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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免费
新婚之夜,我被夫君送到了鬼市的拍卖行。
锣声响一次,衣裙落一件,满堂男人争相为我叫价。
最后只剩鸳鸯肚兜蔽体,李贺云又豪掷千金抢了我的盖头。
我不知他为何如此羞辱我,直到他大汗淋漓伏在我耳畔喘息——
“夫人,前世的债,该还了。”
我听不懂,前世我们分明是一对恩爱白头的夫妻。
“你为何这样对我?”
泪眼婆娑,我看到昔日的爱人满脸嘲讽:“你活该。”
我活该吗?
因为我,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成了千夫所指的安乐君。
原来如此。
可惜啊,安乐君。
其实你一直恨错了人。
1
南楚皇帝提出要找人替公主和亲的时候,我第一个举了手。
不为别的,就为了北芜那个英姿飒爽的巡风大将军。
前世的我被迫替嫁,却阴差阳错的和李贺云恩爱一生。
后来我们满头白发,他在我怀里吞吐着最后一口气。
“时安,下辈子,下辈子我们……”
他没说完,我也没听完,紧跟着挚爱离世的脚步一道去了。
老天蒙恩,竟又给了我一次和李贺云白头偕老的机会。
我也终于再次坐在轿子里,看到了那个前来迎亲的少年。
和前世一样,他还是那么威风。
我激动地朝他挥手,恨不得立马扑进爱侣的怀抱,李贺云却神情淡漠,甚至看都没看我。
莫非他不记得我?
和前世的热闹不同,这一路没有鞭炮,没有礼乐,冷清到只有马蹄踩在泥地里的声音。
“贺云……我们这是,要去哪?”
路越走越偏,与我记忆中归家的路并非一条,我犹豫着掀开轿帘,却只对上一双冷漠的眼。
“未过门就敢掀了盖头,南楚的礼教,便是如此?!”
他扬起马鞭用力一甩,我吃痛跌回轿内,脑袋霎时空白。
李贺云,前世你分明连我半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
又走了很远,我被人牵引着兜兜转转进了一间屋子。
忽然有人点了我的穴道,阴阳怪气的威胁着:“姑娘万不可轻举妄动,将军的鞭子可不长眼。”
我又惊又怕却动弹不得,只能透过盖头的缝隙,隐约看到不远处有很多人影在窃窃私语。
“铛!”
一声锣响,满场皆寂。
“各位客官久等了,今天的宝贝就是……南楚公主陆时安!”
“一锣一衣!价高者得!”
什么?!
拍卖……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场下已经开始叫价。
“十两!”
“五十两!”
“一百两!”
“铛!”
百两纹银,拍下了我的外衫。
众人躁动起来,我急得眼泪横流,李贺云你在哪?你为什么不救我?!
锣声接二连三的响,衣服一件一件的落。
抢拍的人声鼎沸中,我仅剩一件勉强蔽体的鸳鸯肚兜。
绝望之际,我听到了一个更令我心死的声音。
“最后这件,我跟到底。”
是李贺云。
我的最后一件衣服,以天价,归了李贺云。
人群吵嚷中,他一把扯下了我的盖头,狼狈至极的我终于看到了爱人的脸。
可他的样子好陌生,就任由台下众人龌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怒目瞪着他,他却笑了。
“陆时安,千夫所指的感受,怎么样啊?”
2
我到底是回了记忆中的李府。
却没有前世那般体面。
李贺云粗暴地把我按在床榻上,不顾我把他咬得满身血痕,好像要把我撕碎。
我又哭了,一遍遍的问。
“李贺云!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良久,他终于喘着粗气伏在我耳畔,掐着我的下巴直视他的双眼。
“不记得?”
“夫人,是你忘了。”
“有些债,你该还了。”
债?
什么债?
我只记得我和你琴瑟和鸣,三餐四季。
记得春来燕子叫,你会摘朵小花别在我的鬓边,夸我人比花艳。
冬日飘雪,我和你蹲在房檐下笼火,你把香喷喷的红薯递给我,自己却被烫的直摸耳朵:“这个甜,你快吃!”
莫非这些,都是假的。
我被关在屋子里的第三天,再一次见到了李贺云。
“带夫人下去梳洗干净,新人进门,她们总该给夫人敬杯茶。”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觉他语气里有些得意。
“我怕夫人一个人无聊,特地纳了几房小妾给夫人做姐妹。”
没多时,我已穿戴齐整的被人送到了李贺云的卧房。
五六个打扮鲜艳的姑娘,衣衫不整,簇拥着同样敞开衣襟的李贺云。
几双葱根一般纤长的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走。
李贺云随意揽上其中两人的肩,朝我的方向努努嘴:“去,给夫人敬茶。”
我死盯着眼前人纨绔的模样,一颗心仿佛被硬生生剖成两半。
前世我小产一次之后再无子嗣,可他至死都独宠我一人,连个填房都没有。
“有时安一人,此生足矣。”
然而现在,他却大大方方搂抱着别的女人,让她们与我互称姐妹。
简直可笑。
“给夫人请安,请夫人喝了月月的平安茶,往后一起伺候将军。”
自称月月的女子妆面张扬,躬身在我面前。
我没理,也没接,仍是看着李贺云的方向发呆。
“夫人?”
月月又叫了我一声,李贺云见我不应,皱起眉来。
“夫人不接,你就不会伺候夫人喝茶吗?!”
