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还债，我成了一名助浴师。

上门给老人洗一次澡能赚四五百。

时间久了我也有了老主顾，不少给我小费。

可我每次上门都会被房间里的臭气熏得直流眼泪。

老人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要甩拐杖赶我们走。

但是为了钱，我一次又一次忍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我再次被他打骂。

这一次，我用搓澡巾死死捂住了老人的口鼻。

1

同事瞪大了眼睛惊叫一声跑了出去。

“杀人了杀人了！快报警啊！”

我追出去一棍子敲晕了她。

可是尸体的臭味很快就传到周围的邻居家里。

老人的儿女火急火燎赶回家时，我正在盘算要怎么把老人的尸体放进冰箱。

“你在干什么！”

转头看去，一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男人正惊恐错愕地看着我。

“你......你杀了我爸？！”

我认得他，是老人的大儿子张志文。

手中动作不停，我面无表情道：

“如你所见。”

顿时凄厉的哭声扎破耳膜。

一个身上还穿着围裙的女人拿着菜刀冲了过来。

“你杀了我爸爸，我要你给他偿命！”

女人身材肥硕，我只是稍稍伸了伸脚就把她拌倒在地。

张珊珊狼狈起身，眼里写满了失望：

“沈青，我看错你了！亏我以前还把你当成自家人，你竟然对我爸下杀手，你还是人吗！”

以前帮老人洗澡时，张珊珊总会笑眯眯地带着亲手做的饭菜过来。

有时我给老人洗完澡正巧是饭点，她也会热情招呼我们一起吃两口。

老人说这是他的小女儿，是个家庭主妇，也是几个孩子里住的离他最近的一个。

每次都是她负责过来收拾老人的房间，照顾老人的起居。

一来二去我跟她也熟悉了起来。

听她这么说，我反倒冷笑起来。

“张珊珊，你别装了，这老头又脏又臭脾气还差，我杀了他也是帮你们解脱不是吗？”

我没说谎。

这老头明明不缺钱，却成天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样子恶心人。

每次来给他洗澡，我还要顺带把墙上地上的屎尿给擦干净。

这种脏活累活连我一个收钱的都干不下去，更别提这几个长期不在家服侍老人的儿女了。

张珊珊无助地坐在地上，很快就哭肿了眼睛。

“你胡说！他是我爸我又怎么会嫌弃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难道忘了他对你有多好吗？”

“是，我承认他脾气古怪，但你替他洗了二十几次澡，我不信你看不出他只是嘴硬心软！”

这一次我沉默了。

因为她确实说的没错。

老人会因为不满意我放的水温而打我，却也会在服务结束后多给我一百块小费作为补偿。

相处久了我确实也看得出来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但他打人是真的疼啊。

我砸吧了一下嘴道：

“谁让他嘴硬的，有说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打我，这都是他应得的。”

张珊珊浑身瘫软地爬到老人已经发硬的尸体旁边哭诉起来。

“爸呀！你就是心肠太软看错了人啊！养了一个白眼狼把你害死，可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怎么办啊！我以后没有爸爸了啊......”

2

张志文痛苦地皱着眉，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沈青，你简直不是人，亏我爸还把棺材本都用来给你还债，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

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想起一些往事。

我爸喜欢赌钱，欠了一屁股债。

但这个债他却想要拿我的贞操去抵。

我从赌场拼了命跑出来，撞倒了一个轮椅。

那些混子趁我倒下就要来绑我回去。

轮椅上的老人拿起拐棍就噼里啪啦往他们身上砸。

“该死的东西！你们把我撞倒了还想跑！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们！”

老人要是缠起人来，十分难搞，更何况还要招惹来警察。

那几个混混警告了几句就跑了。

我把老人扶起来，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他却不满地用拐棍敲了一下我的头。

“蠢货，下次跑不过记得砸商户的东西，可不一定能有我这样的老头子给你撞了。”

我吸了吸鼻子“哦”了一声。

他扔下一张纸就走了。

那张纸写着的正是助浴公司的联系方式。

回过神来，我耸了耸肩膀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那是他自愿的，我可没有逼他，再说了，只是替我还债而已，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怎么着，我就该为了这件事跪在地上舔他谢他么？没有他我照样能靠着自己的本事还债！”

张志文气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张文质彬彬的脸涨得通红。

我却走进了他一步，讳莫一笑。

“哦对了，你也得谢谢我呢，毕竟这老头仗着自己是教授，就打着教授的名号到处骚扰女学生，害得你这个名校博士丢了脸，我这也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嘛。”

张志文恶狠狠瞪着我，嘴巴开开合合终究只是无力地辩驳着：

“这件事还没有盖棺定论，我爸有可能是被诬陷的，他已经死了，你休想造谣他！”

我啧啧摇头，张志文果然是个大孝子。

自己亲爹干了这档子不入流的事情，他冒着名誉受损的风险，也要替他爸擦屁股。

给了那个受害的女生一大笔钱善后不说，还召开各种记者会替他爸爸澄清，不惜以自己的博士学位为担保。

这份孝心，怕是没有几个子女能做到。

我捂着嘴狂笑：“是啊，人都死了，你也没必要再花精力替他证明什么了，难道不好吗？”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连骂人都是那么雷同。

