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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我是本朝开放男女同考制度后第一位夺取武状元的女子。
本应前途无量，却在担任朝廷要职时被人暗中下了药。
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牢狱之中，和几个男囚犯躺在了一起。
偏偏此刻刑部侍郎未婚夫带着随从找犯人问话，我衣衫不整地躺在男人堆里的样子尽人皆知。
未婚夫拂袖而去，愤然退婚，转而另娶我的闺中密友。
父亲嫌我令家族蒙羞，下令断我饮食，要活生生饿死我。
弥留之际，我看见已经成为侍郎夫人的闺蜜冲我得意地笑。
并道出当初的药是她亲自倒入我杯中的。
我含恨死去，没想到却重生到被下药的那天。
1
前世临死前陆柔得意的笑声还在耳边回响。
“云飞岚啊云飞岚，你真是蠢钝如猪，成为武状元又如何？觅得佳婿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
陆柔狠狠地踹了我一脚，拽起我的头发。
她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你知道你为何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吗？你的药，是我下的！”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想挥拳向她打去。
但饿了这么多天，我已经什么力气都没有了，重重地倒在地上。
“念在你已是将死之人，本夫人就不追究你的大不敬之罪了。”
陆柔轻巧地避开，扶了扶鬓边插着的金步摇，一脸嘲弄地看着我。
“这是萧郎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他说上面的并蒂莲，象征着我们忠贞不渝的爱情，不过你这样的不洁之人，应该是体会不到了……”
陆柔俯视着我奄奄一息的样子，掩唇轻笑，满意地离开了柴房。
我看着陆柔慢慢远去的背影，眼神开始涣散。
多日未曾进食，胃部传来灼烧的疼痛。
一步错，步步错。
我当初，不应该喝她的参汤的。
根本，就不应该信她。
我含恨闭上眼睛。
重新睁开双眼，竟然看到陆柔端着参汤，温温柔柔地站在我面前。
我愣了一下，陆柔梳着少女的发髻
衣衫样式简单，竟还是当初未嫁给萧衍的模样。
我竟然回到了当初导致我身败名裂，失去一切的那一天。
“飞岚，这是我亲手为你熬制的参汤，你快点喝了提提神吧！”
陆柔催促着，将参汤往我面前推了推。
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参汤，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微笑着端起参汤，眼角瞄见陆柔一闪而过的急切和期待。
然后松手，将整盅汤泼到了陆柔的衣裙上。
参汤滚烫，陆柔尖叫着跳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再不复之前的温婉。
“哎呀，怎么这么烫！不好意思，柔儿，你没烫着吧？”
我假惺惺地问，冷眼看着陆柔手忙脚乱，擦拭衣裳的样子。
“没……没事。”
陆柔勉强地笑着，还不忘维持着她温柔的人设，“我再去厨房给你炖一盅。”
“不用了。”
我大咧咧地一挥手，“我还有公务在身，马上就要出发，先走了。”
我意气风发地往外走，余光瞧见陆柔握紧了拳头，不甘心从眼里一闪而逝。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上天愿意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我一定会牢牢把握住，将曾经害我万劫不复的人踹进地狱！
2
前世我喝完陆柔的参汤后，出发去追捕犯人归案。
把犯人押到牢房后，我突然觉得头昏脑胀，浑身发热，只想把身上的衣衫全部脱掉。
而此时牢房里的犯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看见我脱掉衣服，眼里更是露出色眯眯的光。
不知是谁推了我一把，我跌进了牢房，被一个壮汉死死地抱在怀里。
“我说一个娘儿们拼死拼活考什么武状元，原来是因为想男人啊！”
壮汉嘴里不干不净，手也不停在我身上乱摸。
衣衫被粗暴地撕开，我想反抗，却浑身使不上劲，只能任人鱼肉。
那日，整个牢房成了我的无间地狱。
只觉得周围有很多双男人的手向我摸来，还有他们猖狂的笑声。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只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睡在一堆壮汉之间。
而我的未婚夫萧衍，正带着他的下属站在牢房外，一脸厌恶地看着我。
“不知廉耻！”
他看我犹如看一件肮脏的垃圾，“你一个荡妇不配入我萧家门，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萧衍拂袖而去。
很快我借公务之便与囚犯偷欢苟且的事，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我身败名裂，被圣上褫夺了武状元的称号。
并被父亲关在了柴房里。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令我们云家蒙羞！”