他言辞狠戾,堂上其余几人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上前来缚住我的胳膊,不顾我的挣扎咒骂,月月把一碗滚烫的茶水灌到了我嘴里。
“咳……咳……”
我被茶水呛得直咳嗽,李贺云却没有作罢的意思,大手一挥继续吩咐着:“敬!都给我敬!”
几名小妾得了他的令,轮番上前来压制我,掰开我的嘴巴一杯接一杯的用茶水灌。
“夫人别怪我们。”
“您就服个软吧!”
有一两个胆小的垂着头小声劝我,我被呛得说不出话,只能狼狈的抹了把鼻涕眼泪。
“怎么样?她们伺候的你可还满意?”
李贺云绕到我身边蹲下,试图握住我的手。
我轻轻避开,望着他一字一顿道:“李贺云,我要同你和离。”
3
他表情忽然变得阴骘,沉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你要同我和离?”
“我要回南楚。但你放心,南楚和北芜不会因联姻不和而开战,至于其他的……”
“啪!”
我没说完,瓷片已碎了一地。
李贺云摔了茶碗,愤然起身。
“陆时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和离两个字?!”
“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李贺云的鬼!”
他猩红的双眼扫过刚才每一个给我灌茶水的小妾,冷声道:“就是你们惹了夫人不高兴,全部跪到夫人房前去!去请罪!”
“她什么时候笑了,你们才准起身!”
于是我屋前又齐刷刷跪了一排鲜艳的女子,她们跪了一夜,哭喊着找我求饶,然而李贺云却并没有松口的意思。
他最知我心软,前世丫鬟犯了错,我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用别人的苦痛来惩罚我,李贺云才真是诛心至极。
于是我只能亲自登门,拜在他面前。
“你明知我最见不得这个。”
“算我求你,别用她们来折磨我。”
李贺云正描着一幅画,唤了一声让我上前去。
“好看吗?”
画上的人是我,前世他也为我描了很多画像,每一次我都会笑嘻嘻的夸他丹青妙笔。
但这一次,我实在笑不出来。
“好看。”
“好看,你为什么不笑?”
他顿了笔,与我目光相迎。
“你不笑,我是不会让她们起来的哦。”
他用毛笔碰了碰我的鼻尖,我攥紧拳头,扯出一个笑来。
一定比哭还难看。
“这就对了嘛。”李贺云一把揽住我的腰,把头埋向我的颈间。
“我就记得,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后来几日,北芜皇帝赏了李贺云许多首饰珠宝,说是贺他新婚。
这些珠翠钗钏,他尽数分赏给了那些小妾。
小妾们得了赏,在我面前愈发耀武扬威。
这日我刚踏进房门,就看到一个叫香香的姑娘正在我屋里翻找着什么。
满地狼籍,我的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而我临行前特意去庙里求的一对香囊,也被剪碎了散落一地。
前世,这对香囊我们一直佩戴着,直到褪色都没换过。
“你在干嘛?”
4
我厉声质问着,香香也不惊,只是装模作样的朝我行了个礼。
“给夫人请安,将军让我来找些东西。”
她捂着鼻子,一副很嫌弃的模样:“啧啧,听说南楚物资丰饶,怎么夫人的包袱却这般寒酸……”
“他让你来找什么?”
我冷冷的盯着她,只见她把目光落在那对香囊上,悄然一笑。
“已经找到了。”她说着就往门外走,临了不忘挑衅一句:“原来夫人喜欢的是这样的破烂,也难怪将军瞧不上。”
“……滚出去。”
我沉声下着逐客令,而丫鬟却急匆匆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小黑死了!”
小黑是我收养的流浪猫,收养它那天下着大雨,每每小黑偎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在这冰冷大院里,自己并不孤独。
我忙不迭跟着小丫鬟跑到后院,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
黑猫被开膛破肚,倒挂在树枝上。
血渍早已干涸在地上,黑红一片,直扎人眼球。
“哎呀,这是夫人的猫啊?”
那日带头灌我茶水的月月站了出来,满脸虚伪的歉意。
“我当是哪里的野猫,跑到我房里偷油吃……略施小惩而已,夫人不会怪罪吧?”
她惺惺作态,旁人也小声附和。
“是啊是啊,黑猫最不吉利了!”
“南楚的人都邪门的很,养只黑猫指不定要干什么呢!”
我默默带着小黑僵硬的尸体回去,磨破了手指替它刨了很大的坑。
李贺云就站在不远处,看我双手混杂着鲜血和泥土,却一言不发。
“她们杀了我的猫。”
我说着,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一只猫而已。”
“死了就死了。”
李贺云,你终归是不同了。
小黑死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直到丫鬟神秘兮兮的跑来对我耳语。
“夫人,那几个妾室全都不见了。”
“听说是将军,把她们发卖到了鬼市。”
“将军说,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夫人。”
“您在将军的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听小丫鬟的意思,好像她们受罚都是我的原因。
呵,李贺云,你可真是会给我扣帽子。
小丫鬟神采奕奕的,忽然又低下了声音问我:“不过夫人,安乐君是什么意思?前天夜里将军喝醉了酒,一直在念自己不是安乐君……”
安乐君?
原来如此。
我笑了笑,对着镜子染起了红唇,连眼皮都没抬。
“去跟将军说,我想他了。”
李贺云,你没忘记前世自己是安乐君。
但是不是忘了,我虽不是真的南楚公主,却是实打实的武将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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