他摆着一张脸，手指颤抖着指我。

“沈青，你这个禽shòu，你会下地狱的！”

这句话逗笑我了。

“地狱？如果真有地狱就不会有那么多恶人还敢在活着的时候作恶了，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害怕地狱的恶鬼吗？”

我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吓得张珊珊和张志文都退后了好几步。

3

不过也有胆子大的。

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张志豪拿着一把水果刀就冲了过来。

“他妈的，老子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来我爸这里是为了骗他钱的吧！”

张志文担心他冲动，立马把他拦下。

“老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志豪在我印象里就是个街溜子，成天穿着条紧身裤在地下赌场晃荡。

老头的三个儿女里，就数他最不是个人物。

想起有一次去老头家里，正好看到他叼着烟伸手找老人要钱。

见到我，他眼睛一亮，立马过来扯着我的胳膊。

“我认得你，你是沈老三的女儿，他们不是说已经收你做荷官了，你在这给我爸洗什么澡？”

我没忍住给了她一巴掌，让他松开我的手。

他被我打得脸都肿了，当即随手拖起一把凳子要往我身上砸。

是老头替我挡下了。

他从床头柜拿出一沓钱甩在他脸上。

“给我滚！我以后不想看到你！”

张志豪拿了钱瞄了我一眼就笑着走了。

今天见他，果然还是这幅痞子样。

“哥，不是我说，咱爸还真是老不知羞，洗个澡还要叫什么助浴师上门，这沈青哪里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分明就是来卖的！”

“我看到她脱了咱爸的衣服，手在水里不安分地乱摸，你说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他越说越气，抖着腿叫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衣的男人。

一看就是保险公司的人。

“哥，咱爸不知道被她下了什么迷魂药，意外保险的受益人竟然写的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他看上去很愤怒，但我却波澜不惊。

因为我早就知道老人把钱给了我，但这都是我应得的。

张志豪跨过老人的尸体，甚至连一眼都懒得施舍，就直奔我冲过来。

我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菜刀疯狂挥舞，声嘶力竭地尖声喊叫。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不怕死的就尽管过来啊！”

被我的气势吓到，张志豪不得以退了两步。

“我看你真疯了，你杀了我爸你也得不到保险金你知不知道，你纯纯就是在给我添乱！”

保险公司的人扶了扶眼镜拿出合同。

“张先生，据协议内容来说，受益人杀了被保人是不能拿到赔偿金的，您说的更改受益人也不可行，这份保单......失效了。”

张志豪拎着保险公司业务员的领口破口大骂：

“妈的你说失效就失效，老子还等着拿钱还赌债呢！”

随后他把怒气全都撒到我的身上，在我松懈的时候一把夺下了我手里的刀。

我被他粗粝的手掌扇到吐血，耳朵嗡鸣。

他却不解气地继续用拳头肆无忌惮砸在我的身上，就像那天夜里一样。

4

我被打得神志不清时，门外响起了警铃声。

那个被我打昏了的同事醒来后立刻就报了警。

她还把这件事发在了网上。

毕竟人这一生又有几次能看到别人行凶杀人。

况且杀的还是前阵子因为骚扰女学生被所有人唾弃的教授呢。

所以门被警察踹开后，无数的闪光灯照得我们全都睁不开眼睛。

被拦在外围的记者们眼里全是对热搜的渴望，冲着屋内大喊：

“沈青，张教授可以说得上是你的恩人，你是因为什么动了杀机？”

“是不是张教授故技重施，把对待那位女学生的招数用在了你身上？”

我抬着肿胀充血的眼睛看了一眼说话的人。

他嘴角是压也压不住的笑意。

他轻描淡写的一个疑问句却把所有人往那个不堪的可能性去揣测。

细密的议论声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听说张教授连保险受益人的名字都改成她了，这时候杀人，该不会是张教授又找到新欢了，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失手杀了他。”

“我看哪有这么复杂，铁定是在床上搞运动太激烈，张教授的身子骨受不住了就死了呗。”

他们的言论愈发的不堪入耳。

旁边站着的张志文嘴角却挂起一丝微不可闻的微笑。

张志豪拼命挣扎着朝警察喊冤。

“你们抓我干嘛，杀人的是她，我是无辜的啊！”

警察冷冷看着他。

“你涉嫌强暴，我们依法带你去警察局做个调查。”

我能感受到张志豪的身子僵直了一瞬，随后连狡辩的气势也弱了下去。

“胡......胡说八道......警察同志你们可要好好调查还我清白啊！”

随后警察看了我一眼，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

“你涉嫌杀人，同时作为举报张志豪强暴的受害者，跟我们走一趟吧。”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强暴？这意思是张教授的儿子强暴了沈青？这也太魔幻了吧！”

“不是，张志豪强暴她为什么她杀的是张教授啊，这事也太古怪了吧！”

法医检查了一下老人的尸体皱着眉说道：

“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七天，并且死亡原因初步鉴定是死于突发的心梗导致猝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法医的意思是张教授不是沈青杀的？”

“死了七天，怪不得腐臭味这么重，可沈青为什么要把张教授的尸体放了一礼拜，还要装作是她杀死了张教授呢？”

我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和急于知道真相的迫切。

毕竟这个案子的关注点实在太多了。

我很满意我的精心策划得到了这么好的反馈，于是悠悠说道：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