父亲亲手锁上柴房的门，勒令不准任何人给我送餐食。
曾经风光无限，被众人艳羡的本朝第一个女武状元。
就这样背着声名狼藉的罪名，被活活饿死在柴房之中。
我使劲摇了摇脑袋，只想把脑海里残存的那些不好的记忆挥散。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
我点了两个下属，让他们把犯人押解进去，自己则在大牢外等待。
“飞岚，怎么一个人站在此地？”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萧衍，我的未婚夫。
萧衍快步向我走来。
“对了，方才我过来时看见陆柔，她一身汤渍，眼角泛红，样子是狼狈至极。”
萧衍看似不经意地开口，“你与她是闺中密友，可知她发生了何事？”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经历两世，可笑我现在才真正看清这个人。
“汤是我泼的，怎么，你要代她来向我兴师问罪吗？”
萧衍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连忙否认。
“怎么会呢？我与陆柔又不相熟，不过是恰好碰见，才想着问你两句，你既然不喜欢，那我不问便是。”
萧衍温柔地握着我的手，看着我身旁来来往往的狱卒、官差和犯人，皱了皱眉。
“飞岚是最近查案压力太大吗？怎么脾气这般暴躁？不如你还是听我所言，辞去捕头一职，安心在家待嫁为好。”
安心待嫁，好让你和陆柔在外面肆无忌惮地勾搭吗？
我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朝萧衍行了个标准的拱手礼。
“萧大人，追捕犯人和押送犯人是下官的职责，你提出的要求，恕难从命！”
上一世出事后，我第一时间就去找萧衍解释。
可萧府大门紧闭，出来传话的下人只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萧府不接待失贞失节之人。”
我犹不死心，以为只是萧府的主母对我有偏见。
萧衍作为我的未婚夫君，应当信我才对。
可等我rì夜蹲守，终于等到了萧衍出来时，却只等来他嫌恶的目光。
“你别站脏了萧府的地方，我不想再看见你！”
萧衍给守卫下了命令，让他们将我驱逐到距离萧府一条街的地方。
转过头就向陆府提亲，迎娶陆柔。
我那时候才知道，萧衍之所以在我夺得武状元之后向云府提亲。
并不是因为他欣赏我、懂我。
纯粹只是因为能迎娶一位武状元夫人，他觉得脸上有光。
有助他的仕途罢了。
可骨子里，他还是认为女人就不该抛头露面。
只是上辈子我被爱意蒙蔽，才次次忽略了他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对女子夺取功名的轻视。
可笑我以为这世间待女子向来苛刻。
总算遇到一个知我懂我的良人，满心欢喜。
殊不知，这一切都不过是我太傻太天真。
在我四处查案，日夜辛劳时。
他早就与娇柔温婉的陆柔眉来眼去勾搭上了。
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还编织着能与萧衍白头偕老的美梦。
想到这里，我一把扯下那枚当初萧衍作为订婚信物的同心结玉佩，狠狠地砸在地上。
3
萧衍本就对我拒绝辞去捕头一事不满。
见我摔下玉佩，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眉眼之间带着对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的轻蔑。
“我好不容易才劝服了母亲，让我迎娶你。”
“母亲对于你一个女孩子家成日混在男人堆里打打杀杀已是非常不满，若长久下去，只怕我们的婚事……”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现在是我对我们这桩婚事不满！”
我指着萧衍，满脸戾气，“我要和你解除婚约！”
没想到刚进家门，就看见脸色不善的父亲走了出来。
一看见我，父亲一个砚台朝我扔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逆女，我们云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我微微侧身躲过，淡淡地看着气急败坏的父亲。
父亲是个迂腐守旧的老古板，在朝廷担任国子博士。
对女子的要求就是三从四德。
当初就对我舞刀弄枪去参加武举非常不满。
只不过最后我一举夺魁，又得圣上嘉奖，他才无话可说。
这回又是发的哪门子疯？
“竟然还敢躲！”
父亲气得叫下人去请家法。
“我云家家规森严，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有违伦常、粗鲁无礼的东西！”
萧衍从正厅走出来，搀扶着我父亲。
“云大人勿恼，都怪我激怒了飞岚，才让她说出了气话。”
我挑了挑眉，原来是萧衍上门告状来了。
我正准备说话，又看见父亲身后陆柔和她母亲陆夫人弱柳扶风般走了出来。
陆柔眼角还隐约有些泪痕，明显是刚刚哭过。
好啊，今天敢情所有人都一起来找我茬来了。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冷眼看着父亲拿出家法，冲我一指。
“你不顾萧云两家颜面，擅自退婚，又肆意伤害从小与你交好的柔儿，今日为父就要好好教训你，以正云家家规！”
陆夫人轻轻拉了拉我父亲的袖子，假意劝和着。
“云大人，飞岚再怎么说也是个武状元，你多担待着些，又何必出动家法这么严重？”
