的脖子：“你是宫中何人？”
我咽了咽口水：“民女……”
话音未落，他便将我按在床上：“本王会负责的。”
我藏在面纱后的脸烧得发烫，他见我未反对，俯身低头埋在我的胸前。
我一个手刀劈在他颈部的穴位上，他身体便软了下来。
我满头大汗用红绳将他手脚捆起，在他身上插满针时，他晃晃悠悠醒了过来。
“你知不知道谋杀皇亲国戚是要被灭九族的？”
他身上的针随着他愤怒的话语一抖一抖，随着他的腹肌上下起伏，手腕、脚腕上因为挣扎磨出红痕。
我心里感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啊。
“民女能有法子解此迷情药。”
苏玉卿松了一口气：“多谢姑娘相救，本王必有重谢。”
我掀开面纱给口渴的自己倒了杯水，挽起袖子为可口的王爷松绑。
苏玉卿似乎见我的肤色，神色有些诧异，笑道：“姑娘相貌不平，医术奇佳。”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烧着，但无妨，我黑，瞧不出端倪。
这时屋外传来女子的娇俏惊恐的声音：“皇上，臣妾就在此瞧见宁王与熙妃苟合！”
我替苏玉卿盖好被子，放下床帘。
不该露的一点都没露。
屋外撞门的声音响起。
我挑了挑眉，恭恭敬敬行礼。
苏玉卿在榻上开口：“皇兄，恕臣弟难以起身行礼。”
“臣弟今日宴会上不知是何人下毒，行至御花园时突然腹痛难忍，口吐鲜血，若不是医女相救，臣弟今日必将惨死。”
温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的哭腔，听得我心里痒痒的。
自己真的还不够努力。
这白面馒头什么时候才能吃进嘴里。
3.
努力便会成功。
这是我从小奉为圭臬的信条。
苏玉卿主动请旨与我成婚那日，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谁也没想到，这位以清冷孤高著称的王爷，竟会求娶一个出身医家、肤色黝黑的女子。
成亲当晚，我望着眼角微红的苏玉卿，整个人就像烧开的水壶般沸腾。
他向我递来合卺酒时，那双如玉般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眼角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整个人犹如刚沏好的龙井，滚烫热烈却又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我低头刚想要饮下，却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我抬头疑惑问：“王爷，这酒……”
“哦，婉清不必担心，”他声音低沉，喉结轻轻滚动，“里面掺了些助孕的药。”
哦，原来王爷这么着急。
我也很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我故作娇羞地垂下眼帘，指尖轻颤着要解下面纱。
“婉清不必摘了面纱。”
他顿了顿，双手环上我的腰肢。
我知道他嫌弃我长得黑。
但没关系，无论他因为什么原因娶我为妻，终究圆了我的梦。
至于床笫之欢，面对这般绝色，何须他主动？
我会努力。
我轻笑着捉住他的手，将他的腰带解下，覆在他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眸上。
“这样倒是别有一番风趣，王爷以为如何？”
本姑娘习读千万医书，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这白玉般的肌肤，染上点红的紫的应该会很美吧？
我侧躺着，撑着手臂，盯着苏玉卿温润的眉眼，纤细的睫毛，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我抬手轻轻描画着他的面容。
当真是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可倾天下啊。
那夜过后，我虽然神经大条，也能看出苏玉卿并不心悦于我。
但他却夜夜必至我房中，我虽不解其意，却也乐得享受这美人恩。
功夫不负有心人。
成婚两个月后，我为自己把脉，指尖下的脉搏跳动不似平日，我反复确认了三遍。
喜脉！
喜悦如潮水般涌来，我迫不及待走向书房与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一个娇柔的女声却从书房半开的窗缝中飘出。
“王爷，您答应过要休了那个黑炭头的。我爹爹说了，只要您休了她，柳家就全力支持您......”