父亲被陆夫人这么煽风点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恃着自己考了个武状元，她都快要爬到我头上来了！就连最基本的三从四德都要抛诸脑后了！”
“云世伯息怒，萧大人青年才俊，实是不可多得的良人，飞岚又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陆柔含情脉脉地看了萧衍一眼，“至于用参汤泼我……飞岚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装作不经意般露出被烫红的手。
识大体地一笑，“我们是多年的好友，她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老神在在地看着咆哮的父亲，作戏的陆夫人母女。
和在一旁对陆柔的大度露出欣赏微笑的萧衍。
我挺直了脊背，凉凉地说道：“父亲，我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偌大一个云府竟改了姓陆？怎么陆夫人母女成天都出现在这里，还对我们云家的事指手画脚？还是说——”
我勾起一丝恶意的微笑，“父亲你想为我寻一个继母，将陆夫人收入囊中？”
“哦不对不对，陆夫人孀居已久，人老珠黄，莫非……”
我故作惊讶地捂嘴，“父亲你看上的，其实是陆柔？”
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朝陆柔一揖到底。
“那确实是我不对，对不住了，小娘。”
听我这么说，陆夫人和陆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陆柔眼里晃着泪花，一副被我恶意中伤，惊慌过度的神态。
萧衍看着陆柔的柔弱姿态，忍不住上前劝我。
“飞岚，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陆柔一个女孩子家，端庄守礼，你又何必毁她清誉？”
我看着萧衍心底冷笑。
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敢在我面前谈女子清誉？
只怕两人早已私相授受，不清不白了。
不然上一世我前脚刚出事，他后脚就会迎娶陆柔？
父亲指着我气得发抖，“你……你……你个逆女，为父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堂堂一个国子博士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只拿着家法朝我冲了过来。
4
我两世的记忆里，父亲都是不会笑的。
我的母亲早逝，父亲每次看着我总是皱着眉头。
指责我这里做得不好，那里出差错。
每次与父亲见面，我总是胆战心惊。
因为他总会寻到我不同的错处，再狠狠责罚我。
我之前以为爱之深，责之切，这只是父亲向我表达爱的方式。
直到陆柔的出现，我才知道，原来父亲也可以对着一个小女孩露出如此慈爱的笑。
那时丧夫不久的陆夫人带着陆柔前来做客。
看见陆柔因为失去父亲伤心地哭泣。
父亲温柔地蹲在陆柔面前，递给她一个布玩偶。
“柔儿，别伤心了，叔叔送你一件礼物。”
陆柔看见布玩偶破涕为笑。
父亲更顺势抱起她举高高，逗得她咯咯直笑。
而我，只能躲在远处，艳羡地看着这幅温馨的场景。
起初我不明白，拼命地模仿陆柔的言行举止。
只希望父亲能对我宽容一点。
可换来的，却是父亲冰冷的四个字，“东施效颦！”
我伤心了很久。
直到有一次我无意间撞见父亲拉着陆夫人的手，两人头抵着头在喁喁细语。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我这才明白，父亲对陆柔好，纯粹是因为爱屋及乌。
而我，从来都只是他的累赘。
所以，我得不到他的父爱，只能得到他的嫌弃。
上一世的我因为得不到父爱而患得患失，对爱极度的渴望。
在萧衍和陆柔稍微向我释放善意后，我便对他们无比的信任。
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两人的险恶用心。
如今重活一世，我总算醒悟过来。
父亲对我不好又如何，纵使被他如此打压，我也熬过来了。
既然不爱我，我也不需对他们有任何的留恋。
眼看父亲手里的家法马上就要打到我身上。
陆柔眼里闪过一丝快意的光芒，只等着我发出惨叫。
我只冷笑一声，轻易就架住了父亲的手。
他不过是个中年文官，手无缚鸡之力。
又怎么会轻易伤到一直习武的我？
以前的我任由他责罚，是因为我对他还有一丝尊重，不躲避而已。
可现在，我不会再任由旁人伤害自己！
我将父亲手中的家法夺过，使劲地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父亲任由陆夫人扶住，震惊地看着我，完全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只是一个劲地讷讷自语：“反了，反了，真的反了……”
我冷眼看着父亲。
果然，人都是欺善怕恶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彻底地怂了。
萧衍倒是先反应过来，皱着眉看我，“飞岚，你这般不孝，实在是……”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声尖细的男声，“云飞岚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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