我浑身一颤，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柳如烟，京城第一才女，苏玉卿青梅竹马的表妹。
我下意识地贴近墙壁，手指不自觉地掐入掌心。
“急什么。”苏玉卿的声音慵懒而冷漠，“等那丑妇生下孩子就让你做我的王妃……”
柳如烟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堂堂柳家嫡女，竟要等一个要相貌没有，要家室不如我的丑女让位！”
苏玉卿语气温柔：“本王必须得到黑肤血脉，才能治好心疾，到时候本王必将十里红妆娶如烟为妻。”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他娶我的真相。
那些夜里的温存，那些假意的关怀，不过是为了我腹中这个孩子！
他要的，是我腹中孩儿的血。
手中的丝帕无声滑落。
“嘘，小声些。”苏玉卿压低声音，“你以为我愿意碰那个黑炭似的女人？每次同房我都得闭着眼想象是你的模样才能……”
窗外春光正好，我却如坠寒潭。
4.
自那日在书房外听到真相后，我便开始着手准备离开之事。
只是去年北地大旱，无数灾民涌向京城，现下城外十里处的破庙里已挤满了流民急需医治。
“老万，这是这几天的治疗腰疼的药，你收好。”我低声对着王府看门的老王说道。
“王妃，出门万事小心。”他的老脸上写着感激。
我戴着面纱，悄悄在城外破庙坐诊：“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正当我为一位高热不退的老妇人施针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柳小姐亲自来施粥了！”
“真是菩萨心肠啊！”
我手中的银针微微一顿，但很快又专注地继续施针。
“哎呀，这不是宁王妃吗？”一个娇柔做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王府已经穷到需要王妃亲自出来行医赚钱了？”
柳如烟一身素白纱裙，衬得肌肤如雪，宛如仙女下凡。
我继续为老妇人把脉：“柳小姐若是来施粥的，还请不要打扰病人。”
“呵，”柳如烟绕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王妃戴着面纱做什么？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怕吓着这些可怜人吗？”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身旁的流民们不安地后退了几步，眼中满是惶恐。
“我林婉清行医问药，问心无愧。若有人不信我的医术，现在就可以离开。”
我摘下脸上的面纱，平静地说，“倒是柳小姐，施粥就施粥，何必出言伤人？”
阳光下，我黝黑的皮肤格外显眼。
柳如烟夸张地后退一步：“天哪，王妃这身打扮，又黑又瘦，远远看去，我还以为是哪个逃难的村妇呢。”
“黑又如何？”我冷笑，“至少我这双手救过的人命，比柳小姐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柳如烟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我会当众反击。
“你！”柳如烟脸色一变，正要发作，突然眼睛一亮，声音瞬间软了八度，“玉卿哥哥！”
我脊背一僵，缓缓转身。
苏玉卿一袭月白色锦袍，正从马车上下来，俊美的面容在阳光下如同谪仙。
“胡闹。”苏玉卿语气责备，眼中却满是宠溺，“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万一染上时疫怎么办？”
我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胃里一阵翻涌。
柳如烟突然说道：“玉卿哥哥，王妃姐姐刚才凶我，说我妨碍她治病……”
苏玉卿这才将目光转向我，眼神冰冷：“林婉清，你又出来丢人现眼？”
“我只是在救人。”我平静地回答。
“救人？”苏玉卿冷笑，“堂堂宁王妃，整日抛头露面，与这些贱民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敢问王爷，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何错之有？”
“你！”
苏玉卿显然没料到我会顶撞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怒火，“看来是本王平日太纵容你了。”
柳如烟趁机挽住他的手臂：“王爷别生气。王妃也是好心，这么多人对王府声誉……”
苏玉卿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立刻回府！”
我倔强地仰起脸：“等我看完病人我自会……”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我的脸上。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身后的药箱上，药材散落一地。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滚回王府去。”苏玉卿冷冷道，“别再让本王看见你出来丢人。”
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神医！”老妇人赶紧扶住我，“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低头一看，素色的裙摆上已经染上了点点猩红。
我眼前一阵发黑，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晕过去。
腹中的孩子……我的孩子……
恍惚中，我听见苏玉卿不耐烦的声音：“装什么装？还不快起来！”
柳如烟在一旁掩嘴偷笑，眼中满是得意：“玉卿哥哥，我们走吧，这里好脏啊……”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蜷缩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衫。
好心的流民们将我抬到庙内的草席上，我虚弱地笑了笑：“麻烦……帮我煎一副药……药箱最下层……黄色纸包的那个……”
这个破庙却比那个王府更令我感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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